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射宁项目.初识袁行

　　六月份，很难嗅到光伏应用项目EPC工程的商机，时间充足的情况下，知名电力央企更多地采用平行发包的模式。产品部是战了败、败了再战，工作总结似是没有任何意思，俨然成为笑话，凌乱的桌面上，都是残废的产品标书。
　　东部有年度省级补贴的光伏项目，因为必须年底并网方可享受省级补贴，有一些项目开始启动热身。在市场上采用EPC总承包模式的项目弥足珍贵，于是吸引了众多电力工程公司的“群殴”。
　　或许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现金流紧缺的状态，“中联光伏”垂死挣扎，这份挣扎里甚至也会发出一些耀眼的光芒。“中节环”的德县项目，以确保项目五年发电量的商务条款吸引了业主的眼球，顺利中标。
　　发电量保证，即是工程建设质量的保证，一保五年，在当时的EPC建设业内也算是开创上先河。
　　后续绩效考核的工作压根没有，一季度的绩效何时兑现，不得而知。清鸿和小任只知晓的是，外省的项目信息若无绝对的把握，很难获得公司的注重。省内省补电价的项目，毕竟是在家门口，具备一定的社会资源，尝试获取情理之中。
　　于是，小任一直紧盯“江陵环保集团”的丰山24MW光伏大棚项目。用其话说：“一年之内完成24MW的业绩，足以称之为优秀。”清鸿在完成西海项目商务上的收尾，也积极地投到省内项目信息的筛选。
　　经济债务久欠了，便会伤了世故，清鸿深知此道理。清鸿在端午假期时便把欣萍小叔的一万元、欣萍远房表哥的一万元、郭海天总的一万元，全部偿还。
　　岳父死活只收了一万元，临走时还给清鸿、欣萍、诺诺各自包上一红包。至于起航的两万元，抬头不见低头见，未着急偿还。小表姐的六万元，之前用来办理购房过户手续的，准备偿还于她，却要求暂存在清鸿处。
　　郑方总“恩惠”的十五万元还剩有十万元有余，这些扣除必要的生活成本和生活风险预留，立即购车的念头便不敢多想，清鸿于是继续编织着那美丽的“购车梦”，在工作上更为用心。
　　六月的雨，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太阳很快又露了出来，宛若心情还行。为衬托出公司的注重和自己的份量，清鸿在公司申请一辆奥迪A6，来到“中节环”射宁30MW渔光互补项目的场地，已是下午两时左右。
　　这里离海边比较近，温度较之苏城稍低，空气自也新鲜了很多。一望无垠的滩涂坑塘，水天相接处也许就是大海，坑塘相间的埂上，大米草郁郁葱葱，又浓又深，已抽出夏天的绿墨。
　　项目业主采取的是EPC邀标模式，参与的企业不多。“江陵振兴”也许是胸有成竹，直接放弃投标前的踏勘，项目正是其协助“中节环”前期申报的，自然对地形、地质、电力接入等信息了如指掌。
　　“通北四建”也许是“中节环”叫上来凑数字的，在EPC总承包业内未有任何建树，在坑塘上走了两圈，草草了事打道回府。
　　清鸿获取此项目的信息也是机缘，前几日在“合肥聚鑫”和郑方总聊起了“江陵振兴”，凑巧告知该司协助申报的“射宁30MW渔光互补项目”近期招标。
　　更为巧合的是，鉴于“中联光伏”在“中节环”德县项目的优异表现，江陵地区的项目，“中节环”有意向邀请“中联光伏”参与。于是，清鸿在公司的安排下积极跟进。
　　在坑塘的纵深处，只见两男一女在“指手画脚”地讨论着。加大对业内竞争对手的了解，也是商务上的工作，于是清鸿有意接近。
　　“听说此项目基本内定为‘江陵振兴’，协助业主前期申报的，这个时候恐怕设计工作都快要收尾。”清鸿故意在那三人面前抛出了如此的话题，同时期望从三人的口中得到一些信息。
　　“你们是？也是让来踏勘的吗？”个头不高，剃着平头，年龄和清鸿相仿的年轻人㤞意地问道。
　　“苏城‘中联光伏’的！”清鸿爽朗地答道。
　　小个子年轻人一脸笑容地向清鸿走近了些，或许在这个行业，听到“中联光伏”这个名字时，还是多少给予几分尊重的。个头高、身材微微发福的中年人也转过身走了过来。女的好像是他的秘书，紧随一起。
　　“孙总，看来这个项目也不容易的！‘中联光伏’这么重量级的公司。”小个子向高个子微笑着说道。
　　“这里是人家‘中联光伏’的大本营，公司在江陵是初来乍到啊！”中年人笑着点了点头。
　　“你们是哪家单位的啊？”看着小个子对中年人尊敬的姿态，清鸿明白这一个孙总应该是他的领导，索性从包里掏出名片递了上去。
　　“孙正波——副总裁，袁行——项目经理，黄媛——商务经理，最引人注目的还是公司的名称——中海能源集团有限公司”，互相交换了名片。
　　“中”字头，清鸿一时难分来路，权且当作央企对待。民营企业员工骨子里那一种对央企的敬重便随性地表达出来，一路上十分客气，寒暄中互相吹捧。
　　当得知袁行是安徽的老乡，清鸿和他便聊得甚为投缘。小个子，短寸头，一双大眼睛，兴奋时，忽闪忽闪的，略显夸张的笑容，觉得有几分天真。
