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17、北渡洛江 18、被魔军包围

　　17、北渡洛江
　　碧峰完成了阻击任务，率部退出高地。此时已经能听到洛江汹涌的波涛声，碧峰遥望着黑夜中的江面，赶到江边停下脚步，放眼看去临时渡口两侧散落着被击毁的汽车和来不及淹埋的尸体，倒地的骡马散发着臭气。
　　河岸的开阔地上，有迫击炮、重机枪、脸盆、粮食和更多的背包，这里那里的弹坑、血迹，在一个灌木林里，一匹马还在站着，而马的旁边是一个牺牲的战士……他们几乎是蹚着一滩一滩的污血走到江边。
　　一些未来得及过江的队伍聚集在渡口，江上的浮桥已经被敌机炸毁，阴雨导致江上水面暴涨，浑浊的江水滚滚向东流去，部队只能顺着临时架起来的三道铁丝涉水抢渡！
　　当部队趟到江中心时，江水已淹没胸口，站都站不住脚，随时都有被卷走的危险。
　　特别是那些女同志和身单力弱的小个子被水冲得摇摇晃晃东歪西倒，只有拉着马尾和依靠一些身高的同志架着过江，抬担架运送伤员的战士们，把担架举上头顶避免伤员湿水。
　　“同志，能不能让我们先过江，我们这里有很多伤员？”碧峰挤到前边跟一位负责警戒维持秩序的干部说。
　　“不行，这么多人都在等着过江，你们刚到就想过，不可能！”这个干部不容他解释就拒绝了，碧峰还想说却被蜂拥而上的人群挤了出去。
　　“营长，人太多，我们带着伤员更过不去！”副营长沮丧地说道。
　　“过不去，也得想办法过，我们重新开辟一条通路！”碧峰说道。
　　“好吧，我去探路，时间不多了！”副营长说着，招呼过来几个战士，让他们收集背包带绳索准备架起一道悬索。
　　副营长把绳子拴在碧峰的腰间，递给他一根两米多长的木棍说：“营长，一切小心，过不去就退回来！”
　　“放心吧，这条小河挡不住咱们的！”碧峰笑着紧了紧绳子，带着两个水性好的战士向江水中走去。
　　湍急的江流将岸边的泥土掏空了，碧峰连找了几个地方才选定了一个水流较平和的地方下水，岸上的人一点点的放着绳子，看着三个人消失在漆黑的雨雾中。
　　江水夹带着泥沙顺流而下，里面裹挟的石头打在碧峰的腿上，让他打了个趔趄，险些摔在水里。
　　越往江心走，水流越急，浸透了的绳索变得沉重无比，被水流冲出了一个巨大的弧度，碧峰拄着棍子艰难地拖动着绳索，脚下一阵发软，连日的行军战斗，又背着伤员走了一路，铁打的人也受不了啊！
　　当碧峰摇摇欲坠的时候，突然感到肩上的绳子一轻。原来跟在后边的两个战士看到他体力不支，赶上来帮他拉住绳子。
　　三个人肩并肩的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把绳子拉到了对岸，拼尽全力将绳子勉强拉直，拴在一块巨石上，碧峰觉得不保险，又把绳头缠在一根被炸掉半截的树桩上。
　　做完这一切，人仿佛虚脱了，三个人瘫倒在江岸上。
　　南岸的副营长感到绳子不动了，他用力扯了扯，绳子拉不动，知道碧峰他们到达对岸了，赶紧将绳子固定好。
　　突然一架飞机从云中钻了出来，投下了一串照明弹，顷刻将江面照得雪亮。紧接着一架大蜻蜓似的轻型飞机飞过来，打出了一颗颗红色的信号弹，准备渡江的人群一阵骚动。
　　“快过江，魔军要炮击啦！”副营长一声惊呼，立即下达了渡江的命令。因为是黑夜又是阴天，不利飞机出动，魔军还是冒险派出了侦察机，引导远程炮兵开炮封锁江面。
　　副营长话音刚落，炮弹已经呼啸着落了下来，后边的部队看到天快亮了怕走不出去，又不了解前面战斗情况，盲目地向前挤和前面的部队挤在一起。
　　江边等待渡江的炮兵意识到他们已经没有可能将沉重的大炮拖过江，绝望的炮兵们将所剩的炮弹向南倾泻，直至剩下一颗炮弹炸毁大炮。
