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隐约担心（43、44）

43、隐约担心


　　从医院看完伤员回家已经九点多了，魏明见女儿倩倩一个人，问：“你妈呢？”
　　“谁知道，我回来就看到桌子上放着饭菜，还留个条子说出去有事。”
　　“什么事这么晚还不回来。”魏明脱掉外衣换好鞋子，看桌上还摆放着饭菜，问倩倩：“你吃过了吗？”
　　“吃过了，我和同学们今天出去吃的肯德基。”
　　“又出去吃肯德基了？那玩艺儿有什么好吃的？”
　　“同学们一起说好了去，我也不好拒绝呀！我要是不去，人家还以为我怕花钱呢！”
　　“呵呵，怕花钱就怕花钱了呗，咱们是工薪阶层，不可能和那些有钱人家的孩子一样啊！”
　　倩倩不满意地说：“什么有钱人家啊，约我出去吃的那几个同学家里还不如我们呢！”
　　“那出去吃饭你就主动点，不要显得你很小气。”
　　“唉呀，老爸，你懂不懂呀，现在同学吃饭都是AA制，哪像你们这些搞腐败的，用公家的钱手大得不得了。”
　　“呵呵，请吃饭就是腐败了吗？那是需要。”
　　“哼，什么需要啊！都是花公公的钱不心疼啊！”
　　“哈哈，什么公公啊？还母母呢！”
　　“花公家的钱就是花公公的，人家都这样说的。”
　　“呵呵，你们这些小孩子们，乱说一气，今后不要乱说。”
　　“谁乱说了啊！你以为现在的小孩子都和你们小时候一样老土吗？我们什么不知道啊？”
　　“呵呵，好，你们厉害，你们聪明，我们小时候是老土。”魏明看着孩子顽皮的样子和说话的一本正经，觉得挺有意思。他笑了笑又说：“再说了，你们知道个什么？”
　　“怎么不知道？你这两天是不是去处理轧钢厂的事？”
　　“是啊！这不是忙完才到家吗！”
　　“你人没回来，我们这里都知道了，他们说乡里的老百姓把县长和县委书记都堵在厂里不让出来，要求县领导出去对话，可县领导们吓得尿都撒到裤裆里谁也不敢出来，是你魏明同志一个人走出去，大手一挥，眼睛一瞪，那些老百姓就乖乖的让开了路。”
　　“啊！哈哈……，是吗？哪有那么玄乎呢！”
　　“老爸啊，你可给我长脸了，人家知道魏明同志就是我老爸，那个羡慕哟！”
　　“哈哈……，是吗？想不到我魏明同志给魏倩倩同学的脸上增添了光彩啊！哈哈……！”他笑过后心说，如今的人啊，对什么事情都是乱传乱议论的，此时，他隐约觉得这种议论，极有可能产生另外一种效果，也许传到最后还会引发出别的矛盾。
　　倩倩见他不说话，奇怪地问：“老爸，玩什么深沉啊！刚才脸上还灿若莲花，怎么一会儿就满脸的政治了？”
　　她的话一下子把沉思中的魏明惊醒了并给逗乐了。他笑了笑说：“哪有你说得那么严重呢！我是累了，想休息一会儿。”
　　“好吧，你老休息吧，我写作业去了。”
　　“去吧，早点写完休息。”说完后，魏明忽然想起来了钱秀花，他问倩倩：“你妈说没说什么时候回来？”
　　“谁知道呢！你这一段时间调回来好多了，在乡里时她几乎每天晚上都出去，什么时候回来我都不知道。回不回来我也不知道，我已经习惯了。”
　　“哦！”魏明不说话了，他在想钱秀花跑到哪里去了呢？本想打电话找她，可一想说不定有什么事呢，也就打消了这个念头。他找出衣服，到卫生间里点燃了煤气热水器，开始放水洗澡了。
　　洗完澡上床，看了一会儿电视新闻，看看表已经12点多了。想钱秀花怎么还不回来呢？他拨通她的手机，听到钱秀花说：“打什么电话呢？我打麻将今晚不回来了。”魏明一听她说打麻将心里就有火，但他还是压住火，讥讽的说：“那你就好好的打，安心的打吧！”说完把电话扣上了。放下电话他就想，人要是对什么上了瘾绝对改不了。想想也觉得没什么意思为此生气，还是自己睡觉吧。
　　第二天起床洗漱完，看到桌子上已经摆好了面包牛奶和果酱等。心想，今天不是稀饭了。他端起牛奶喝了一口，拿起面包夹了点果酱吃了起来。这时，倩倩从卧室走了出来，看到面包牛奶后睁着一双惺忪的眼睛问：“哟，老妈今天怎么舍得用西餐慰劳我们啊？”
　　“昨天单位发的超市购物卷，我买回来的。”钱秀花端着稀饭说。
　　魏明问：“你怎么吃稀饭？”
　　“我吃不惯面包还是喜欢吃稀饭。”说完，她冲卫生间里的倩倩喊着：“倩倩，快点了，时间不早了，快点吃了上学去。”说完转脸又说：“昨天打牌时，那几个人把你说得神乎其神。”
