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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前位置:首页>长篇频道>人生百态>瓜瓞泪>二十 穷困要养猪

二十 穷困要养猪

作品名称:瓜瓞泪      作者:田禾      发布时间:2025-04-11 10:34:58      字数:6485

  集体食堂解散之后,小队生产的粮食总是歉收。虽是一家一户过日子,分得的粮食十分有限,始终满足不了我们六口之家。父亲对母亲说:“不挖蕨根的季节,没生活来源填补,咱们还是要蒸钵钵饭,不然,粮食分配难以均衡,若只管敞口管饱,吃到五六月就没粮食吃了。”
  听见父亲提起钵钵二字,我便想起来弄蕨粑羹时的尴尬,蒸饭的磁钵被烧烂,犯的错误还没作检讨呢!还好,母亲不告诉他,父亲一直也不知道此事,我便躲过了挨打这一劫。
  只是在缺粮少吃的艰苦环境中,很久都没有见过用猪油炒菜,更别说吃肉了。全家人好久没吃过猪肉,奶奶给父亲念叨道:“长时间不见点油腥子,人是会拖垮的。常言说‘富要读书,穷要养猪’。一大家人拖着过日子,不养猪没得油水啷个行嘛!”
  父亲道:“几年来街上猪毛都没看到一根,从来没见有小猪崽卖过,哪里去买猪崽喂养?”
  奶奶总是不安于现状,对父亲道:“汪营街上没有猪卖,不一定其他地方,如忠路、沙溪乡、咸丰县、川湖两省有没有?你又不是没出过门,能不能走远点看看。东方不亮西方亮,我就不信,猪在这世上硬是绝了种?”
  父亲听罢奶奶念叨,还真是被提醒了。心中暗自思量着,人老了说的话句句在理。农村人不养猪怎么能改善生活?
  但是,纵然别处有小猪,要怎样才能买得回来呢?走一天就要扣掉七八分工分,白丟了划不算。思来想去便想出个小主意来,不如这么这么办……
  于是,为了买小猪,父亲来到院落的许师傅家,因他是杀猪匠。与他商量道:“许老弟,你这杀猪的手艺闲着没事干,主要是大家没有养猪。要想杀猪么,咱们想办法让大家把牲猪养起来,你的生意不就好了么?”
  许师傅叹气道:“哎——来哥你说在我心坎上了,我也这样想过,但哪里去买猪种喂养嘛!”
  “想办法呀,人是活的,暖气是吹的。咱们去外地买呀!但必须想个办法才能出外买猪种。但是要先让小队养母猪,小队猪崽多了咱们私人就好办了。光养母猪还不行,公猪母猪都得一起买,以后家家户户都可以养猪了。”
  “还是来哥你有主意,那咱俩只有先去找队长吹吹风去!”
  ……原来,队长也早有想法,三人商量后,队长便当主角召开了社员会。队长在群众会上把养猪的事提到议事日程。
  其实,社员们都有想养猪的愿望,但谁都不知该如何办。大家七嘴八舌道:既然是老来、老许提出买猪崽的事,那你们俩就去找猪种回来。如果去外地买种猪,开销费用可以由小队支出,工分照记。
  就这样大家一致通过了。这两人都是耿直人,大家也信得过。于是出外买猪的想法得到落实。
  队长最后说道:“就这样出门空着手去是行不通的,哪怕有钱都寸步难行。你们两个还得去大队公社写个证明。不然,还没进村,人家便把你当坏人特务抓了。”
  多年没出过门了,在队长提醒下,于是俩人才明白过来。出门也不容易,又联想到,恐怕天下都一样,未必走远处就会有猪卖。许师傅有些犹豫道:“即使有了证明,全队社员都期待着咱买猪仔回来,要是买不回猪该咋办?”
