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门之变 第三十四章 于谦蒙冤被斩

　　次日上朝，徐有贞宣读圣旨，逮太子少保于谦、大学士陈循、王直、都督范广等人下狱。于谦等人就站在殿前，当下里由锦衣卫一一牵入刑部大牢囚禁起来。
　　当日，即由刑部、大理寺、都察院三法司会审，给于谦、陈循、王直等人安了一个欲迎立襄王朱瞻墡的罪名，判于谦、范广斩立决，陈循、王直等人廷杖流放充军。
　　王直不服，抗辩道：“迎立外蕃（指襄王朱瞻墡）必须动用金牌符信，派遣军吏用马牌；究竟有无此事，内府兵部二处一查便知；你们为啥要平白无故冤枉人呢？”
　　徐有贞道：“事尚未成，当然没有证据。但心已可诛，应当定罪！”
　　王直厉声道：“犯罪须有证据，天底下哪有揣测人心，不分虚实便陷人于死地么？”
　　于谦却云淡风轻地说：“这是徐有贞和石亨二人公报私仇，必欲置我于死地而后快，多说何益？”
　　徐有贞说：“还是于公明白事理，这是皇上的旨意，于公你认罪是死，不认罪也是死！何不痛痛快快地承认了，也省去了我等的麻烦！”
　　于谦脖颈一梗，凛然道：“要杀便杀，何必说这么多废话！”
　　徐有贞也不废话了，当下锻炼成词，将于谦定成死罪，三日后处斩。
　　正月二十三日，于谦被押往崇文门外，就在这座他曾拼死保卫的城池前，他被军士按得双膝跪倒，准备处斩；他身后站着一个手持明晃晃鬼头刀的赤膊刽子手，五大三粗、胸前长满黑毛。监斩官便是徐有贞和石亨，两个得志小人。
　　于谦临刑前，天色突变，原本晴朗的天空一下子阴云密布，黑压压的云朵从四面八方漫过来，愁惨地聚集在京城的上空；围观的平民百姓哭声一片。
　　午时三刻一到，徐有贞丢下签令牌，大喝一声：“斩！”
　　刽子手手起刀落，鲜血飞溅，于谦的头颅骨碌碌滚落，一缕忠魂，荡荡悠悠，已归天界。周围的百姓放声大哭，声震云天。
　　身处深宫的孙太后听闻于谦已死，也嗟叹流泪，暗自神伤了好几日。
　　于谦被杀后，妻子董夫人、儿子于冕、儿媳陶氏被流放充军，发配到岭南去了。被视为同党的大学士陈循、王直，两人各挨了一百刑杖后，充军铁岭卫；都督范广也与于谦同日被杀。
　　石亨还带领锦衣卫抄了于谦的家。他们本以为会抄出很多金银财宝，谁知他们把于宅翻了个底朝天，除了一些生活必需品外，竟一无所获。抄家的一众锦衣卫都收敛了自己一贯嚣张的态度，安静地离开了于宅，因为他们眼见的一切都明白无疑地告诉了他们：于谦，这个被他们抄家的对象，是一个品德高尚的人，是一个坦坦荡荡、堪与日月同辉的人！
　　处理完于谦等人，英宗朱祁镇猛可地想起了一件事，那就是他那病重弟弟、景帝朱祁钰此刻还躺在乾清宫的一间偏屋里，由太监金英、兴安带着正副太医和几个小太监伺候着。他忘了在复位当天废掉景帝，这段时间大明王朝竟有两个皇帝同时存在，这真是个天大的笑话。
　　二月初一，英宗上朝时向文武百官正式宣布，废景帝为郕王，迁西内！西内即西苑，在紫禁城西边，今天的中南海一带，是成祖朱棣的燕王府旧邸。朱祁钰奄奄一息，病得话都说不出来了，只能由着人撮弄；跟在他身边的依然是金英、兴安和几个小太监、正副太医。
　　金英、兴安等人也知道郕王朱祁钰不过是挨日子罢了，他们这几个都是跟朱祁钰的人，英宗没有将他们赶出宫去，还保留了他们原有的待遇，就已经是“皇恩浩荡深似海，圣德照回日月高”了，哪里还敢放半个屁呢？都老老实实待在西内给朱祁钰送终罢了。
　　过了几个地球日，在银河系外环被黑洞留住的“万户三号”终于挣脱了它的引力场，重新飞向广袤无垠的太空。飞船内的众人雀跃欢呼，李愿冷静地向无敌、无畏下令，“万户三号”边吸收氢原子边返回地球。
　　不过半个时辰，“万户三号”便飞入了地球大气层，从一个银色的小亮点变成了草帽状的庞然巨物，中午时分从天而降，稳稳地落在北京皇宫的广场上。
　　偌大的皇宫广场空无一人，“万户三号”舱门大开，舷梯自动放下，李愿、方意夫妇领着万扉和朱允炆、姚广娣、方乱离一家缓缓来到地面，无敌、无畏留在驾驶舱看着飞船。
