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19、突围（1） 20、突围（2）

　　19、突围（1）
　　
　　陷入包围的部队一边加紧与军团部联系，一边派出小部队侦察敌情，可是因为周围都是高山，电台多次呼叫都没有办法联通，派出的小部队刚一冒头就被魔军打了回来。
　　此时天马山四周的几个主要山头上都是魔军，已经被重机枪严密防守，无数只黑洞洞的枪口，居高临下地逼近，并控制着这块狭长的挤满突围者的洼谷。
　　北军再次向史仓里方向突围的战斗开始了。既没有集合的号声，也没有组织的进行动员，实际上也不可能这样做，只有沿着天马山西北这条山沟向史仓里方向突围。
　　当四周响起激烈的枪炮声中时，碧峰才知道大部队已经开始突围。
　　清晨，从未见过的大雾像白色的帏帐把山上所有的洼地、沟坎、树木都笼罩着，能见度不超过十米。碧峰带着两个战士在雾中摸索着，试图找到魔军包围圈上的缝隙。
　　碧峰他们走进一道山口，就听到魔军机枪不间断的射击声，子弹打得脚下的土地“噗噗”作响，不远的地上倒着几具北军战士的尸体，被密集的弹雨打得支离破碎。
　　为了防止北军利用大雾突围，魔军也不管看到看不到目标，就用机枪来回不停地扫射，封锁了道路。
　　忽然，碧峰隐隐约约听到雾气中传出一阵“嘤嘤”的哭声。
　　“注意警戒，我去看看！”碧峰指指声音传来的方向，让两个战士散开注意周围的情况，他端着枪悄悄地向声音发出的地方靠近。轻轻撩开挡在眼前的灌木丛枝叶，蒙蒙胧胧地看到两个北军女兵守着一副担架在哭泣。
　　“不要过来！”一个女兵发现了树丛的晃动，突然喊道。碧峰看到她手里紧握着一颗打开盖的手榴弹，拉火环套在手指上，只要轻轻一拽，就会爆炸，另一个女兵靠在了她身上。
　　“同志，不要紧张，我也是北军！”碧峰怕出意外不敢再藏下去，慢慢地站起身说道。
　　“不要过来，你是叛徒！”那个女兵见碧峰站起身更加紧张，拉火线已经绷直了。
　　“叛徒？！”碧峰懵了，自己怎么成了叛徒。他喊道，“我不是叛徒，我是北军！”
　　“你，你是碧峰营长吧？”旁边的女兵突然问道。
　　“你是朴金环，你怎么还在这里？”碧峰仔细看了一下，认出了那个女兵正是他们团的卫生员朴金环，惊讶地问道。
　　“碧峰营长，真是你！”朴金环扑上来，靠在碧峰胸前哭着喊道。
　　“没事了，没事了。”碧峰伸出一只手轻轻地拍打着她后背说道，从朴金环颤抖的身躯中，他知道这个小女兵一定受到了不小的惊吓。
　　好一会儿，朴金环才止住哭声，冷静下来，碧峰从她断断续续地讲述中了解了刚才发生的事情。
　　原来朴金环一直在抢运伤员，接连两天没日没夜地工作，大部分伤员被送走了。可是昨天魔军一支先遣队突然占领了后撤的道路，她们被隔绝在大山里。
　　和朴金环在一起的是医疗队的护士叫金玉蝶，他们和两名战士一起护送负伤的副团长。被魔军包围后，两个战士扔下他们想跑，副团长制止他们时，反被其中一个战士开枪打伤。然后，两个叛徒向搜索过来的魔军投降了。
　　朴金环她们两个情急之下只好抬着副团长躲进了山里，挨了一枪的副团长挺了一夜牺牲了，两个和大部队失散的女兵一时不知如何是好，抱头痛哭。
　　“现在周围都是魔军，大部队正在分散突围，你们两个单独行动太危险了，跟我们走吧！”碧峰说道。
　　“玉蝶姐，碧峰营长是战斗英雄，放心吧，他是个好人！”朴金环看金玉蝶对碧峰还有些怀疑，赶紧解释说。
　　“嗯，我们把副团长埋了吧！”金玉蝶看着年纪不大，心理素质却很好，很快从慌乱中镇定下来。
　　“营长，营长，魔军搜过来了，快撤！”一个战士跑过来说道，“咦，怎么是两个女兵？”
　　“别闲看了，搭把手赶紧帮着把烈士遗体埋了！”碧峰对不住地打量两个女兵的战士说道。
　　几个人都没有工具，魔军马上就到，只能用床单把烈士匆匆包裹，找了个大点的弹坑草草掩埋了，没有留下任何标记，然后顺着来路往回走。山谷中的枪炮声一阵紧似一阵。碧峰带着几个人在山里七绕八转躲过搜索的魔军，临近中午才回到一营的集合地。
　　碧峰问：“情况怎么样？”
