彼岸花开彼岸落（三）

第四章：飞来横祸
接下来几天蒋一恒又一次为了工作奔走，怎么说也是一大学生，可是毕业半年的求职经历让蒋一恒那份曾有的自豪和优越感逐渐丧失。那是在一种失落，理想和现实之间巨大的落差让蒋一恒一度无所适从，甚至开始愤怒和感叹。然而对于他来说，承诺就是一种责任，特别是对自己深爱着的人的那份承诺。
放下心中的憧憬，放弃曾经的理想，抛开专业他找了一份销售工作。就如同上一次做保安，带着一份无奈甚至是别无选择。忙碌是一种充实，可以支撑理想奋然前行，能够认识到这些对一个刚刚毕业的大学生来说真的很不容易。
金子海跑来请客，说是他们成了同行。
赵妍拉着他去买了一身西装，并且理由充分：作为销售人员仪表非常主要，销售产品之前要先销售自己。
一场秋雨一场寒，芜湖路两旁那些法国梧桐开始向大地抛洒泛黄的叶子，一片片在空中飞舞，最后一头扎下来，铺满一地金黄。一对恋人在微微的寒风里牵手而行，不远处的霓虹把他们的影子缩短再度拉长。
今天是金子海请客，那小子居然干净利落的追到了陈静。看着自己兄弟找了个漂亮的女朋友蒋一恒自然非常开心。
突然男人怪叫一声，女人咯咯的大笑奔逃。
“别跑了，小爷今天心情好，不跟你一般见识。”看见赵妍还是适度的保持距离接着说：“小妞，赶紧过来巴结巴结大爷。”
赵妍小心翼翼的靠了过来，她比谁都了解蒋一恒的手段，从小到大吃过的亏写满日记，常常被她比作罄竹难书。
“小妍，这还没到冬天，怎么手又冰渣凉的？”
“哎，打小缺爱呗。”不用看蒋一恒就知道赵妍又是那副调皮无害扮可怜装清纯的表情。
“可怜的娃啊。”说着用手摸着赵妍的头发。要搁以前赵妍铁定跑掉，从小就被蒋一恒欺负惯了，书包放小虫子、文具盒夹头发、贴小纸条、胡乱编头发。花样翻新，从出不穷。可是自从到了合肥，上了大学，她发现蒋一恒变了，那是一种无法名状的柔情，每次想到这些赵妍总是甜蜜，她知道这一切属于爱情。
“你咋不早说呢，小学不懂事，初中和高中你太风骚，身边男生太多，我自惭形秽，没干摧残祖国的花骨朵。”
“滚，你才风骚呢。”
“早知道你缺爱，小学那会就该追你。”
“还好意思说，高二写的情书被老师，整了个早恋的典型，为这个你爸跟我爸吵了面红耳赤。”
“嘿嘿。”蒋一恒傻傻的笑了，心里却洋溢着甜蜜。
“最不可饶恕的是你的那个破情书，被班主任当全班宣读，笑趴下多少人你知道吗？”
“往事不堪回首，咱那会不是年轻嘛，情有可原。”
“还记得你那破情书写的什么吗？”
“不记得。”
“就知道男人都这德行，本小姐大人大度，现在再给你个机会，七步之内作情书一封。”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不管前面是高山险阻还是蝶飞凤舞，只愿你相守左右。”
“成啊，你这大学没白上。笨蛋，我被你感动了。”昏暗的霓虹里看不见赵妍脸上挂满的快乐和幸福，可是四周的空气仿佛也被感染了。
“近猪者赤，近墨者黑，怎么说俺媳妇也是汉语言专业高材猪。”
突然赵妍停了下，一本正经的问道：“你爱我吗？”
“爱。”
“那就再给我吸点阳气。”然后就听见一声杀猪般的惨叫。
原来赵妍把冰冷的手放到蒋一恒的肚皮上，美其名曰：吸点阳气。
当赵妍带着得意和满足要抽手的时候，被蒋一恒阻止了。
“其实爱很简单，就是用我的肚皮温暖你的小手。”
“哎呦我的妈呀，一直没看出来，你也一骚人。”
“斯文人也装了半天了，现在变身臭不要脸的流氓、午夜色狼。”说着的时候朝着赵妍的小屁股就抓吓得赵妍抽手就跑。蒋一恒穷追不舍，奈何赵妍身手敏捷，始终保持在魔爪之外。
“小妍，外面冷，明天你不是还有课嘛，咱们回家吧。”
“追上了给你亲一口。”
“我认输，你来亲我吧。”
“果然是个臭不要脸的。”
突然一道白光闪了蒋一恒的眼睛，更闪了他的心灵。
就在赵妍得意的回头看蒋一恒的时候，一辆汽车从侧面飞驰而过。拦腰撞飞了赵妍，随着一声惊呼，就是赵妍身体重重着地的声音。蒋一恒飞奔过去，一把抱住躺在地上的赵妍，拼命地叫喊着，忘记了那辆汽车，忘记了那条街，甚至忘记了打求救电话。
