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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 仓惶扮乞丐

作品名称:瓜瓞泪      作者:田禾      发布时间:2025-01-16 22:18:31      字数:6878

  从此,我娘只好把自己生长地方的林木山水、左邻右舍与从小在一起干活的同伴们记在心中。其实,就是一起放过牛,还有一同割过猪草的小姐妹,只能把这娘家的一切记在心里;今后也只能在梦中去思念她们了。从此走向更加辛劳以至痛苦的新生活。
  回门离开娘家时,外婆又给了很多板栗、核桃、皂荚等。回到婆婆身边时,她在娘家带回的东西,婆婆都要搜检,要共享。私房钱也须上交。
  婆婆说:“以后要以纺棉花为主,赶场做买卖有我一个人就行了。”又对媳妇说,“你今后无事时不须上街,钱放在你身边也用不出去。反正这钱也是用在你两口子身上,我又不会用你一文!”
  当媳妇的必须守规矩。婆婆发了话,说啥就得依从,以免落个新媳妇不孝敬婆婆的坏名声,从此落下骂名。若被人在背后传扬,那一辈子在当地会抬不起头来。所以,所有的私房钱、物全都上交,或是箱柜、房门不上锁,任由婆婆自由出入掌管着。
  我奶奶总是带着压制性语气给我娘讲话。娘为了履行在家时长辈对她的嘱咐,要与婆婆和睦相处的告诫,初来只好什么事都依从婆婆,要怎样就怎样,说什么就是什么,顺从着照办就是。
  可是,后来婆婆的话越来越多,甚至我娘不声不响无表情,也属于不对。她说当媳妇的太诹朝(抵触情绪)。反正后来干什么在她眼里都觉得不顺眼,都要指责,总是没话找话唠叨。
  母亲依然不反抗,不表示态度,只顾干自己的活儿。她知道,若是抵触婆婆,男人定会以为媳妇不对,最终受到伤害的是自己。要想发家,得避免争吵,不争不吵一会儿就过去了。不生气还必须勤快,多纺棉花多织布才能多赚钱。
  每当婆婆上街卖完布再买回棉花,母亲比我的祖母还高兴。她也不打探布疋卖了多少钱,这不需要她掌握。见婆婆赶场回来时,便连忙接过背篓。一见刚买回的棉花团,便忙着试纺这批棉花的质量怎样。
  当然,有了帮手,又这般勤快,我父亲从此也感觉轻松多了。于是他又动起了新的念头,准备出门另谋生意。为早日出门赚大钱,只有媳妇能上机台织布,自己才能抽开身出外做买卖。
  于是,便让我娘上机台学织布。娘也不笨,这正合她意,男人能织布她也能,上了机台便舍不得下来,直到夜深她还不停地在学习。
  其实学织布容易,没用两天娘就会了,比起男人她只是尚差点力气,织出的布始终不如父亲织出的那样紧密,但来家的布在汪营街上是有名的,哪怕布的紧密度差点也仍然畅销。
  这样一来,父亲觉得织布的事完全可以交给妻子打理。打听到近段时间也没土匪肇事,便又要去活龙坪贩运桐油,要结合布匹生意齐头并进。
  有了这些商品,自有祖母上街去经营,家里织布有母亲承担,父亲此时的算盘打到了极致。真做到了人人有事干,样样能赚钱,要趁着还没孩子多攒钱,还幻想着逐梦干更大的事业。
  鉴于过去的教训,这回他去活龙坪再不会独行险道。一个人翻山越岭危险较大,不仅赚不了钱,还有可能把命搭上。多几个同伴就会降低风险。土匪一般是对单身客人下手,人多了土匪才不敢轻举妄动。
  父亲交往的伴当姓张名永福,是我祖母未脱五福的本家。这个人他曾经走南闯北,河南、湖南、江西、四川他都去进过货源。他能说会道,他了解我父亲为人诚实,做生意也有头脑,是完全可以合作的伙伴。也有抱团取暖的意愿。
  张永福过去是从事锅盆碗盏等杂货的商人,从来没有去贩运过桐油。他觉得有杂货类再加上桐油生意,这不仅不会造成冲突,反而品种多样可以从中谋利。所以,他早就想做桐油生意。见我父亲邀他作伴,他一口便答应并觉得机会终于来了。
  这次去贩桐油,俩人自己不想下苦力自挑自运,干脆请人运送。若有十七八个挑夫,能一次性进货;力量大了山野土匪也不敢招惹,一路上便会顺利归来。
  运送桐油的队伍扩大了,一次性进够桐油,在年前还可做一次其他生意。父亲同张永福都格外兴奋,信心倍增。大家人多跑过一次后,桐油库存量也足够年前销售,考虑到若再去贩桐油回来,便占用了本钱,二人打算出趟远门另做别的生意。
  “不贩桐油又去干什么呢?”父亲问张永福道。
  张永福道:“黄莲是好门路,是河南最缺的一味药材,那里不产黄莲,中医缺货都靠外地的贩子。我已贩过好几次,每次都有不菲收入。若贩运黄莲去河南定然会赚大钱。”
  我父亲听罢思考着,还从未做过黄莲生意。这条路要是行通了,说不准今后就是赚大钱的新机遇呢!黄莲力价轻,但价位高,做该生意不须费多大体力,每人背上四五十斤就能狠狠地赚上一笔。不失为经商者最理想的行当。
  又问道:“只是河南山远路遥,今年只剩半过多月时间,能赶回来过年吗?”
