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偶遇大哥（续二）

　　见王萌仍是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看着自己，吕辉也只好转移了话题，说：“你的报告我已仔细看过了，你的分析准确，也很透彻。我思来想去，咱们还是不能采用激进的营救方法，因为那样的话，无论营救是否成功，都很难避免会给对方留下把柄。”
　　“是的，况且是在国外，如果采取行动，必然要过去不少人，即便是隐蔽得再好，行动之前对方不知道，但事后他们一定能查出痕迹，推断出是谁干的。”王萌点点头回应道。
　　王萌在C国时就已发现，对方已经针对所有与温斌有关联的人采取了严密的监视措施，而且从对方的手法上看，可以肯定，对方绝不仅仅是C国的警方，肯定是MBI出手了。
　　“打官司没希望，营救又不可行，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温斌被引渡到M国，让对方的阴谋一个个得逞吗？”吕辉自问道，他的脸上依然没有任何表情。
　　王萌的脸颊轻轻抽搐了一下，迟疑片刻，无奈地应道：“唉，他要是咱们自己的人，无论如何也不会让对方阴谋得逞的，可咱们没法对温斌提那些特别的要求。实话说，在C国时，好几次我想和他老婆谈谈这个问题，可每次话到嘴边又不忍说出来。当然了，即使和她谈了，我也没有把握她能接受。”
　　“看来我们后续的工作重点要转移到如何减小损失这方面来了，要抓紧通知相关企业和个人，让他们做好最坏的打算。这样吧，你先拟一个止损方案，局里研究通过后报送上级领导吧。”
　　“行的，我这就去准备。”王萌说罢，站起身，正准备离开，忽然又想起一件事。
　　王萌重新坐回到椅子上，那双大大的眼中透出期盼的目光，压低声音说：“吕局，你猜我们回国时在格华市机场遇见谁了？”
　　不等吕辉反应，王萌继续说：“我和潘丽在格华市机场竟然遇见温斌的哥哥温华了。他们哥俩长得那个像啊，要是事先不知道温斌有个哥哥，我还真以为是温斌跑出来了呢。”
　　“哦，这么重要的事你在报告里为什么一字未提？”吕辉板起脸，严肃地问。
　　“回来的路上我一直在想，咱们能不能利用这个机会把温斌救出来。”王萌显然为她的这个念头有些兴奋。
　　见吕辉不搭理自己，王萌忙解释道：“报告里之所以没提，是怕写在里面，万一泄露出去，这个难得的机会费了不说，搞不好还会把温斌他大哥牵扯进来。”
　　“机会？对温斌可能是，但对我们来说算不上。我说过了，我们不能在C国采取任何特殊的手段，所以说……”吕辉的话说到一半停下了，目光中透出深深的惋惜，接着又摇了摇头，没再说下去。
　　“我们能不能帮温斌他大哥温华策划一个方案，让他大哥自己想办法干，到时候最多我们提供点接应工作。”王萌是何等的冰雪聪明，瞬间明白了吕辉的想法，忙换了一种思路，继续说道。
　　“不行！绝对不行！记住，你千万不能对康燕或潘丽说出你的这种想法，哪怕是向她们暗示也不行。除非他们自己主动这么干，向咱们寻求帮助，这时我们才能提供帮助。”在涉及国际关系的大事方面，吕辉从来是小心谨慎，更不会授意外部人员采取行动。其原因主要是为了防止这些非专业人员万一失手给对方留下把柄，同时，还带来无谓的损失。
　　“好吧，我请潘丽继续和那边保持联系，看看他大哥后续会有什么反应。有什么新情况，我立即向你报告。”
　　王萌说完，站起身，用明显不悦的口吻给吕辉撂下一句：“以后这种活别找我了，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干着实在是窝囊！”这才一溜烟地离开了吕辉的办公室。
　　
　　格华市C国情报局大楼内，一间临时提供给斯科特小组专用的办公室里，墙上贴满了所有与温斌接触过的人员照片。照片之间划着带箭头的关系线，旁边标注着之间关系的说明。
　　在一个大号办公桌前，大胡子正在汇报着这些天跟踪和监视潘丽的情况。当大胡子讲到自己在机场发现潘丽和一位陌生人聊了很长的时间时，原本将双脚放在桌上，一直懒懒地躺在椅子里的斯科特猛地收起双脚，眼中精光爆闪，坐直身体追问道：“你说那俩女人在机场和一个陌生人聊了很久？是你亲眼看见的？查清楚那个人的背景了吗？”