　　这时，大家只有一个信念：渡过江就是胜利。在涉渡途中不少同志因遭敌榴霰弹炸倒和陷入急流，被汹涌的江水吞噬。
　　碧峰的一营在干部们的组织下没有乱，分批渡江，伤员们走在最前边，接着是后勤人员和没有战斗力的医护人员，最后才是老兵们断后。前边的倒下了，后面的跟上来帮助，他们没有丢下一个人。
　　渡过江，大家顾不上休息，顺着公路跟随着大部队向北撤，前进了不到两公里，前边的部队突然停下了，引起一阵骚乱。
　　原来是军团后勤部派出的运粮大车，正满载着粮食向南运送，与向北撤的队伍和转运伤员的大卡车相遇，挤在了一起，互不相让。
　　“我们这几辆车上全是伤员，伤员马上要抢救，让我们过去！”一位押车干部指着他向北开的几辆大卡车对向南开车的驾驶员说。
　　“不行。前面部队已经断粮，等着我们把粮食送上去，我们还要马上用送粮的车把伤员运出来。你看哪个重要？让我们过去！”坐在这辆向南开的在前面打头的卡车上一位押车干部跳下车来，对向北开的押车干部说。
　　“天快亮了，飞机来了发现目标，大家都要倒霉！”碧峰拍拍运粮的押车干部肩膀说道，“南边的部队都撤过了江，南岸都让魔军占领了，部队你都找不到，你给谁送粮食？！”
　　“那怎么办？粮食往哪送？”押车干部傻了，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我看，你把粮食就地卸了，就不要前送，这里的人都断粮几天了，大家能带走多少是多少，空车马上装上伤员往回赶，你看怎么样？”碧峰说。
　　“行，就按你说的办！”押车的干部想了想，下定了决心，咬着牙说道。
　　说完指挥着车队靠边疏通道路，碧峰指挥着战士七手八脚的卸了粮食，抢先把自己带的伤员送上了车。
　　“大家路上注意安全，到后方养好伤！”碧峰一遍又一遍地对上了车的伤员们说着，伤员们对这些护送他们的战士们敬了个礼，虽然只是一夜的相处，他们却把他们当做一辈子可以信任的兄弟！
　　
　　18、被魔军包围
　　
　　碧峰率领一营渡过了洛江。天亮后魔军第二十四师已经很快进挡在了他们的退路上。魔军第七师将他们与后方的联系彻底割断，他们周围，是五倍的魔军如铁桶般密不透风的包围圈。
　　一营送走了伤员，利用天亮前的一个小时的时间加紧行军，赶到了马坪里，军团指挥部已经撤离，只留下了各部收容队，跟随他们撤到这里失散战士纷纷归队，一营最后就剩下了三十一个人。
　　负责联络的副营长哭丧着脸回来说道：“营长，军团指挥部撤走了，找不到人，收容队的只留本部队的人，咱们怎么办？”
　　碧峰说：“咱们跟着大部队走。咱们现在是远离老部队，舅舅不亲，姥姥不爱。突围时很可能就把咱们给丢了，大家都上点心，睡觉都给我睁着一只眼！”
　　副营长说：“行，放心吧，我看贼似的看着他们的指挥部。”
　　碧峰问：“和我们驻扎在一起的是哪只部队？”
　　副营长说：“第二军团军的，好像是18师！”
　　碧峰说：“嗯，战斗力还行，跟着他们走吧！”
　　这时太阳已升起很高，在稀薄的云层里，发出惨白的光线，似乎阳光也感受到了压抑的气氛，毫无光彩。
　　从南边方向和东西两侧，传来持续不断的沉闷的爆炸声，魔军7师在向春川至马坪里公路以北的阵地猛攻的同时，以一部兵力向扼守公路以西的北军占领的高地进攻。魔军炮兵、坦克炮猛烈轰击，纷飞的流弹甚至打到了他们这里，守口子的部队承受着巨大的伤亡。
　　激烈的枪炮声直到夜幕降临才停止，魔军的进攻终于暂停了。马坪里阵地上弹坑密布，东西山头被炮火削成平地。双方的尸体横陈竖卧。一处处被打断的树干燃烧着，向空中飘浮起一股股黑烟，部队开始突围了。
　　碧峰的一营悄悄地加入了突围的队伍中，在纷乱的情况下，一点也不显眼，为了防止走散，他们都在身后的背包上扎上了白毛巾，以示区别。
