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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作品名称:残局      作者:孙朝国      发布时间:2025-07-27 08:26:18      字数:7586

  八十三
  就在老六爷匆匆赶路的时候,突然,一群人从旁边的小巷子里冲了出来,把他团团围住。老六爷定睛一看,原来是恶少带着他的手下。恶少冷笑着走到老六爷面前,说:“老东西,终于让我找到你了。你不是很能耐吗?今天我看你还往哪里跑。”
  老六爷看着恶少,毫不畏惧地说:“恶少,你这个卖国求荣的汉奸,你不会有好下场的。”恶少听了,恼羞成怒,他一脚踢在老六爷的肚子上,老六爷疼得弯下了腰。恶少恶狠狠地说:“老东西,死到临头还嘴硬。把他给我绑起来,带回去。”
  恶少的手下一拥而上,把老六爷绑了个结结实实,然后押着他回到了恶少的府邸。恶少把老六爷扔在一间阴暗潮湿的地下室里,得意地说:“老东西,你就在这儿好好享受吧。等我腾出手来,再慢慢折磨你。”说完,恶少便转身离开了地下室。
  老六爷被绑在地下室里,动弹不得。他望着四周冰冷的墙壁,心中暗暗着急。他知道,村子里的同志们还在等着他的情报,如果自己不能及时把消息送出去,村子和革命队伍将会面临巨大的危险。
  就在老六爷焦急万分的时候,他突然听到地下室外面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他竖起耳朵仔细听,脚步声越来越近,最后停在了地下室的门口。老六爷心中一喜,他以为是同志们来救他了。
  然而,当地下室的门被打开时,老六爷看到的却是恶少的媳妇。恶少的媳妇看着被绑在柱子上的老六爷,眼中闪过一丝同情。她犹豫了一下,然后走进地下室,对老六爷说:“六爷,我知道你是个好人,是恶少对不起你。我偷偷来这儿,是想告诉你,恶少正在四处联络人手,准备对村子发动突然袭击。他还想在进攻村子的时候,把你带上,让你亲眼看着村子被毁灭。”
  老六爷听后,心中大惊。他连忙问道:“那你能不能帮我把这个消息传出去,让村子里的同志们做好准备?”恶少的媳妇点点头,说:“六爷,我会想办法的。但是恶少看得我很紧,我不能在这里待太久,否则会引起他的怀疑。”说完,恶少的媳妇便匆匆离开了地下室。
  恶少的媳妇回到自己的房间后,心急如焚。她知道,自己必须尽快把消息传出去,否则村子和老六爷都将陷入绝境。她思索片刻后,决定冒险写一封信,把恶少的阴谋和老六爷的情况详细地写在信里,然后想办法把信送到村子里。
  她找来纸和笔,趁着恶少不在,迅速写好了信。然后,她把信藏在自己的衣服里,偷偷溜出了府邸。她来到一个热闹的集市,四处寻找着可以帮忙送信的人。就在她焦急万分的时候,突然,她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原来是村子里经常来城里卖菜的一个大婶。
  恶少的媳妇心中一喜,她连忙走上前去,把大婶拉到一个角落里。她把信从衣服里拿出来,塞到大婶手里,说:“大婶,这封信关系到村子的安危,你一定要把它送到村子里,交给一个叫秀兰的姑娘。”大婶看着恶少的媳妇,点了点头,说:“闺女,你放心,我一定把信送到。”
  恶少的媳妇看着大婶匆匆离去的背影,心中默默祈祷着村子能够平安无事。然而,她不知道的是,恶少其实已经察觉到了她的异常。恶少一直在暗中监视着她,当他看到媳妇和大婶在角落里交谈时,心中起了疑心。
  恶少等媳妇回到府邸后,立刻把她叫到了自己的房间。他阴沉着脸,问道:“你刚才去哪儿了?和谁在一起?”恶少的媳妇心中一惊,但她还是强装镇定地说:“我刚才去集市上买了些东西,没和谁在一起。”恶少冷笑一声,说:“还敢狡辩。我亲眼看到你和一个大婶在角落里说话,你到底在搞什么鬼?”
