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陵园被毁，李虎修复

　　正当李虎准备召开街道居委会、市场管委会和农村大小队干部会议，讨论总结种好自留田，放开市场、放开经营、搞活经济的经验教训，进一步发扬成绩，克服缺点，全面解决广大人民群众缺粮、缺衣、缺被、缺菜、缺钱困难的时候，一场史无前例的大革命运动在全国范围内轰轰烈烈地开展起来。从此，李虎被批判，失去了工作的权利和机会。他大力推行、群众积极支持拥护的把抛荒地分给农户做自留田，放开市场、放开经营的措施也被搁置下来，广大人民群众依旧过着艰难困苦的生活。他看在眼里、痛在心里。他想辩驳，反对，可是没有人听他的，换来的只有一次次的批判、游街。他只好把话往肚子里咽，让眼泪往肚子里流。内心的悲愤无法诉说，发泄，他只好趁着夜晚，一次次跑到张龙烈士陵园，抱住张龙的大理石塑像，大声哭诉道：“龙哥，请您告诉我：为了解除乡亲们缺粮、缺衣、缺菜、缺钱的困难，我把抛荒地分给乡亲们做自留田，放开市场，放开经营，让乡亲们利用业余时间种粮种菜，纺纱织布，养鸡养鸭，多余产品拿到市场卖，换几个零花钱，解决日常生活困难，到底错在哪里？我出生在青龙这块土地上，是家乡的一粥一饭养活了我，是家乡的父老乡亲自幼教育我，要热爱家乡，报效家乡人民。为了保卫家乡，保卫家乡人民既得的胜利果实，我十八岁参军，身经百战；新中国建立，战争结束，我有幸回到家乡，先后担任了青龙乡的乡长和党委书记。领导委以重任，是让我尽心尽力，更好地服务家乡人民。现在，面对家乡亲人民的艰难困苦，让我无动于终，毫无作为，我做不到啊！我今年才三十四岁，年富力强，正是尽忠国家人民的大好时光，让我每天无所事事，把批判、游街、写检讨，甚至睡大觉，作为日常工作，领取国家工资，我问心有愧啊！不甘心啊！龙哥，请您指示我一条光明大道吧！”只见张龙一手抱着炸药包，一手拉着导火索，目视前方。他想，龙哥一定要我在困难面前英勇无畏，坚强不屈。目前，这正是我所需要和具有的思想品质和革命精神，我一定要向龙哥学习，努力做到，做好。
　　不久，又有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更让他愤恨不已，再也难以平静。
　　一天，张龙的父母亲和儿子金梁哭着来找他，说张龙烈士陵园受到了严重破坏，张龙的塑像和纪念碑被推倒了，圆顶坟墓上沾满了污垢，念馆的门窗都被打坏，馆内的纪念物品撒得满地都是。李虎大吃一惊，问：“什么人这么胆大妄为，竟然敢这么破坏张龙烈士陵园？”张龙父亲说：“听说是青龙街上的张文闯，带领一帮人破坏的。”张文闯，李虎倒认识，因为他曾多次带领一帮人批判过他，手段极其狠毒。李虎问：“陵园护卫班的人呢？他们怎么不阻拦？”张龙父亲说：“他们都阻拦了，可是他们只有四个人，阻挡不住那伙人。班长老宋的一条腿还被打伤了，走路一瘸一瘸的。还是他跑来张家庄告诉我们的。”李虎无法理解，张文闯为什么要破坏张龙烈士陵园？于是他问：“张文闯是街上的，他为什么跑来张龙烈士陵园搞破坏？他们想干什么？”张龙父亲说：“我听老宋说，他们看中了陵园的位置好，建筑好，想把这里做司令部；陵园内的纪念馆，他们想做办公室，陵园门前的广场，他们想做会场，操场。”李虎说：“你们听到消息，怎么没有去制止他们？”张龙父亲说：“我们去制止了，只是迟了一步。一听到消息，我和金梁奶奶立即就去叫左右的邻居和亲朋好友，金梁也去找大队的民兵，一共叫了二百多人。可是，等我们赶到陵园，那伙人破坏了陵园已经跑了。以金梁，就要带领乡亲们赶上那伙人，狠狠揍他们一顿。我和他奶奶怕伤着人，惹出事来，就没有同意他去。你看，这事情该怎么办？”
