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回 诛逆子王晔贻刘永 除贼寇佼强斩宋江

　　诗曰
　　睢子侠王挥出马，龙吟凤哕满天霞。
　　逃名让誉难为帝，除暴安良便做爷。
　　一片丹心扶汉室，千条虎臂保刘家。
　　人间曾把黎元造，真是当今活女娲。
　　话说太后以大不敬罪将方进入狱。王莽一面频频联合众臣求情，一面殷勤往监狱探视，终于太后松了口，将从轻发落。不想狱卒告知，方进因畏罪连累家人，服毒自尽。临终前叹曰:“昔日戏言丞相之事，今日乃得报。我死不足惜，恨我子尚幼，必将带累。”恰逢素童张步当值，闻听此言，便向方进道:“丞相蒙冤，必有奸贼陷害，丞相何不备述其事，以奉当今？”方进摇头道:“我说冤不冤，不冤也冤。那奸贼说奸不奸，不奸也奸。此乃死局，无可分解。我死以后，请转告刘大爷，让他务必照看犬子，”张步见事如此，只得应承。
　　话说成帝归天之后，成都侯王商之子王况联合右将军廉褒，后将军朱博等众臣立汉元帝刘奭之孙，定陶恭王刘康之子刘欣为帝，史称汉哀帝。即位后，谒高庙。尊王政君为太皇太后，赵飞燕为皇太后。母丁姬为恭皇后，傅氏为皇后。大赦天下。
　　初，成帝无子嗣，欲立少弟中山孝王为太子。皇后飞燕与曲阳侯王根十分赞誉定陶王。帝乃令二人入朝，一试贤愚。定陶王岳父傅中尉探知上意，与傅太后商议要苦训定陶王。常常读书至深夜，困了以冰水洗面。如此苦训十年，终于得入朝见。为保万无一失，傅太后便贿赂皇后赵飞燕与曲阳侯王根。二人也深知成帝无子嗣，偏爱定陶王，为了永保富贵，二人私下多传授定陶王。定陶王天资聪慧，一学便会。二人少不得在成帝面前赞赏，成帝听了二人无穷赞美之词，便请二人入席。
　　中山王只带傅尉，定陶王带有傅尉、相尉、中尉。帝不解，先问中山王:“入朝为何只带傅尉？”中山王不能答。便问定陶王，定陶王答道：“朝廷有令，各侯王来朝，其封国爵在二千石的官吏应一同前来。傅、相、中尉皆二千石，故所俱来。”帝令定陶王背《诗》，只见他张口就来，无所停滞，且能指其大义。帝复令中山王背《尚书》，他却支支吾吾，一整句也说不出。帝教赐宴，中山王吃相难看，定陶王吃相端庄，由是亲近定陶王，欲立为太子。博士孔光以为礼立嗣以亲，中山王先帝之子，帝亲弟也，以《尚书·盘庚》殷之及王为比，中山王宜为嗣。帝以《礼》兄弟不相入庙，又皇后、昭仪欲立定陶王，故遂立为太子。孔光之言不合帝意，左迁廷尉。
　　定陶王于绥和二年四月即位，因不满王氏一族把持朝廷，五月便下诏说：“《春秋》‘母以子贵’，尊傅太后为恭皇太后，丁姬为恭皇后，各置左右詹事，食邑如长信宫、中宫。”追尊傅父为崇祖侯、丁父为褒德侯。封舅丁明为阳安侯，舅丁满为平周侯，舅丁忠为武固侯。皇后父晏为孔乡侯，皇太后弟侍中光禄大夫赵钦为新成侯。
　　却说哀帝坐朝，百官进贺。帝问丞相何在？孔光应声而出，崇祖侯傅商质问:“自先帝贬你为廷尉，翟方进自杀后。新皇即位以来，谁曾委任你为丞相？”光曰:“太皇太后有命，不敢不从。”傅商只是相争，孔光不与他辩，自有王莽与他理论。哀帝咳嗽一声，众皆平静。乃复问:“朕听闻有汉家王龙须虎面，号称侠王。自宣帝入朝，救冯夫人，除弘恭，诛石显。荡南山之贼，解关东之民，平山阳之乱。舍死保朱云，竭诚佑汉家。朕近来忙于登基之事，一直未见其人，今日无事，可宣来一见。”傅商又奏刘永不为先帝发丧，乃不忠也，不来为新皇称臣，乃不礼也。帝曰:“侠王行事，从其心也。”
　　孔光奏道:“非是汉家王不识臣子之道，实是他属藩国之臣，非降诏不得入见。近来他又喜得一子，府里上下忙着过周岁，更是忘乎所以。”帝即赐黄金百斤，牛酒若干，着孔光送往汉家王府为贺。