  “没问题,不耽搁,赶年货正当时节。”张永福胸有成竹道。
  这回我父亲没底细,他只能完全依赖张永福的信息来源。因张永福曾经到过河南,父亲对他的信息深信不疑。于是,两人开始采购黄莲准备到河南走一趟。
  这收购黄莲谈何容易,虽说汪营佛宝山产黄莲,可那时专业栽培的少之又少,俩人计划收购百斤黄莲,花了一天时间走过佛宝山上下两大村落,才零星地凑足百十来斤。
  等到黄莲收齐,时间已至腊月十二了,乘腊月生意旺市正好做买卖。哪怕是冰天雪地,俩人决定仍然出发前往河南,争取尽快把这次生意做完,求个圆满回家过大年。
  可是,世上情况远比想象的复杂,他们并没听说日军正是在河南蹂躏的时期,国人正是遭受日军践踏之时。那是1942年的腊月天,却是去河南运不逢时,乱世正在等着他们。
  加上这一年发生了罕见灾荒,受灾后有千万人逃离本土。吃饭成了河南人的大问题,村落中变得人烟稀少,鸡犬无声,房屋破败,一派凋零。
  俩人也没细想当前的处境,背着黄莲才走到老河口,一路上都有成群结队的饥民,络绎不绝扶老携幼逃往他乡。兵荒马乱中人们还在为维持生命挣扎,哪里还顾得上看病开药铺做生意买卖呢?
  两人走累了连住宿的旅店也难找。到老河口的那天,所带的路费差不多用光,已有一天时间没吃上饭了。此时父亲才意识到情况大为不妙,若再深入河南怕是自己也会饿死在河南了。俩人只好商量止步前行。
  带来的黄莲总不能往回送,得想法立即就地处理掉。可是,兵荒马乱,在这困难时期,若能卖出回家的路费就不错。这个年头哪去找药材买主?连饭都吃不上,有谁肯买黄莲?
  俩人只好及时掉转头一路走一边寻找买主,一直回至湖北襄阳。可襄阳并不差黄莲。他俩只好找到当地开药店的老医生,说不尽的好话后,这医生还算有同情心,答应买下黄莲。可毕竟他家药铺小底子薄,硬是连箱底翻了个底朝天,勉强能凑足二人回家的路费。
  他俩才千恩万谢,辞别了那位老医生走在回家的路上。
  父亲过去上过当,被国军抓过两次。怕再度被国军抓走,这一路都有国军向南撤退,他想了个最不愿干也最难堪的法子,开始化装自己。两人从废墟中捡来破毡帽戴在头上,再将穿在身上的棉袄撕破,脸上抹上泥浆,装成穷老头,拄着竹杖十分谨慎地走着。两人在狼狈与惊魂中一路往回赶。
  直走到腊月二十八日才赶至磨刀溪(现谋道镇)。这天正逢下雪之日,父亲想,明天就是腊月二十九了,怎么也要在今夜赶回家中。不然婆媳两个女人在家不知有多么担心呢!
