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集团干预.老茂请客

　　为进一步扩大国内光伏项目的应用规模，促进战略性新兴产业的发展，中央财政将继续安排资金支持实施“金太阳示范工程”。2011年6月26日，财建【2011】380号《关于做好2011年金太阳示范工作的通知》颁布。
　　如果说第二批的“金太阳示范工程”明确集中连片的屋顶项目只是试点，第三批是鼓励在可利用建设面积充裕、电网接入条件良好、电力负荷大的工业园区连片建设用户侧并网光伏项目，装机申报容量原则上不低于10MW。
　　如果说之前的政策针对建筑屋顶上开发光伏项目还是小打小闹，很多电力投资央企和大型民营光伏投资企业还不是特别的有兴趣，那么这一次政策的推广力度加之申报的容量，便吊足了大家的口味。
　　纷纷安排下去，力争7月5日前上报项目的申请报告。
　　六月中旬，章伟一直跟踪的华源项目，在投标截止的前一天晚上被唐华生总叫停，着实让人不解。各部门内部管理的弊病日积月累，低效的工作行为，导致定价决策会一直拖到下班时方才召开。
　　价格确定之后，章伟立即组织清鸿、鲁倩赶赴文印店开展标书印制的工作。怕忙中出错，每一份半成品，章伟也是难得慎之又慎地检查。错过当晚去北京的航班，每个员工都心知肚明。
　　当标书封装完毕，盖下封口最后一个骑缝章时，所有员工还是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舒缓了一下心情。
　　驱车至北京，估计八个小时左右，三个人换着驾驶不至于出现疲劳，更何况天气条件乐观，第二天上午十时赶至开标现场应是绰绰有余。“修整一会，肚皮填饱，立即出发。”这是曲总的指示。
　　然而，当章伟和行政部申请车辆时，等来的却是唐华生总以“安全为由”的弃标。近期曲总很多想法都被拒绝，索性不做过多争取，何况“安全”二字，谁也不愿承担，谁也承担不起。章伟冷笑了两声，似是在表达着不满和不屑。
　　第二天一早公司便传开，章伟有意不到公司上班。大家都一致认为去年那场致一名员工身故的交通意外让唐华生总不敢再冒如此风险，故宁愿牺牲上公司的利益，忍痛放弃。不少员工褒扬唐总的做法，清鸿和小任只感到冠冕堂皇的恶心。
　　真是无知者无畏，有谁会深入思考是啥缘故导致的放弃？如若真如此的怜惜生命，裹足不前，哪来徐汉项目、”中能投”丰海项目的战天斗地，还有“中节环”德县项目一保发电量五年的创举？
　　只能说如今的唐总已不是那镁光灯下光环笼罩的唐总，更不是那评论着古巴雪茄、讨论着德国足球风趣自信的唐总。
　　这时的“中联光伏”已无力去赌，更无力去承接利润微薄的项目。如此多的应收账款回收不及时，几近破产，不得不和集团申请资金，维持经营。
　　集团这一支持不打紧，公司的管理权却在这份支持里逐渐丧失，丧失的速度同样可以和“中联光速”相媲美，这便是“谐力集团”做事的风格。
　　“谐力集团”，经营传统能源近二十年，在行业内，祝与山董事长被美誉为“民营电力之尊”，与“协鑫集团”“民营火电之王”的朱共山，“汉能集团”“民营水电之王”的李河君并驾齐驱。
　　近几年来，专注光伏上游的产业，虽不到“中能”、“赛维”的产值，其第三把交椅舍它无谁。伴随国际光伏上游材料需求的日趋饱和，为巩固扩大国内的市场份额，下游应用带动上游的销售，便提升到了战略的高度。
　　2009年至2010年率先在国内投资大型地面光伏项目，尝到了第一个吃螃蟹的滋味，这一次“金太阳示范工程”的申请，自然是全力以赴。
