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六 巴特尔病了

　　入了冬，西大桥工地上又停工了。北疆盛世的工地室内装修还在进行着，乔伯谦每天盯着他们四家的房子装修，水电暖都改了，地也铺了，厨房工作台也都做好了，挂了白，就剩下买家具了。这几天，乔伯谦找了两个人，把五套装修好的楼房彻底做了卫生。
　　元旦期间，他们去家具市场看了家具，他们也没给张利民和杨全斌打电话，把平时用的家具都买齐了，五套房子终于有了家的感觉。
　　房子装修好了，但是还不能入住，需要跑一下屋内的装修气味。都说甲醛对人身体有伤害，所以他们准备明年过了五一，在立夏之前搬进新居。
　　元旦放假后，顾展鹏他们年底年初忙着加班，有很多新一年的项目需要上报审核，乔伯谦带着巴特尔去学校拿了成绩单和寒假作业，又去麦当劳领着他吃了饭才回去。
　　上了三年级，巴特尔就有些叛逆了，也成了“说不得”的孩子。林若兰和他说什么，他都有一堆理由在等着，不像之前那么懂事听话了。
　　“孩子们都要有这样一个过程！”每每遇到母子俩因为一个话题争吵，崔哲都是这样安慰林若兰。
　　西大桥工地停工，却不像之前北疆盛世的工地。那时候只有他们一家工地，主要是外地人还不是很多，工地上有不少材料也没有人照看，就是乔伯谦他们每天过去转转，也没丢失过什么东西。西大桥工地不一样了，五个小区同时施工，每天都有工地上的人来来往往，乔伯谦他们也不敢疏忽了，就找一个看工地的。崔哲在家也没事，就和乔伯谦打招呼给他们看工地了，多少挣点，毕竟儿子大了，面临着结婚成家了。
　　巴特尔这几天做作业还算殷勤，就是白天总往外跑。林若兰以为他跟着乔伯谦出去了，所以也没有过多的问询。直到有一天，晚上六点多了，外面已经是漆黑一片，林若兰看着巴特尔还没回来，就去乔伯谦他们屋里看看，结果乔伯谦他们三人都在。这下林若兰有点不淡定了。
　　“巴特尔最近总往外跑，我以为她和你出去了。”看到巴特尔并不在顾展鹏他们屋里，林若兰对乔伯谦说道。
　　“没有，我最近都是早早出去了，没见到过巴特尔。而且，他也好几天没过来了！”乔伯谦说道。
　　“小家伙长大了，难道和同学去玩了？”顾展鹏皱了皱眉头问道。
　　“和同学玩早该回来了，有可能去网吧了，现在孩子们放假都偷偷上网吧，我有个同事家孩子就每天偷着上网吧，家里人也管不了。那可是豆腐掉进灰堆里了，打也打不得锤也锤不得，我那个同事每天郁闷的。”徐仲廉说道。
　　“小孩子，该打就打，不打不成人！”乔伯谦说道。
　　“还打呢！骂一句爷爷奶奶就护得不让骂，不让老人带孩子他们又都上班顾不上，让老人带孩子又太娇惯，现在很多人家都面临这个问题。”徐仲廉说着就开始穿羽绒服，“去附近网吧找找，挺好的苗子，别学坏了！”
　　“就是，咱们分头去网吧找找，说找到了电话通知。”顾展鹏说着也穿上了羽绒服。
　　也没多久，乔伯谦在一家网吧的二楼找到了巴特尔，小家伙正在上网打游戏。他给顾展鹏他们打了电话，不一会儿，他们三人都过来了。
　　“我们屋里有的是电脑，你来网吧干什么？”顾展鹏看着低着头的巴特尔问道。
　　“我和同学来的。”巴特尔低声说道。
　　林若兰看了看巴特尔，也没说话，眼睛里满是泪水，她没说话，径直往外走。
　　“你们怎么会让小孩子上网？”来到门口，徐仲廉问前台的一个大男孩。
　　“我也不知道他是小孩！”前台的小男孩很是不屑地说道。
　　“你们上网难道不看身份证吗？即使是监狱逃出来的逃犯也能在你们这里上网？”徐仲廉厉声问道。
　　“不好意思，疏忽了！”旁边电脑旁一直在上网的的一位三十多岁的中年人走过来说道，“是我们的错，刚招的假期学生，还没来得及给他们普及网吧规定！”
　　“这是第一次，如果我家孩子再来你们这里还能上网，我就会带着公安和文化机构的人过来了。”徐仲廉说着推了推巴特尔走了出去。