一夜蒋一恒被痛苦、紧张包裹着，折磨着。得到的结果是脱离危险，但是脊椎受损。有些意志不清的蒋一恒听见主治医师说着什么脊椎关节移位，又是什么脊椎神经受压迫，又是一些闻所未闻的专业术语，心里大急，急不可待的问道：“能康复吗？能痊愈吗？”
“病人刚刚脱离危险，神经主干受损情况暂时无法判断，还需要进一步观察。”
“你怎么做医生的，手术了那么久，居然还是无法判断。”此时的蒋一恒像一头发怒的豹子，咆哮着冲向那个年轻的主治医生。幸好金子海及时拖住了他。
心有余悸的医生在金子海不停道歉的时候丢了句：可以理解。然后急匆匆的走了，因为他对高大的蒋一恒还有那握的咔吧作响的拳头有些顾忌。快走过了走廊的转角他突然又回过头对着金子海说道：“大概再过两个小时病人会醒来，现在不要去打扰病人休息。”
新一天的照样透过医院的回廊洒在远近的过道里，金子海想说点什么来安慰蒋一恒，却始终没有开口。最后他塞给蒋一恒一叠大钞，默默的离开了。
蒋一恒木讷的说了谢谢，然后在回廊的长条凳子上沉沉的睡去。一夜的紧张和不安让蒋一恒极度疲惫，不过仅仅睡了一个小时就醒了过来。远远的透过玻璃窗看见病床上躺着的赵妍，那美丽的眸子紧紧的闭着，那个活泼的赵妍异常安静的躺着。
赵妍醒来时蒋一恒早坐在床边等待了很久，仿佛一个世纪那么久远。
轻轻的拉住赵妍的手，声音沙哑的问：“小妍，你醒了，你没事了。”
“对不起。”
“别孩子气，好好的休息。赶快好起来，还记得吗？你答应过我今年下第一场雪的时候陪我去碧云山看雪松的。”
赵妍勉强的挤出个笑容，有点儿有气无力的说道：“一定要带着相机，就我们两个，我是你的白雪公主。”
蒋一恒努力的点着头，保持着微笑，最后制止赵妍说话。
“你刚刚作了手术，现在还很虚弱，不要说话了。安心静养，听话。”
蒋一恒去找了主治医师，询问能不能吃东西，还为刚刚自己的鲁莽道歉。可是赵妍始终没有吃下任何东西，只是喝了点水。
虚弱的赵妍又一次沉沉的睡了过去，蒋一恒就默默地坐在床边，就那么默默地看着，谁也看不出他在想些什么，就如一尊雕像，守候着亘古的传说。
赵妍父母终于从老家赶来了，看见他们蒋一恒再也控制不住自己那颗支撑了太久濒临崩溃的心，泪水不自觉的滑落。恰巧被路过的护士看见，结果说了句：爱情的力量是伟大的，她一定没事。从此以后蒋一恒看见护士都有一种莫名的好感。
又一天过去了，赵妍的身体开始恢复了一些，并且能吃些饭和水果。看是听了主治医生的话蒋一恒的心又一次滑落到谷底：由于神经主干受损，导致下半身肌肉软弱无力。也就说她会半身不遂，不过也有痊愈的可能，这要看病人的体征。
赵天桥眉头不经意的跳动了一下，然后安慰自己的老婆。
“叔叔，阿姨，对不起，我没有照顾好小妍。”
“小恒，你也累了两天了，回去吧。这里我跟你阿姨在就行了。”
本来赵天桥打算把小妍带回老家，方便他们照顾。当得知这个医院治疗这类病症国内领先，就放弃了想法。其实赵天桥和蒋一恒的爸爸蒋令启都是一个厂子的，那个国营老电厂虽然经历了下岗改制等考验依然屹立不倒，苟延残喘到现在。在当地也还算是一个不错的企业，赵天桥是厂长秘书，而且一干就是十几年，他那个年龄有着良好教育的人都有着几乎巧合的古板和一成不变。蒋令启则是没啥文化从一个小工人一直干到如今的材料科科长。两家人都住本是不远，可这两个人闹了二十几年，要不是因为两个孩子，依然水火不容，并且都有带进坟墓的架势。
如今不得不让赵天桥考虑的是女儿的住院费用，如果说一个月两个月再贵也能接受，可是眼见这是一个无底深渊，不免有些踌躇。
老两口对蒋一恒没啥好印象，当然有一部分在为蒋令启受过。可是每次自己的宝贝女儿醒来就找笨蛋，蒋一恒就从角落里冲了出来，一来二去，这老两口再也没好意思下逐客令。反而是现实对老两口下了逐客令，开始来的时候在赵天桥一个老同学那儿落脚，住了几天碍不过面子搬进了宾馆，时间一长，觉得花钱太厉害，为了女儿老两口真的艰苦朴素起来。蒋一恒看在眼里，赵妍也看在眼里。
陆续的有赵妍的同学来了，金子海倒也是经常来，有的时候还带着陈静一起来。今天来了黄婷婷，都是一个长区长大的孩子，赵妍最好的玩伴。在黄婷婷介绍她男朋友的时候，蒋一恒吓了一大跳，赫然站着的是狼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