　　李愿诸人左张右望，就是不见有人来迎接他们。忽然，一阵哭声从西边的府邸里隐隐地传来，李愿等人十分好奇，便循着哭声，朝西边的府邸大步走去。
　　众人走进那座深宅大院，只见厅房的床榻上赫然躺着一具死尸，双目紧闭、肌肉僵硬，面色惨白，像是刚断气不久；床榻边站着太监金英、兴安、正副太医和几个小太监，他们身穿白色孝服，正在哭哭啼啼、大放悲声。
　　万扉眼尖，认出那死尸正是她的夫君，大明景泰皇帝朱祁钰；她立即扑上去，抚尸痛哭。她来晚了一步，朱祁钰咽气的当儿，正是“万户三号”在皇宫广场徐徐降落的时候。
　　前朝的建文皇帝朱允炆不胜诧异，他抓着后脑勺说：“奇了怪了，我们这才走了几天，先前活蹦乱跳的朱祁钰怎么就挂了呢？”
　　太监金英接住他的话说：“几天？你们这拨人都走了七年了！没人想到你们还能回来！”
　　朱允炆瞪大眼睛道：“此话当真？”万扉和姚广娣和他一样，也都双目圆睁，震惊不已。只有李愿、方意两口子甚以为然，面色平静。
　　太监兴安说：“当然是真的哪！奴才们有几个脑袋，敢诓骗众位爷爷、娘娘？”
　　金英说：“爷爷和娘娘们乘坐飞船离开的时候是景泰元年八月，今天已经是景泰八年农历二月十九日，中间相隔不是七年吗？”
　　朱允炆、姚广娣和万扉三人将疑惑的眼光投向李愿、方意夫妇，李愿看看妻子，方意微微一笑，说：“没错，我们在天上待了七日，地上已经过去七年了！天上一日可抵地上一年！”
　　金英点头哈腰地说：“哎，这就对了！景泰八年又叫天顺元年，正月十七太上皇夺门复辟，重登大宝！昔日的英宗又成了当今皇上啦！”
　　李愿愣了一下问：“那于谦于大人呢？”
　　兴安回答说：“于大人被当今皇上定了一个迎立外蕃的罪名，正月二十三那天在崇文门外被砍了头了！”
　　方意心痛如割，不禁声泪俱下：“什么？于大人死啦？朱祁镇杀了他？”
　　金英补充道：“右副都御史徐有贞与武清侯石亨谋划了这场夺门复辟，他俩逼着皇上杀了于大人！现在他俩可是皇上跟前的红人！”
　　正在低声啜泣的万扉想起于谦对她和方意的好，一时间心如刀绞、泪如泉涌，复又放声大哭起来。
　　李愿虽然和于谦没啥交集，但看着妻子和万扉哭得梨花带雨，心里也很难受，踱着步气愤填膺地说：“宵小上位，忠良见杀，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李愿还有一点不清楚，就问：“什么叫夺门复辟？”
　　金英说：“夺门复辟就是夺门之变啊！徐有贞和石亨趁景泰帝病重，于正月十七子时带人撞开了南内的大门，把太上皇抢了出来，送他坐上了奉天殿，把生米做成了熟饭，再令群臣朝拜！群臣没法，只好承认太上皇复位了！”
　　李愿明白了，连连点头，又不胜奇怪地问：“怎么我们回来了，皇宫里连个人影都见不到？”
　　兴安道：“这还用说，当今皇上和文武百官害怕你们，全都躲起来了呗！”
　　李愿恍然大悟，心里非常生气，他带着方意、万扉等人回到“万户三号”，打开控制舱的扩音器，即高音喇叭，对着皇宫吼道：“朱祁镇你给我听着，你和你的文武大臣若是不肯出来见我，我就把你的紫禁城夷为平地，将你们这票人统统杀光，叫你们个个粉身碎骨、灰飞烟灭！”
　　刚喊了两遍，就见大明英宗皇帝朱祁镇和徐有贞、石亨等一众文武百官从几个宫殿内走了出来，个个蔫头耷脑、灰头土脸。来到“万户三号”前齐刷刷地跪下，磕头如捣蒜，扯着嗓子高喊：“李愿爷爷饶命！方意娘娘饶命！万扉娘娘饶命！”喊声此起彼伏，响彻云际。
　　为防止意外，李愿让朱允炆、姚广娣、方乱离一家留在飞船内，自己和妻子、万扉穿好宇航服，手握激光手枪出舱，来到朱祁镇等人跟前。
　　李愿用激光手枪指着英宗，瞋目怒斥道：“朱祁镇，北京保卫战，若非于谦临危不惧、全权指挥，北京必将沦陷在瓦剌的铁蹄之下，你大明王朝就此完蛋了！如此忠良之将，你为什么要杀他？”
　　朱祁镇哭丧着脸说：“朕也没想要杀他……”
　　这句话刚出口，万扉便冲上来踢了他一脚，柳眉倒竖、杏眼圆睁地骂道:“朕，朕，狗脚朕！你跟谁称朕呢？”
　　朱祁镇慌忙改口道：“是，是，是，我也没想要杀于大人，都是徐有贞和石亨两个人，非逼我下旨杀他！”
