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回 会南阳义救阴丽华 入西门计出张子文

　　话说却被周建、董宪拖住，刘永下令:“搬。”数千义军蜂拥而上洗劫一空，有的连马车都顺走了。前方探马来报，铁官徒苏令攻下南郡，杀死太守，继而向汝南郡扩散。形势逼人，刘永交代班况张榜安民，令一切工农商民居家勿出，待朝廷清除逆贼后再行出门。交谈三两句后，刘永率军向汝南驰去。班况想着自己征收的粮食被送了叛军，心里甚是不安。反观其女班子林却是如痴如醉，望着刘永背影陷入无限憧憬。
　　话说刘永座驾渥洼宝骑，一路驰骋，经三天两夜抵达汝南。汝南果是山水秀丽，气候宜人。可是尽遭反贼肆掠，一路之上肉眼可见的庄稼焚毁，房屋坍塌，孤儿寡母在废弃丛中奄奄一息。更有老者相约入山避难，不敢归家。刘永详问之下得知颍川郡的铁官徒申屠圣响应苏令也聚众起义，杀死太守，连克数郡。二贼相约会于南阳，难民血泪控诉之中，又涉及到大司马大将军王凤。哎！天下果有暴民乎？非也，天下有暴政，其后有暴民。暴政得于天子乎？非也，在小臣也。小臣上不通王法，下不输仁义。欺上瞒下，两头渔利，然后揭竿起义，首在除暴，不知暴在朝堂。
　　行不多时，见前方山水秀丽之间，有一伙人厮杀。刘永率众上前，见是暴民劫掠富家子弟。富家子弟蜷缩于车马之中，有两个十二三岁的少年家将甚为勇猛，一个持矛，一个持斧，东挡西杀护主周全。刘永见暴民负隅顽抗，命周建、董宪、李宝、王安上前施救。四人皆万人敌也，纵马挥兵，贼人非死即残。二少年上前答谢，自报家门。蓝衣少年自称山阳郡佼强，黄衣少年自称陈留苏茂。二人称家乡受洪水地震之灾，朝廷大员又额外盘剥，家中族人尽灭。
　　苏茂接着说道:“多亏南阳新野豪门大户阴恺拨粮救济受灾百姓，我等二人更是被阴公收留于府，养为义子。起初义父教我等读书识字，可我二人命中与官无缘，一见了书本就犯困。后来黄山宫完子西门君惠借宿于我义父家里，见我们两个骨相不凡，有意收徒。义父便叫我们拜师学艺，十年功成，师父授与我等化天矛、钺阳斧，命我等追随虎臂龙须者，成不世之功。眼下主弱臣强，四处暴虐无道。我等为报义父收养之恩，甘愿为奴，护卫府上周全。”
　　周建率直暴笑道:“原来也是寻俺爷的。”说着便一手拉一人拜见刘永，二人见刘永果如师父所言，伏拜不已。刘永亲扶而起，大夸其义。顺眼望向马车内几个孩子，佼强、苏茂二人请出车内孩童，对刘永介绍道:“圆头的是老大阴识、扁头的是老二阴兴，眯眼的是老三阴就，大眼圆脸的是小女阴丽华。兄妹里就数丽华顽皮，喜欢游山玩水，打猎野炊。一年就有半年时间花在外头，义父只此一女，无比疼爱，考虑外头不安全，便叫我等跟随护卫。”
　　众将果见丽华眉宇英气，反观几个哥哥，有点怯生。刘永抚摸丽华脑袋，捏捏小脸，问询几句，丽华回答自如，毫不畏怯。刘永喜之不尽，解玉佩赠之。二将因问刘永来此之故，周建见不得客套，爽快道:“俺们是来打申屠圣和苏令的，俺们为国除贼，你等少年英雄，何不为国出力，一并除贼。”佼苏二将早有归永之心，只是无颜直荐。见有此机遇，立马投效道:“愿追随刘大爷杀敌立功。”并表示与山阳苏令相识，愿劝降归顺。刘永亦十分喜爱二人武艺，便吩咐二人先行护送阴家子女回府，而后就地在南阳一带夹击贼寇。二人见用，更加奋勇，请阴家子弟上车，催马而去。
　　刘永大军顷刻间陈兵汝南，城头高竖苏王旗。即命攻城，几番下来损失惨重。永愁眉不展，王秋若、王秋度二姊妹请命夜袭。众将鄙之，二女更加坚定，永派兵五百接应，二女曰:“何必五百，五十足矣！”众人无不哂笑，永独敬之。一夜过后，探马来报，汝南攻陷，苏令就缚。众皆惊诧，往视之，果如此。众问详情，秋若道出缘由，二人诈称申屠援军，令敌松懈，又见女辈，更无防备。于是顺势登城，擒敌于下。永赞曰:“众将素以女辈为弱，今观二秋之功，不异于雌虎也！”众皆拜服，独周建气傲不逊。