  恶少的媳妇知道瞒不住了,她“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哭着说:“恶少,我知道错了。我刚才去集市,是听说老六爷被抓起来了,我想着老六爷是个好人,就想求那个大婶帮忙说说情,让你们放了老六爷。”恶少听了,半信半疑。他盯着媳妇看了好久,然后说:“最好你说的是真的,要是让我发现你有什么别的企图,我绝对不会饶过你。”
  恶少的媳妇连连点头,心中却暗暗庆幸自己暂时瞒过了恶少。而此时,大婶已经拿着信,匆匆赶往村子。她一路小跑,不敢有丝毫耽搁。终于,在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她赶到了村子。
  大婶在村子里四处打听秀兰的下落,最后在一个简陋的会议室里找到了秀兰和革命队伍的同志们。大婶把信递给秀兰,说:“秀兰姑娘,这是一个城里姑娘让我交给你的,说是关系到村子的安危。”秀兰连忙接过信,拆开一看,脸色瞬间变得十分凝重。
  秀兰把信上的内容告诉了同志们,大家听后,都陷入了沉思。他们知道,恶少的突然袭击将会是一场极其严峻的考验。秀兰站起身来,说:“同志们,恶少的阴谋虽然险恶,但我们不能坐以待毙。我们要立刻做好战斗准备,同时想办法营救老六爷。”
  然而,就在秀兰和同志们商量对策的时候,恶少已经带着他的人马,趁着夜色悄悄朝着村子进发了。一场激烈的战斗即将爆发,村子和革命队伍能否在这场危机中生存下来?老六爷又能否被成功营救?恶少的媳妇是否会因为传递情报的事情暴露而陷入危险?一切都还是未知数,仿佛有一场更大的风暴即将席卷而来……
  八十四
  然而,月色被厚重的乌云啃噬得支离破碎,山风卷着枯叶在巷道里横冲直撞。秀兰的手指几乎要掐进老榆树的树皮里,树影在她苍白的脸上投下蛛网般的裂痕——就在方才,放哨的二柱子连滚带爬地冲进来,说看见恶少带着二十来个土匪摸黑往村口来了。
  "他们绑了东头王婶当人质!"二柱子的声音带着哭腔,"还在每家屋檐下挂麻绳,说……说天亮前不交出老六爷,就……"
  秀兰的指甲深深陷进掌心,血腥味混着夜露的寒气在喉头翻涌。远处忽然传来瓷器碎裂的声响,紧接着是女人压抑的抽泣——恶少的人已经开始踹门了。她猛地转身,却见几个土匪举着火把堵在巷口,火光将他们腰间的铁链映得猩红。
  "秀兰姑娘好大的威风啊。"恶少从人群后踱出来,狐皮大氅扫过满地碎瓷,"不过你那些红缨枪,挡得住洋枪子儿么?"他突然抬脚踢翻脚边的陶瓮,浑浊的酒液在青石板上蜿蜒成血河,"给你两个时辰,要么交出老六爷,要么……"他阴恻恻地笑了,指向被反绑在磨盘上的王婶,"让全村老小替他陪葬。"
  秀兰的太阳穴突突直跳,她看见王婶的棉袄被撕开半截,露出青紫的鞭痕。记忆突然闪回三天前的深夜——正是王婶冒着大雪,把恶少媳妇塞给她的字条转交到她手里。那张皱巴巴的纸上,歪歪扭扭写着"初七子时,土匪要劫粮"。
  "我跟你走。"秀兰听见自己的声音像浸了冰水的铁片,"但你得放了所有人。"
  恶少愣了一瞬,随即爆发出夜枭般的怪笑:"哟,秀兰姑娘这是要替父从军?不过……"他突然凑近,腐肉般的呼吸喷在她耳畔,"听说你在城里有个相好的?叫……陈明远?"
