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痛打地主
作品名称:回声 作者:孤城圣雪 发布时间:2025-11-17 14:17:50 字数:3038
那一些得到了好处的村民,见林均年起身带头高喊,于是跟着高喊起来,心里有一种盲目的、自大的兴奋感,林均年见已喊得差不多,连忙挥手示意,让他们安静下来,他们居然乖乖就范。
林海生在后台直挺挺地站着,有点心慌,毕竟戏台下观众众多,场面热闹,自己又没有演出经验,再说自己要指证的人,乃是自己的亲生父亲,在道义上来说有点说不过去。
林海生努力地自我催眠,脑子里想的都是钱,自己不是一个无名小卒,自己乃是一个有正义感的书生,那个人不是自己的父亲,而是一个作恶多端的地主,决心与罪恶有不共戴天之仇。
当林海生听见那个场务,在喊自己的名字时,头脑比平素还更加清醒,知道自己该干什么,这世上没有比一举成名更加激动人心的事情了,握了握拳头,在长吁一口气后,迈着坚定的步伐走向前台。
戏台下面的观众们见有个书生走出来,从头到脚对其彻底打量了一番,书生头上包裹黄头巾,身上穿着一件白色长袍,腰间一条铅色腰带,鞋穿黑布鞋,脸上涂了一层白粉,眉毛已被黑眉笔画得浓粗,看上去一副文质彬彬的样子。
观众们无论从哪个角度去看,他就是个书生,他在吟诗时身上散发着文人的气息。
林海天一眼认出来,戏台上出现的书生,就是自己的弟弟,他吟了一首具有讽刺意味的唐诗,而讽刺的对象正是权贵之人,那一些文盲的观众根本听不懂其中意思。
那个朴实憨厚、毫无主见的高个子老头,只知道竖起大拇指,大声地称赞道,好诗,好诗,哪怕戏台上的人全在放屁,他照样睁大眼睛高声地称赞道,好屁,好屁。
曾瑞芳眼神滑稽的看着戏台,脸上露出一丝怪异的苦笑,又摇了摇头,眼前的地主和书生,根本不像是一对父子,地主身着绫罗绸缎,书生身着补丁布衣裳,地主长须飘逸、红光满面、春风得意,书生一脸稚气、愁眉不展,地主头戴皮帽,书生包裹头巾,地主则高高在上,书生地位低微,一个在天,一个在地。
曾瑞芳虽怀着看戏的热情,但是,头脑依旧清醒未到狂热的地步,事实上,他们是一对父子,身上有着血缘关系,血浓于水,从目前的情形来看,他们要演一场对手戏,周围那一些妖魔鬼怪在穿上官袍后,名正言顺地自称是正人君子。
书生跟地主当面对质,义正言辞,地主依旧狡辩,百般抵赖。
这时,坐在公堂之上的包大人,觉得有必要传唤证人,接着,上来一个双手长满毒疮、一脸沧桑的农民,他以发誓的口吻当场指证,口口声声说自己亲眼目睹。
半年前,在一条乡间小路上,眼前这个地主,他不但叫家丁抢走书生手里的行李,还叫家丁毒打了书生一顿,地主一脸满不在乎的样子,觉得自己打死一个书生,就跟踩死一只蟑螂一样。
这时地主赶紧辩解,说书生开口辱骂、冒犯了自己,自己在一怒之下,才做出维护尊严的事。
这时,观众们开始小声交谈,低声议论,似乎正义的声音占据了上风,无论如何,地主动手打人,不对在先,目无王法。
戏台上,包公一下子勃然大怒,又一拍惊堂木,命展昭将家丁们捉拿归案,展昭立即站出来,弯腰向包大人行礼,脸上一副忠心耿耿的样子,接着做出个策马奔腾动作,匆匆离开。
展昭一出马,那一些家丁们,早已吓得屁滚尿流,乖乖地束手就擒,结果戏台上,一下子多了几个狗奴才。
包公再一次质问地主,到底认不认罪,地主依旧保持顽固态度,坚称自己无罪,包公狠狠地皱了皱眉头,一咬牙关,随即做出了一个英明的决定,对家丁们施用刑,当场痛打二十大板。
王朝、马汉听令,双手举起板子,将家丁们打趴在地,接着又举起板子,朝家丁们的屁股上大力地打下去,动作看上去相当的起劲。
观众席上的观众们,清楚地听见木板痛打屁股的响声和家丁们的惨叫声,那一些胆子小的孩子们,当场被吓哭了,有一些孩子由于受惊过度,赶紧将脸埋进母亲的怀抱里,有一些有孩子,面如土色。
对此,林海天脸上露出一副不屑的神情,知道那板子打屁股的响声,乃是后台制造的音效,至于那一些刺耳的惨叫声,倒是从喉咙里发出来的假声,他们都是卖力演出的演员,一切都是假的,事实上没有人受伤。