　　“什么神乎其神？”
　　“还不是你去乡里处理什么事故的事，县里都传遍了，说你怎么怎么神，比县委书记和县长都厉害，反正都是说你厉害，说你有本事等等。”
　　“别听他们乱说，不就是帮着把群众疏散开了嘛！有什么大不了的事呢！”
　　“哦，不对吧，好像人家说那些老乡们要打书记和县长，是你走过去眼睛一瞪，吓得那些人腿肚子发软，一个个撒开丫子跑得连人影也没有了。”
　　“哈哈……！”魏明听了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他想不到这些人真能瞎传，屁大的事让他们一传就邪乎了。他说：“你别听人家乱说，你也不要乱说什么，这种时候还是少说为妙。”说完，他放下了手里的面包，一点吃饭的情绪也没了。
　　他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孩子们乱议论倒也不用放在心上，但是社会上的议论就不能不重视了。且不说外面议论的都是哪些人，单从这些议论来看，人们已经把他作为议论的中心，有那种通过这件事宣泄对县委和县政府领导们的不满情绪。如果这些议论不能正确的引导，那绝对对他没有任何益处，可如何去阻止人家说呢？他真的有点担心和后怕了。
　　44、县长谈话
　　魏明一上班就接到县府办的电话，让他到县长办公室去一下。他不敢怠慢的赶到县长办公室，一路上就纳闷：县长找我有什么事啊？”
　　刘县长十分热情的让座后说：“魏明同志，别紧张，找你来随便聊聊。”
　　魏明看着他那慈祥的面容，心里十分感动。这倒不是领导接见或者说对他热情他就受宠若惊，而是刘县长的笑容让他感到了真诚。他虽然和县长接触不多，但从心里很佩服县长。听过他几次大会报告，文采秀丽但不花哨，层次分明并不古板，要点明确且不拖泥带水，报告的内容丰富却不冗长。尤其是在做报告时语调掌握的分寸很好，抑扬顿挫很有韵味。
　　刘县长看魏明挺严肃，笑了笑说：“你不要紧张啊，我没有那么可怕吧？你当团政委的时候，我只是一个小科长而已，那个时候你就比我官大了，呵呵，说起来你还应该是老领导了。”
　　他说得魏明有点不好意思，连忙说：“哪里哪里，好汉不提当年勇，那都是过去的事了。”
　　“那也是一种光荣，我年轻时就向往当兵，身体都验好了，政审没通过，现在还是我最大的遗憾啊！但我内心对你们这些当过兵的，尤其是在部队工作多年的同志很佩服。”
　　“我们走的路不一样而已，你要是去当兵了，说不定比我还进步的快呢！部队这些年很看重知识分子，有学问善于思索的干部，自然会提拔得很快的，我们那个时候都是凭着一股子干劲。”
　　“地方上也需要这股子部队的干劲，而且实践下来，部队里工作过的同志政治上过硬不说，个人的素质也是很好的，只是地方上的实际情况，在安置上有时候不能人尽其才，一些同志们的能力和水平不能得到正常的发挥。”
　　刘县长能这样看待当过兵的人，让魏明感到很惊讶。过去流传着一句话：少校中校上校，到了地方无效。很多在部队里指挥很多人，甚至成千上万的人，到地方上却屡屡受到轻视。对这点他始终感到心里不舒服，当年地方上敲锣打鼓的把他们送出去，都是最好的青年且选了又选送到部队，可当他们复原或转业到地方时，却成了地方上的包袱了。能留在部队提干的都是最优秀的士兵，哪一个不是靠苦干和能力提拔的啊！一二十年部队呆下来，把最好的青春贡献给了军队事业，年龄大了，身体不好了，回到地方后却被人瞧不起。而且地方上错综复杂的人事关系和一些让人无法接受的关系网等，置身其中，时常不得不唯心地做一些并不愿意做的事。想到这里他就感到一种郁闷，脸上也不由得庄重了起来。
　　“想什么呢？”
　　“没…没想什么。”
　　“我理解你的心情，其实把你调到党校看来不是很合适的，这也许是我们领导考虑问题不周到，希望你能正确理解啊！”
　　“哪里啊！我魏明这么多年来也常变换单位，不管领导安排在那里，我都会好好的工作。”
　　“这就好，我相信你可以正确对待工作的调动，听说你到党校后进入情况很快，已经开始研究马列原著了，很好嘛！到哪里就要适应哪里的需要，好好准备，说不定什么时候我们还要听你讲课呢！”
