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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路·连载】月到梧桐上038

作品名称:【思路·连载】月到梧桐上      作者:快乐九歌      发布时间:2013-02-04 15:58:49      字数:2989

  “对不起,您被解雇了。”王爷不耐烦了,掏出两千块钱甩到陶喜娟脚下,伸手薅住陶喜娟散乱的头发,恶狠狠骂道,“我真想杀了你!”说完,他把陶喜娟搡到一边,双手掸了掸,然后,潇洒地捻了一个响指,在女教练的簇拥下,踮着脚,走了。
  殷红的血从陶喜娟的嘴里流了出来,她紧咬着嘴唇,双手狠命地抽着嘴巴,愤怒地抬起脚,猛然踢开蛰伏在脚下的钱。那些钱像秋天的落叶,飘浮着,悠荡着散了开去,红的像滴血,似要张开血盆大口吞噬她。陶喜娟惊恐地睁大眼睛,继而,大叫一声冲了出去。
  一辆急驶的汽车冲了过来,陶喜娟来不及喊出一个音符,就被重重地撞出了十多米远,在空中翻了几个跟头,倒在路上,不动了。
  
  五十一
  闻慧姐妹像三只吱吱喳喳的喜鹊,兴奋地围在闻海生身边说个不停。她们已经把闻海生的卧室布置成了新房,新房虽然简单却很庄重,屋里的每一个物件都是她们精心准备的。明天,她们的爸爸和叶妈妈就要喜结连理,现在她们陪爸爸看电视一边议论着该怎样给叶妈一个惊喜。
  “去掉前边那个叶字。”闻静提议道。
  “废话。”
  “要不把爸爸藏起来,我来扮爸爸。”闻倩笑嘻嘻地说道:“准吓她一大跳。”
  闻海生心事重重地坐在电视机前,那张佐罗脸很是凝重,陶喜娟的哭泣声一直在他耳边回荡。
  “爸爸,换频道,啥玩艺呀,电视台有病。”闻静大呼小叫起来。
  电视台真的就是一反常态,居然连播三遍“真的好想你”的歌曲,让人觉得心里很是压抑。
  闻海生没有按遥控器,他喜欢这首歌,有时也会跟着哼哼几句,但是,意想不到的事情出现了,伴随着歌曲,电视画面现出一个头上缠着绷带的伤者,伤者的左侧打出一连串的文字:“伤者陶喜娟,今日被汽车撞伤,现昏迷不醒,肇事司机逃逸。敬请广大观众通知其家人,伤者陶喜娟盼亲人温情。”
  姐妹三人顿时愣住了,不约而同地把目光投向闻海生。还是闻倩眼疾手快,她一把从闻海生手里抢过遥控器,马上转换了频道。“真的好想你”的歌声嘎然而止了。闻倩又迅速调整了频道,嘟嚷道:“啥破电视啊,歌没好歌,影没好影。”
  闻海生纹丝不动地坐在沙发上,泪花在眼里打着旋,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模糊了。那个伤者是他的喜娟,她在盼他呀!陡然,他机械地站起身来,朝前迈了一步。
  “爸爸,你要干什么?”女儿们顿时警觉起来,她们紧紧把闻海生围在中间,唯恐他做出不合时宜的举动。
  闻海生嘴唇翕动着,眼前迅速回放着往事,被他摔下车子的身影、皎洁月光下婀娜的舞姿、望夫成龙的脉脉眼神,都在他的眼前一、一浮现了,背她一生一世的诺言,像重磅炸弹又在他耳边炸响。他颤抖着手指着电视,“她是谁?她是你们的妈妈啊!”
  “我们不要她!”姐妹三人异口同声地喊道。紧接着,迅速形成铜墙铁壁挡在门前,泪水像六柱喷泉霎那间就倾泻下来。
  “你对得起叶妈妈的感情吗,你为什么还要伤害她,那个女人值得你去爱吗,你究竟爱她什么?我想不通!”闻倩放声大哭起来。
  “不、不,你们不懂。”闻海生倒退了两步,使劲地摇了摇头,“她下午还打电话问候你们呢,我不能撇下她不管。”
  “叶妈妈才是真爱你的人,她的心都要碎了,我们没有理由伤害她!爸爸,求您了,别再做傻事儿了,叶妈妈还等着你去接她呢!”闻慧拽着两个妹妹,紧紧抱住闻海生的大腿,“爸爸,你怎么就不懂女儿的心呀!怎么就不能理解叶妈妈啊!”
  闻海生没有理睬情绪激动的女儿们,他眼里放射出异样的光芒,失而复得的喜悦顿时掩埋了旧日的阴霾,兴奋地连声说道:“她是我的,她注定就是我的。”说完,就哈哈笑了起来。
