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49、游击队施反间计（3） （4）

　　49、游击队施反间计（3）
　　
　　被卡掉枪的魔军卫兵和被吓傻眼的所有警务段人员（包括崔勇俘虏的那一个），都被押解到朴永庆的跟前。
　　朴永庆挺着胸脯，用驳壳枪点着俘虏们的头，气忿地说：“今天便宜了马布里个王八蛋，不给你们个厉害，你们也不知‘特别突袭队’有几只眼。看看到底谁厉害？”
　　“老哥们，那天打黄队长我可没去！”崔勇抓来的光脑袋，左手捂着血流不止的右臂，哭哭啼啼地跪在地上；魔军卫兵膝盖一弯也跪下了；别的俘虏一见他俩的动作，也先后模仿起来，噗咚噗咚都下起跪来，黑压压地跪满了一地。
　　“费那些唇舌干什么，一切我南霸天黄显祖兜着。告诉他们，有本事到西大街找我姓刘的去！”碧峰站在远处，望着这边训教俘虏的朴永庆，像天塌了都不怕的样子冷冷地说。
　　“听到了吗？告诉马布里，有本事，就找我们黄队长去！”崔勇阴阳怪气地指指碧峰。
　　车站上的搬运工人和附近的生意人，见“特别突袭队”砸了车站，打死了人，都急忙躲散开，喧闹噪杂的南关车站，几分钟里就变得异常冷清、沉寂。
　　碧峰他们个个手推自行车，大摇大摆地走下了站台，不慌不忙地骑上车子，一直朝秀水县城的南门驶来。
　　走到离府河桥不远，趁路灯昏暗，人们不太注意的工夫，飞快地钻进了僻静的小胡同，拐弯抹角地朝秀水县城郊区的杨树洞村桥南头驶去。
　　小马和刘耀天带着电话机，正在杨树洞村等着他们。
　　魔军宪兵队长哈里斯中校去外开会，家里一切事情都由副队长杰克少校来管理。杰克少校身子骨不结实，个高，肉少，干瘦得活像个秋后的螳螂。这个人轻易不撒火，一旦把肝火斗上来，却很难扑灭。
　　平常，他对南霸天黄显祖他们的一举一动很不满意。不过“特别突袭队”的事务都由魔军宪兵队长哈里斯中校中校一手承揽，自己想过问，也无法来插手。
　　近来，他恍惚地听说，“特别突袭队”里有人和游击队有勾串，到底是谁？有几个？他很想弄个明白，但大权没在手，干着急，只是狗咬刺猬没处下嘴。
　　杰克少校不满南霸天黄显祖的神态，南霸天黄显祖也略有觉察。但一切都由魔军宪兵队长哈里斯中校给他做着大主，对杰克少校，也就没太放在心上。
　　表面上他对杰克少校非常尊敬，心里却抱个井水不犯河水的态度，尽量避免打交道，有时干脆就躲。
　　他越这样，杰克少校越觉得南霸天黄显祖瞧他不起，因而更加不满，对南霸天黄显祖的猜疑也就一天比一天加剧。
　　今天，杰克少校听过南关车站站长马布里的报告，只摇头，心里不由得翻了几个个子。
　　对南霸天黄显祖率领“特别突袭队”干的这桩事，他还真的不太相信，心里捉摸：“南霸天黄显祖是个目空一切、手狠心黑的家伙，平常对自己口是心非，在妓院争风吃醋、打架殴斗，这一切他都能干出来。但是，明目张胆地领着‘特别突袭队’砸车站，开枪打副站长、副段长，恐怕他还不敢。”
　　“他们一共几人？”杰克少校沉思了一会，将脑袋一扭，很严肃地转向从南关车站跑来报告、右臂负伤的光脑袋，好像他很愿意从问话里找个破绽。
　　“九个，一个不多，一个不少。骑的车子，穿的衣裳，带的武器，说话的神气，都和‘特别突袭队’黄队长中午带过去的那一班子人马一样。别看黄队长站在远处。一望他那穿戴长相，就没有错。”光脑袋像放连珠炮似的当当当一气把话说完。