　　6月27日，周一。风不知道哪儿去了，稠乎乎的空气好像凝住了，梧桐的树叶卷曲着，仿佛挨批的小孩，垂头丧气耷拉着脑袋。夏——真是一场雨一场热，苏城夏日的热是一种油热，更加让人烦躁。
　　这是清鸿和小任等第一次参加集团组织的会议，在他俩的印象里，集团一直印在宣传册的LOGO上、网页查询的滚动中、闲时的道听途说里，大家一致理解“中联光伏”是后娘养的，唐华生等才是根深蒂固的当家。
　　这次会议的主持人是集团的时为家总，因是电话会议，未能识得庐山真面目。
　　这次会议让大家真切地感受到，“中联光伏”在集团整体架构里只是罗之一目，各兄弟板块纷纷上线。会议还未开始时，清鸿挨个百度了一下，惊讶地发现每一个板块都是资产几十个亿的公司。
　　唐华生总自报了家门，便匆匆离去，从曲总无奈的笑容中可以感受到很多东西开始从高层往基层递延，嗅觉敏锐的逐渐认识到没有战斗力便无任何价值。
　　设计部、工程管理部的同事交头接耳，或许在他们的眼里，老板安排啥便就干啥，生死存亡和他们又有啥关系？
　　会议的主题很明确，动员集团在江陵地区的各个板块，全力申报此次“金太阳示范工程”的项目，按地市划分，各下属子公司尽快完成第一轮收资，由“中联光伏”的设计部和工程管理部分工完成各项目申请报告的编制。
　　鉴于集团在楚城和宿酒没有产业布局，安排“中联光伏”商务条线伤的员工合理分工，负责两个地区的项目申报。曲总似是无意于此，频频接了几个电话。时为家总多次征求曲总的意见时，曲总方才意识，唯唯诺诺地应承。
　　“中联光伏”面临的严峻形势，已经无力开拓新的市场，高昂的施工成本冲抵了大部分的利润，同时现金流濒临瘫痪。
　　或许是维护自身的体面和骨子里一股不服输的气质，不求拔得头筹，但也绝不能在兄弟单位里垫底，毕竟众多火电出身的连光伏是啥都还未研究。下午曲总召开了全体商务的会议，要求行政部、设计部、工程管理部的主要负责列席。
　　会议中，曲总首先顾全大局，再一次传达上午会议的精神和时为家总的指示，要求设计部今晚务必为那些“二流子”梳理出一个简单的技术申报标准，商务部尽快草拟一个”金太阳示范工程”项目的申报指引。
　　其次，曲总对开发工作进行布置，考虑到王旭恋爱的幸福生活，或许唐华生总另有他用，宿酒地区由小任负责，楚城地区由清鸿负责，反正大家都闲着，配合员工由二人选择。说到这里，曲总的脸色似是有了一些微妙的情绪。
　　客观地说，曲总对于集团的布置给予了注重，但并非本业，未让公司的中层员工参与，更何况唐莹莹身后所仰仗的，未必会使得动。徐花是曲总最为怜爱的女将，一手把她培养到了省能源局的“专家库”。
　　章伟和产品部的一帮中层，估计还活在郁郁不得志里，尚且无法自拔。
　　说一句难听的，其实他们都难以胜任，项目开发工作对于他们来说是一种崭新的领域。清鸿和小任虽未形成体系，毕竟一直在协助业主项目前期的工作，经验还算是丰富，甚至部分专业知识已成为行业内的先导。
　　集团会议传导的精神，商务条线的大部分员工有了人云亦云的警觉，无力去改变一些啥，更多的便只会继续无知者无畏的生活。
　　海外业务部也许是最悲惨的，集团全面管理前夕，整体一锅全部端掉。客观地说，一事无成，或许有一些一直在努力，摸着了门却一直跨不过槛。
　　说到制造部的命运，其实早就注定，工厂的那块地皮，集团决定退还给地方上的政府。这个决定，唐华生总一直觉得很是可惜——当时的地价已增值数倍。
　　酝酿了一整日的闷热，或许就是为了这一场雨。傍晚，雨沥沥淅淅的大了起来，路上的行人纷纷撑起了雨伞。没有雨具的，便只好在办公室里无聊地祈愿——再这么下，该咋回去啊！
　　路开始有些湿滑，一切节奏变缓，下班高峰期，缓缓的节奏之下更显繁忙和拥挤。雨水拍打着办公室的落地窗，发出“啪啪”的声响，反倒越下越大。这初夏的雨，空气是清新了，夜幕的降临，又更显焦急。
