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家里来人（续二）

　　"妹妹，你拐错啦，不是右拐，是左转。咱们住的酒店离温斌家不远，应该在刚才那个十字路口向左拐。"潘丽眼盯着手机导航画面，连连喊道。
　　经过之前的几次接触，再加上来C国俩人一路上的闲聊，潘丽已经和王萌亲密得如同亲姐妹一般了。
　　"我是故意的，有辆黑色轿车从机场出来就一直跟着咱们，我需要确认一下他们是不是在跟踪我们。"王萌再次扫了一眼倒车镜，口气平淡地回答道。
　　"跟踪咱们？难不成他们还打算把咱们抓起来？"潘丽闻听立刻紧张起来，同时，心里暗暗庆幸，来之前自己听从了刘远的劝说，同意王萌陪自己一起来C国。
　　"量他们不敢！我只是确认一下那辆车是不是在跟踪咱们。如果是，后面咱们说话、做事就得处处提防些。"说话间，丰田车驶到了一个十字路口，王萌低声提醒潘丽坐好，同时猛打方向盘，丰田车在十字路口一个急转弯，掉头向来时的方向开了回去。
　　"我，我赶紧给刘远打个电话吧，万一出事，刘，刘主任好知道咱们在哪里出的事，怎样出的事。咦，那不是咱们预定的酒店吗？咱们到了唉。"猛然一个急转弯，让准备不足的潘丽甩得有些头晕，加上心情紧张，说起话来竟然有些结结巴巴了。
　　"你现在可以打，但不能在电话里直说。潘姐，你现在就按照咱们在国内约定好的方案，赶紧进到'大帝国'游戏里，在游戏聊天室里给刘远留话。记住，要用之前约定的暗语说。"
　　看见黑色轿车远远地再次跟了上来，王萌确定对方肯定是在跟踪自己了，只是王萌没想明白，对方跟踪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刘主任一直在聊天室里等我们的消息呢，他问咱们是不是已经到酒店了？路上顺不顺利？我要不要告诉他，咱们被人跟踪啦。"潘丽在'大帝国'游戏的聊天室里和一个化名为'无敌大狮子'的玩者聊了几句，转头问王萌。
　　王萌摇了摇头，说："你告诉刘主任，咱们已安全到达酒店，明天按计划先去温斌家里和他妻子聊聊。跟踪的事你就别提了，说了只会让他紧张，也帮不上什么忙，况且我断定对方不敢把咱们怎样。"说完，王萌又自言自语道："这帮家伙跟踪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呢？奇怪！"
　　见白色丰田停在了酒店的停车场，两个漂亮女人从车里走出来，拉着箱子走进酒店大厅后，不远处的那辆黑色轿车里，坐在驾驶位置上的大胡子男子收回了直勾勾的目光，擦了一下嘴角，贪婪中带着不解，转头身旁的斯科特问："头儿，这俩女的身材一个比一个诱人，看着真TM诱人。可我还是不明白，咱们为什么仅仅只是跟踪她们，干吗不找点茬子把她俩带回去审审？"
　　"我是想看看现在还敢来探望温斌的是个什么样的人。另外，你真相信她们的身份吗？难道不会是以探望为借口，来和温斌联系的中国特工吗？说不定还可能是来取什么重要情报的呢！咱们不能打草惊蛇。"斯科特阴沉着脸，眼睛依旧盯着酒店大门，语气中带着一丝莫名的期待，低声说道。
　　一个多月前，也就是温斌在多伦市总医院住院治疗期间，斯科特几乎天天去温斌的病房，每次还总是和颜悦色的与温斌天南地北的瞎聊，偶尔斯科特也会将话题拉到劝温斌合作上来。
　　这个过程中的确有过好几次，温斌几乎已流露出愿意有限度合作的意思。但让斯科特恼火的是，每次刚擦点边，温斌又突然像是清醒过来似的，立刻生生地转移了话题，或者是摆出一副低头思索的样子，不再说话。
　　一周的治疗期满，在送温斌回格华市时，斯科特那时原本想再申请一次局里的专机。或许是因为局里没看到任何进展吧，斯科特的请求被拒绝了。
　　无奈的斯科特只好押着温斌乘民航班机返回了格华市。飞机上，不甘心的斯科特仍在努力地劝说着温斌，只是结果不出所料，依然被温斌婉拒。
　　纵使斯科特再有耐心，下飞机时，他还是忍不住情绪，在向监狱方面转交温斌的那一刻，斯科特用充满威胁的口吻嘶吼着对温斌说："自由和三十年监禁，你选吧，我最多再给你十天的时间考虑，只后你再也没机会了。"
　　温斌闻听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僵立片刻后，一言不发走向监狱的囚车。
　　望着温斌离去的背影，斯科特大脑也是一片空白，他实在是不甘心自己精心策划的胡萝卜加大棒方案就此终结，毕竟眼下离上峰要求的："最少要再抓一条大鱼，或者找出温斌是受中国政府指使的铁证"这一目标还差一步。
　　押送温斌的车子离开后，有些沮丧的斯科特与大胡子商量是不是先回M国。这时，斯科特的电话响了，是他的上司从M国打来的。
　　斯科特的上司告诉他，温斌的一名住在中国国内的亲属和温斌公司的一名员工正在申请来C国看望温斌。上司问斯科特对此有什么看法，是同意还是反对？