原来,那一些家丁们都不是硬骨头,在难以忍受的疼痛下,大喊求饶,愿意招供。
地主一听,浑身一震,连忙掏出手帕,擦掉了额头上的汗珠,似乎感到大事不妙,眼珠子却一个劲儿地狡猾转动着,主动对包公使了个眼色,接着大步流星来到案台前,满脸堆笑,接着装出一副讨好卖乖的样子,以一个温和的声音道明来意。
原来,这个有着狡猾脑子的地主,见形势不对劲想来个私了,不动声色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张较大面额的银票,弯腰低头双手逞递,尽是一副恭恭敬敬的样子。
“喂,你这个自私自利、冷酷无情、作恶多端的老家伙,赶紧下地狱吧!厚颜无耻!”林均年大骂道。
林均年握紧了拳头,站起来破口大骂,其他观众见状,纷纷有样学样,破口大骂,有一些粗野、目不识丁的农民,干脆说脏话、粗话、下流话,其中充斥着屎、尿、等粗鄙的字眼,越骂越是兴奋,越兴奋越大声,声音大得快要震破他人的耳膜。
林海天听了之后,感觉很不舒服,心里翻腾反感的情绪,而自己的反感对象,不是戏台上的地主,而是观众席上的林均年,这家伙真是狡猾,见缝插针,把群众愤怒的情绪煽动起来。
这无疑火上浇油,观众们对戏台上地主的形象产生了血海深仇,然而,这种仇恨随着个人的意识的改变而随之发生改变,观众对演员本人也产生了仇恨,视其为痛骂和攻击的对象。
一阵骂声过后,林海天惊讶地发现,自己对父亲的崇拜感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厌恶感,同时,心里弄不明白,父亲怎么变成了老糊涂,居然拿黑炭往自己脸上抹,岂有不变黑的道理。
事实上,村长林炎庆才是罪恶之人,他一直有贪念,经常把公家的东西往自家的裤兜里装,接着在账簿上动了手脚,结果弄得不清不楚,弄成一笔糊涂账。
村民们弄不明白,生产队里的粮食足够全村人吃一整年,结果才过去十个月,粮仓已经是见底了。
对此,林炎庆给出看似合理的解释,一场大雨过后,雨水从窗户灌进粮仓里泡坏了不少粮食,那一群老鼠实在太猖狂了,除了晚上来偷吃,白天也来偷吃,最后事情不了了之。
林炎庆坐在公堂之上,头脑保持清醒,脑子里已紧记住剧本的内容,倒是没忘,得人钱财,替人消灾,同时清楚自己所扮演的这个角色,包公乃是一个清正廉洁的父母官,再说眼前银票,只不过是道具而已。
突然间,戏台上出现这么一幕,包公当场怒目圆睁,气得胡子都直了,接着又是一拍惊堂木,对地主进行一通训斥,除了讲道理之外,更是讲了王法,包公命人取来一本厚厚的法典,有模有样地翻阅起来,翻到某一页停下来,指出地主犯了欺君之罪,还犯了其它罪。
地主眼睛里充满了恐惧,稍微镇定下来后,先是发出哀求的声音,接着要求包大人进行解释,包公把书生扯了进来,说书生是赴京赶考的考生,怎么说都算是皇上的客人。
地主彻底慌了,自己恶行一旦被皇上知道,自己的人头恐将不保,连忙跪在地上向包公求饶。
这时,那个林均年站起来,一边冲着戏台喝彩,一边使劲地鼓掌,其他观众仿佛吃了迷魂药,有样学样,纷纷站起来叫好和鼓掌。
包公脸色一沉,义正言辞,拒绝了地主的求饶,当场宣判打三十大板,接受游街示众的惩罚,待示众完毕后收监,之后,禀报皇上再作定夺。
地主一下子瘫坐在地上,意识到在人证和物证的面前,自己的狡辩显得苍白无力,心里有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感,大难临头。
这次轮到张龙、赵虎出场,他们手里的板子看上去可沉,实际上是真家伙。
林均武意识到这场戏已到尾声,离结局很近了,只要自己再坚持一阵子,就能度过难关。
板子打在林均武的屁股上,发出非常响亮的噼啪声,且比后台的音效响亮得多了,落板有声。
林均武觉得屁股上的肌肉,像被撕裂了,先是痛得整一张脸难看地扭曲着,接着实在忍受不住,扯开喉咙放声厉叫,哀求饶命,但是,每个字都含糊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