　　关于此项目，清鸿是知无不言，当然，清鸿知之甚少。在应邀的几家单位优劣势的分析方面，甚至一定程度上是自我贬低。“中联光伏”这面旗子的影响力尚在，其三个权且当作是清鸿的自谦。
　　“都知道这个项目有单位介入已很深，最近我公司承建业主在西台的一个项目，既然邀请，顺道一起瞧瞧，毕竟在一个地区，路途不算远。”
　　“‘中联光伏’都来了，看来我司也真的只会是来瞧一瞧。”孙正波更是谦虚地说道，说完昂首大笑了起来，心宽体胖，大腹便便的样子。
　　“哪里！哪里！‘省院’做的可研，‘江陵振兴’协助申报，估计早就研究透了，其实我司也是白纸一张。”清鸿知道孙总如此说，无外乎是让自己掉以轻心，会拿下业主西台的项目，必然早已和业主熟识。
　　“这个项目的送出工程是要多注重，江陵地区的送出工程成本的确太高。至于场内反正都是海边滩涂地，实际上也没啥看的。”孙正波大手一挥，似是没有必要再往前方深入。
　　“孙总您说得对！现在江陵地区的电力送出工程110KV的平均二百万一公里，西部才几十，若是路径复杂一些的，会更高。送出工程是要好好研究，合理估价。”清鸿很是认可孙总的看法。
　　“不管哪家拿下这个项目，既然一起和您认识，那也是缘分！说不定以后我们两家还有机会合作！以后和您多学习。”袁行笑着说道，笑容有一些腼腆。说完便打电话给他的司机，示意司机把车往前开一些。
　　昏暗的暮霭，渐渐地压低下来，天水似是缝合了，无边无际处，太阳把它最后的一丝光辉留给了那浅浅的一层云彩，四人随即道别。
　　或许是清鸿的司机望眼欲穿此地的海鲜，开往射宁县城的路上一直唠叨，强烈希望清鸿在县城留宿一晚：”回去要五个多小时，老婆都睡上，又没得抱。”一副死皮赖脸的神情，同时又抱怨起开了一下午的车香烟都已经抽完。
　　突然清鸿的手机响了。“陈总，您好！我是刚刚分别的袁行，应该还没有到县城吧！一个不情之请，不知您是否方便？”袁行在电话里客气地问道。
　　“尽管说！”对待朋友，清鸿向来没有啥心机，直爽地回复道。
　　“原计划回西台，孙总的行程发生变化，今晚希望赶到苏城，赶明早北京的飞机。这车是西台项目上的，准备让他回去，所以我三个想蹭一下您的车。”袁行的语气似是无限期望。
　　清鸿稍稍思虑一会，考虑到曲总明日正好前来和业主做进一步的沟通，似是自己留下为曲总服务也是合情合理。更何况孙总的级别较高，若是自己也回苏城，三个人挤在后面，似是有一些拥挤。
　　“没问题！还有一些事，明日忙完我再回去，今晚我让我的司机把您和孙总带回苏城。”清鸿一口应承。“我的司机”四个字，清鸿说得落落大方，似是可以感受出电话里的袁行对清鸿更为敬重——能有司机的，不至于是一个兵吧！
　　只见司机的角瓜脸一下子变成了苦瓜脸，“中联光伏”的管理弊病似是早已蔓延到了司机如此层面。吃、拿、卡、要无所不全，不伺候好服务的部门，往往就甭想得到他的服务。
　　司机班的员工更是牛得一逼，清鸿立即塞上两包好的香烟给他，同时承诺他让袁行到了服务区请他好吃好喝上，总算是不情愿地发动了车子离去。清鸿也就带上那么两包好烟，车子离去时，想想都是肉疼。
　　曲总的明日之行，更主要的是拜访项目附近一个电厂的老同事，顺便会和老同事咨询一下此项目送出工程的路径，并请求帮助引荐“中节环”的业主。
　　清鸿电话和曲总汇报时，曲总并未让清鸿留下，都是电力体制内出身的，或许他们之间的相识本就更为容易。再想想觉得真是憋屈，那一些虚无的面子，倒是方便上别人，却把委屈留给到自己。
　　“我的司机今天和我算是累上一天，中午赶时间没怎吃，袁总到了服务区帮忙照顾一下，尽量让他吃好、喝好，不要太累。谢谢！”
　　车子离开不久，清鸿立即发了一条信息给袁行，防止三个人只顾上赶车，忽视了司机的感受——那鸟司机真要是撂挑子，清鸿便真的里外不是。
　　“应该是我感谢您，师傅我会照应好的，兄弟只管放心。”袁行回复道。这“兄弟”二字，让清鸿内心的委屈一下子烟消云散，欣喜上好一会儿。
　　随便吃了一碗面条，就近找了一个宾馆入住，下午的工作无意多想，着实无所事事，也没有困意，便躺在床上看着无聊的电视。“兄弟，您休息了吗？今晚真是太感谢您了，孙总和我已到苏城。”突然手机短信响起。
　　“太客气了！袁总。”清鸿回复道。“‘中海能’还真没听过，从哪儿冒出来的啊？”不禁生出疑问，索性在网上搜索了一番。——“你妈！是个民企啊！搞一个中字头这么咋呼。
　　这一个行业还没有几个民企会在我‘中联光伏’的面前拽！”一份委屈想想不禁又有了一些蛋疼的感触。
　　“我司在西台总承包的项目分包工程即将招标，常年挂钩的施工单位做惯了西部的荒漠项目，对渔光互补项目的实施经验不足，我司对这里的情况也不是很了解，拜托兄弟帮忙推荐一些熟悉的单位啊！”
　　“尽力。。。兄弟！”清鸿简短地回复道。不知道是啥情绪，反正是懒得再打字，索性在手机的按键上打上三个句号。夜已深，短信回复完，清鸿便把手机扔到了床的一边。
　　袁行的“拜托”的确是一个机会，只是被清鸿忽视上一阵子，那日清鸿和小任无意间说到此事，让清鸿不得不佩服小任对机会的一种敏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