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有争议的恐袭（上）

　　战智湛被“老头子”紧急招到了总部。在离开埠头之前，市国安局邹韶华局长亲自来BLS，向战智湛报告说，已经对周娜采取了保护措施，请战智湛放心。按照战智湛和吕枫蓉商定的办法，工程大学国安办许洺主任非常配合，经张瑛鹃校长批准，周娜紧急赴湖鹭岛船厂协助新型核潜艇的设备安装。周娜在市国安局侦察员的暗中保护下，已经安全到达湖鹭岛船厂。
　　周娜暂时安全了，这个消息对于战智湛来说绝对算个好消息，起码他可以安心的去总部，聆听“老头子”教诲了。《三国演义》中诸葛亮曾经给荆州刘表的大儿子刘琦出主意，让刘琦“上言乞屯兵守江夏，则可以避祸矣”。战智湛和吕枫蓉商定的这个办法，就有点类似诸葛亮的这个主意。周娜是个很有发展前途的青年，由于一时不慎，换句老话讲就是放松了世界观的改造，掉入了间谍的陷阱。周娜不仅毁了自己，也毁了她的爸爸周晓强这个优秀的学者。至于周娜的最后结局，肯定是要逮捕归案的，但那是调查清楚“白耗子”郝帅真实身份之后的事了。至于周娜到时候承担什么样的法律责任，也得看法院怎么判决了。
　　一想到他效仿诸葛亮一个主意就让周娜可以摆脱“白耗子”郝帅可能的杀害，又能让周晓强教授暂时不受到影响，继续他热爱的科研攻关，战智湛就有点飘飘然：老子这不是比卧龙诸葛孔明还厉害吗？乖乖隆嘚咚，猪油炒大葱！诸葛孔明是卧龙，老子就是飞龙在天！
　　每当想到这里，战智湛就后悔手中没有一柄羽毛扇。这江三木那么聪明个人，怎么就没想到给老子预备一柄羽毛扇呢？否则的话，老子不就像金庸金大爷《鹿鼎记》中韦小宝韦爵爷奉承康熙大帝那样：万岁爷轻摇羽毛扇，胜过诸葛之亮；小的鞍前马后，犹如关云之长！
　　老子在《道德经》中开门见山的说道：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天地之间，其犹橐籥乎，虚而不屈，动而愈出。多言数穷，不如守中。
　　老子眼中的众生平等，是在大自然面前的众生平等，物竞天择，适者生存。不要妄想，老天爷会多看你一眼。做人也好，做事也好，都要脚踏实地，实事求是！
　　战智湛既为自己的大智大勇得意，也为周娜的堕落惋惜，他不得不时不时地安慰自己：其实，善恶就是一念之差，有时很难分清孰是孰非。比如说，一个人在路上，在没有任何人看见的情况下，他拾到一个钱包，当时他手里正缺钱花，此时他有两种选择。其一是，反正没人看见，捡到的就归自己所有，正好解燃眉之急，岂不是天助我也，昧着良心据为己有；其二，就是拾金不昧，想方设法把拾到的钱物归还给失主，设身处地为失主着想。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视之有度，用之有节。这就是好人。这种思想和行为是值得我们大力倡导的，这也是炎黄子孙几千年的传统美德。事实上，无论有无人看见，纸总是包不住火的。欲人勿闻，莫若勿言；欲人勿知，莫若卜困勿为。
　　古言道：神灵若无报应，行善不如作恶。
　　犯国法必受国法的制裁，做了亏心的事则受到道德良心的谴责。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所以古人云，幽有神谴，明有王法。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抱着侥幸心里，认为自己做得很隐秘，别人不会发现，那只是时候未到，总会有朝一日东窗事发的。所谓“暗室亏心，神目如电；人间私语，天闻若雷”。与其做了亏心事后提心吊胆地过日子，不如不做亏心事，心里过得更坦然。试想，世上还有什么比这更幸福的呢？
　　当战智湛赶到总部见到“老头子”的时候，“老头子”的脸色很难看，对战智湛也比平时客气多了。战智湛忽然心中暗叫大事不妙，不知道自己又犯了什么错误，“老头子”连“龟儿子”都懒得骂他了。战智湛倒不是犯贱，可要是在“老头子”那里失去了挨骂的资格，说明他犯了不可饶恕的错误，那他离卷铺盖卷回家种地去就不远了。到那时候，别说“老头子”的老蒯岳大姐救不了他，就是把在他的老家颐养天年、年逾鲐背的曾昭琳曾大姑搬出来，也改变不了“老头子”的决定。事关自己后半辈子干什么去，战智湛的脑海中翻江倒海般折腾着：乖乖隆嘚咚，猪油炒大葱！什么了不起的事整这么吓人，老子到底犯了哪一条呢？