  “哎——话已经说出去了,咱们不能打退堂鼓,‘不入虎穴,焉得虎仔’?河里无鱼市上有。咱们这回没有退路的。”
  父亲就是这样,想办的事非办成不可,不出门了解看看,怎知道有不有猪卖?这次为了买猪他是铁了心要出去撞撞运气。
  临出门的前夜,父亲把我和弟弟叫到跟前,仍是检查作业。见我俩都已完成,临走之前,父亲一高兴,便兑现了给我们摆《西游记》的故事。我们当然爱听孙猴子学艺的那一段。
  一听说讲《西游记》,院子的大孩子全来了。父亲开始便道:一个猴子都善于勤奋好学,我们做人从小就更应该学美猴王……
  当讲到猴子顽皮的那段,特别是惹得菩提祖师生气倒背着手进屋那一刻,众徒弟全都不理解。唯有猴子还挺高兴,为什么?因为师傅在暗示他,要传法给他了。
  头上挨了三下尺子,师傅的心思却被猴子猜着了。打他三下,是让他三更去师傅的洞府;师傅倒背着手,是让他走后门而进。
  于是,他果然在半夜三更来到师父卧榻前,见师傅睡得香,就耐心跪等着。
  且因精诚所致,师傅终于传给他七十二变大法,后来还传给他筋斗云,一下可行十万八千里呢!大法传与他后,他便开始苦练。稍有进步后,便又不谦虚了,在众师哥师弟前卖弄本事,可以变成大树,可以变别的物品,惹得众人无不赞赏。
  然而,正在热闹之时,悟空引起的喧闹声被祖师听到。出来见孙悟空正在玩七十二般变化呢!于是祖师生气叫住道:“悟空,师傅教你的法术是让你在人前卖弄的吗?你走吧!将来惹出是非,别提我须菩提之名,从此你也别叫我师傅。”
  父亲最后总结道,第一,猴子聪明,善动脑子,善解人意;
  第二,猴子干事有决心,想干的事不干成决不罢休;
  第三,对师傅、长辈忠诚,有情有义,当师傅要撵他时,他说还没报答师傅的授艺之恩呢!
  一个猴子都善于勤奋好学,我们是人就更应该从小养成勤奋好学的德性。
  我和弟弟,以及院子里张家、许家、王家的孩子全都听得入神,仿佛自己就是孙猴儿。待他说道且听下回分解时,孩子们便一窝蜂地散了,去学孙猴子顽皮戏耍去了。
  第二天,也不知父亲同许师傅什么时候出发的,反正我起来吃早饭时他们已经走了。
  且说他二人来到最熟悉不过的、曾经贩过桐油的活龙坪。这里早已物是人非,市场上已不是过去熙来攘往,市场都没人赶场,和本乡没两样,哪有猪卖呢?
  不过,既然来了,总不甘心。俩人一商量,再去偏远村落逛逛去。一边走,父亲一边分析道,边远之地,离政府部门远,干部们经常不去之地或许就有。
  二人辗转了一圈,来到一个叫冲天坪村的地方,此地人烟稀少,只见有一独户人家,便听见有猪哼哼之声。
  只见有一老者在家,向他打听说,年轻的上工了。于是二人上前与他闲聊一阵,打消了老者猜疑才问道:“听到你们这儿有生猪叫唤,有仔猪卖不?”
  老者毫不隐瞒道:“哦!我家养的有一头,还是我家闺女送的小猪崽。不然市场上也买不到。这是准备喂来过年的呢!听口气你们是远来之客,是想买猪崽吧?”
  “正是想买猪崽的。既然您闺女给你家送来猪崽了,那肯定她家还有小猪崽不?”二人见有了猪仔信息,忙不迭的抓住机会问老者道。
  老者诚恳地答道:“也不晓得还有不。她男家不在本村,那还要走二十多里山路才到。你们若要去买小猪仔,我也不知道有无呢!只怕走空路喔!她家住二仙岩村,你们若不怕辛苦,此去往西一直走过十五里便是。”
  俩人谢过,辞别老者连忙赶路来到老者闺女家,可是晚了,她家的猪仔刚卖完不久。
  二人听罢好生惋惜,真是大老远跑来却扑了个空。父亲叹口气道:“咱们运气怎么这么差?”