　　“是我亲眼看见的，也通过C国情报局查了，对方名叫Pedrol，是一位在南美做木材生意的华裔商人。据他们说，他们彻底查了那人的入境资料，从中没发现他和潘丽有任何关系。所以……，以我的经验看，那人与潘丽很像是老朋友的意外相遇。”大胡子小心翼翼地回答道。
　　“哦？那个木材商人之后又去了哪里？”在斯科特看来，从来没什么事情是偶然的，而且往往你越认为是偶然的，事后你总会发现，那绝对是必然的。
　　“我们一直盯着那个商人，直到亲眼看见他上了飞往多伦市的航班。头儿，您觉得后续咱们还需要派人继续跟踪他吗？”尽管大胡子心里不认同斯科特的判断，但表面上仍显得毕恭毕敬。
　　事实上，大胡子并没对斯科特说实话，他说的这些完全不是他自己亲眼看到的。因为那天大胡子已经约好了要去见一位朋友，实在分不开身，便临时向C国情报局借了一位人员去跟踪潘丽，大胡子自己压根儿就没去机场。
　　如果那天要是大胡子自己亲自跟踪潘丽到格华市机场，亲眼看到温华，他一定会和王萌一样，认为是温斌从监狱里跑了出来，至少会高度警惕这个温华的出现。
　　“算了，这俩女人走了也好，咱们后续的工作重点可以安心转到审讯温斌的准备上来。局里说了，不管温斌愿不愿意，年底前一定要把他弄回国。当然喽，其它工作也不能放松。你一会儿在去找一趟监狱狱长，告诉他，但凡发现有人再在探望温斌并劝他反对引渡，立刻让狱警打断他们的谈话。我等会就去催促那个叫林雪的女人，让她多去几次监狱，继续劝导温斌尽快认罪。我就不信了，一个普普通通的商人能坚持多久？”斯科特摆了摆手，信心满满地对大胡子叮嘱道。
　　“要不要我去见见那个娘们，给她放点狠话，吓唬吓唬她，说不定还能让她成为咱们的人。”大胡子对林雪的美貌垂涎已久，一直想找机会接近并拿捏住林雪。
　　斯科特冷冷地扫了大胡子一眼，满脸不屑地说：“行啦，我还不知道你脑袋里想什么。你喜欢在外面寻花问柳是你的私事，但要因此耽误了咱们的正事，后果你是知道的。”
　　“头儿，局里面已经把特种针剂送过来了，我建议等温斌去多伦市做最后一次治疗时，咱们趁机给他注射进去，不信他不乖乖地听咱们的摆布，省的咱们盯这个查那个的，搞不好还会出岔子。”上次大胡子私下里找自己在C国情报局的朋友出面，本想栽赃潘丽和王萌，不料却被反噬了一把，气得C国情报局对擅自组织这起行动的大胡子很有意见，甚至把状告到了远在M国的MBI总部。
　　“屁话！别总想着靠那些高科技的玩意儿，不到最后一刻，我是不会用它的。你没看见人一旦被注射了那东西，就像傻了一样，你问他什么，他回答什么，根本不会主动告诉你其它事情。况且，如果温斌真变成副傻兮兮的样子，咱们怎么让他出现在记者们的面前。”说到这儿，斯科特懒得再对大胡子解释了，在他眼里，赫赫有名的MBI里面，充斥着太多像大胡子这样的滥竽充数家伙了。
　　大胡子如梦方醒，瞪大眼睛点了点头，口中忙不迭地奉承道：“还是您看得远，要不您来咱们局里没多久就当上了组长。我听您的，这就去找监狱长。”
　　“嗯，不过你说的也有几分道理，是得给那个叫林雪的多施加点压力了，这件事还是由我来做吧。”斯科特眼珠子转了转，既像是对大胡子，也像是自言自语。
　　“是！”大胡子嘴上答应得很爽快，但心里却暗暗骂道：“好事你揽着，辛苦挨骂跑腿的事都扔给我。”
　　
　　几天前，温华与潘丽分手后，直接飞到了多伦市，并按预先约好的时间，在多伦市总医院做了检查。
　　之前的几个月里，温华体重突然开始快速下降，人也变得越来越容易疲劳，但在当地几家医院都没检查出任何问题。这次他来C国，请朋友帮他约了多伦市著名的医院做检查，没想到检查结果宛如一道晴天霹雳，纵使他事先有一定的心理准备，仍一时难以接受。
　　拿到化验结果后，整整两天的时间，温华始终没走出过酒店房间，连餐食都是打电话让服务生送到房间里来的。
　　一开始，温华只想好好捋捋自己人生为数不多的几个月里该做些什么。如果真如医生所说，他的生命即将到达终点，那他必须抓紧把老婆和女儿的未来安排妥当，同时，也要把自己人生最后一段旅程计划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