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各种谣言

　　“天儿，我只在乎你的未来，你是娘的一块心病。”曾瑞芳一字一顿地说。
　　曾瑞芳非但没有后退，反而向前迈出了一大步，拉近了自己与儿子的距离。
　　“可恶，那一些卑鄙的小人恶意散播谣言，那一些愚昧无知的人喜欢添油加醋。”林海天憎恶地叫道。
　　“不管别人怎么说，你不能被谣言弄得昏头转向，坚持当兵初衷，上北京等消息。”曾瑞芳坚持地说。
　　不知不觉，她们已来到路边的临时公交站，这公交站简陋得很，竖着一根树桩，树桩上钉着一块木牌，没有遮风挡雨的棚子，甚至没有大树树阴遮挡，她们顶着烈日，足足站了半个小时，浑身冒汗，十分难受，感到头晕。
　　“娘，你还是回去吧，太阳这么猛烈，看你已经是满头大汗了！”林海天关切地说。
　　曾瑞芳不慌不忙从口袋掏出手帕，擦掉了额头上的汗珠，咽了一两次口水，但是，依然镇静自若地站立着。
　　“不行，我要目送你上公交车，这点苦算得了什么，跟我过去受到过的数十年磨难相比不值一提。”曾瑞芳嘴角带劲儿说。
　　“娘，我已经是大人了，上次你没来送行，我还不是照样平平安安地到达北京！”林海天实实在在地说。
　　“儿子，你可不要辜负家人对你的一番期望，你身为一个军人很清楚自己该干些什么，回到部队，那里才是你施展拳脚的地方，你虽然出身在这个地方，但是你不能做井底之蛙，你得到外面的世界去，开阔个人的视野，丰富自己的人生，将来做一个有出息的人。”曾瑞芳诚心规劝道。
　　林海天原本打发母亲走人，可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对自己狡猾的行为感到无比的惭愧
　　这时，公交车在路边停了下来，公交司机打开车门，做出一个探头的动作。
　　“小伙子，赶快上车，别磨磨蹭蹭的。”阔脸司机有点不耐烦地说。
　　阔脸司机刚才老早看见站在小伙子身边的农村妇女，一个劲儿向自己招手，现在，眼前这个脸上还带有稚气的小伙子，却迟迟不肯迈开脚步。
　　“儿子，赶紧上车，还是那句老话，到北京后记得写一封报平安的家信。”曾瑞芳激动得两眼闪闪发光催促道。
　　林海天心情十分沉重，脸色阴沉，陷入了一个十分痛苦的境地。
　　“小伙子，我给你十秒钟时间，再不上车的话，就等下一班吧！”阔脸司机残酷地说。
　　“你开车吧！我不走了，到了县城，无所依靠！”林海天大声地冲着阔脸司机说。
　　“傻头傻脑的家伙，像个白痴一样，不但浪费老子的时间，还浪费公家的粮食！”阔脸司机怒冲冲地咆哮着。
　　阔脸司机往车窗外啐了一口唾沫，接着一脚，猛踩油门，张扬而去。
　　“儿子，你疯了吗！？这个时间，还闹脾气！”曾瑞芳惊叫道。
　　曾瑞芳赶紧拔腿追过去，公交车没有停下来意思，眼睁睁地看着公交车，离自己越来越远，最后，彻底消失不见了。
　　“娘，别追了，咱们回家吧！”林海天吆喝道。
　　曾瑞芳垂头丧气，回到儿子的身边，一脸怒容。
　　“天儿，你居然存心跟我作对，我不准你回家，你也别指望其他人给你开门！太令我失望了，真没出息！烂泥扶不上墙！”曾瑞芳凶巴巴地说。
　　“娘，既然事情已经到了这个份上，我不得不向你坦白，我被部队遣返了！”林海天低着头坦白地说。
　　“什么？你说什么！？我听不懂你说什么？”曾瑞芳惊讶地问。
　　“娘，我遭到他人的诬陷，上级说我的家庭背景有问题，计划派调查员下来进行详细调查，同时命令我暂时离开部队，避免给部队带来不良的影响！”林海天一本正经地说。
　　“没有理由！这不可能！一定是他们弄错了，你是农民的儿子，身上的衣服明明干净得很，怎么会有污点呢？”曾瑞芳失魂落魄地摇摇头说。
　　“娘，我已经陷入了一个束手无策的境地，无法主宰个人的命运，由别人说的算！”林海天用十分冷静的口吻说。
　　曾瑞芳一屁股坐在地上，喃喃自语，说了一些跟这件事毫不相关的话，既说到鬼又说到神。
　　一阵长长的静默过后，曾瑞芳站了起来，整理了一下凌乱的头发，脸上露出一个别扭的微笑，眼睛红红的。