  女儿们的眼里透出愤怒和鄙夷的神色,闻海生便觉得自己有些失态了,连忙弯下腰去扶女儿,但女儿们没有动,为了叶妈妈,她们不能让爸爸从这间屋子里迈出一步。闻海生无奈地摇了摇头,用自我宽慰的口吻说道:“其实做人也不要太过于拘泥,何必非要用一个圈子套住自己呢?是不是,哈哈,”
  闻海生脸上无常的表情,让闻慧姐妹们读不懂。爸爸做人一向是谨小慎微的,教育她们更是要言行中和,现在,他言行不一了,像个伪君子说着道貌岸然的话。
  闻慧忽然觉得自己炽热的心结跌落到了冰点,一切人生的追求都味同嚼蜡,她抻起两个妹妹,把门口让了出来,目光变得呆滞。
  闻海生犹豫着,女儿脸上的表情使他心生恐惧,拿不准迈出左脚是实践真理,还是抬起右脚踢开谬误,禁不住心里一阵哆嗦。女儿们不理解他,她们是用自己的眼光看待眼前的事情,还不懂得诺言是怎么回事儿。但是,他还能像她们儿时那样掰开揉碎一般深入浅出的解释吗?不,不能了,他没有那个时间去细说端倪,他的喜娟在等他,去迟了她就会有生命之虞。他不能气定神闲地看着她走,更不能允许自己的理想与她的肉体一块香消玉殒。然而,他现在就遇到了平生最痛苦的一桩难事,女儿们虽然闪开了挡在门口的身体,却无疑在瞬间竖起了一道心灵的蔽障,她们在内心中谴责他诅咒他。
  闻海生无法做过多的解释,他只想在抬腿迈出门槛的一霎那,能够心安理得,能够冰释女儿们心中的障碍。他“扑通”一声跪下来,热泪也就跟着淌下来,他能够忍受来自生活的任何煎熬,却忍受不了来自女儿们的无声世界。从双膝落地的那一刻起,他就开始想象着心柔如水的女儿们会七手八脚地搀他起来,然后再像小时候那样扎在他怀里撒娇耍贱,但是,他失望了,女儿们虽惊诧于他异乎寻常的举动,却未做出他想象的动作,而是依次离开了。先是闻慧,再是闻倩,最后是闻静,只有她在离开的刹那间,用凄迷的泪眼看了他一眼后,说了句让他永远都不能释怀的话:“你让我们看不起你。”隔壁的房门随着闻静的遁入传来“砰”的一声巨响,之后,便迅速恢复了宁静。
  闻海生吃力的从地上爬起来,茫然地环顾了一下四周,身体沉重地倒在沙发上。他不想说什么了,二十几年的含辛茹苦,竟然换来女儿这样的话语,世界上还能有什么语言可以冲淡她们的愤怒吗?恐怕没有了,俗话说不养儿不知父母恩,没有爱与被爱的经历又怎么体察其中的苦辣酸甜。在沙发上躺了一会儿后,他站起身来,缓缓地走到女儿的房门前,举起手,迟疑了一下,又把手缩了回来,转过身,慢慢走出门去。
  天上没有星星,月亮也遁迹了身影,只有风还迈着永不歇息的脚步,几滴裹着泥土气息的雨点打在脸上,让人心里更是惆怅。闻海生抬头看着天,天穹被万家灯火映衬得变了色彩,灰濛濛的,如自己异化了的心情。
  想想自己的人生际遇,哪一样不是因为瞻前顾后而耽搁了时机,与幸福擦肩,和尴尬邂逅,不都是因为自己婆婆妈妈造的孽吗?假如,当初自己不是一头扎在厨房里,像别的男人那样把家当成驿站,该潇洒时就潇洒,也和别的男人那样把有说成无,或者把假说成真,能够逢场作戏,左右逢源,陶喜娟还会横挑鼻子竖挑眼说他没出息吗,她还可能抛头露面去承担男人该做的事情吗?假如,他的胸怀再大度一些,能够对陶喜娟的所作所为视而不见,充耳不闻,既像傻子又像聋子也像瞎子,家里还可能烽火连三月吗?假如,自己当初不是言语相激,而是换成另外一种方式执意挽留,或者使出泼皮手段,陶喜娟还会弃他而去吗?假如,自己也趁“二闺女”那样的好爹,或者凭个人的努力甚至牺牲尊严也混上个一官半职,也光宗耀祖一回,陶喜娟不仅不会离开他,甚至还会像小鸟一样依偎在他怀里。可是,这一切都是假设,是不着边际的臆想,现实是陶喜娟已经离开了他十五年,现在正躺在医院里与死神抗争。闻海生深深叹了一口气,为自己那么多的假设而感到羞愧,如今,就是他从头再来的开始,是把梦想化成现实的发端,再也不能颓废下去了。“喜娟,我的爱人,我就是你生命的黎明。”闻海生喃喃自语着,快步地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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