　　李虎说：“这是个大问题，一定要严肃认真处理。你让我好好想想。”金梁急了，说：“你现在无职无权，有什么好办法？以我，还是把我们张家庄的民兵都集中起来，我带着，直接到街上去找张文闯，凡是陵园被破坏的，都叫他赔！他不赔，就就按照他的办法，把他家里的东西，他单位的东西，一砸干净，出了这口气！”李虎说：“这绝对不行。他破坏陵园，犯法犯罪，你破坏他家里、单位里的东西，同样犯法犯罪。”金梁见李虎不同意他的意见，急得跑到院子里，对着天空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大声呼喊道：“张文闯，你个没有人性的家伙！看我早晚抓住你，剥了你的皮！”李虎走过去把金梁拉回室内，拿毛巾给他拭去眼泪，说：“古人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你现在带领乡亲们赶到街上；张文闯也不是一个人，他也有一帮人，你们双方必然会打斗起来。你想过没有？无论谁死了、伤了，你都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必然会受到法律的制裁！这件事，本来我们是有理的，你这么一打，就变得无理、而且有罪了！你不要心急，张文闯破坏烈士陵园，罪大恶极，我们是一定要追究他的责任的，让他受到法律的审判。我看，这件事先这么处理：第一，你先到派出所报案，叫他们先来勘察现场，拍照，留下证据；现在能处理，就现在处理，现在不好处理，就留待以后处理。第二，派出所勘察现场取得证据后，我们立即动手修复陵园。当年建造陵园是我负责的，施工的工匠我都熟悉，我来跟他们联系，请他们来查看现场，研究修复。”张龙父母亲听了问道：“修复陵园，是乡政府出钱，还是我们私人出钱？”李虎说：“现在正在搞运动，乡政府没有负责人，也没有这笔钱。看来暂时还需要私人掏腰包。”张龙父亲说：“破坏成这样子，修好，那要多少钱？我们那里有那么多钱？”李虎说：“您二老不要担心钱的事，一切费用由我负责，即使我现金不够，还可以找银行办贷款，以后再慢慢还。”张龙父母亲说：“张龙是我们儿子，修陵园，哪能都要你花钱？我们也要出一部分。”李虎说：“我们就不要争了，这修陵园的经费，说不定以后还能报销。你们先到派出所去报案，叫他们赶快来勘察现场。”张龙父母答应了，带着金梁一起到派出所报案去了。
　　他们走后，李虎立即骑上自行车匆匆赶到张龙烈士陵园。当天看到陵园被破坏的悲惨情景：张龙的大理石塑像、墓碑被推倒在地，圆墓被污染，纪念馆的门窗被打破，纪念馆里的物品撒得满地都是；他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随后他擦干眼泪说：“龙哥，兄弟对不起您，没有保护好您的陵园。兄弟有罪，并决心赎罪！我一定要让这伙恶人得到严惩！还要尽快修复好陵园，还您以荣誉和尊严！让陵园继续发挥教育广大人民群众和革命后代的作用。”他又对老孙等陵园护卫班的同志说：“你们一定要保护好现场，不准外人进来，等待派出所的人来勘察现场，收集第一手资料。”他不知张龙父母亲和金梁到派出所报案的情况怎么样，急忙告别护卫班的同志，骑车赶回去。
