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各有安排

　　凌云峰醒来时，屋内的光线很暗，无法判断时间，摁亮手机，上午十点多了。昨晚睡得有些晚了，尽管睡眠的时间不短，可脑子还是感觉不那么清亮，这自然规律还是不能够违背的。
　　于展呢，在睡呢还是已经起来了？凌云峰起床出门，他的房门紧闭，还在睡着。
　　天气阴着，空气凉凉，屋内显冷清。凌云峰到卫生间简单洗漱了一下，到厨房倒了一杯热水，明华姨正在慢悠悠地包着饺子。
　　“今天吃饺子啊？正好。”他说。
　　“你想吃，晚上就煮，我这是闲着没事。”
　　明华姨闲着没事会包些饺子、馄饨，擀些面条放在冰箱里冷冻起来，以备不时之需。
　　“昨晚输了还是赢了？”
　　“算输了吧，毕竟那三个是陪玩，输赢都是得掏钱的。”
　　“总共掏了多少？”
　　“几十块吧。”
　　那还行，确实不多，权当消遣娱乐了。
　　凌云峰喝下一杯温开水，去掀锅盖：“早上吃啥？”
　　米粥、包子、茶叶蛋、小菜，温的，不凉。
　　凌云峰听到一声门响，于展起来了。“吃饭了。”他对着他招呼了一声。
　　“晓得了。”他回应道，走向了卫生间。
　　凌云峰盛饭、摆筷子，于展进来后：“我在屋里吃吧。”
　　咋，还害羞了。
　　他端着进屋了。
　　凌云峰正吃着，“华姐。”怜姐进来了。
　　“有事啊？”
　　“我想找个活，你那里有没有我能干的？”
　　明华姨打量她一眼：“你想干什么？”
　　“我之前一直在课后托管班的。”
　　明华姨想了想：“我手里是有个课后辅导班招托管老师的，可离得远，行吗？”
　　“有多远？”
　　“从这里到‘喜邦’，再向南走三条街……”明华姨意识到她是新来的，不知道哪儿是哪儿，于是改口说，“从这里到那里，坐公交的话要40分钟吧。”
　　“哦。”怜姐眸光一黯，“我想找个近一点的，越近越好，最好能在家办公的。”
　　“哟，那可没有……电影院的活能行吗？昨天周曼来说，她那里招人。”
　　“远吗？”
　　“不近，不过周曼就在楼上，你可以和她一起上下班，互相有个照应。”
　　怜姐低头想想：“那也行，她每天怎么去上班？”
　　“共享电车，你让她带着你。”
　　“干什么活？”
　　“我把她微信推给你，具体的，你问她吧。”明华姨边说边拿起了手机。
　　“好嘞。”
　　怜姐出去了。
　　明华姨见他吃完了：“你去帮我把饭送给那对姐妹花，我包饺子呢。”
　　凌云峰应着，端着那分卖相好的早餐去了渺渺的房间。门半开着，敲门进入，渺渺正倚在床头，托着平板哭得稀里哗啦。余光瞥到电脑上一行行密密麻麻的文字，她不是看短剧吗？怎么换口味了？
　　把那分明显是“狗剩”的早餐端给晴晴时，还没走到门口，就听见里面传出来了：“……那又怎样？我们当时是光明正大的男女朋友关系，很正常……我怎么就脏了？脏的是你，还有和你一样想法的人。你们才是最肮脏、最无耻、最垃圾的人，你们都不是人，都该去死……”
　　晴晴大声嘶吼着。
　　凌云峰端着碗碟站在门口，进也不是，不进也不是。里面总算暂停了，他才敲门进去放下碗碟，出来。
　　这两个，真是一对姐妹花，一个傻一个疯，“封（疯）杀（傻）组合”。
　　回到厨房，明华姨已经将饺子包好了，正要放进冰箱里。怜姐又来了，她穿戴一新：“华姐，我去面试了。”
　　“和周曼谈了？”
　　“谈了，不过我不打算去她那里，夜班下班太晚了，我和她也不能总是排一个班次，我觉得楼下的游乐城挺适合我的，我去看看。”
　　“呃，你很急吗？”
　　“还行吧。”
　　“那你等我一会儿，你上次不是和我说想去超市看看吗？正好也在‘喜邦’，我收拾一下就去，正好带你过去。”
　　“呀，那敢情好。”
　　“你先等我一会儿，马上就走。”
　　怜姐回去等着了。
　　“又要去超市，昨天不是去过了吗？”
　　“昨天时间不赶趟，匆忙挑了几样，逛得不尽兴，今天补上。”
　　两人出了厨房，回到接待室。刚坐定，小凡捧着一个旅行包走了进来：“明华姨，我想寄存。”
　　接待室里有个保险柜，莫寒姐淘汰下来的，放在了旅店里，方便旅客寄存一些重要物品，适当地收取一些费用。