　　“老头子”鹰隼一样的眼睛凝视了一阵战智湛之后，淡淡的说起了急招战智湛来总部的原因：CMC领导很重视CIA《关于CNPC鹿城石化公司双苯厂苯胺装置硝化单元爆炸事件的调查报告》这份长达二十页的英文文件，也很欣赏战智湛的“复仇女神”计划。只不过，情报从来就是一把双刃剑，情报能够拯救一个国家，可情报误国的惨痛教训也比比皆是。CIA的调查报告所揭示的内容牵涉面极大，过于敏感，牵一发而动全身。一旦误判，落入敌对势力的陷阱，就会给整个国家带来极大的损失，甚至是灾难性的。CMC领导需要通过几条线的核实，掌握确凿的证据，才能实施“复仇女神”计划，避免给别有用心的敌对势力当枪使。
　　蓝星人都知道，纵观世界近现代史，大到事关国家兴衰的重大战争决策，小到保护一个商业信息等，情报总是在关键的时候发挥着关键的作用。正是由于世界复杂多变，各国都将情报作为保障国家安全的强大屏障。华夏儿女的老祖宗在几千年前就在《孙子兵法》第一篇中强调了运筹的重要性，而在《用间篇》中又恰恰是运筹所使用情报的来源。只有情报准确、有效了，战争之前的运筹才可能尽量的准确，情报是一切有效分析计算的基础。
　　CNPC鹿城石化公司双苯厂苯胺装置硝化单元爆炸事件，导致鹿城一万多居民紧急疏散，也导致埠头停水四天，造成了惨重的损失。爆炸后巨大的黑色蘑菇云久久笼罩在鹿江市城区的上空，也久久笼罩在从中央到地方很多人的心头。爆炸发生后，经有MSS人员参加的国务院联合调查组详细调查，已经排除了恐怖袭击的可能性，确认为生产责任事故。
　　CIA的调查报告使得鹿城石化公司双苯厂苯胺装置硝化单元爆炸事件发生质的改变，无疑彻底推翻了联合调查组确认为生产责任事故的调查结果。爆炸事件如果定性为恐怖袭击，不仅联合调查组颜面无存，国家的荣誉也将受损，将在世界范围内引起轩然大波。确认了爆炸事件为恐怖袭击，然后呢？通过联合国宣布陈官田一伙儿是恐怖分子吗？接下来呢？让数以万计的炎黄子孙为陈官田一伙儿殉葬？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老祖宗在几千年前就告诫后世子孙要重战、慎战、备战，以确保“安国全军之道”。
　　爆炸事件一旦定性为恐怖袭击，还有一件十分棘手的问题，就是需要向全世界公布毋庸置疑、铁一般的事实。就算隐蔽战线的战士们殚精竭虑，不顾个人安危获取了能够证实爆炸事件是恐怖袭击的证据，一旦公布，情治机关获取情报的渠道就会大白于天下，为保卫国家安全的神圣职业埋下极大的隐患。另外，公布的证据链能不能经得起那些刁钻的记者诘责？甚至指责情治机关滥用情报资源，破坏了全世界的安全稳定。谣言重复多遍就成了事实！所有的邪恶中，谣言散播最快。随着速度的加快更加激烈，随着散播面的扩展更有精力。到那时，很多不宜公开露面的国家安全卫士恐怕就不得不被迫走上前台。
　　撒克逊有句俚语PeepTom，专指偷窥邻家女人洗澡那一类龌龊的人物。不是老人在变坏，而是流氓在变老。过去的Tom，变成了UncleTom。一旦公布爆炸事件的证据，还可能出现一种局面，就是国际上的敌对势力唯恐神州不乱，如果对这些证据断章取义，肆意抹黑，国家外交工作将蒙受巨大的压力。最好的结局，也是被戴上“情报立国”的大帽子。
　　备豫不虞，为国常道。预想最坏的，准备最难的，在于争取最好的。坚持底线思维，既是防范化解风险的认识论，也是一种重要的方法论，这是“老头子”谨慎从事的出发点。
　　MSS接到CMC领导的指示，和转来的CIA《调查报告》之后，也不由得大吃一惊。立刻组织了精干力量，连夜对鹿城石化公司双苯厂苯胺装置硝化单元爆炸事件进行了复查。究竟是什么原因能出现这么大差错？MSS上下感觉遭受了莫大的耻辱，他们由部长亲自坐镇，MSS上下同仇敌忾、齐心协力，几乎把这件案子又翻了个底朝上。功夫不负有心人，MSS上下也不知道有多少人为了这件案子寝食难安，夜以继日的工作，这才很快就有了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