　　“还没付钱呢！”巴特尔低声说道。
　　“回家，还给他们钱？下次他还让你上网，我就让他们关门！”徐仲廉佯装生气，还是低下身给巴特尔把帽子戴上，牵着他的手往回走。顾展鹏和乔伯谦跟在后面。
　　“怎么还让公安和文化行业来制止呢？”走在路上，乔伯谦不解地问顾展鹏。
　　“巴特尔还是孩子，网吧是不能让孩子上网的，除非查资料，那也得有大人陪同，所以他们让小孩上网属于违法行为，公安可以作出处罚。但是网吧有属于文化行业，所以文化行业相关管理部门才能责令他们停业整顿。”顾展鹏解释道，“不过，现在很多情况不能尽如人意，就如开网吧，没有一定的关系你开网吧也开不好，会有人经常来打扰。”
　　网吧离家里也不远，他们走了一会儿就到家了。徐仲廉和巴特尔进了院子，顾展鹏他们也进来了。
　　“你妈妈生气了，等了你一下午都不回来，都快急出病了。你回去和你妈妈好好说，别惹你妈妈生气了！”顾展鹏过来拍了拍巴特尔的肩膀说道。
　　“嗯！”巴特尔说着，眼泪流了下来。
　　“快回屋吧，别哭了，小心冻了脸！”顾展鹏推了一下巴特尔，巴特尔慢慢走着回去了。
　　“这孩子是越大越难管了，真是儿大不由娘，任重而道远啊！”乔伯谦拍了一下顾展鹏肩头。
　　顾展鹏只是笑了笑，看着巴特尔开门进了家，然后他们也回了屋。
　　“妈妈……”巴特尔自知做错了，尤其是他看到徐叔叔和网吧那个大人叫喊，那个人一直在赔不是，他知道自己真的错了。
　　“吃饭了吗？”林若兰也没过来，只是在里屋门口问了一句。
　　“吃了！”巴特尔低声说道。
　　“那就进屋学习吧！”林若兰说着就进了屋，坐在床上，呆呆地看着漆黑的窗外。难道这又是一个噩梦的开始？
　　巴特尔写了一会儿作业，看妈妈已经上床睡觉了，对面屋子里舅舅还没有回来，他也脱了衣服上床睡觉了。
　　半夜里，林若兰被晃动的床摇醒了，是巴特尔在床上大幅度的滚动着，难道是晚上她没给孩子好脸色，孩子做恶梦了？
　　“巴特尔，你怎么啦？是不是憋尿了？”林若兰急忙喊道。
　　“妈妈，我肚子疼！”巴特尔呻吟着说道。
　　林若兰急忙拉着灯，她看到儿子脸上都是黄豆大的汗珠，这孩子怎么了？林若兰想着去叫崔振国，可是这么晚了，外面肯定也不好打车，叫醒崔振国也没什么意义。林若兰稍一犹豫，就给乔伯谦拨了电话。
　　“若兰，有事？”乔伯谦正在熟睡，被手机铃声吵醒了，他迷迷糊糊的看了一下，是林若兰的电话，他急忙接通了电话。
　　“巴特尔突然肚子疼。”林若兰声音哽咽说道。
　　“你别着急，给孩子穿好衣服，我们这就过来！”乔伯谦说着，也清醒了，他急忙穿好衣服，又把顾展鹏叫醒了。他们两人一起来到林若兰的屋里。
　　巴特尔的衣服已经穿好了，还在喊着肚子疼，脸上还在出着汗。
　　“伯谦，你去开车，我来抱着巴特尔，咱们去医院！”顾展鹏说着就抱起了巴特尔。
　　乔伯谦出来的时候就拿着车钥匙，他上了车，打着车，顾展鹏也抱着巴特让人上了车，林若兰还在收拾东西没出来。
　　“车里冷，你给他把头盖上！”乔伯谦说道。
　　顾展鹏拉开衣服拉链，把巴特尔的头抱在自己的胸前，又用衣服给他蒙住半边脸，只露出一双眼睛。这时，林若兰也提着一个小袋子走出来了，她看顾展鹏抱着巴特尔坐在后座，她就上了副驾驶，乔伯谦开车往外走。
　　大街上冷冷清清，没有行人，车辆也只是偶尔能看到一辆，只有路灯闪烁着清冷的光辉。乔伯谦一路穿街过巷，尽量避免红绿灯，一路没停，就来到了中心医院。
　　只有急诊开着门，乔伯谦跑着进了急诊去挂号，顾展鹏抱着巴特尔，林若兰在一边托着巴特尔的脚。
　　“医生……医生……”进了急诊，顾展鹏高喊着。
　　这时出来一个医生，来到顾展鹏的身边，把他们带到旁边的一个房间里，里面有一张单人床。“小孩怎么啦？把孩子放平！”医生说着，和顾展鹏把巴特尔放在床上。