　　明华姨满脸疑惑地看着她。
　　“哦，‘吉祥’装修整顿，我暂时闲下来了。”小凡解释说。
　　“你不换个工作啊？”
　　“不了，就一个月的时间，装修好了，我再回去上班。我之前也换了不少工作，都是一回事儿，超市的活我干习惯了、顺手了，不想换了。”
　　“不打算临时找一个？”
　　“不了，短期的也找不到，这一个月，我闲着了。”
　　“那你……”
　　“我打算趁着机会回一趟老家，所以……”她把旅行包递过来，“这是我的毕业证书和各种证件，还有一些重要东西。”
　　她拉开链子给他们看。
　　“你把房间收拾一下吧，有客人上门，我优先考虑你的……”
　　“我的房间不要动！”小凡打断明华姨，“我不习惯别人住我的房间，房子我会锁上，您帮我看着点，一定不能让人住进来，一定不能。”
　　“那这一个月的房钱……”
　　“照付不误，您就当我还住着，千万别动。再说，我不一定出去一个月，兴许提前回来也说不定。”
　　小凡看着明华姨将旅行包放进了保险柜，锁上、锁好。
　　“你什么时候走？我给你煮饺子，上车饺子下车面。”
　　小凡想了想：“上车饺子就不吃了，回来吃下车面吧。”
　　“你什么时候走啊？”
　　“明天早上三点多，太早了，不劳烦您了。”
　　她走后，明华姨对凌云峰小声嘀咕：“这胖丫头怎么了，转性了？你是不知道她在钱财上有多算计，逮个苍蝇都得把腿拽下来当肉炒菜吃。这又是寄存又是包空房的又是闲下来的，这大方劲，可一点不像她。”
　　“兴许是突然间想开了呗。”凌云峰说。
　　“她是怎么突然间想开了，近来挺平常的，没发生什么事啊。”
　　“要不怎么是突然间呢，不一定非要发生什么事，有时候想开了就是一瞬间的事。”
　　小凡当然知道明华姨怎么想自己，不用亲耳听到，也能猜出个八九分。
　　从她来到旅店起，她全年无休止地上班，下班做兼职，除了睡觉吃饭，不是在挣钱就是在挣钱的路上，连做梦都和“钱”有关。外人眼里的她是个要钱不要命、算计到了骨髓里的吝啬鬼、铁公鸡，连她自己都承认。如今天放一个月的假期，她终于可以停下来歇一歇、闲下来想想事了。长时间的伪装和做戏，她终究是累了、乏了，再不放松歇息，她要崩溃了。
　　她决定以回老家的名义为借口旅游去，当然了，她也会真的回老家看看，看看爹娘、亲朋好友。她手里见不得光的百万巨款天知道什么时候会还回去，赶紧趁着现在能花多少是多少，能享受则享受，及时行乐吧。
　　走之前，这笔钱她是不能带在身上的，只能留在旅店里，她得想个稳妥的办法，一夜没睡，绞尽脑汁，想出了来。
　　她先是去珠宝行买了六、七万的黄金首饰，又买了一个特大号的不锈钢存钱罐，只进不出的那种，居然真的塞进去了二十万。整整二十万哪，估计没谁会想到床头柜边上摆着的这个几十块的普通小摆设，里面竟然值二十万，最显眼的地方最安全。
　　接着，她又囤了几套化妆品、日用品和保健品等；再然后，她去了娱乐城看电影唱歌、吃吃喝喝、玩这玩那，尽管都是一个人，倒也乐得自在。她还办了不少会员卡，超市的、影城的、西餐厅的等等，又存了几万块。
　　剩下的还有一百三四十万吧，她分成了两份，一份继续藏在床底下，囤积的物资在上，钱在下；另一份交到明华姨那里寄存，保险柜上方有个二十四小时工作的摄像头，信得过的。
　　手里的伍万元，留作旅游的用度，“旅”完了回老家，剩下的扔给老爹老妈，尽尽孝道。
　　明天凌晨三点钟她就出发了，上车的饺子她不是不想吃，明华姨包的饺子特好吃，她特别想吃，可太早了，她不能折腾明华姨起大早给自己煮饺子啊。
　　团期的半个月，好好玩、撒开欢玩，尽情享受，她不在乎去了哪里，只要出去了就行；后半个月，她在家里歇着，打打游戏、追追剧、听听小说，天天睡懒觉睡到自然醒……
　　正想着，明华姨来敲门了：“三点来钟确实太早了，我不能起来给你煮饺子，冰箱里有我包出来的，刚才分出来一些给你，黑色塑料袋的那个就是。你明早起来自己煮着吃吧，上车还是吃点饺子，一路平安。”
　　“谢谢姨。”小凡真的很感动。
　　“没啥，回来，给你煮面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