　　李愿看看了方意，夫妻俩把枪口对准了徐有贞和石亨。徐、石二人早已吓得魂不附体，只顾朝李愿、方意夫妇拼命地磕头，额头都磕出血来了，嘴里不停地喊着：“小人罪该万死、死有余辜！爷爷开恩、娘娘开恩！爷爷饶命，娘娘饶命！”
　　李愿气愤填膺，高声怒骂：“你们这两个乌龟王八蛋，丧心病狂，陷害忠良，自毁长城，不得好死！若非我们未来人是文明人，不草菅人命，我非一枪打爆你们两个的狗头不可！”
　　方意说：“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朱祁镇，你来处置他们两个吧！”
　　朱祁镇叩了个头道：“好，我这就下旨！”
　　李愿说：“皇帝，你起来下旨。”
　　朱祁镇站起身来，大声宣旨道：“奸佞小人徐有贞、石亨蒙蔽圣聪、谄害忠良，冤杀太子少保于谦，罪大恶极！着革除二人所有官职，各廷杖一百，与家属一同发配云南金齿卫！”
　　话音甫落，即走过来几个如狼似虎的锦衣卫，将徐有贞、石亨二人如老鹰捉小鸡似的拖翻，按在地上，两个身形魁梧的皂隶手持木棍在他俩的屁股上“噼噼啪啪”地各打了一百军棍，直打得皮开肉绽、鲜血飞溅；二人如杀猪似地嚎叫。
　　廷杖刑毕，徐有贞、石亨二人气息奄奄，只剩下半条命了。朱祁镇命人将他们抬下去，等两人养好伤即押送这两家人前往云南金齿卫。
　　李愿甚是满意，又问：“皇帝，于谦等忠臣的家属你又该如何处置？”
　　朱祁镇朝李愿鞠了一躬，毕恭毕敬地说：“回李愿爷爷的话，于谦于大人的家属以及陈循、王直两家人目前正在前往流放地的路上，我即刻命人将他们召回京师，还享受原来的爵禄，过安生日子！”
　　李愿点头表示赞许。他身旁的万扉又悲愤地嚷道：“朱祁镇，你弟弟朱祁钰今日宾天了，你准备怎么安葬他？”
　　朱祁镇微微一震，心里悲喜交加。悲的是亲兄弟死了，多少有点忧伤难过；喜的是朱祁钰一死，再也无人与他争抢大位，他皇帝的龙椅就坐得更牢了！
　　“风光大葬、风光大葬！”朱祁镇连声道，“万扉娘娘请放心，我当以先帝之礼安葬祁钰，葬之金山（即北京西山），并命唐妃等诸妃嫔殉葬！”
　　“殉葬？”万扉冷哼一声，“本姑娘也是朱祁钰的妃子，是不是也要跟着他一块死呀？”
　　朱祁镇慌忙朝万扉鞠了一躬：“不敢不敢，勇贵妃你当然除外！”
　　方意皱起眉头，老大不快道：“皇帝死了，还要妃嫔殉葬？怎么你大明朝还有此等惨无人道的陋习？”
　　李愿脸色一沉，厉声道：“让活人给死人殉葬，惨绝人寰，闻所未闻！朱祁镇，从今日起，你大明王朝要彻底摒弃这条陈规陋习！你若不废除，我就让你给朱祁钰殉葬！”
　　朱祁镇惊出一身冷汗，战战兢兢地说：“好的好的，李愿爷爷，我听你的！从即日起，我大明朝废除皇帝驾崩让妃嫔殉葬的规矩！如有违背，我朱祁镇便遭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如此甚好。”李愿脸色稍霁，温声道，“朱祁镇，你即刻安排人给景泰帝朱祁钰下葬，让他入土为安；我们这几个人就在皇宫的飞船里待着，参加完景泰帝的葬礼再走！”
　　朱祁镇朝李愿行了一个九十度的鞠躬礼，毕恭毕敬地说：“好的，我要给景泰帝举行一个隆重的葬礼，保管让爷爷满意！”
　　接下来的数天里，英宗朱祁镇领着一帮人在金山给弟弟朱祁钰挖陵寝，李愿、方意夫妇与万扉，以及朱允炆、姚广娣、方乱离一家在“万户三号”内休息。
　　朱允炆问李愿：“你先前说景泰帝下葬后就走，走到哪里去？”
　　李愿与方意四目相对，说道：“离开大明朝，回到天上，继续我们的使命！”
　　万扉渴望地说：“李愿大哥，你和方意姐姐把我们也带走吧！”
　　方意温和地说：“不行啊万扉，你们明人参加星际旅行，很快就会老死的！”
　　朱允炆焦躁地说：“那你们两口子打算把我们四个人怎么办？”
　　李愿嘿嘿一笑，摸摸小方乱离的头道：“放心吧，我们在离开大明朝之前会把你们四个人安顿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