　　副营长说：“魔军封锁的很严，出山的路都堵死了，突围很难。有的部队刚冲出去就被魔军坦克追上了，损失很大，我看只有等到晚上！”
　　天黑以后，被围住的部队再次开始了突围，由于撤退的部队多人没有粮食，全靠野菜树皮充饥，有时多日作战，没有经过休整，实在精疲力尽，行进速度慢极了，几乎原地踏步，在天马山四周各自为战。
　　这时候，魔军一架侦察机在空中盘旋峻巡，飞机上用喇叭不断播出一个女人的声音：“你们现在已被四面包围，无论如何逃不出去。赶快投降吧，联军这边有的是面包、罐头……”
　　一个战士问道：“营长，你说魔军把这围得跟铁桶似的，我们能突出去吗？”
　　碧峰满不在乎地说：“哼，这算什么？该吃饭吃饭，该睡觉睡觉，怕个xx！”这时，大炮的轰击声，在四周围激烈地爆响着，四面都在战斗，在魔军的包围之中，碧峰一点也不紧张，更无恐惧。
　　副营长在一边说道：“有营长在，咱们还怕突不出去！”
　　营长的镇定给了大家信心，再说这些都是经历过生死考验的老兵，没有人惊慌失措。
　　碧峰又说：“大家都记住了，往外冲的时候要坚决，不要犹豫，不要等待，就是子弹擦在眼皮子上都不要停，一气冲出去！”
　　敌机这时又嗡嗡地到来了，这次同一个女人的声调却突然变得激昂：“被包围的同志们，刚才向你们喊话的就是我。当时，飞机上有两个魔军拿枪逼着我，现在，他们不在，只有我一个人。我是北军女战士，负伤后不幸被俘。另外告诉你们一件不幸的事，今天上午，魔军集体屠杀北军的伤员两批，一批130余人，一批220余人；中午，又在明月里屠杀了280名重伤员，真是惨无人道！同志们，好兄弟，千万不能投降，赶快寻找空隙，冲出重围！”
　　这激昂的声音，像惊天撼地的春雷，许多已经绝望了的伤病员、散兵纷纷从他们藏身的石缝中、防空洞内探出身体，有的爬了出来倾听着，突然，那女声戛然中止，那个声音不再出现。
　　“是条汉子！”一连长听到喊声夸赞说。
　　“什么汉子？是烈女！”碧峰纠正道。
　　
　　20、突围（2）
　　这时一营派出的两个侦察员就回来了一个。“老高呢？”营长碧峰急忙迎上去问道。
　　侦察员班长老李脸色黯然的回答说：“营长，所有山口被魔军的照明弹和探照灯映得像白昼一样，两面山头上的敌机枪交叉射击，我们看从西北突围不能成功，又转向东边。但是，东边山口又被魔军的坦克挡住，向山沟内发射炮弹。我们眼睁睁的看着一支突围的部队一个接一个被子弹击中，倒在血泊中。我们回来时与魔军遭遇，老高胸口中弹，走不动了，拉响手榴弹和冲上来的魔军同归于尽啦！”
　　“看不出平时蔫不拉几的老高这么有血性，是个好样的！”营长碧峰眉头猛地抖动了一下，又很快恢复了刚才的摸样。看到班长老李把手里的烟碾成了碎末，紧握的手指关节发出“嘎巴巴”的脆响。
　　“营长，我再去看看，也许能找条路！”班长老李叹口气说道。
　　“嗯，小心点，魔军炮弹往哪边打，你就向哪个方向侦察，那边就是我们突围的方向！”营长碧峰定定地看着班长老李说道。
　　“放心吧，营长，我会小心的！”班长老李笑笑故作轻松地说道，叫起两个战士顺着山沟往外走去。
　　敌机在空中盘旋，照明弹经久不灭，曳光弹不时划过天空，山头上的魔军大喊大叫，高音喇叭不断的进行心理攻势，进行反动宣传。
　　魔军把探照灯的灯光照向空中的云层，然后反射下来，如同黄昏的太阳，照亮了这片山区的沟沟坎坎。
　　班长老李和两个战士利用山上的树林灌木和山沟里的阴影悄悄地往前走，他没有向炮弹的落点方向走，而是绕过两个山口向着相反的方向摸去。
　　“李班长怎么还没回来，是不是出事了？”望着天空中缓缓飘落的照明弹，碧峰不安地说道。
　　“不会的，他们三个人不会一个也回不来的，再说李班长打仗有一套，不会那么容易出事的！”副营长急忙说道。
　　“他们不会投敌了吧？”一排长突然说道。
　　“住口！不要胡说八道！”副营长不满地说道。
　　“这个时候，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一排长小声嘟囔着。
　　“去你妈的！”一直沉默的营长碧峰突然给了一排长一脚，把一排长踹了个屁墩，拔出手枪对着一排长的脑袋骂道，“放你妈的骡子拐弯屁，就你投降了，他也不会投降！”