　　“他说肚子疼！”顾展鹏说着就把巴特尔放在单人床上，然后放平躺在上面。医生走过来，开始按着巴特尔的肚子，仔细地问道。
　　“这儿疼吗”
　　“不疼！”
　　“这儿呢？”
　　“也不疼！”
　　……
　　“这里呢？”
　　“疼！疼！疼！”
　　“今天都吃什么了？”医生转过身问林若兰，林若兰也不知道，她看了看巴特尔。
　　“我，我中午吃的是辣条，晚上吃了一碗方便面。”巴特尔忍着疼痛说道。
　　“你们是怎么做父母的！”医生说了一句走了出去，乔伯谦也跟了出去。
　　“拿上药，让护士给孩子挂吊瓶！”医生把一张药方单子给了乔伯谦。乔伯谦去划价交了费，然后拿上药把药给了护士，护士过去给巴特尔挂上吊瓶然后出去了。
　　“挂完吊瓶你们就回去吧，孩子没大事，就是急性肠炎，以后少让他吃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我们急诊也没有别的药，你们回去明天早上去药店再买一些土霉素，给他吃上两三天就彻底好了。”医生说完就出去了。
　　顾展鹏和林若兰一听医生说没大问题，他们两人才放下心来，林若兰浑身无力地坐在旁边的椅子上，顾展鹏没坐下来，而是来到巴特尔脚下的床头，站在那里看着巴特尔，脸上出现了无奈的笑意。
　　“小伙子？辣条和方便面比你妈妈做的饭好吃？”乔伯谦走到巴特尔身边，拉了一把椅子坐下来问道。
　　“没有。”巴特尔低声说道。
　　“你不好好学习，还学别人去上网。你不想考大学了？你不想和顾叔叔、徐叔叔那样坐在办公室挣钱吗？他们可是冬天有暖气，夏天有空调。不像你乔叔叔没考大学，每天风里来雨里去，夏天下雨冬天下雪还得去干活挣饭钱？”乔伯谦很有耐心地说道。
　　“我想考大学！”巴特尔说道。
　　“你要还想上网玩游戏，你就不要上学了，跟着乔叔叔，每天往楼上搬砖，乔叔叔给你钱上网。过了年铭铭也来市里上小学，你可以挣钱带他去上网，可以不？”乔伯谦又说道。
　　“我想考大学！”巴特尔又低声说道，眼睛又红了。
　　“你看你病了，把你妈妈着急的，你没看到你妈妈脸色都是苍白的，你还去上网吗？”乔伯谦摸了摸巴特尔的额头问道。
　　“我不去上网了！”巴特尔说用祈求的目光着看着旁边坐着的妈妈。
　　“就是，明年铭铭也想去你们学校上课，可是他们没有城里户口，还得找人花钱才能去。你学习那么好，一定要给铭铭做个榜样，可不能再去上网了。你要是再去上网，我们以后出去旅游也不带你了。”乔伯谦说道。
　　“你们还要去旅游吗？”巴特尔急忙问道。
　　“你如果三年级期末考试考第一，我们八月份就带你去北京，看看天安门，爬爬长城。你若考不了前三名，我们出去肯定不带你了。”乔伯谦笑着说道。
　　“那我一定考第一名！”巴特尔已经不是那么难受了，不再捂着肚子，说话也有精神了。
　　“好，以后好好吃饭，你病了不舒服，我们也跟着提心吊胆的。你这几天好好做作业，我们过几天出门买皮草，也给你买一件小皮衣。你若还是上网，我们就不带你，也不给你买衣服了。”乔伯谦说着站起身来。
　　“我不出去玩了，我好好做作业！”巴特尔糯糯地说道。
　　“肚子还疼吗？”林若兰终于缓过来一些，她站起来走到巴特尔身边，摸着他的肚子说道。
　　“不疼了！妈妈，对不起！”巴特尔哽咽地说着。他以为妈妈再也不理他了，看到妈妈过来，他又有些委屈，眼泪不由得流了出来。
　　“不许哭，男孩子要坚强！”林若兰说着，眼睛有些湿润。
　　“嗯，我不哭，妈妈也不哭！”巴特尔伸手去抓妈妈的手，手背上的针动了一下，扎的巴特尔疼的面部狰狞了一下。
　　“别动，小心跑针！”林若兰急忙把巴特尔的手摆正位置，生怕倒流出血。
　　一直等了将近两个小时才输完液，护士给巴特尔拔了针，乔伯谦看看时间已经快凌晨四点了，他们开车才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