　　"同意，让C国政府立刻给她们发签证。不管她们是真的从亲属角度来看望温斌，或是以此为借口另有目的，对我们来说都是一个机会。"斯科特毫不犹豫的回答道。
　　"OK，你仔细研究好应对方案，别再像上次那样，局里把飞机都借给你了，到头来却是什么收获都没有。"头头在电话那边不客气地训斥道。
　　"放心吧头儿，再说我这次也不是毫无收获，虽然我尚不能肯定温斌一定会与我们合作，但以他表现出的犹豫和胆怯来看，最低限度，他会答应认罪，并同意引渡的。"斯科特忙不迭地替自己解释道。
　　"好吧，让他公开认罪，这是底线。再告诉你一个消息，我们在C国的一名情报人员最近成功的接近了一名叫林雪的中国籍移民，并建立起了较密切的关系。据他提供的信息，温斌和这个名叫林雪的人曾经谈过恋爱，而这个林雪恰好有些事犯在咱们手上。我一会儿让情报处把这个人的联系方式发给你，必要时你可以考虑用林雪来压迫温斌合作。"电话那边的声音压得很低，说完不等斯科特回话，便挂断了电话。
　　见斯科特放下电话，一旁的大胡子忙问："局里来指令了吗？咱们什么时候回国？"
　　斯科特蔑视地瞪了大胡子一眼，说："咱们手上还有很多牌没打呢，急着回去干吗？找骂吗？。局里说温斌的亲属马上来C国看温斌，局里今天会把这名亲属的资料，包括另一个陪她一起来的人的信息发过来。拿到这些资料后，你一会儿就去格华市机场打个招呼，一旦查到有这俩人来C国的航班信息，立刻告知咱们。"
　　"又没说她们什么时候来，咱们在C国干等着吗？头儿，咱们不如先回去，等有信了再赶过来。"大胡子建议道。
　　"咱们又有了一个新的突破口，那个常和温斌老婆在一起的，名叫林雪的女人，上面已经查清楚了，她曾经是温斌的恋人，而她竟然有把柄在咱们手上。咱们这两天先和她会会面，搞定她对我们有大用。"斯科特边思索边回答道。
　　
　　潘丽和王萌入住的那家酒店外，距离酒店大门不远的黑色轿车内，斯科特看了看表，已是午夜时分了。
　　斯科特打了个哈气，对大胡子说道："从现在起，24小时监听他们在酒店谈些什么。还有，每次她们外出，你必须亲自跟着，看看她们都去哪？和什么人接触。如果发现异常，立刻向我汇报。"
　　"是，头儿你看，咱们的人刚从里面发来消息，他们已经盯上那俩女人了。"似乎是受到了传染，大胡子说着也打了个哈气。
　　"好戏明天才开始呢，让他们好好盯着。记住，一定要录下她们两的一切谈话，特别是打出去的电话，打给谁？什么内容？必须第一时间向我报告。现在先送我回去休息，明天我还得再去见见那个林雪，她可是咱们的底牌。"斯科特说完，放倒车座椅的靠背，合上了双眼。
　　第二天上午，从温斌家出来，王萌心中对温斌目前的状况大致清楚了。眼下摆在温斌面前的有三种选择，一是与M国政府完全合作，换句话说就是出卖祖国；二是立即认罪，并同意被引渡到M国接受审判，但拒绝与对方合作；第三种，就是坚持不认罪，继续打反引渡官司。
　　如果选择第一种，温斌可以立即得到释放，甚至还能拿到M国的绿卡，全家移民到M国。
　　如果选择了第二种，虽说会被引渡、判刑，但刑期一般不会很长，估计也就是判个4到5年。
　　第三条路的后果是很难预测的。如果反引渡官司最终输了，温斌很可能会被判30年监禁。反之，如果反引渡官司赢了，理论上温斌应能获得自由，只是这场反引渡官司会打多久，包括律师在内，没人能说的准，或许一两年，也可能要7、8年之久。
　　王萌从康燕那里获悉，最近一段时间，MBI的人多次接触或带口信给温斌，甚至借助监狱方面使出各种手段威胁温斌，诱劝和压迫温斌与他们合作。对此，温斌虽说一直以这样或那样的原因予以拒绝，但康燕看得出来，温斌的恐惧感越来越甚，这或许是他至今不敢明确地回绝MBI的原因。
　　交谈中，康燕还吞吞吐吐地对王萌透露，温斌眼下真实的想法是想选择第二种，也就是赶紧认罪，这样既可以摆脱MBI的纠缠，总体上也不用蹲很长时间的监狱。康燕特意强调，在这一点上，温斌的前女友林雪发挥了很大的作用，或者说是影响。
　　从康燕话中，王萌也感觉到，这个林雪似乎过于热心关注温斌的选择了。按康燕的说法，原本已因意见不合而离去的林雪不知为何又突然回来了，并且主动找康燕谈了好几次，并且还先后写了两封信委托康燕带给温斌，其核心内容都是在劝温斌，不管有没有罪，赶紧认了，因为无论如何，温斌是斗不过C国和M国政府的，再这样拖下去毫无意义，吃亏的只能是温斌自己。
　　林雪甚至曾对康燕表示，如果温斌担心选择认罪会造成回国后遭受政府的迫害或家人拒绝，她会出资帮温斌在C国重新开创事业的。
　　让康燕不理解甚至有些恼火的是，最近这段时间，林雪似乎常去监狱，似乎监狱方面对她有特殊照顾，申请起来比康燕还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