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3提高战力民兵队受训攻据点初经战火洗礼（5）

　　下操后，队员们回到驻地，洗过脸，正在等待吃晚饭的时候，突然，村外传来一声枪响震撼了大家，特别是联队民兵队员的心情十分紧张。紧接着响起了紧急集合的哨声。
　　金大队长心里想：“这枪声有点奇怪。日伪军来犯？事先不可能得不到情报。再说是天将黑了，敌人不可能在晚上进攻解放区。可以断定不会有太严重的情况，但不能放松警惕，必须马上把情况搞清楚！”
　　县大队和民兵联队集合完毕，向金大队长报告人数：除吉家财一人外其他应到人员全部到齐。
　　金大队长命令：“有不明情况，村西南方向传来枪声，县大队1支队2小队立刻前去侦察，并马上回来报告情况。其他人员原地待命。”
　　侦查人员来村边，看见在附近放哨的儿童团员已经提前赶到，正围着吉家财问话。弄清了情况之后，侦查人员将吉家财带了回来。
　　“报告大队长，是民兵队员吉家财在村外私自开枪打鸟。现在吉家财已经带到，听候大队长处理。”
　　西张村的村民队员一听都非常气愤。孙立续、关佩智气得直跺脚，要不是正在列队真的要对吉家财动粗了。
　　情况清楚了，金大队长命令县大队解散，只把民兵联队留下。他想借机给民兵队员再作一次纪律教育。
　　金大队长走到吉家财跟前问道：“怎么回事儿？你为什么自己开枪？”
　　吉家财两手下垂，脑门上冒出豆粒般大的汗珠，一开始不吱声，憋了半天，才支支吾吾说了下面的情况。
　　下操了，吉家财走在最后面，心不在焉地走着，不知不觉来到村边的山坡下。走到一棵大树底下，把枪放在一边坐了一会儿，然后干脆仰面躺下来，他想让烦乱的心情安静下来。
　　几只喜鹊飞过来落在树梢上，叽叽喳喳地叫着，引得吉家财更加心烦。“连你们也嘲笑我，去去去。”他抓起一块小石头朝上一扔，喜鹊飞走了。不成想石头打到树枝上，弹落下来正打在吉家财的脚上，疼得他“哎呀”一声。他一面揉着脚，一面想：“人要是倒霉，喝口凉水都塞牙。”
　　刚要再躺下，几只喜鹊转了一圈，又飞回来，像是故意挑衅似的，落在了吉家财头顶上的树枝上，“噼里啪啦”鸟粪直向他身上落。吉家财想再摸石头把喜鹊赶走的时候，他的手碰到了身边的步枪。他一下把枪抓在手里，心里想：“叫你张狂，看我打碎你的脑袋。”
　　吉家财从子弹袋里找出两颗子弹，这是村民兵队发给他的。此时，他已经完全忘记了民兵队“子弹珍贵，不许随便开枪”的要求。他把子弹压进了枪膛，举起枪，心里想：“等我把它打下来，看你们谁还说我的枪法不准。”
　　枪响鸟飞，吉家财猛地惊醒：“坏了，我又惹祸了！”
　　听了吉家财的话，金大队长严肃地说：“你这次犯的错误非常严重。民兵队伍是有组织纪律的，你擅自一个人行动，这是脱离组织的行为。随便开枪性质更为严重。一声枪响，有可能造成暴露军情的严重后果，敌人有可能根据枪声找到我们。我们自己内部也会误认为有敌情，而采取紧急行动。如果是在战场上随便开枪，就有可能把我军的作战计划暴露。发给你们每人两颗子弹，是让你们应急用的。每一颗子弹都非常宝贵，是战士们拼命从敌人手里夺来的。一颗子弹就能消灭一个敌人。多次讲过不能随便开枪浪费子弹。你就是不听。打靶打不好还闹情绪、违反纪律。平常训练不刻苦，你怎么会有好成绩？下去好好想一想，在民兵联队会上做出深刻检查。根据检查情况再做处理。后面要好好参加训练。”
　　高运成是有名的爆破大王，曾经训练过县大队和张修海民兵队的地雷战作战技术，他完全有把握把民兵联队训练成一支掌握地雷战技术的队伍。
　　站在十来颗各式各样的地雷面前，高政委开始讲课。
　　“地雷是抗日游击战中，克敌制胜的重要武器，让日寇闻风丧胆，寸步难行。我们学会了地雷战技术，就增加了打击敌人的重要手段。因此大家要认真仔细地学。地雷哪里来？要靠我们自己造。造好了地雷用它炸鬼子。也就是说我们要学会造地雷，还要学会使用地雷。这就是我们进行地雷战战术培训的内容和任务。