  秀兰的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三天前那个雪夜,恶少媳妇把字条塞给她时,睫毛上还凝着冰碴:"秀兰姐,他们要在初七劫粮,还说要……要抓你当人质。"当时她只当是慌乱中的口误,此刻想来,那双颤抖的手分明在传递更可怕的信息。
  "好,我回城。"她听见自己说,指甲在掌心掐出月牙形的血痕,"但你得保证,天亮前不许动村里一根草。"
  恶少吹了声口哨,土匪们立刻松开王婶。秀兰最后看了眼磨坊后那扇亮着油灯的窗——老六爷还在等她带回援兵的消息。她转身走向村口,身后突然传来王婶的尖叫:"秀兰!他们在你屋里搜出了这个!"
  心猛地一沉。她看见土匪举着个蓝布包袱,包袱皮上还沾着暗褐色的血迹——那是老六爷的烟袋,前天夜里他咳着血塞给她,说"城里药店的枇杷膏能救命"。
  恶少的眼睛突然亮了,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原来老东西在你那儿藏了药?来人,把……"
  "等等!"秀兰猛地转身,发髻上的银簪在月光下划出冷芒,"我回城可以,但得让我带个人质。"她指向恶少身后那个瘦小的身影,"让她跟我走。"
  土匪们哄笑起来。恶少媳妇浑身发抖,怀里的襁褓突然发出细弱的啼哭——那孩子才三个月大,是恶少醉酒后强占了村西寡妇生的。
  "你疯了?"恶少媳妇的声音细如蚊呐,"他们会杀了我们……"
  "闭嘴!"秀兰低喝,目光却死死钉在恶少脸上,"或者,我现在就喊人来验验,这孩子到底像谁?"
  四周突然死寂。山风卷着枯叶掠过晒谷场,恶少脸上的肥肉微微抽搐。秀兰知道,自己赌对了——三天前的雪夜,恶少媳妇塞给她字条时,指尖还沾着未干的朱砂,那是祠堂里供奉的胎发笔才会用的颜色。
  "行啊。"恶少突然笑了,露出满口黄牙,"不过秀兰姑娘可得想清楚——"他突然扯开媳妇的衣襟,露出锁骨处狰狞的鞭痕,"等天亮了,这娘们儿身上的伤,可都要算在你头上。"
  秀兰的胃里一阵翻涌。她抱起啼哭的婴孩,冰凉的襁褓贴在她跳动的脉搏上。村口传来鸡鸣,第一缕晨光正撕开乌云,而她知道,这场风暴,才刚刚开始。
  秀兰的胃里一阵翻涌,酸水直冲喉头。她死死咬住下唇,血腥味在口腔里漫开,才勉强压住那股恶心。怀里婴孩的啼哭像把小刀,一下下剜着她的心——这孩子才三个月大,小脸冻得发紫,哭声细得像根断了的蛛丝。
  "别怕,阿姨在。"她轻声哄着,手指轻轻拍打襁褓。冰凉的绸缎贴着她跳动的脉搏,每一下都像在敲响倒计时的钟。村口传来第一声鸡鸣,晨光正从乌云裂隙里渗出来,照得她眼发花。她知道,天一亮,恶少的人就会像闻到血腥的鲨鱼,从四面八方涌来。
  八十五
  三小时前,秀兰还蜷在老六爷家的地窖里。地窖霉味混着草药香,老六爷躺在稻草堆上,咳得像风箱漏了气。"丫头……"他枯枝般的手抓住她腕子,"别管我……带大家走……"
  "您闭嘴!"秀兰往他嘴里灌了勺枇杷膏,手指触到他滚烫的额头,"陈医生说了,这药能退烧……"
  "陈医生?"老六爷突然笑了,嘴角溢出黑血,"他昨儿就被抓了……恶少说……说要在祠堂……当着全村人的面……"
  秀兰的手一抖,药碗"咣当"砸在地上。地窖门突然被撞开,二柱子连滚带爬冲进来:"秀兰姐!土匪在搜村!王婶被他们拖走了!"