  那老者的女婿见是老丈人介绍的人,听见二人叹气,想了想,怜悯地又说道:“你两位远来不易,且不必性急,若不怕辛苦,我倒知道还有一处有猪仔。那是我大姐家,昨天还问我家猪崽卖的价钱呢!她家住蛮界村,离这去也不远,趁天色还早,我就带你们过去看看。”……
  万幸,父亲同许师傅没白跑路。……
  从这时,小队的猪又开始有所发展,当年春天,那头母猪长大了,而且顺了大家的意,第一胎便产下了九个小猪崽,满月后,其中的两只小母猪仍由集体喂养,小公猪便要分给私人喂养。
  可是,仅剩的七个小猪崽家家都想要,而我们队上有三十多户人家。猪崽不够分配,怎么办?而且这事需要民主解决。
  经过开会大家商量,最后的结果是,采取编号抓阄的办法,凭各人的手气,谁抓到阄,谁家就有资格牵走猪崽。牵猪崽也不能白牵,还得让别的户增加些收入,掏了钱猪崽就可牵走。
  父亲的手气很不错,虽然没抓住第一号大胖猪,可终于有资格拉走了一只小公猪。
  从大食堂以来,我家又第一次喂上了猪崽。母亲高兴地连忙在外面割些猪草回来,洗好后,宰碎煮熟便由奶奶操持了。
  奶奶喂猪有规矩,第一天不让它进食。她说小猪崽不能吃“撞门食”,吃了撞门食的小猪长不快。
  我家有了小猪,我高兴得不得了,下午放学回来,打开圈门便将小猪崽放出。这小猪崽很不老实,在我没注意时,它便跑到邻居家菜地里啃蔬菜去了。这时,与我同龄的王某,见有猪崽在他家自留地里啃菜蔬,连忙拿来竹竿就打,打得小猪崽在菜地哼哼地乱窜。
  我见王某举起竹竿猛打猪崽,怕他打死小猪崽损失就大了,便忙上前拦阻。这一下可好,他便将竹竿朝我头上打,说我故意将猪崽放在他家菜地啃坏了蔬菜。
  我的头被打得生疼。一时间,心头火起,便与他扭打在一处。当然还是我下手狠些,将他脸上抓了一下,便现出了几个指甲抠的伤痕,他这才啼哭着向他爹告状去了。
  他爸爸并没对我怎样,只是把我和王某打架这事告诉了我父亲。不过还好,父亲只是对我问了些情况,这事便过去了。
  这两天因为我惹祸,与王家的孩子打了架,为这件事怕让父亲生气,我不敢主动再让他讲故事,只好忍耐着性子装得勤快,每日里啃书本。
  自从我们家分了头小猪,这头小猪不是轻易就能养出来的。由于缺少饲料,全凭割嫩绿猪草,再掺和些米糠、包谷糠等喂养。这猪草山上多的是,春天里气温合适,割了一茬又一茬;取之不尽用之不绝。但是,却辛苦了养猪人。
  自从小猪渐渐长大,母亲每天一大早出去必须割一背篓嫩猪草回来。可到了盛夏时节,赤日炎炎像火烧,土里庄稼都开始蔫了;草也一样被晒得长不起来。很难有足够的猪草,这可把养猪人急疯了,每天天不亮便往更远的佛宝山去割猪草回来。
  佛宝山就是块宝地,不仅有蕨根,不仅出药材,还有很多荒山野地生长猪草。这是因为山上气候温度凉爽,又因多雾多湿,所以有取之不尽的资源。
  只是苦了母亲和山下所有的妇女们。每天天不亮,很早就成群结队上山去,她们各有目的,有的找寻山货、有的砍柴。母亲也是这般忙着,没柴烧了,便背柴回来;没猪草了,便背猪草回来,巴不得连山都搬回。我们家的猪简直就是在母亲的背篓里长大的。
  可是养猪最缺的是粮食,没粮食是万不能养成大肥猪的。父亲在这方面必须花大力气,否则,杀年猪就成了空话。
  于是,父亲同队里派的几个男劳力,他们起早贪黑,上佛宝山上开垦荒地种包谷。几人选择在一个向阳地斜坡上开荒,挖到晌午十分,正准备吃干粮时,旁边年轻的黄某却犯了个大忌。
  他忘了斜坡下就是上佛宝山的道路,路上随时都有人路过。姓黄的却不管山下有无过路人,却将挖出的沙石向山下滚去,好似古代战争放滚木擂石般。那石头飞快地滚着,只听见响声似奔雷一般,一会儿漫山腾起老高尘烟看着好玩。
  父亲连忙喊住小黄道:“别滚石头了,山下有人路过,提防打倒过路人——”
  小黄不信邪笑道:“哪有那么巧,放了好几个石头都没问题,该不会这个石头下去就出问题了吧!”