　　“开枪打人，也是他下的命令。”和光脑袋一同来的一个伪警务段人员进一步证实。
　　“人打死了，他还说他负责！枪没拣，东西没拿，骑上车子进了南关门。这些都是我亲眼见的。”杰克少校耳朵听着报告，脑子里一闪又一闪地在分析。他不愿意把这个事放到南霸天黄显祖的头上，他愿意从别的地方找出枪击南关车站上人员的人儿来。
　　“谁？除了游击队谁敢这么干？但是大白天游击队敢到我眼皮子底下来？即便来了他们也是为的武器和物资。为什么打死了人，不拿武器，不捡物资？
　　“在这个地方打仗，谁也懂得速战、速决、速撤，既是游击队，为什么战斗结束不后撤，反向城里钻？难道真是‘特别突袭队’？是南霸天黄显祖干的？南霸天黄显祖为什么要干这么一家伙，难道他为了发泄私愤，就忘掉了军法……”
　　杰克少校双脚像长在地板上，身子板一动不动。牙齿咬住下嘴唇，眼睛凝视着玻璃窗子，又在反复地思考判断着。
　　马布里和他的两个士兵规规矩矩大气不敢吭地站在他身旁。大吊灯照在他们四个人的脸上，四个人的脸色都比斗败的火鸡还难看。
　　杰克少校的鼻翼扇动着，额上冒出了一层汗珠。显然，他表面上虽是丝纹不动，而内心却非常焦灼起急。
　　
　　50、游击队施反间计（4）
　　
　　杰克少校突然抽出插在裤袋里的右手，指逼伪警务段人员的鼻尖问：“你说，黄队长亲自指挥开枪的。我问你，黄队长的头部有什么特征？”
　　“他，他头戴大皮帽，嘴捂大口罩，再加上一副茶色眼镜，把脸捂了个严，即便有特征也看不出！”伪警务段人员一点也不犹豫地回答。
　　“不用看，那半个左耳朵就是证明。还有，听语音也能听出他是‘特别突袭队’长南霸天黄显祖！”挎着伤胳膊的光脑袋也添油加醋地帮腔。
　　“少佐！”马布里走上一步提醒地说，“从整个情况听来，从南霸天黄显祖的平素表现，肯定地说，是他干的！‘特别突袭队’为什么敢这样干？南霸天黄显祖为什么敢胡闹八方，目无军纪？那是因为有人宠他，恐怕……这个，少校会比我更明白！”
　　马布里这几句话，挑动了杰克少校的嫉妒心，他的心不由得连跳了几下。同时，他想起最近听到的谣传：“特别突袭队”和游击队有勾结，心想：“这不是发泄私愤的事，这里面含有别的因素。”
　　他快步走到桌前摇起电话来。他要和“特别突袭队”通话，找南霸天黄显祖问问“他们什么时间从乡下返回的，进的哪一座城门？”
　　他抓住电话机的摇把，狠劲地摇了几摇，拿起听筒放在耳朵边上，耳机子里立刻传出了“要哪里，要哪里”的询问声。
　　杰克少校张了几张嘴，末了，他怕打草惊蛇，溜到嘴边上的话，用舌尖一裹、咽到肚里，耳机子也慢慢地放下了。
　　他的手还没离开耳机子，“当啷啷”响起一阵急剧的电话铃声。他二次抄起听筒，听筒里传出：“您是宪兵队？我找杰克少校讲话……”
　　杰克少校手擎耳机子，嘴里连声“啊啊啊”答应，忽然，他神情紧张地问：“你们南关警察所亲眼看见了？那九个人里有南霸天黄显祖？看清啦？进的南门……”
　　从杰克少校的神色上看，显然对方回答得非常肯定，不然，他不会气得眼珠瞪圆，肩膀直劲地乱抖动。
　　这一个电话，奠定了杰克少校处理“特别突袭队”的决心。他双眉拧凑到一起，搓搓双手，刚要朝门外喊：“部队集合！”电话又当啷啷地响了起来。