  她的血瞬间凉透。王婶是唯一知道恶少媳妇秘密的人——三天前的雪夜,正是王婶冒着大雪,把恶少媳妇塞给她的字条转交到她手里。那张皱巴巴的纸上,歪歪扭扭写着"初七子时,土匪要劫粮",末尾还沾着暗褐色的血迹。
  "他们在哪?"秀兰抓起墙角的红缨枪,枪杆上还留着去年打鬼子时的弹痕。
  "村东头!"二柱子声音发抖,"恶少说……说要当着全村人的面……"他突然噎住,眼睛瞪得溜圆,"秀兰姐!你背后!"
  秀兰猛地转身,枪尖直指黑暗——恶少媳妇抱着孩子,正站在地窖口。月光从她身后漏进来,照得她像尊苍白的瓷像。
  "你来干什么?"秀兰枪尖微微颤抖。三天前的雪夜,这女人塞给她字条时,睫毛上还凝着冰碴:"秀兰姐,他们要在初七劫粮,还说要……要抓你当人质。"当时她只当是慌乱中的口误,此刻想来,那双颤抖的手分明在传递更可怕的信息。
  恶少媳妇突然跪下,膝盖砸在青石板上"咚"的一声:"秀兰姐!求你带我们走!他们要杀我……要杀孩子……"
  "为什么?"秀兰的枪尖压低半寸,"你丈夫不是……"
  "他不是!"恶少媳妇突然尖叫,声音像被撕破的绸子,"他是个疯子!他逼我……逼我给他生儿子……可这孩子……"她突然掀开襁褓一角,露出婴儿锁骨处暗红的胎记,"这孩子……是陈医生的……"
  秀兰的枪"当啷"掉在地上。陈医生——那个总在村口诊所里给孩子们发糖的大夫,那个每次恶少来闹事都挡在她前面的男人——这孩子是他的?
  "他们昨天抓了陈医生。"恶少媳妇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恶少说……说要在祠堂……当着全村人的面……"她突然抓住秀兰的手,指甲掐进她肉里,"秀兰姐!只有你能救他!你是游击队的人!你有枪!你有……"
  "闭嘴!"秀兰猛地抽回手,"你想害死全村人吗?"她弯腰捡起枪,目光扫过恶少媳妇怀里啼哭的婴孩,"他们为什么抓你?"
  "因为……因为我知道他的秘密……"恶少媳妇突然压低声音,喉咙里滚出诡异的笑,"他勾结土匪……不是为了钱……是为了……"
  地窖外突然传来脚步声。秀兰一把捂住她的嘴,枪尖抵住她咽喉:"别出声!否则我现在就杀了你!"
  八十六
  脚步声越来越近。秀兰贴着地窖墙根,心跳快得像要蹦出来。月光从地窖缝隙漏进来,照见三双军靴——土匪!
  "老大说要把老六爷吊在祠堂梁上。"一个尖嗓子的说,"等天亮了,让全村人都看着他断气。"
  "那秀兰呢?"另一个粗嗓子的问,"不是说要抓她当人质?"
  "哼。"尖嗓子冷笑,"恶少说了,秀兰是条大鱼,得用大网捞。他让咱们先搜村,把那些红缨枪都收了,等天亮了……"
  声音突然断了。秀兰屏住呼吸,听见金属摩擦的声响——他们在拔刀!
  "谁?"粗嗓子突然吼。
  "喵——"一只黑猫从地窖口窜过。
  "操!"尖嗓子踹了脚墙,"吓老子一跳!"
  脚步声渐渐远去。秀兰长出一口气,后背早已被冷汗浸透。她转头看向恶少媳妇:"他们要把老六爷吊在祠堂?"
