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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1章 女巫驾到

作品名称:远方的囚徒      作者:韩潇墨      发布时间:2025-05-14 10:22:41      字数:3305

  “哼哼,梦独,你个小流氓,你个小偷,你个小陈世美,你就等着再挨铡刀吧!哼哼哼……”瞿冒圣满怀胜利的信心狞笑了几声……
  可是,令瞿冒圣诧异和失落的是,五天过去了,七天过去了,十天过去了,苟怀蕉却一无回音,而梦独呢,却越来越闹腾,在他的梦境里越来越活跃,脸上那副玩世不恭的痞笑里还夹含了一种挑衅的意味。
  瞿冒圣如坐针毡,担心、着急、害怕加上失望还有愤恨,竟令他在一个周末回家时害上了伤害病,裹在被窝里得得得地打抖,把个谭美丽吓得老泪纵横。谭美丽端一碗水站在瞿冒圣的床前,像个贴肝贴肺的侍女。
  看见病妻面带忠诚地服侍他,瞿冒圣不无矫情地好一阵感动,又好一阵心疼。他坐起身来,接过谭美丽手上的水,硬撑着喝下去。在他掀开被窝的时候,连谭美丽都闻到了从被窝里散发出来的骚气和臭气,她明白了,他的男人瞿冒圣又尿失禁屎失禁了。
  谭美丽略含着报怨的口气说:“这个苟怀蕉,想当初你帮了她那么大的忙,把梦独的好好的军校学籍都给开除掉了,如今她倒好,连个信儿也不回一声。”
  瞿冒圣继续维护着苟怀蕉,说:“兴许她是没收到信儿呢?万一她搬家了呢?万一邮路上出了事故把信耽搁下来了呢?”
  “这倒是,什么情况都有可能发生。至于她搬家,她能往哪里搬?”谭美丽说。真是怪怪的,瞿冒圣病了,谭美丽的精神竟然好了一些,连说话的底气也足了一些。
  孰料,谭美丽话音刚落,瞿冒圣像是遭受到了什么巨大刺激似的,又像是死人还了阳似的,还像是临死前的回光返照似的,他猛地从床上站了起来,懊悔十足地拍了几下巴掌,叫道:“对呀,对呀,你看我这是什么脑袋呀?我怎么把那事儿忘光了哩,都是梦独这个死去的小兔崽子给我搅的。美丽呀美丽,苟怀蕉可不是搬了家吗?她不是跟梦独结了婚吗?是呀是呀,她是跟梦独的照片结了婚的,她从那时起就搬到梦独的家乡梦家湾居住生活了哪。可是,我却把信寄到了苟宅子村,苟怀蕉怎么收得到我写给她的信呢?唉哟,唉哟,梦独哟梦独,你个小流氓,你个混进革命队伍里的小掱手,你可真是把我给害苦啦——”
  “这可怎么办是好啊?”谭美丽问。
  “怎么办?重新写一封信挂号寄到梦家湾呗?”瞿冒圣说。
  这时,入户门上传来“咚咚咚”的敲门声。
  瞿冒圣着一套睡衣睡裤到了客厅里,谭美丽去打开了门。
  来人铁塔一般地站在门口,说:“俺找瞿领导。”然后,未等谭美丽邀请,便目不斜视径直入内。
  来者是一个身躯高大的女人,身着黑衣黑裤,面孔黧黑,老气横秋,苍老而健壮。她身背一个很大的白色的布袋,迈着中年男人般的矫健步履,几大步便走过过道,进到了瞿冒圣家的客厅里,站在了瞿冒圣的面前。
  谭美丽记了起来,瞿冒圣更是一眼认出,来者不是别人,正是瞿冒圣日思夜想望眼欲穿的苟怀蕉。
  “苟怀蕉——”瞿冒圣和谭美丽齐声叫道,瞿冒圣精神大振,谭美丽反是一下子萎顿下去,谭美丽的声音如蚊子哼哼般,被瞿冒圣的男声挟裹着,几乎听不到。
  “苟怀蕉——”瞿冒圣一个人叫道,“我可把你盼来了。”瞿冒圣说,眼睛里放出鬼火般的光芒,脸上写满了激动的表情,他看着苟怀蕉,一眨不眨地看着苟怀蕉,如一个黑夜里在河上迷失了方向的渔人看见了灯塔或航标似的。
  “瞿领导,俺来了。俺说话算话,你帮过俺,俺不能像梦独那样忘恩负义。俺哥哥苟怀奋来到梦家湾把信转交给俺以后,俺就开始做准备,来这里看看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儿。”苟怀蕉脖子下粗粗的喉结隐约地动着,那中气十足的、如男人般的女中音粗粗地响了起来,不过,闻者还是可以听出,她的声音里增添了苍老和凄凉的苦味。岁月不仅在她的本就老相的脸上刻下了深刻的痕迹,还在她的声音里掺入了催老的椒盐。
  谭美丽将一张雪白毛巾递给苟怀蕉,叫她擦把汗。苟怀蕉没有客气,接过毛巾在自己的脸上脖子上擦了几下,一条白毛巾立时变成了灰毛巾。由于天干物燥,加上一路劳顿,苟怀蕉全身的毛孔还在大张着着口儿,汗液滚滚地向外涌流着,浓浓的狐臭气味儿很快便充斥满屋。但是瞿冒圣和谭美丽一点儿没有表示出嫌弃来,还深深地呼吸着,觉得那味儿十分受用十分好闻,几乎有些陶醉在苟怀蕉的气息里。瞿冒圣为苟怀蕉倒了一大碗温吞吞的白开水,加了一大把白糖,搅了搅,渴极了的苟怀蕉端起大碗来,没有换气便一饮而尽;瞿冒圣赶紧又殷勤地倒上一大碗。
  瞿冒圣和谭美丽共同让苟怀蕉坐下,并且是十分恭敬地让苟怀蕉坐在上首,可见是把她当成贵宾来接待的。
  苟怀蕉没有推让,有意无意间撩了一下黑衣,坐了下来,她的举手投足里显见得比多年前更加沉稳了,见过大世面的样子。她看看谭美丽,又看看瞿冒圣,那双暴突的眼睛几乎能戳透人的灵魂。她问道:“瞿领导,你在信里没写得太清楚,俺看得一半明白一半糊涂。到底是个啥事体哩?”