　　李虎刚走出陵园，便看见张龙父母亲和金梁陪着派出所的两名同志朝着张龙烈士陵园赶来，他连忙迎上前去，和他们一起又回到陵园。张龙父亲介绍说，他们听从李虎的意见，来到乡派出所报案，向所长详细介绍了张文闯一伙人破坏张龙烈士陵园的具体情况。所长十分重视，立即派出两人，带着照相机，跟随他们来到陵园勘察现场。护卫班的老兵见派出所的人到来，一边带领他们勘察现场，一边介绍张文闯一伙人破坏的陵园的具体情况。派出所的同志认真勘察了现场，进行了拍照，又对陵园护卫班介绍的情况做了记录，还叫他们签了字。金梁询问，下一步派出所做如何处理。勘察人员说，他们回去后向所领导汇报，研究后提出处理意见，上报县公安局审批，审批后才好做出最终执行。李虎询问，这一过程大约需要多长时间？勘察人员说，现在是非常时期，需要多长时间，很难说。李虎说：“张龙烈士陵园，是对广大人民群众进行革命传统教育的重要基地，破坏烈士陵园是严重的政治问题，务必严肃处理。上报县公安局后，还请你们经常催一催，使案子办得快一些。”金梁说：“我是张龙的儿子。这事情你们一天处理不好，我就一天到派出所催问你们。”勘察人员说：“我们会抓紧办理的。这是你们的事，也是我们的事。”
　　送走派出所的勘察人员，李虎说：“你们和我的意见，都已经对派出所的人说过了，就等着公安局的审批意见吧。现在再计划一下陵园的修复问题。我马上回家，叫我两个弟弟分头去请原来建造陵园的工匠，叫他们明天来陵园查看现场，研究修复工程。”金梁说：“好，明天我也来。”
　　第二天，李虎、金梁陪同原陵园建筑队的工匠来到陵园，先查看建筑物损毁情况，然后研究修复方案，决定购买修建所需材料。李虎拿出自己的积蓄，和两个弟弟及金梁一起购买修建所需材料。一周后，材料购买齐全，工匠们开始修建。他们进行了分工，一部分人修复张龙的塑像、纪念碑和大墓，一部分人修复张龙纪念馆的门窗和内部设施。李虎和金梁把散落在地上的纪念物品一件件捡拾起来，一并由金梁带回家，交给他爷爷奶奶洗净晒干，暂时保存在家里。
　　一个月后，陵园损毁的建筑物全部修复完好，李虎和金梁检验后表示满意。李虎付工钱,工匠们说：“能建造和修复炸堡英雄张龙烈士的陵园，是我们的荣幸。我们知道，这次修复陵园的资金，都是你自掏腰包的，这工钱，我们不能收，算是我们对张龙陵园的一点贡献。”李虎说：“付出劳动，就一定要有报酬，这是社会主义的劳动分配原则，哪能叫你们白干？另外，这陵园修建费，以后政府还可能报效。”一定要付工钱。工匠们说：“陵园修建费，既然政府给予报效，我们就等报销后再来领取吧。你已经为购买修建材料花了许多钱，这工钱，我们现在绝不能收。”说完，各自收拾工具回去。李虎看着工匠们离开的背影，感慨万千，说：“这就是我们的人民群众对张龙烈士的态度，值得学习！”。
　　送走工匠，金梁回家拿来爷爷奶奶已经洗净晒干的纪念馆物品，重新放回纪念馆内，纪念馆从门窗到内部设施又恢复了原来的摸样。李虎和金梁对工匠们的精心工作、高超工艺和奉献精神表示赞赏和感谢。他们把纪念馆交给护卫班的老兵，又回到张龙的塑像、纪念碑和大墓前，反复抚摸瞻仰后，在张龙塑像前并肩而立，再三鞠躬谢罪，说他们没有保护好陵园，致使陵园被毁，现在虽然修复了，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今后他们一定时刻提高警惕，防止坏人破坏陵园。金梁还表示，今后，张庄村的民兵要把保卫陵园作为一项任务，按时来陵园巡视。李虎嘱告陵园护卫班的老兵：非常时期，陵园一定要严加防守，发现问题，及时和金梁联系，共同研究，妥善处理，避免陵园再次发生破坏和损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