　　苏令既缚，手下皆请斩送朝廷，以示功勋。刘永更不迟疑，亲解苏令，与坐一堂，并以言劝众道:“为人不比为官，这人间十苦九甘，苦让百姓吃了，甘让当官的享了。百姓反才能知道社稷之失，百姓顺已无可救药。观百姓之顺逆，知朝廷之得失。”又说了一些民生困苦之事，深得其心，甘效死命。随即表示愿劝颍川申屠圣投降，如此兵不血刃，与民无害之事谁不欢喜。
　　正饮宴间，忽报佼强、苏茂生擒申屠圣觐见。众人惊愕未定，周建暴怒，推翻酒宴，提斧出门。正迎来佼苏二将俘获申屠圣，二话不说，一顿乱砍，可怜申屠圣投降不成，竟成刀下鬼。
　　二将迷茫间，刘永出迎，见此状况，大斥周建，下令斩首。众将漠然置之，唯独女将二王求情宽宥，永乃赦之。二将投身刘永，见过诸将，皆秉性相投者，互为兄弟。刘永将山阳、颍川、汝南之事安排妥当，于深秋之际班师回朝。行经三月，过章城门时，有蒙面贼数千与卫尉厮杀。刘永不及细想，率众助阵。众将以一敌百，如虎擒羊，顷刻间荡尽蒙面贼。打扫战场时发现有大量少女尸身，隐约间听到呼救声，众人翻开死人堆一看，原是丞相张禹。不等众人明白，城门里冲出上千兵士包围众人，定睛一看，为首者二人并非别个，乃是王凤爪牙张匡、耿定二贼。
　　刘永惊问何事，二贼怒道:“好个叛逆的刘大爷，你假借平乱之名，集结党羽，劫掠朝廷钱粮税款。与贼私通，谋害丞相，半路屠戮家人子，怪不得上天警示宗室之中有反叛不臣者，原来是你龙须虎面刘大爷。”不及刘永分辨，二贼喝令攻杀。早惹恼了周、董、佼、苏四将，催马提兵，奋千斤臂，出万重拳。左冲右突，如入无人之境。二贼见势不妙，转马待逃，早被周建瞅着，甩出大铡刀，一刀两头，齐齐落下。余者无不骇然，纷纷请降。刘永问降者何事见害，降卒详细道来。恐他不信，请问张丞相。张禹也陈述一遍，刘永黯然道:“仁不得仁，义不得义。天所不容，我将何为！”
　　张丞相道:“当今天子留恋美色，大将军便借此向天子请旨，让我广选家人子。他又假扮山贼，将我选来的百名佳丽截杀，将此罪名栽赃给刘大爷，更加坐实前者术士所言宗室谋反之事。眼下百口莫辩，不如重新征选佳丽，以慰上心。只怕日期将近，不好交差。”正犯愁间，班况和其女班子林入西门而来，张丞相见其女一尘不染，与天无异，便近前参拜其父。况惊问缘由？张丞相如实告知，况大惊失色，携女匍匐参拜:“不识丞相尊严，死罪！”张丞相将所求之事重提一遍，况复拜永曰:“天下谁人不知龙须公乃三朝侠义之士，昔日救冯夫人，除弘恭，诛石显，解南山之急，平四海之乱。公但有使命，况万死不辞。”
　　周建看他装蒜，忍不住直言道:“老儿休装，你急着进京是想告御状，说俺爷抢了你的粮食吧。见着丞相了，你又卖弄，若是真心助俺，你可让你女儿替代家人子入宫享福去。”话音刚落，大家沉默一会，班子林起身拜丞相道:“若此法可救刘大爷一命，妾愿入宫，请丞相成全。”刘永看她笑盈盈的，实是难受，欲拔剑自尽，却被左右护下。班子林更是上前撕扯哭打道:“我是自愿入宫，去享福去，与你甚事。别人都说你是侠王在世，与天下穷苦解难，你一剑归天，将置我何地？”发泄一通，大步而去。
　　话说淳于长听了王曼之言，将珍藏多年的赵飞燕献给成帝，果然是稀世美人，天下少有，从此君王不早朝，日夜颠倒。淳于长献美有功，封关内侯。又受王凤逼迫，向成帝进言，谈刘永通贼杀美，迎合谶言等罪名，成帝大怒，下令逮捕治罪。赵飞燕受刘永活命之恩，乃出言相劝，成帝脑子活动一番，觉得事有蹊跷，便收回成命，宣刘永入宫见驾，当面陈述。
　　刘永只身入宫，备陈所事。旁边王凤煽风点火，倒打一耙，并招来花皮鬼佬刘根当庭相面，此行为激怒了一位正直官员。此人名叫薛宣，字赣君，东海郡郯县人。举茂才出身，出任宛句县令，迁长安令，颇有政绩，为敬武长公主所赏识。敬武长公主乃汉宣帝之女，成帝的姑姑。她先嫁张临，生子张放，后嫁赵钦，生子赵护。最后再嫁薛宣，生子薛况。此时薛宣任御史大夫，力挺刘永，并要求廷尉孔光彻查所谓宗室谋反谶言及蒙面贼一案，得到众臣支持，王凤心慌，头晕目眩倒下了，未知王凤性命如何？请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