  可是,由于过年,怎好意思空着手进屋呢?此时他与张永福俩人都掏尽了腰包,才买了十几斤宝肋肉分成两份,各自提着一份才匆匆离开磨刀古镇。
  这时大约是下午申时时分,老天像专与他俩作对,先前只是飘着雪花。此时天上已是阴云灰暗;二人刚上路便下起了鹅毛大雪。两人趁着齐跃山上雪未盖路开始了疾行。
  当上至齐跃山顶时,便觉日色无光,已是暮霭笼罩,天色渐渐漆黑。要不是白雪起着反光作用,此时真是寸步难行。
  老天此时下雪,还真是不幸中的万幸。二人踏着雪光反射的山路,一路小心地冒雪奔下山来。
  自从我父亲出门后,母亲和祖母在家纺纱织布从不停歇。在这寒冬腊月里,布匹正是畅销季节,她们要赶织更多的布匹。由于人年轻,母亲织布到深夜时,往往瞌睡来临,很想停机休息。
  可那时正是年富力强的祖母精神极好,她每天都睡得晚。她见我母亲眼睛眯缝时便开始唠叨了。她说的最难听的话是:“你屋头祖坟是埋在困龙山的啊!不趁还没怀上娃多织点布,哪天有孩子了没饭吃咋个办?还指望回你妈屋头去背粮食来吃呀!”
  母亲听到这些有伤娘家的话,心里便有气了。有气却不能与婆婆争吵,但她在这一激一气之下,瞌睡便很快没了,于是念道:“肚子不争气,饿了没力气了。”
  祖母再没说二话,便去厨房了。没用一会儿,炒了碗现饭端来道:“来嘛!看你还有么子说的!明天又是赶场天,这匹布今晚不织完不得放活路。”
  祖母说完自己也不睡觉,自顾不停地摇着纺车纺着棉花。其实她也挺辛苦的。
  母亲后来说起我祖母,一个人真是不容易,把我父亲从点点大带到成人,守一辈子活寡,拿到一般人都坐不住。你想啊!从二十岁丈夫就出门未归,一守寡就好几十年了,有哪个女人能像她守得住哇?可她就是执着,一直守护着儿子单身地过着。
  其实,寡妇门前是非多这话不假,自从搬回坎子村后,便有不怀好意的男人前来打扰她。有一晚婆媳俩正纺着绵花,上屋院子的刘老二就来敲门。祖母连忙拿来菜刀,走至门边问道:“深更半夜的,你敲门干啥?”
  “我不干啥,见快过年了,来进不回,就想来问一声。你们家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不?”
  祖母暗想,屋里只有两个女人,他一定不怀好意,便说道:“深更半夜的帮鬼的个忙,你忙自个的去吧!你婆娘马上找来了!”
  说完,把菜刀朝门框剁了两下。那人听见刀砍声赶快溜了。
  赶完这个冬天的最后一场回来,祖母吃晚饭时,便自个唠叨开了:“这进娃子啷们还没回来哟!不知道黄莲卖也没卖,他这回生意怎么样哟——”她依然叫着父亲的小名,“老天要开开眼啊!让进娃子把黄莲疙瘩卖完早点回来啊!眼看明天就过年了,要是不回,这个年就没法过了。”念叨罢,她又后悔道,“担心什么呢?腊月间还没完呢!老天菩萨别听我瞎说,您只管保佑进娃儿回来。他早两天到了屋,我给您敬个猪脑壳……”
  婆媳二人整天就在忙碌与担心中度日子。父亲不回,其实我母亲心中十分担心。她在娘家时也曾听人说过,日本人对中国人的残酷,担心父亲遭遇日本人或让国民党抓去当兵。有一晚她做了个不好的梦,说那个姓张的独自一个人回来了。还当着祖母的面说,他怕是回不来了,被日本军抓去当壮丁修铁道了。
  母亲在吃早饭时便把这梦说给婆婆听。婆婆听了大冒其火道:“这是说的哪门子空话,清早八时地空话连篇,他不回来对你有哪门子好处?梦是反的!还没到过年,年底才得回来!真不回来我拿你撕皮……”
  母亲挨了一顿臭骂,再不吭声。可祖母表面不信,心里却是挺担心的。便买了香蜡纸烛带着母亲,去前面八角庙里上香。里面住着尼姑,奶奶给她讲了媳妇儿做梦的情形。