　　“那里的环境很适合读书，我也需要不断提高思想认识水平。”
　　“很好，每个人都应该不断提高自己的理论水平，不断增强对马列主义的认识能力，好好学习，我相信你通过一段时间的学习，一定会有收获的。”
　　“这点你放心，我会努力学习的。”
　　“好，这个就不多谈了，魏明同志，今天把你请来，是想问几个问题，你可以回答也可以不回答，我们只是交谈，并不是就某个问题澄清什么，好吗？”
　　魏明心里一咯噔，潜意识中感觉县长提出的问题，很可能与自己前一段的工作，或者和这次处理轧钢厂的问题有关，但他的心里是坦然的，所谓脚正不怕鞋歪，没什么违反原则的问题，也就不用担心什么，想到这里，他坦然地说：“县长请放心，你尽管提问题就是了，只要是我能回答的，我一定回答，至于回答是否让你满意不知道，但我会如实回答。”
　　“你们当兵的就是这样干脆，我喜欢。”县长起身走到魏明身边的沙发坐了下来，并拿出香烟递给魏明，说：“县里的事故调查组已经进驻轧钢厂，调查工作也全面展开了，我想问一下，他们违规操作的情况，你当党委书记的时候知道吗？”
　　魏明抽着烟思索着如何回答，要说不知道那不现实，说知道的很清楚也不真实，他想了想说：“我在离开之前知道一点，曾经问过施小宝并提过要求，让他们不要违反操作规程，当时施小宝说以前他们一直这样搞，从来没出过问题，我想既然他们经过实践检验了，而且企业内部的管理我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叮嘱他们注意安全，后来我调走了也没更多过问。”
　　“哦，这就是说，你当时是知道他们这样做的了？”
　　刘县长的话问得有点意思，魏明一时不知如何回答，只是机械地点点头。
　　“你们是在什么情况下安排施小宝重新工作的呢？”
　　“施小宝开除党籍和停职检查期间，我们安排赵副乡长主持工作，但那段工作很不理想，鉴于轧钢厂在我们乡乃至县里较大的企业，考虑施小宝熟悉厂里的情况，在管理上有一定经验，对自己的问题也有了一定认识，才研究决定让他边检查边主持工作。”
　　“哦，你们是经过研究决定吗？”
　　“是在轧钢厂召开的党委会上研究决定的。”
　　“噢……！是这么回事啊！”
　　“是不是我们的决定有错误？”
　　刘县长沉思了一会儿说：“不是，我只是问问，你这次处理轧钢厂的事件，让我对你有了一些新的认识，你能那么迅速地说服群众，表明你在群众中享有很高的威信，这是一个领导干部很难得的。”
　　“县长过奖了，其实群众还是朴实和听话的，那种情况下有点情绪也可以理解，只要讲清道理，他们会很好配合的。”
　　“应该说他们还是比较理智，有些同志说要公安局派警力来驱散群众，我没同意，如果真那样做了，群众的情绪一旦控制不住，那就可能酿成更大的事件啊！”
　　“他们也是为了解决问题而已，并没有难为县领导的意思。”
　　刘县长听了点点头，说：“今天就到这里，好吗？我刚才问你的问题，你能如实的回答，我很高兴，也许这几天他们调查组还会找你了解情况，你实话实说就是了，是你的责任就是你的责任，不是你的你也不要大包大揽，明白吗？”
　　魏明听了他后面的话觉得很纳闷，但很快就感觉到县长这是在提醒他，不能什么都揽到身上，虽然很感激县长的提醒，但他没说什么客气的话，只是点点头算是领会了意图。
　　“在党校工作这段时间，有什么困难和要求可以直接来找我。”
　　“好，那我走了。”
　　“没事常到我这里走走，聊聊天也好啊！”县长说着伸手用力的握了握魏明的手。
　　在送魏明出门后，县长又说：“魏明同志，我想对你说的只有一句话，要相信党委和政府，上级领导是不会让任何一个有能力的同志受到打击和排斥的，对你的工作表现大部分同志都是认可和赞赏的，暂时的工作变换我想只是对你的一种磨练，今后也许会有更重要的工作让你来做。”说完，他又握了握魏明的手。
　　魏明走到楼梯口时回过头，看到县长还站在门口目送着他。他很感动的对县长挥挥手下了楼。
　　出了县政府大门，他心里想：今天县长的谈话很有意思，问得也很奇怪，难道有人在这个问题上说什么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