　　却说汉家王府大宴四方宾客，热闹非凡。闻听孔光来贺，刘永率众出迎。二人相见，分外亲蜜。宣读圣旨，领了赏赐谢恩毕。孔光见与刘永并排者乃萧夫人与陈持弓，萧夫人怀抱爱子，十分心足。孔光问萧夫人:“贵公子何名？”萧夫人笑看刘永，展朱唇露霜齿道:“犬子刘纡，字怀直，是他父亲取得。”孔光知道刘永还有一位净妆夫人才貌双绝，原是汉相王商之女，因受奸臣迫害而将此女嫁给刘永。听人说净妆夫人也有了身孕，便多嘴问道:“如何不见王夫人？”刘永作揖道:“丞相容禀，因我儿过周岁要滚灾，家里几桶鸡蛋都炒了菜了。我待打发丫头去买，夫人说她一两月内也要生产，顺便去街上买点针线布料，以备不时之需。”
　　刘永请孔光上座，以酒相敬，不想一时口快，呛住了。陈持弓赶忙捶背抚胸，接水在口，而后唇齿共入。永缓和时，陈持弓十分责备他饮快酒。孔光欲与谈国家大事时，一个小丫鬟突然闯进来声嘶力竭的哭喊。众人围过来问她怎么了？她哭一阵喊一阵的说:“夫人被无赖调戏流产了，夫人倒在血里，不知死活。”一听此言，刘永呆愣原地。手下义子义女都气炸了，一个个冲到街上去要活吃了那贼。孔光一面安抚刘永夫妇，一面派兵缉拿无赖。
　　众将还没去远，又返回来了。你道为何？原来自有人将贼绑缚而来。那人是谁？只见他:
　　头圆脑满肚油肥，蛇眼虫眉鼻孔微。
　　口啖良臣藏恶相，手诛逆子显光辉。
　　来者正是大司马王莽，他绑缚之人是他的二儿子王获。只见他先令人把净妆夫人抬回室内，随行自有侍医。萧夫人、陈持弓怕夫人出事，都随行进屋探望。屋外王莽向刘永请罪，再向孔光免冠，以示离职之意。董宪、庆吾、佼强、苏茂等早已拔剑在手，随时刺向王获。王莽劝退众人道:“今日刘大爷在此，是我管教不严，让我畜生之子冒犯夫人，致使夫人流产昏迷。我王某素来敬仰刘大爷侠义为国，今日王某也学江湖侠义之士，一命抵一命。”任凭王获如何求饶，王莽更不怜惜，一剑斩出，血溅三尺，人头落地。看得众人都呆了，王莽令人收拾场地，再次向刘永请罪，并招来自己女儿王晔给刘永作妾。刘永见他女儿十五六岁，肤白貌美，身材柔顺，正欲讨来给义子董宪。
　　忽有黄门郎赍旨而来，众皆拜伏。黄门郎读旨曰:“今有南阳宋江纠合贼盗数千名啸聚九架山，前者朕舅阳安侯丁明，平周侯丁满，武固侯丁忠率兵征缴失利，朕二舅三舅被贼首宋江所擒。意欲坐地招安，朕知卿乃汉室宗亲，四朝股肱，特任卿为奋威将军，协助朕舅阳安侯讨贼，为新朝杨威，若得凯旋，别有封赏。”刘永等接旨毕，匆匆之间就要披坚执锐去征缴贼寇。王莽、孔光等劝阻不住。此时闪出一员虎将，怎生模样:
　　彪体熊腰似霸王，攻城略地有良方。
　　英雄若问名和姓，双斧蓝衣夸佼强。
　　话说双斧将佼强跪乞道:“义父喜得贵子，正当庆贺。区区草寇，何劳义父辛苦，让人看我等笑话。不如将此微功赠与孩儿，不然就请义父了我残生。”永拗不过他，只得应允。少不得嘱咐几句，佼强一一记下，辞别而去。来到校场，与阳安侯行礼，各自穿戴盔甲器械。在场上点阅五千军马，果然兵强马壮，地动山摇。一切就位后，放炮行军，直奔南阳九架山。大军日夜征程，不到一月便入境内，一路不少流民。佼强思得一计，禀阳安侯道:“大军入境，贼必惊觉。不如裁去大半，扮做流民。而后趁夜绕其山后，举火焚山，贼必乱矣。”
　　阳安侯沉吟道:“山后岂无贼兵把守？一旦惊觉，恐我二弟三弟性命不保。”佼强道:“侯爷勿忧，贼首宋江劫持大员渴望招安，必不会伤害二位侯爷。到时我只身上山与贼周旋，待救出二位侯爷后，我只将招安大旗迎风飞扬，那是山后放火，山前请侯爷您带队冲锋，前后夹击，贼必破矣。”阳安侯见他深有谋略，心甚怀嫉。他表面十分应承，暗地自有盘算。果然佼强令三千兵士与路途流民交换装扮，并赏流民饮食钱粮，取精明强干者五十人带队夜入九架山后方。剩余两千隐藏于废弃民房之中，昼不冒烟，夜不点火。
　　分拨已定，佼强带领三百军士在山下扬起招安大旗。未几，便冲下一伙贼人围住，几个头领簇拥着宋江下山，宋江怎生模样，但见:
　　长毛黑脸眼珠红，腿短腰肥脊背弓。
　　七尺未齐乔虎将，三分倒像祝鸡翁。
　　宋江见了佼强，更不多言，即命斩杀，未知佼强性命，请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