  恶少媳妇点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恶少说……说要在祠堂……当着全村人的面……"她突然抓住秀兰的手,"秀兰姐!你得救他!他是唯一知道……知道那个秘密的人……"
  "什么秘密?"秀兰的手一紧。
  "恶少他……他不是人……"恶少媳妇突然浑身发抖,"他……他吃……"
  "吃什么?"秀兰的声音陡然拔高。
  "吃人心!"恶少媳妇突然尖叫,"他吃人心!他勾结土匪,不是为了钱,是为了……为了吃人心!他说……说吃了人心能长生不老……"
  秀兰的胃里一阵翻涌。她想起上个月,村西头的寡妇突然失踪——那天恶少刚来过村里,走的时候马背上驮着个麻袋,麻袋里渗出暗红的血……
  "你胡说!"秀兰一把揪住她的衣领,"这不可能!"
  "是真的!"恶少媳妇哭得撕心裂肺,"我亲眼看见的!他……他挖出王铁匠的心……生吃……还……还让我……"她突然呕吐起来,秽物溅在襁褓上,"让我给他擦嘴……"
  秀兰的手一松,恶少媳妇瘫倒在地。她怀里的婴孩哭得更凶了,小脸憋得通红。秀兰弯腰抱起孩子,冰凉的襁褓贴在她跳动的脉搏上,像块千年寒冰。
  "你为什么告诉我这些?"她盯着恶少媳妇的眼睛,"你想让我做什么?"
  恶少媳妇突然不哭了。她慢慢站起来,眼睛亮得吓人:"秀兰姐,你是游击队的人,你有枪,你有办法。你得救陈医生,救老六爷,救全村人……"
  "怎么救?"秀兰的枪尖又抵上她咽喉,"他们有二十多人,我们只有……"
  "不。"恶少媳妇突然笑了,笑容诡异得像夜枭,"你有帮手。恶少他……他最怕一个人……"
  "谁?"
  "他媳妇。"恶少媳妇的声音轻得像叹息,"我。"
  八十七
  晨光终于撕开乌云。秀兰抱着孩子,跟在恶少媳妇身后,一步步往祠堂走。露水打湿了她的裤脚,寒意顺着脚踝往上爬。她怀里婴孩的哭声早已停了,小脸冻得发紫,呼吸轻得像片羽毛。
  祠堂门大开着。恶少站在台阶上,狐皮大氅裹着他肥硕的身躯,像头臃肿的熊。他身后,二十多个土匪举着火把,火光将他们的脸照得狰狞如鬼。
  "哟,秀兰姑娘。"恶少笑了,露出满口黄牙,"这是给我送儿子来了?"
  秀兰的胃里又是一阵翻涌。她抱紧孩子,目光扫过祠堂里——老六爷被吊在梁上,浑身是血;陈医生被绑在柱子上,嘴角淌着黑血;王婶瘫在角落里,衣服被撕得粉碎……
  "放人。"秀兰的声音冷得像冰。
  "放人?"恶少怪笑,"秀兰姑娘,你怕是没搞清楚状况吧?"他突然扯开恶少媳妇的衣襟,露出锁骨处狰狞的鞭痕,"这娘们儿昨晚供出不少事呢……比如,你怀里这孩子,是陈医生的……"
  秀兰的手一紧。婴孩突然发出细弱的啼哭,像把小刀,剜着她的心。
  "比如,"恶少继续说,声音慢得像毒蛇吐信,"你,是游击队的人……"
  祠堂里突然安静。土匪们的火把"噼啪"作响,映得他们脸上的横肉一跳一跳的。秀兰感觉后颈的汗毛都竖起来了——她暴露了!
  "所以呢?"她强迫自己冷静,目光死死钉住恶少,"你想怎么样?"
  "我想怎么样?"恶少突然大笑,笑声像夜枭在哭,"秀兰姑娘,你可是条大鱼啊!我听说,游击队最近在找一批军火……就在附近的山洞里……"
  秀兰的心猛地一沉。军火!那是她和同志们冒着生命危险藏起来的,准备用来打鬼子的!恶少怎么会知道?
  "把军火的位置告诉我。"恶少收住笑,声音冷得像冰,"否则,我就当着你的面,把这孩子……"他突然抽出匕首,抵在婴孩咽喉上,"剖开,看看他的心……是不是红的……"
  "不要!"恶少媳妇突然尖叫,扑过去抱住他的腿,"求求你!不要伤害孩子!他什么都不知道!"