　　“今天的天气真好啊！阳光灿烂，和风如拂，咱们赶回家，把床上被子统统拿去河边洗一洗，娘要在被子上绣个大红的“喜”字，将来给你讨一个漂亮的媳妇。”曾瑞芳傻痴痴地笑着说。
　　林海天摸不找着头脑，一个正常人在遭受到重大的打击之后，不应该是这样的反应。
　　回家之后，曾瑞芳对这件事只字不提，竭力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脸上连一点颜色也不表露，但是，心里感到十分痛苦。
　　吃晚饭时，林海生居然不识趣，提起关于哥哥的谣言，并且提出个人观点，认为谣言有几分的真实性。
　　曾瑞芳像挨了当头一棒，身上敏感的神经受到了刺激，决定还击，对着林海生一阵劈头盖脸的大骂，并且发出强烈警告，不准孩子们提起谣言。
　　林海生被骂得狗血淋头，把舌头缩回去，连头都不敢抬起来。
　　妹妹们见母亲如此大发雷霆，不敢开口替二哥求情，一来怕惹祸上身，二来怕火上浇油。
　　林海天一阵对母亲的感激之情涌上心头，母亲如同一面坚硬的盾牌，罩在自己的身前，抵挡其他人对自己身体进行的攻击。
　　这天，曾瑞芳坐在门口台阶上，呆呆地看着院子，眼神毫无生气，院子里，有一只母鸡带着七八只小鸡在泥地觅食虫子，不时发出咯咯的叫声。
　　突然间，鸡群里发生了骚动，原来，不知从哪里冒出一条小毒蛇，那七八只小鸡迅速躲到母亲的身后，那一只头上有黑色斑点的母鸡，不知从哪里来的勇气，挺身而出，昂首阔步，靠近那一条小毒蛇，小毒蛇面对来敌居然逞强起来，把一截身体竖了起来，吐着舌信子，嘶嘶作响。
　　母鸡发起来了犀利的攻击，朝小毒蛇的头部，狠狠地啄过去，小毒蛇往身后一闪，躲避成功，接着把头一摆，往母鸡的脚扑过去，母鸡使劲地拍打翅膀，动作显得那么老练、稳健。
　　小毒蛇黔驴技穷，连续发起三次攻击，都没咬到母鸡，母鸡经验老道，使出对付蝎子的方法，用嘴啄，用脚踩，躲避及时，才没几下功夫，已把小毒蛇的头部啄得血肉模糊，小毒蛇在痛苦地挣扎了几下后，一命呜呼。
　　曾瑞芳把这一切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并且因此受到了启发，母爱可以令一个女人变得强大起来，扮演着守护天使的角色，怀着毫无畏惧的精神，勇往直前。
　　翌日，曾瑞芳手里挽着篮子，跟村里的几个妇女，一起钻进生产队的鸡舍里捡鸡蛋。
　　曾瑞芳在捡鸡蛋的过程中，趁着其他人不注意，悄悄地把两只鸡蛋藏进大码文胸的里，以若无其事的正常态度，继续卖力干活。
　　林炎庆站在鸡舍门口，负责记下工分，并且对妇女们进行搜身，提防有人顺手牵羊。
　　林炎庆不慌不忙地从头到脚打量了曾瑞芳一番，接着搜了曾瑞芳衣服上的所有口袋、裤袋，结果，没有任何发现，下一秒，把目光移到曾瑞芳胸脯上，发现胸脯高高地隆起，心里觉得怪怪的，但是，却说不出个所以然。
　　“喂，村长，你看够了没有，要不要我脱光让你看个够！”曾瑞芳没好气地说。
　　曾瑞芳这么一说，那几个妇女，纷纷向林炎庆的身上投去鄙视的目光。
　　林炎庆被曾瑞芳当场揭穿，面色一会儿白，一会儿红，心里清楚，毕竟男女授受不亲，再说对方是有夫之妇，自己的目光过于赤祼祼的，未免显得极不礼貌。
　　“没事，没事，我还以为你衣服上有污斑，原来是我眼花看错了。”林炎庆尴尬地笑了笑。
　　“如果没事，赶紧记吧，后面还有人在排着队哩！”曾瑞芳有意催促道。
　　“好的，马上！”林炎庆殷勤地回答。
　　过了一段时间，曾瑞芳通过这种蚂蚁搬家的盗窃方式，成功凑齐了一小竹篮子的鸡蛋，心里没有罪恶感，因为村长多次把公家的财物占为己有，自己只不过是从饕餮的嘴边抢到一点食物罢了。
　　这天，林海天看见母亲神神秘秘的样子，往竹篮盖上一块浅褐色的土布，竹篮里放满了鸡蛋，鸡蛋上面还铺了一层干松针。
　　“娘，你这是要去哪里呢？”林海天见母亲戴上女笠准备出门便好奇地问。
　　“天儿，人活在这个世上得懂人情世故，不然的话，寸步难行，娘帮你去走一走关系，哪怕碰一下运气也好，总比在家坐以待毙强得多。”曾瑞芳用手捋了捋前额的一绺灰色头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