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乔迁新居

　　也只有这么一个解释了。
　　“可惜，我们没办法。”丛影无奈，深深地叹口气，“就算能证明是她，可又能把她怎么样？就算有证据，也过了追诉期了。”
　　“她当年犯事时，十二岁都不到。”陈雪娇也痛惜。
　　“就算逮到了，不会判刑、蹲监狱的，顶多赔点钱了事了。只是可怜了赵月，小小年纪人没了，死后连个名字都是别人的，从小到大，没过过一天好日子、没享过一天的福，人就这样没了。害她的人活得好好的，没有一分钱的赔偿，你说，这叫什么事啊。”
　　“放心吧，她不会得意太久的。”丛政既是安慰两位姐姐，又是在说服自己：
　　“苍天饶过谁，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即使她不受到制裁，相信她这四十年也不会好过，余生也是一样，比坐牢还要痛苦。”
　　大姐丛影冷笑：“你看她那样子，像是良心发现、后悔痛苦的样子吗？”
　　“我看不像。”陈雪娇也是直撇嘴，“她才不会后悔、痛苦呢，她压根就没良心。”
　　房间里的光线暗下来，丛政打开了灯。
　　“对了，你有没有调查她家里的情况？”丛影问丛政。
　　“顺便调查了，她家就是一般家庭，她爸前几年癌症去世了，她妈和她一起，夫妻俩开了个小店，租的房子，半死不活的，有一个孩子正在上学。”
　　两位姐姐的眼里明显很失望，却也只能叹气。
　　丛影甩甩头，和陈雪娇聊起了别的话题。
　　“有机会，我想回‘桥南’一趟。”
　　“我也想回去看看。”
　　“当年的那些人、那些地、那山那水的，哎呀，我一定得回去看看。”
　　“我和你一起回去。”
　　“知道我最想什么码？我最想农家的柴火饭，尤其想喝米汤。将近四十年没喝到了，那味道，还记得呢。”
　　“你这么一说，我都迫不及待了，你哪天有时间，我们一起回去。”
　　
　　丛政默默退了出来，看了看天，又看了看时间，天虽然很黑，但不算晚，5点多钟吧，肚子传来了饿意，他才想起来，自己还没吃晚饭呢。本想着请黄想吃大餐的，现在——还不算晚。
　　他给黄想打电话：“改天吧，我这儿正忙着呢——忙什么，搬家呗，我从原来的大院搬出来了……说来话长啊，有时间再和你说吧——搬了。已经搬完了，本来也没什么东西，一会儿就搬完了……啥，你来我新家看看？那、好吧——我发定位给你吧。”
　　丛政到附近的酱肉店买了一些熟食和炝拌菜，又买了几听啤酒，拦下了一辆出租车，他说的那个地方他找不到，出租车司机应该听说过吧。
　　车子一路向南、一路向南，他之前的住处在北，南辕北辙。
　　黄想在路边接他，怕他找不到。
　　下了车。“你住这里？”丛政四下看了看。
　　周围很空、很黑，特别的静。远远的对面是楼房，万家灯火。这边，只有两三点光亮，稀稀拉拉的几处房所在浓黑的夜色里形成道道黑影。
　　这地方，有点，瘆人。
　　“你就住这儿？”丛政咽了口唾沫，从屎窝挪尿窝。
　　“我从小长大的地方，现在冷冷清清，童年时，老多人了。”
　　两人边走边聊。
　　“这么多房子，怎么都没人啊？”
　　“差不多都搬走了，只剩下这两家了。”黄想指着仅有的两处亮点，“那个是我现在的家，我原来的老邻居搬去了省城女儿家，缺一个看房子的人，找到了我，我就搬来了。”
　　“什么时候的事，怎么没听你说？”
　　“一个星期前吧，我原想搬完了再告诉你的，处理完刚哥事情的时候，忙忙叨叨的忘了。忙完了，又累又饿的，没心思说……原来的那个住处属于国有资产，被收回了，我正愁没地方住呢，瞌睡虫来了递来了枕头。还有这家——”
　　黄想指着一所房：“白天收货，晚上回家住楼房，还有一些活物，猪啊狗啊猫啊，鸡鸭鹅什么的。”
　　“你小时候的住处呢？”
　　“没了。”
　　看不清他的脸，声音透着一丝感怀，丛政没细问。
　　说着，推开了一处院门，两人走了进去。
　　一处老式宅院，之前的住处屋子小、院子大，现在的房子大，院子小。走进去，东西两间厢房，加上客厅、厨房、储藏室一共五间。很宽敞，虽是老房子，但从装修和家具来看，还是很气派的。