　　杰克少校抄起刚撂下的耳机子，劈口就说：“我是宪兵队，你是哪里？南关防卫第七警备中队。什么？南关车站‘特别突袭队’打死人的事，知道啦！马上处理……”
　　他望望面前两个挨南霸天黄显祖打的人证，两次电话又给他增添了两次旁证，南霸天黄显祖平素的行为，“特别突袭队”勾串游击队的坏消息，都像一瓢油又一瓢油地朝杰克少校心头燃烧起的火苗上浇。
　　他再也不朝别的地方想，他生怕夜长梦多，南霸天黄显祖出了意外，匆忙地扔掉还在传话的听筒，朝院里吼叫了一声：“部队集合！”怒冲冲地三步两蹿地跳出明灯火仗的屋子。
　　在杨树洞村的僻静处，碧峰他们假借南关警察所和第七警备中队的名义，通过电话局里的“关系”接插，连给杰克少校打了两个电话。
　　两个电话像两瓢助燃的油脂，浇在杰克少校的火苗上，杰克少校的火气一下窜了个高
　　坐上小卧车，带领一中队红了眼的魔军宪兵，风似地拥进了大西门，很快将“特别突袭队”的队部包围起来。
　　外出清剿的几拨“特别突袭队”，到掌灯的时分都陆续回来了。南霸天黄显祖率领八个“特别突袭队”员，刚走过护城河，城的老南边传来一阵不大的枪声。
　　城关周围，傍黑响枪不是什么稀罕事，再加他狗改不了吃屎，心里在惦记那病愈的“梅姑娘”，径直进东门而来。
　　一进东城门，自行车把朝右一扭，钻进了东耀街，照直奔梅姑娘居住的小区走去。剩下的人有的朝队部赶，有的下馆子，有的往自己的姘头家去。
　　虽说“特别突袭队”外出了不少人，在家的还占多数。每次清剿讨伐回来，都得捡点“外饷”（敲诈百姓的财物）。今天大家伙儿正呼你唤我地在交谈自己的“外饷”事，房顶上传来咯吱咯吱的走动声。
　　一个愣家伙说了个“房上有人”撒腿就朝屋外跑，接着在庭院里喊起来：“房上有人啦！你们快出来看这些人是干什么的！”
　　屋里的特务们听说房上有人，你推我搡挤挤插插地跑出屋门。就在这时候，站在房顶上的杰克少校狠劲一挥手枪，上下齿间崩出个“打”。
　　九挺轻机枪像刮风似的朝房下、朝屋里哗哗哗地扫射起来。谁想从这样密的枪弹底下不沾一点彩脱逃了，那可真是白想。一串枪弹，一溜火光；一溜火光，一阵浓烟，一座四合房的小院子，完全让这突来的烟火笼罩住。
　　碧峰听到城里骤然响起了开了锅般的枪声，高兴得从地上跳起来。他冲着刘耀天，冲着拆线、收拾电话机子的朴永庆、崔勇俏皮地说：“火点着了，狗咬狗，让他们去咬吧！咱们走！”
　　这次狗咬狗，“特别突袭队”的副队长——李庄的恶霸地主、还乡团司令李东林被击毙了。杰克少校瞎驴撞槽地忙了多半宿，待一切都造成了事实，他才察觉到自己上了游击队的当。
　　这下肚子气得鼓鼓的，活像个癞蛤蟆，干瞪眼直劲搓搓手心，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说。
　　事情传到魔军宪兵队长哈里斯中校那里，魔军宪兵队长哈里斯中校急得就像热锅里的螃蟹，心里窜火，爪子紧抓挠。天没晌午，忙坐上急行车赶回秀水县城城。
　　被气得眼斜鼻子歪的魔军宪兵队长哈里斯中校，进门一看见杰克少校，开口就骂。杰克少校明白自己错误的严重性，任什么话也不敢说。日子不多，杰克少校由秀水县城调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