  “小苟啊,”瞿冒圣叫道,虽然苟怀蕉从来没有年轻过,而且如今的面相更加黧黑更加粗糙更加苍老,分明是“老苟”,但瞿冒圣还是称她为“小苟”,他觉得这样称呼苟怀蕉显得更加亲近,更能唤醒他与苟怀蕉之间的共情。
  果然,苟怀蕉感到一股鼻酸,这么亲切亲密而又亲近的称呼,只有瞿冒圣能叫得出来呢,她点了点头。
  “小苟啊,”瞿冒圣十分亲切地又叫道,“你是不知道啊,这些日子,我可被那个死了的小梦独给害苦了,你要是再晚来一步,他怕是要把我的命给索去了呢。”
  “这个该杀千刀的,他小名叫‘毒’,倒真是毒啊,就是死了也还在做坏事!这个死痞子!”苟怀蕉咬牙瞪眼地骂道,那神情像是一下子进入了角色,欲将浮现在她眼前的梦独吞吃下去。
  瞿冒圣将他在现实里的遭遇和在梦境里的遭遇原原本本点点滴滴一滴不漏地向苟怀蕉作了倾诉。
  苟怀蕉说:“把眼睛贴到墙窟窿上,打死俺俺也不会相信瞿领导会做出那种事儿。那种事儿只有小梦独才能做得出来,他最喜欢看那些骚眉狐眼的东西!”
  瞿冒圣说:“事儿就是这样,夜里,我一睡觉,那个小流氓就来了;我一睡觉,就会做梦,一做梦,那个小痞子就进来了。”
  “你在家里睡觉的时候,梦独那个小痞子也进到你梦里吗?”苟怀蕉问。
  瞿冒圣想了想,又想了想,说:“哦,我想起来了,我在家里跟谭美丽一起睡觉的时候,没怎么做过梦,哪怕做梦,也没看见梦独。就只是在工具房里梦见他。”
  “噢,俺明白了,他在一个阴气重的地方兴风作浪呢。”苟怀蕉说。
  “真的是梦独在兴风作浪?”瞿冒圣问。
  苟怀蕉说:“瞿领导,你还没忘记俺上回来的时候跟你说过的话吧?俺说,早晚小梦独会寻仇,会找俺寻仇,也会找你寻仇。这不,先找你寻仇来了,接下来,就该寻俺来了。”
  “这可如何是好?”瞿冒圣眼巴巴、急猴猴地问。
  “瞿领导,什么事儿俺瞒别人也不会瞒你,俺现在的道行,治一个在阴司里作妖的小梦独,真是小菜一碟。他出现得正是时候。”
  “哦?你把梦独的八字迷宫给破啦?”
  “还没有呢。”苟怀蕉说,“俺请教过同行高人,他们也是大多破不了,走不通,有那么两三个,差不多快破快走得通了,可是他们停了下来,说这个人的八字太怪太毒,不敢破了。不过,瞿领导你放心,俺用不着破梦独的八字迷宫,也有办法治他。”
  “哦?有什么好办法?”
  “俺早就练就了道家的招魂术。这一招,俺可是练到家了,怎么试,怎么管用。只要俺念动咒语把梦独的阴魂招出来,看看,看看,这是什么?”苟怀蕉从布袋里拿出两把桃木剑,继续道,“俺用这两把神剑,左右开弓,他就是想跑也跑不了,乖乖受降吧。”
  “太好啦!太好啦!”瞿冒圣和谭美丽齐声咏道。
  这时,苟怀蕉猛地一拍额头,道:“哎呀,你看看,瞧俺这记性,光想着惩治梦独那个小痞子,差点儿忘了俺给瞿领导带的礼物呢。”原来,她是在翻寻桃木剑及罗盘等物件时双手触到了大口袋里的一个装了东西的塑料袋儿。她将塑料袋儿拎了出来,放到瞿冒圣的面前。
  “什么?”谭美丽问道。
  “地瓜干儿,”苟怀蕉说,“熟地瓜,切成片儿,晒干了,可甜呢。”她打开系带儿,拿起一个地瓜干儿塞到瞿冒圣的嘴上,又拿起一个塞到谭美丽的嘴上。
  瞿冒圣感动地囫囵吞枣地说:“我没看错人,还是小苟有情有义啊!”他的嘴里和心里都感觉到了苟怀蕉给他的甜蜜蜜的滋味儿。
  “嗯哪,嗯哪。”谭美丽点头附和。
  瞿冒圣说:“真没想到,小苟现在法力无边,本事大了去了。你练的是哪门子功法?”他又夸又问。
  “那可不是?”苟怀蕉如老母猴似地顺着竿儿朝上爬去,说,“俺这些年可没白活,俺勤学好问,俺还很谦虚,俺学到了很多门派的精髓,把它们融合起来,就有了俺自己的独门秘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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