  "滚!"恶少一脚踹开她,匕首又逼近半寸,"秀兰姑娘,考虑得怎么样了?"
  秀兰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她知道,自己不能说——说了,同志们的心血就白费了;不说,这孩子……还有老六爷、陈医生、全村人……都会死!
  "我……"她刚开口,突然听见祠堂外传来枪声!
  "砰!"
  "砰!"
  土匪们顿时乱作一团。秀兰趁机抱紧孩子,一个箭步冲向柱子——陈医生!她得救他!
  "抓住她!"恶少吼叫,"别让她跑了!"
  枪声更密了。秀兰感觉子弹从她耳边呼啸而过,热风掀起她的发梢。她冲到柱子前,手忙脚乱地解陈医生身上的绳子——该死!这绳结打得太紧了!
  "秀兰……"陈医生突然睁开眼,嘴角挂着血,"别管我……快走……"
  "不!"秀兰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我要救你!我要救大家!"
  "砰!"
  一声枪响,陈医生突然浑身一颤。秀兰低头,看见他胸口绽开一朵血花——恶少!他开枪了!
  "不!"秀兰尖叫,抱起陈医生,"你坚持住!我带你去找医生……"
  "没……没用……"陈医生咳着血,手指死死抓住她衣袖,"秀兰……听我说……军火……在……在山洞……第三块石头下……密码是……是……"
  他的声音突然断了,手重重垂下去。秀兰抱着他,眼泪砸在他冰冷的脸上。祠堂外枪声更密了,她知道,这是同志们来救她了!
  "秀兰!"恶少媳妇突然冲过来,手里举着把枪,"接着!"
  秀兰一愣,下意识接住——是恶少的手枪!她抬头,看见恶少媳妇正和恶少扭打在一起,匕首在两人之间挥舞,闪着寒光……
  "快走!"恶少媳妇尖叫,"带大家走!"
  秀兰咬咬牙,抱起孩子,转身冲向祠堂后门。身后传来恶少的怒吼和恶少媳妇的惨叫,她不敢回头——她得救人!她得把军火的位置告诉同志们!她得让恶少付出代价!
  晨光终于完全撕开乌云。秀兰抱着孩子,跑在通往山洞的小路上。露水打湿了她的裤脚,寒意顺着脚踝往上爬,但她不觉得冷——她的血是热的,她的心是烫的。她知道,这场风暴,才刚刚开始……
  六爷踩着残雪往家走,靴底碾过枯枝时发出细碎的裂响。天还没大亮,雾气裹着炊烟在巷子里打转,可他总觉得哪处不对劲——东头王寡妇家的烟囱没冒烟,西头铁匠铺的铁砧也静得反常。往常这时候,村里的狗早该追着送柴的驴车满街跑了,可今儿连半声犬吠都听不见。
  他加快脚步,拐过第三道土墙时差点撞上个人影。"六爷!"是放羊的二愣子,缩着脖子直往墙根躲,"您……您可算回来了!"
  "咋回事?"六爷一把揪住他胳膊,"村里出事了?"
  二愣子嘴唇直哆嗦,手指头往村口方向戳:"昨儿后晌,来了一帮人……穿得跟戏台上的兵似的,扛着长枪,把老张家媳妇拖走了……还有,还有……"他突然压低声音,"他们把祠堂门砸开了,说要找什么……找什么红缨枪……"
  六爷的太阳穴突突直跳。红缨枪?那是他年轻时带着村里后生们练的,后来鬼子来了,枪杆子都收在祠堂地窖里,连钥匙都只有他和老村长有。如今老村长走了,钥匙在他腰上挂着,那些人找红缨枪干啥?
  "秀兰呢?"他突然问。
  二愣子一愣:"秀兰姐?昨儿晌午还见她在老六叔家……后来,后来就没人见着她了……"
  六爷松开手,转身就往家跑。风卷着雪粒子往他领口里灌,他顾不上冷——秀兰那丫头性子烈,万一跟那些人撞上……他不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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