  长老听说了母亲做的梦,父亲做生意去了河南未归,还替祖母二人圆了梦。她念了一声“阿弥陀佛”!然后双手合十眯缝着眼细算一会道:“不用担心,这是个吉祥梦,腊月二十八不回,二十九定然归屋,把过年的东西准备好等着就是。”
  婆媳二人才稍稍放了心。
  可是,到了腊月二十八这天,还没见人回来,却又偏偏下起了鹅毛大雪。祖母开门念叨:“这么大的雪,做生意的人回来啷们好翻齐岳山啰——早不下晚不下,这雪真下得不是时候。”
  就剩最后一天了,要是最后一天还不见人回来,这年怕是没法过了。哪怕年前再不赶场卖布了,婆媳俩依然纺纱织布到深夜。远处不知是哪家的鸡都已经叫了。
  婆媳俩不等了。正待要去洗脚睡觉时,忽然院坝里响起了咔嚓咔嚓的脚步声。奶奶下意识地吹灭了灯,又拿起了菜刀。我母亲紧跟上前趴在窗洞边往外瞧去,果见一个人朝屋前走来,虽然白雪映照下只见是个男人身影,但也看不清面孔。
  祖母也凑了过来,一看那走路的姿态便道:“是进娃子回来了!快去开门!”
  此时,母亲心里不知有多高兴,听婆婆发话了,连忙打开堂屋门。只见父亲头戴着破毡帽,穿着破棉袄,眉梢都被雪冻成白色卧蚕眉毛了,手上提着一块肉。母亲连忙接过肉挂进厨房中。
  此时,只见婆婆已在厨房灶下生火忙开了。见母亲进来把肉挂上,立即吩咐道:“水热了,快打盆水去让他烫烫脚手。这时才到屋,恐怕他饿糟了。你去把菜洗好,我得赶紧做饭。”
  此时,夜已深了。祖母和我母亲虽辛苦,见我父亲果然赶回了家,母亲心里道,尼姑长老算的真准。她的心里别提有多高兴。唯一思念的人终于回来了,心中那块石头总算落了地;全家人可以安心地团个年了。
  这时的父亲到了家,方才感觉到家是如此地温暖,出门是那样艰辛,在战乱里找钱就更不容易。这次出门去河南是一次彻底的冒险行动,都因为对外界缺乏了解和盲目所至,可算是后悔莫及。
  我母亲将菜饭端上桌,父亲此时口渴难耐,自己从酒坛中舀了碗酒,刚端上桌,我母亲便递过一碗汤说道:“先别喝酒,饿肚子喝酒容易伤肠胃,先吃些饭然后再喝酒吧!”
  父亲见说,顺从地接过碗一口气将汤喝完。这汤的香气简直没法形容,几十年以后他还说起那碗鲜汤的香味来,是唯一做得最鲜的汤。
  父亲后来说,什么最好吃——饥饿最好吃,就是那碗汤让父亲记住母亲一辈子的。从此喝酒前总要用别的东西先填下肚子再喝酒。
  祖母此时煮熟了饭,见儿子与媳妇那样亲热,便说了声:“饭好了,向妹你舀给进娃子吃。”说完自己先去睡觉歇息了。
  母亲直等到父亲吃完饭,服侍他睡下时天已大亮。自己却也不睡觉了,便要安排今天团年的事。不然,这一睡半天就起不来,等会儿婆婆又会责怪,又会说三十天大过年的,这么大的人还不省事……
  其实,三口之家过年并没什么复杂的,猪肉各是十天前请杀猪匠宰了的。猪脑壳与猪脚等五脏肝肺往日都洗好了的,今天只是现切现蒸炒。还须准备去给祖辈坟山拜年的刀头肉等等。
  等到父亲起床约是巳时了,对母亲说道:“往年都是我一个人去祭祖,今年你这来家唯一的孙媳妇必须给祖先磕头去。
  母亲是第一次去祭拜来家祖先,父亲自己首先许了生几个儿子的美愿。然后非要我母亲也许同样的愿。
  因为这次的许愿,后来我母亲竟然生过八胎,其中两个是女孩,六个是男孩子。可惜后来夭折了好几个,收成歉佳,最终只剩四个儿子成人,这是后话。
  三十天就三娘母团年,父亲一年来都在忙,三十天再也不织布干活。他决定从三十天起至正月初九都过年,初一天陪祖母去张家给他外公、舅爷拜年;初二便陪我母亲回娘家给丈人拜年。