　　丛政将食品袋递给黄想。刚在火炕上坐下，黄想的手机响了：“订的外卖到了，我出门接一下。”
　　片刻，提着几个泡沫饭盒回来了。
　　“你来的急，我也没怎么准备，只闷了一锅饭，凑合着吃吧。下次，好好准备。”
　　说着，将饭盒放到茶几上，打开，两荤两素，加上丛政带来的，摆满了一桌子，黄想打开了两听啤酒。
　　“你先喝酒吃菜还是先吃饭？”
　　“吃饭吧。”
　　中午急匆匆、囫囵吞枣的垫巴了一口，现在又饿又难受，还是先吃口热乎乎的米饭养养胃。
　　“你住这里不害怕吗？”丛政四下看着，问他。
　　他之前的住处也远离凡尘喧嚣，但好歹还有几分人气、能听到几声动静，是人住的地方。可这里、感觉和荒山古墓似的，白天还好说，到了晚上……
　　“有啥可害怕的，人还是啥？小偷、坏人谁来这里？不是人的，我又没做啥亏心事，找我干什么？俗话说得好，平生不做亏心事，不怕夜班鬼叫门，住在这种地方，害怕的是——孤独，真正觉得孤独了，就不怕别的什么了。”
　　“白天，青天白日、朗朗乾坤；晚上，锁好门、关好窗，没人的地方没吵闹，一觉睡到大清早，睡眠质量高。再说，我也习惯了。”
　　黄想真乃神人也！
　　“你帮邻居看房子，那你上班了怎么办？”
　　“边上不是有那家收货的吗，平日里可以帮忙照看一下，我也不是总不回来，偶尔也会回来看看。”
　　“我来的这一路上没看见周围有什么商店、超市，这里的生活很不方便啊。”
　　“这倒没什么，跑一趟超市，半个月不用出门了。多亏你给我介绍那几个‘车朋友’了，特给力。住这里和住别墅一样，只不过是一层的，装修差了点。”
　　他“嘿嘿”笑着。
　　两人吃喝了一阵后，肚子饱了，心静下来。
　　“这一顿，算你的，算我的？”丛政看着桌面。
　　“也别算谁的了，你今天答应我的可不能算了，以后记得还。”
　　“不忘、不忘。”丛政连连保证。
　　“以后我有空可以来你这里坐坐吗？我也怀怀旧，这种老房子，我只在我很小的时候住过一阵，挺怀念的。”
　　“欢迎、欢迎，夏天的时候，院子里会种上满园的蔬菜，纯绿色食品，吃着可香了。”
　　“你还会种菜啊？”
　　“多少会点，邻居家会，每年都种，我请他们帮忙。”
　　两人越聊越热络。
　　“你今天非要见我一面，不光是为了看我的新居吧——你在车上说，找到当年的‘凶手’了，和这事有关吧？”
　　听完丛政的讲述，黄想也颇感无奈：“这女的固然可恨，可有些事情确实没办法，即使是现在，有确凿的证据也不能把她怎么样，更何况当年连12岁都不到。你也不用郁闷，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她会付出代价的。”
　　“她付出什么代价了？我看她活得好好的，年近半百了，没病没灾，开了个小店不算富贵可也吃穿不愁，一天天悠哉得很。看她的样子，活得还挺滋润，一不高兴就‘摇人’，混得不错嘛。有个在上学的孩子，活得正经不错呢，可被她害死的那个姐姐，连长大成人的机会都没有，就被她……她好歹一直活着，我看她一点愧疚都没有，哪怕是一点，都没有，哪来的什么天道轮回，我是没看到。”
　　“话不能这么说。”黄想赶紧给他做思想工作，“人，有多少都是表面风光，亮出来的都是给别人看的，内里究竟啥样，只有自己知道。你不是说她特爱面子吗，没准她的好都是装出来的呢，有些人就是死要面子活受罪，她没准就是这样的人。再说了，天道轮回有时候不一定是她自己，有可能是身边的人。轮回这事，别着急，早晚的事。”
　　被他一开导，丛政心里好受了点。
　　“我想说的不单单是这个。”
　　“还有啥？”
　　“你没觉得里面有什么不对劲？”
　　黄想想了想，摇摇头：“没觉得啊。”
　　“你再想想。”
　　“我实在是想不出来，你别卖关子了，有啥想法说吧。”
　　“郭欣把赵月推下去之后……”
　　黄想又想了想：“没什么不对啊，她把人推下去之后，害怕了、慌了、跑了。小孩子毕竟小吗，遇事大脑一片空白，下意识的逃了，很正常，我小时候闯祸了也是的。”
　　“不，不对劲。”丛政把身子向前倾，坐正、坐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