　　一排懵了，瞪着眼惊恐的望着营长碧峰。
　　“你记住，我不想从你的嘴里再听到这样的话，我的兵不会有叛徒，哪怕他只在我营长手底下当过一天兵！”营长碧峰的脸胀得通红，太阳穴上的青筋鼓得老高。
　　看到营长样子，周围的人都愣了，营长是真把班长老李当做自己的弟兄了，别人这么说他哪里受得了。
　　一个多小时以后，班长老李回来了。“老李，你受伤啦？”营长碧峰看着他浑身是血，紧张地上下摸着他的身体说。
　　老李笑着说道：“没有，没有，我们干掉了几个魔军，是他们的血！老胡把吃的给大家分分，吃饱了咱们好突围！”
　　营长碧峰问：“行啊，你还搞来吃的了，从哪弄来的？！”
　　“还抓了个俘虏呢，你们看！”另一个战士把一个捆着双手堵着嘴的魔军推过来。战士们看到他们安全的回来，心中一阵高兴，同时也觉得突围有望。
　　“你们边吃边听我汇报，咱们好早做准备！”班长老李递给营长一包饼干，又扔给围过来的朴金环一个罐头说道。
　　班长老李汇报了他们侦查的过程：他们三个人逆向走向魔军的阵地，他们穿过一条封锁线摸上公路观察了一会儿没发现什么动静，搜索了片刻发现在路边几个魔军躲在哨卡里在睡觉，外边只放了一个游动哨。他们很快靠上去，干掉了哨兵，把躲在哨卡里的魔军用刺刀全部捅死，只留下了一个活口，把他和能吃的都带了回来。
　　碧峰营长审了下俘虏，弄清了魔军在这里的布防情况，然后带着战士们和俘虏，顺着班长老李他们侦察的路线兜了个大圈一枪未发的绕出了山口。
　　出了山口不多时，他们老远看到一闪一闪的火光，走近一看，是一群魔军在公路上烤火吃饭，看上去约一个连。碧峰营长见魔军较多且地形又对自己不利，没有去惊动魔军，于是，秘密地绕过去进入另一个山口。
　　“前面不远就是史仓里！”俘虏看看周围的地形说道。
　　“我们突出来了！”战士们低声说道，每个人都非常高兴，认为是冲出了魔军包围圈。
　　“副营长，你带着队伍就地隐蔽。老李，你跟我到前边侦察一下！”营长碧峰觉得不放心，决定亲自侦察一下周围的情况。
　　营长碧峰和老李带着几个战士往前走了不远，公路上慌慌张张地跑过来两个人。
　　“抓活的，问问情况！”营长碧峰低声说道。
　　“是！”老李点了下头，向前几步，伏在路边。当两个人跑到这时，老李猛地跃起，将前边的人扑倒，后边的人伸手去摸腰里的手榴弹，让其他两个战士摁住了。两个人拼命的挣扎，却被堵住了嘴捆了起来。
　　“等会，好像是自己人！”营长碧峰突然说道，制止其他人的行动。
　　“你们是哪个部队的？”营长碧峰上前拽出堵在一个“俘虏”嘴里的毛巾说道。
　　“我们是7师的，和部队失散了！”那个人见是自己人松了口气说道。
　　“那你们怎么往回跑，前边的史仓里不是集结地吗？”营长碧峰示意按住他的战士松开手纳闷地问。
　　“嗨，没有我们的部队，前边的山头驻有魔军，山梁上都是魔军兵，要到史仓里必须通过前边的山头，这里被魔军隔断啦！”那个战士叹口气说道。
　　“看来我们得打过去了。”营长碧峰脸色凝重地说道。他们沿半山腰走，走到一个山丘后见有电话线，沿电话线前去有两个掩蔽部，里面有一个魔军军官在打电话，另外一个掩蔽部内睡着一大串魔军。
　　“趁魔军还没发觉我们，把它收拾了！”营长碰了下身边的老李小声说道。老李立刻带着本班的战士一面扑向那个打电话的魔军军官，一面把手榴弹投进魔军士兵休息的掩体。转眼间，十多个魔军死的死伤的伤，打电话的军官被活捉。
　　“妈的，还是个少校呢！”营长碧峰扒拉了下魔军军官的领子，看看军衔不屑地说道，“老李，你审审他，看我军的防区在哪里？”
　　“是！”老李立刻开始了审讯，他只用了几个小手段，就让这个军官把知道的一切都说了。他们是魔军24师一个营部的，打电话的是个营长，并通过他们了解到，再过一个山梁应该就是北军的阵地。
　　魔军的照明弹鬼火般摇曳，一营的官兵们迅速集合在一起，从这个打开的缺口冲出鬼门关。
　　可是一转出沟口，大家一下呆住了，出现在他们眼前的是公路上魔军的大队人马，其中有一列坦克。碧峰的一营没敢冲击突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