  我母亲娘家有大满(叔)、二满、三满、四满,必须都要给他们送上礼物拜新年;一天走一家,共需好几天才能走完。
  乡里老风俗是一点也不能乱的。刚拜第一个年,大家的挽留,不得拒绝。所以直到过完上九,父亲同母亲才回到家。
  其实,娘家人就怕闺女出阁在外受委屈,只有这正月里才能回娘家住上几天,多留一天就可让她多高兴一天。
  父亲却不一样,老早就不习惯了,但总是说不过几个叔丈人,他们非要侄女婿把胡琴带上拉曲子。这不过是幌子,目的还是多留他俩玩耍几天,这次过了又要下一年才会再回来团聚。
  拜第一个年回来时,父亲背了满满的一背篓糍粑,足有三四十斤。糍粑都印有红绿色印花,看上去极为漂亮。这些都是几个叔丈人家打发的;里面还夹杂着打发钱,数额不等,最少的一家也打发一元。
  俩人刚到屋,祖母接过背篓,便将里面的东西全都收捡了。不得让母亲私自藏匿。祖母就是这家的主管,一切财物都必须经过她允许才能动用。她根本就不让母亲沾钱。母亲也乐得清闲,只顾干活儿,其余什么也不须操心。
  经历年前河南之行,让父亲增长了不少见识。先前的本钱损失殆尽,从此他再不出远门。自己有门手艺比什么都好,体会到“在家千日好,出门寸步难”的真正含义。
  他从现在开始,一心一意地只要把布织好,就会使家庭逐渐富裕起来;本钱就会越积越多。他开始有了新的想法,等钱攒够,到时买一桩田地以农耕为业。这是老汪营人安家立业的根本途径,富裕之家大多以良田耕耘发家。
  来家的织布机整天响至夜深,人年轻干劲足,这一时期他和母亲交换着上机床织布。祖母也真有本事,无论他们织多少布,她总有办法销售一空。有时,碰到大客户,她根本足不出户,让客人自己到家里来采购。而且价钱并却不比市场上低。
  父亲也明白,要生意好离不开稳定的质量。只有质量过硬,才能吊住客人的味口。
  母亲毕竟是女人,力道就不如男人,有时劳累了,力不从心,自然织出的布质量差些。
  有一次,一位客人指着一板质量尚欠的布说道:“这板布恐怕不是来老板亲手织的吧!”
  父亲听了客人一语道破,回道:“您眼光真好。下不为例,质量还须上进才行。”
  父亲明白是怎样的情况。在质量上不客气了。待客人走了过后,指着一板布责备母亲道:“你看你织的布!像五天没吃过饭似的!像这样织布,你是得把我这个家织垮?”
  的确,母亲这段时间实在感觉身子不适,身子骨软得不行。每日里总是瞌睡沉沉,只想好好睡上一觉。织不好布她也怨自己不中用,但她的确是认真在织布,从来没有偷工取巧的意识。
  听了我父亲责备的话,母亲并没与他吵架,便离开机床纺她的棉花去了。
  父亲最是个性情暴躁的人,他是不会轻言细语哄人的。见母亲不吭声地走下机台,这使他更加生气,他就怕母亲什么都不说,就是无声的赌气罢工。此时他便越加愤怒了。
  突然,母亲连棉花也不纺了,丢下纺车跑到院坝边干作呕吐,父亲看到她这样,意识到母亲病了,便也息气怜人了。
  祖母是过来人,她知道,这是女人的妊娠期到了。心里其实很高兴,但她依然说道:‘女人哪个没怀过孩子?过几天就没事了,不要耍娇脾气。动不动就使性子不干活了。”
  父亲听罢祖母这番话,方才明白,她已怀上宝宝。他心里高兴还来不及,连忙扶着母亲进屋休息,亲自去街上买了糖果糕点回来。因织布是体力活儿,从此,怀孕期间再也不让母亲上机床织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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