　　清鸿一边整理着桌面，一边探着头对外张望。这时小任走了过来，老邢和老茂紧随其后，看得出来，老茂又和他俩去吸上二手烟。
　　“这雨一时半会停不了，不如一起吃了饭再回去，老邢说楼下商场一家新开张的‘老娘舅’促销打折，味道还不错。”小任建议道。
　　清鸿没有拒绝，开了一天的会，很多东西大家都心照不宣。或许老邢和老茂些许矜持不住，一份隐忧写在脸上。“还是我请去六楼的‘洋葱村’吧！最近有活动，新菜打折，米饭免费。”老茂正色地说道，似是对吃还是颇有些研究的。
　　“老茂难得啊！没有客户走报销，也敢请到六楼啊！‘洋葱村’一个人没有五六十肯定打不下来，看来今天是舍得。”小任调侃着。
　　“不舍得也请啊！看你把我说成啥。”老茂瞅了一下四周说道，或许是担心小任的话被他人听到。其实打着招待客户的幌子去六楼的“洋葱村”，公司里有不少员工都乐此不疲。
　　一走进“洋葱村”的大门，熟悉的环境，熟悉的人。行政部、工程管理部都在“宴请客户”，见到清鸿一行，纷纷举手示意。这里的环境和标准，午间宴请工作餐，自是相当不错。
　　玻璃屏风隔成的软座雅间十分精致，菜未上前用于游戏的道具整齐地摆放在桌角，无需呼喊，有需求直接摁下呼叫器便可。但若是宴请晚餐，档次便稍稍显不足，毕竟是吃简餐的地方。
　　老邢特意选上一个往里走的四人隔间，似乎有意远离那些同事。光线不是很好，既没有一览街景的落地窗，也无雅间的软座沙发。其实简单吃上一个饭，本就没啥好讲究的，反正老茂埋单就行。
　　这里的菜其实早就吃得不想评价，不过新上的豆花鱼片着实不错，豆腐很是鲜嫩，鱼也新鲜，汁泡到饭中，甚为可口。老茂是难得的大方一次，或许在他的心里一直在打着一个主意。
　　“你们现在都是地区负责了，以后我和老邢可要称呼‘陈总、马总’。”老茂有意地开着玩笑。
　　“滚一边去！”小任故作生气，却是一脸的笑容，一只手做出扇他的姿势。
　　“下午的橄榄枝没少收吧！估计他们都想出去走走，在家没事多无聊啊！集团安排的事，谁不想沾一些边啊！”老茂谄笑道。
　　“你我兄弟之间，你俩必须要选我，我也想多学一些项目开发上的知识，就拜托二位总。”扒了一口饭，老茂紧接着笑言道，故意把那个“总”字拖得老长。
　　“看这架势，无所事事，便就真的没事可做。”一旁的老邢抹了一下嘴，淡淡地说道，似乎看得比老茂还要透彻一些。
　　老茂闻言，瞪大了眼睛，一脸疑惑的样子，眨了几下，似乎又明白一些。
　　“老邢说得有道理，会议结束后有人找过我，我一个都没搭理，我还是希望我们几个兄弟在一起，干活也都有精神嘛！小任你说是不是？”清鸿接上老邢的话题，又把话题抛给了小任。
　　“不选你俩，你说还叫兄弟吗？”小任的这一句，算是彻底地打消了老茂和老邢的隐忧。
　　“以茶代酒敬陈总、马总，今晚我埋单！”老茂附和上，那畏难又有一些腼腆的神色，时常总觉得是一种搞笑。
　　“你不埋单，谁来埋！敬老茂——老茂请次客着实不容易啊！我俩计划明天就出发，或许一出去就是一个星期，你俩今晚也准备准备。”清鸿好笑道。
　　暗黄的灯光下，笑容增色不少，不过清鸿一直都没有明白，老邢为什么会选择他，毕竟老邢和小任更为亲近一些，未深入去研究，带上如此疑问结束晚餐。
　　往后的几年，老邢貌似沉稳，从不愿把自己交底，而在清鸿的心里，只是无意于他内心的那些小九九。小任的强势和固执，需要的是陪衬，可以不成功，但着实没有必要去陪衬，老邢也算是认知了小任，更为清楚地定义上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