  父亲道:“还是别掀石头!少种两笼包谷可以,但打死人了就出麻烦了!”
  “哎呀!万一打死了人我也不怕,了不起拿我家的大肥猪来赔他就是。”
  这话听起来有些狂野。由于他不听劝告,说话间,仍将一团斗大沙石掀下了山坡。先前的小石头下山滚不远,可这礅粗大的石头却滚得十分畅快,它似乎专要与姓黄的唱反调,你炫富有家底,我便索性大滚一回,直滚到路边的人堆里去。
  那大石头飞流直下,直滚至溪水里方才停住。只听见水沟边“妈啊!”一声喊!这尖叫声顿时刺破了山沟沟的寂静,吓傻了所有身背猪草走路的人们。
  可万没想到,滚下去的大石头却真的砸中了一个女人。这个女人刚从佛宝山打猪草回来,前后还有好几个妇女。见这礅大石头滚得疯狂、来得凶猛,大家都躲过了这块大石头。唯独走在中间的一位,被石头撞着背篓,连人一下飞倒在溪水边。
  只见她扑下去喊了一声“妈呀”!便再没动弹。连背上背着的背篓都被砸扁,何况是肉身?
  前后的女人们吓得不轻,瞬间反应过来,唯恐上面再滚大石头下来。此时尽管肚里空空如也,急急地便张开喉咙齐声高喊:“上面的人别掀石头!砸死人了……”
  且说上面姓黄的听着石头轰隆声刚过,正在说:“老来,这石头滚下去看来没咋样,我家的大肥猪保住了,该自家吃了。”
  话音刚落,山下便传来一群妇女的喊声:“上面掀石头的!打死人了!!!”
  听到这不祥的喊声,姓黄的顿时被吓得一屁股瘫坐在地里发呆……
  此时,我的父亲也着了急,生怕大石头砸中的是自家的人。又觉得,既然出事了便要面对。便劝了姓黄的一句:“赶快救人去。”拉着他便向山下奔去。
  父亲到了山下,果然见砸中的是个年轻的女人。此时,只见我母亲好好地也在一旁帮着把那女人扶上坎来……
  人命关天,出了这般事,无论什么事都没比救人更重要。父亲只能放下活计,赶快找来树干藤条等,绑成担架,帮助姓黄的将受伤女人送往医院,跑前跑后通知女人家属等。直忙到半夜才回家。
  父亲就是这样,尽管不是自己的事,也不怕耽搁手中的活儿,尽力而为、救人为上。
  回到家里吃晚饭时,父亲说起今天石头砸人的事。妈妈也说,当时她被吓懵了。她背着猪草在后面不过丈余远,眼睁睁看着大石头撞飞了前面的人,只好放下背篓同大家一起前来扶起那被砸中的女人。那个被砸的妇女是邻队的,母亲说她并不认识。
  父亲说:“其实送到医院也晚了。造孽,鸟为食亡,人为财死!前不砸后不砸,偏把中间年轻的砸着了。她妈老汉知道时哭得死去活来的,还有两个孩子才点点大。这次他们家怎么得了……”
  打这以后,妈妈好久不敢走那条路了。但是猪草还必须割——总不能让猪仔挨饿,还得继续喂养,它是改变全家生活的希望。东方不亮西方亮,只能往别处走,打猪草的事还得继续。
  父亲仍旧上山开荒种苞谷,到了秋天,分得了好几担包谷砣。母亲便将包谷粒用石磨碾碎,煮熟后拌进猪草里。猪仔见了粮食,长得很快,身上渐渐堆起了膘肉。
  经过一年的辛勤努力,圈里的小黑猪变成了大猪。奶奶每次提着潲桶、拿着潲瓢走到圈门旁,大黑猪都亲热地、迫不及待地蹿过来迎接。当它用长嘴来拱潲桶时,奶奶便拿潲瓢拍打着它的长嘴,在喝斥声中倒完猪潲。那大黑猪无论什么味它尝都不尝,大口大口地便吃喝下去。奶奶将它调教得十分守规矩,屙屎屙尿都在固定的角落位置。它若不守规矩,便要受到奶奶的训斥。
  终于熬到快过年了。腊月,全家的希望时刻也到来,父亲与母亲商量着杀年猪的事。我和弟弟更是高兴,早都盼着过年吃肉。
  终于,在腊月十几的一天,天还没亮,父亲与母亲早早地起来烧开水,等着杀猪匠过来。杀猪匠就是本队许师傅,昨天都讲好的,今天一早过来帮忙杀猪。
  他们家什么都现成,杀猪凳、大水缸,都搬到我家门前院坝里准备就绪,这才对父亲说道:“来大哥快把猪赶出来吧!”