　　“我们首先来学习造地雷。这里有几种地雷，都是县大队自己制造的。地雷由三部分组成：地雷外壳、火药和引火帽。从地雷壳体的材料上分，有铁雷、石雷、瓷雷等。地雷用的火药最好是硝铵炸药，也就是常说的黄色炸药，威力大，杀伤力强，但是不容易得到，只有专门的工厂能制造，也不容易引爆，甚至步枪子弹打上去都不会爆炸，要用雷管引爆。黑火药用来做地雷，比较容易获得，就是用来做爆竹的黑火药，可以买得到，也可以自己制造。可以多装一些药量以弥补黑火药爆炸力小的缺点。
　　“我们先学习造地雷壳。铁地雷壳要到铁厂里去铸造。我们可以到集市上去买瓷坛瓷罐做地雷壳。我们最方便的就是造石雷。瓷雷和石雷有一个好处——敌人用扫雷器探不到它。我们都生活在山区，从小就和石头打交道，乡亲邻居互相帮忙自己动手盖房砌墙，都学会了石匠手艺。所以我们自己打石雷没有问题。打石雷选用的石头有讲究。首先不能用有裂痕的石头。要选用石灰石，就是我们说的青石。青石好加工，爆炸时炸得很碎，因此，杀伤力强。不能用砂石，砂石不容易加工，爆炸时炸不成碎块，杀伤力小。地雷壳的口要做得小，减少药力损失；内腔要做得大，炸药装得多威力大。
　　“下面开始制造石雷壳。两三个人为一小组，到对面去挑选一块石头。每一个小组去领一把铁锤和一根钢钎，轮换着干。照着这些石雷的样子，看哪个小组打得又快又好，开始。”
　　民兵队员立刻干了起来。“扑通、扑通”，一块块青石被扔在地上。铁锤打击钢钎、钢钎撞击石头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场面热火朝天。
　　“你这个石头不行。”白永胜指着一个队员的石头说，“高政委不是说了要选坚固的石头。你这块石头一条一条的白线，一敲打就会碎成几块薄片，用不成，需要重选一块。”
　　“你怎么直接就在毛石上打孔呢？”高政委对着张二顺说：，“先把它的外形修成圆的，然后再打孔。”
　　“我想保留它的外形，做成地雷以后反扣过来放在路边，敌人会以为就是一块石头，说不定还坐在它上面休息呢。我放羊的时候，看见一块石头就想坐上去休息一会儿。要是鬼子坐在我的这块石头上，一定让他飞上天。”张二顺说出了他的想法。
　　“好想法，有创意！”高政委一拍手，说，“我们打鬼子就是要动脑筋，想办法。”
　　叮叮当当一下午，民兵联队的队员们打出了十来颗石雷壳，经高政委验收大部分一次验收通过，只有两三颗稍作修理后也合格了。
　　第二天上午，高政委带着联队的民兵队员来到山坡下的一座小房子面前。
　　高政委打开房门取出一些东西，对大家说：“今天我们学习制造炸药。这黄色的是硫磺；这些是火硝；这一筐大家都认识，是木炭。三样东西配起来，就能制造出黑色炸药。我给大家讲怎么制造炸药之前，先给大家讲防爆安全。这三样东西混合在一起，见火就会爆炸。所以一定要防火。任何人绝对不能点火抽烟。三种材料不能干混合，一定先分别加水和好了以后再混合在一起。在石碾上碾压的时候要有足够的含水量，不能干压。要用青石制作的石碾，不能用砂石碾，砂石相碰会产生火星，引起爆炸。任何时候都不能用铁器接触炸药，要用木铲木勺。炸药造好后要专人严加保管，装进瓷坛子里或者罐子里，不能接触火源，也不能震动。取用的时候要远离火源。大家都记住了吗？”
　　“记住了。”大家齐声回答。
　　高政委接着讲：“下面讲制造炸药。首先是三种原料的配合，记住配合比例是一硝二磺三木炭①。先用木杵将硫磺、木炭分别捣碎，火硝不用捣碎，放到水里就化开了。然后把三种材料分别用水拌成水糊，稠度像我们烙煎饼的煎饼糊一样。把三种料糊混合到一起，搅拌均匀后就可以放到碾上碾压了。碾压的目的是混合均匀，结合紧密。碾压的湿度要掌握好，太干了有产生爆炸的危险，太湿了结合不紧密爆炸力不强。要压到不发黏能成片，但还要有水沥出。最后收起来晾干就好了。