　　突围部队在山林中冒着魔军猛烈的炮火，出敌不意而又小心翼翼地轻装向西北方向冒雨疾进。
　　北军18师前卫团在驾德山与天马山之间的十字沟中，掩护部队冲第一道包围圈出进山口时，就遭到魔军坦克和炮火密集封锁猛烈射击。
　　这是魔军事先准备好的炮击区。为了打开口子，18师师长把全师的反坦克手雷、手榴弹、冲锋枪都集中给这两个前卫营用。
　　两个营同公路上的魔军坦克硬拼，击毁敌坦克十多辆，与堵击的敌摩托化兵反复冲杀。结果，两个营以伤三分之二的代价打开了一个口子。
　　后边的部队刚顺着突破口闯出来，魔军设在对面山梁上两架探照灯对准公路点亮了，照得黑夜如同白昼。
　　魔军在公路上移动警戒的四辆坦克立刻冲过来，在北军突围的队伍中横冲直撞，对北军冲到公路上的人群来回碾压，公路对面山梁上魔军一个排的兵力对冲过公路的北军人群疯狂地射击。
　　碧峰他们没有盲目地冲上公路，而是隐蔽在公路边上的一道水沟中，眼前的情景简直就是一场屠杀。奔跑的人群不时被射来的子弹打倒，有的人挣扎起来跟上部队，有的人倒下了再也站不起来。
　　魔军往来疾驰的坦克像冲进羊群的狮子，肆无忌惮地践踏，北军一些战士用手中的步枪向坦克射击，子弹打得坦克装甲叮当作响，但他们很快招来魔军车载机枪的射击，人体被打得支离破碎，血肉横飞。
　　一辆坦克冲到碧峰一营隐蔽的水沟前突然刹住了车，履带卷起的泥水溅到大家的脸上。探照灯的照射下，碧峰清晰地看到车轮间夹杂着人体的残肢碎肉，让人头皮发炸，身上直起鸡皮疙瘩。
　　“咣当”一声坦克舱盖打开了，一个魔国坦克兵可能觉得不过瘾，爬出舱来用车顶上的高射机枪向北军人群扫射。密集的大口径子弹带着一股狂风扫过，在人群中打出一道血胡同。
　　碧峰大怒，一个箭步冲上坦克，把刺刀向那个打机枪的魔军的脖子上刺去，把着机枪狂笑着射击的魔军士兵笑声戛然而止，脖子上射出一道血箭。
　　碧峰一松手，死尸像坨屎似地滑到了坦克舱里，里边的魔军还没搞清状况，他一颗手榴弹掉了进来，舱盖又重新盖上，将他们凄厉的尖叫声关在里边。
　　碧峰把机枪调转方向对着山头的魔军抠动了扳机，密集的弹雨暂时压制住魔军的火力点。
　　“快走，突出去！”碧峰一边射击一边对沟里的战士们喊道。
　　“冲！”副营长一挥枪带着战士利用这短暂的时机从几辆坦克的缝隙中钻了过去，冲过公路，隐入大山。
　　“嗵嗵”几声爆响，北军前卫团的机炮连，在碧峰机枪的掩护下，迅速占领有利地形，用轻重机枪和几门小炮一起开火，向魔军猛烈还击。
　　炮兵出身的副团长亲自掌炮，连着轰掉魔军几个火力点，消灭了公路对面山梁上的魔军，掩护着大部队从公路上通过。
　　碧峰抛掉打光了子弹的机枪，跳下坦克，冲过布满尸体的公路追上了一营的队伍。经过一夜艰苦的行军，经马场里走到天马山下，与突围主力纵队会合在了一起。
　　到达天马山下以后，指战员们以为突出了包围圈，都松了口气，有了一种回到家的感觉。很多筋疲力尽的战士在密林中就倒地睡着了，一些人四处去寻找食物。
　　副营长兴奋地说：“营长，咱们终于冲过来啦！”大家都有一种死里逃生的感觉。
　　碧峰说：“别高兴的太早，我们跑一夜，不够魔军两个小时追的！我们应该翻过主峰，彻底摆脱魔军的追击！休息半个小时，我们出发！”
　　现在敌情瞬息万变，他们一没有电台，得不到上级的指示；二没有情报，不知道准确的战况，只能被动地跟着友军到处乱转，处处受制于人，不如坚持一下，摆脱困境。可是他们还是慢了一步，当一营准备出发时，天马山上爆响起一阵激烈的枪炮声，他们才知道魔军已抢先占领了高1436．9米的天马山主峰及其东南诸高地，他们再次陷入了魔军的合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