  这大黑猪好像知道是它的忌日到了,无论如何不肯走出圈门。奶奶拿着潲桶潲瓢在门外逗它,它不像往常热情出迎,而是往角落里躲,不肯迈出猪圈门槛一步。杀猪匠等不及了,走进圈里双手抓住猪耳朵便往外拖。
  可能是杀猪匠凶神恶煞的样子把它吓着了,它使劲地向后退着不肯出来,父亲便进去提着猪尾巴往前推。后来隔壁的男劳力听见猪叫声,来了好几个帮忙,才把大黑猪拖上杀猪凳。
  杀猪匠喊一声:“拿血盆来!”
  我飞快地跑进屋,从母亲手中接过木盆,连忙放到杀猪匠身旁。只见他将刀衔在嘴上,用力将猪头向凳头边拖了拖,用左手使劲捏住猪的大长嘴,右手将血盆拖来放在猪脖子下面准备接猪血。然后将嘴上叼着的刀取下,将刀尖对准大黑猪咽喉奋力一捅。
  只见那刀锋快得不带一点声响,便刺进了黑猪咽喉深处。而黑猪此时不能张口大叫,只能从喉咙深处发出一些痛苦呻吟,继而作出垂死挣扎。
  只见杀猪刀轻而易举地刺进去直抵心脏,又只见鲜红的、冒着热气的鲜血带着不够响亮的哗哗声倾泄入盆中。杀猪匠几乎用了全身力量捏住猪拱嘴,一股猪血从刀孔里喷出。直到猪没有了声息,血流净时再没动弹大家才松开了手。
  接着,又拿出四五尺长小指粗的铁扦,在猪的后腿蹄岔处剖开个口子,将铁扦从腿部直通到前胛边。然后退出铁扦,再用小胶管塞进刚通过的小孔中,趴下用嘴给死猪吹满气。只见死猪全身膨胀,一会儿成了一头胀鼓鼓的硕大肥猪了。这才把猪抬到水缸边,尾朝上、头朝下倒放进满是开水的大缸里浸泡。
  只见杀猪匠提着两只猪后腿,让黑猪在滚烫的水里翻滚。原来,杀猪匠把猪吹肿胀了是为了好刨猪毛。死猪还真不怕开水烫,好一阵工夫后,杀猪匠用手试扯了一卷脊毛,脊毛被轻松地便拔下来了。杀猪匠这才拿起刨子,迅速地把全身的黑毛刮光。一头肥硕的大黑猪不到半锅烟工夫,便变成了无毛大白猪。
  这时任由杀猪匠宰它的头,割下项圈;然后用铁钩将后腿拐上穿个洞,挂在楼梯上,开堂破肚、分腿翻肠;渐渐地把肥猪分解成了无数块。杀猪匠取下第一块约十七八斤重的肉,交给父亲说:“这块是吃刨汤用的下酒菜。”
  父亲提着肉便进了厨房,奶奶接过这块肉,又交给母亲拿去灶上洗刷干净,有的切成片,有的砍成砣,准备请团转四邻的邻居们吃刨汤共享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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