　　“现在就配药。一次配药太少了摊在碾道上太薄没法碾压。根据这盘碾的大小，一次配二十四斤火药比较合适，需要四斤火硝、八斤硫磺和十二斤木炭。1班2班准备硫磺，3班准备火硝，4班准备木炭。开始。”
　　大家一起动手。忙了起来。不一会儿，4班的民兵队员就把木炭捣成了碎末。再看他们，一个个鼻孔都变成了小烟囱，黑黑的两个洞。脸上左边一块黑，右边一块黑，都成了花脸小包公。队员们互相指着发笑。
　　大家在高政委的指导下将三中料糊混合在一起搅匀，倒在石碾上碾压，并不停地把被挤压出碾道的火药糊堆回到碾道内，碾道内火药糊一定不能发生间断现象，那会导致碾磙子与碾盘直接接触产生高压，引起爆炸。
　　火药压好了，临收药时高政委说：“除碾磙子下的火药没法收外，先要把其余全部火药收拾干净，一点都不能留。这时一定不能推动碾磙子，以防碾磙子直接压到碾道上引起爆炸。要在碾道上铺上些干草，把干草塞紧到碾磙子跟下，然后慢慢推动碾磙子使它转到干草上，最后将先前被压在碾磙子下的火药收干净。”
　　下一个学习内容就是向地雷腔内填炸药。高政手把手地教队员们操作，如何把炸药研细，如何把炸药放进地雷腔内用木杵捣结实。队员们很快就学会了。
　　“下一个学习的内容是如何给地雷安装引爆装置。”高政委对队员们说，“地雷的点火装置主要有三种：压发式、拉发式、导火索式。
　　“地雷的压发装置结构比较复杂，我手里的这一个是八路军军工厂生产的正规的压发装置。我们的条件造不出来。为了支援我们，军区也常给我们发送一些，让我们制造一些威力大的黄色炸药地雷。它的下边是引爆雷管，上面是压发装置。这里有个安全销。拔掉安全销，才能压发，埋地雷时一定要记住拔掉安全销。压发引爆装置不容易得到，我们可以自己制作一些简易的压发装置。我手里拿的就是一个简单的压发装置，一颗子弹的弹壳卡在木板里，弹头对准地雷里面的雷管，一个钉子钉到另一块木板上，钉子尖隔开一点距离对准子弹的点火帽，当有钉子的木板被踏压时就会激发子弹，从而引爆地雷。
　　“压发式地雷的优点是埋雷后不用有人去关照，只等敌人触发爆炸。但是它还有一个缺点就是使用办法欠缺灵活性。因此抗日军民使用更多的是拉发地雷。拉发式地雷的引爆结构和手榴弹很相似，一拉弦地雷就被引爆，手榴弹就可以做拉发式地雷引爆器。拉发地雷可以根据现场情况，灵活选择引爆地雷的时机，可以更好地发挥地雷威力，但拉索的距离越长，引爆成功的概率就越低。为确保引爆成功，拉雷手往往需要隐蔽在距地雷十几米的地方。这不仅要求拉雷手有非凡的勇气，还要解决地雷引爆后拉雷手如何在敌人密集火力下安全撤退的问题。
　　“下面我教你们利用划火柴的道理，用白磷和砂子制作拉发式地雷引爆装置。”高政委说着就指导大家做了一些白磷拉发式引爆器。
　　“导火索式引爆地雷，就是直接点着导火索把地雷引爆。就像是爆竹的引火芯子，中间是火药，外面用棉纸等软材料把火药包起来，长短根据需要确定。为了防止捻子被拉断。卷捻子的时候，中间可以放上两根线。提高它的强度。做芯子用的火药多加一点木炭，燃烧起来就比较慢。导火索地雷同样存在需要爆破手近距离点火和如何安全撤离的问题。有时候可以把芯子头放到石头上，石头上撒上火药，在远处用步枪射击点燃火药，从而引爆地雷。”
　　真是好办法，能亲手试一试就好了。
　　
　　①注释：文中所用的火药配比是传统的火药配比之一。清同治六年至光绪十年（1867～1884年），清政府相继建成天津火药厂与金陵火药厂，该厂火药采用硝、硫、炭配比为75%:10%:15%与75%:12.5%:12.5%两种配方，标志着中国黑色火药制造从手工生产转向大机器生产阶段；同时，该配比火药的威力更加巨大。（编者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