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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5——76章

作品名称:跋涉者      作者:碾子      发布时间:2025-01-22 21:26:30      字数:7762

  75.难夫婿江女嫁人
  
  江怀远在永定城找了一位饱学之士,细心指导大儿子江识途,江识途考中秀才。几个衙役来到江家土楼报喜,看见土楼壮丽辉煌,惊叹不已。他们见过县城大财主的庭院,没见过如此雄伟的建筑,说县城大财主的庭院不过是个马厩而已。衙役来不及报喜,被土楼迷住了,痴痴地望着土楼,不相信深山会有如此美丽的建筑。江家人奇怪,瞅着衙役,不知衙役有何事。
  江天道说:“诸位来干什么?”
  一个衙役醒悟,说:“我们来报喜,江家才子江识途考中秀才,特来恭贺。”
  江家人惊喜,方知江识途出人头地。江天道把衙役领进江怀远家里,衙役向江怀远的妻子拱手恭贺。其后,江天道把衙役领进院子,让衙役坐在凳子上休息,吩咐人们端茶递水,款待衙役。
  江天道说:“江家人住在深山,路途遥远,诸位辛苦了。今天要赶回去吗?”
  一个衙役说:“必须赶回去,明天还有公干,赏我们一顿便饭便走。天下很大,何必来深山居住,不单你们苦,我们也苦,腿都跑断了。”
  江天道说:“你们是城里人,很少爬山,因此觉得进山比登天还难。江家人习惯了,生在苦中不知苦。”
  一个衙役说:“你们怎会想到建土楼?这家伙太美了,估计比皇宫还壮丽。我很想在土楼住一夜,品味住土楼的滋味。”
  江天道说:“这有何难?如果诸位不急着回去,可以在此住一宿。”
  有人搬来一张桌子,端上饭菜,衙役狼吞虎咽,席卷饭菜,然后抹一把嘴巴,打道回府,江天道等人将衙役送出村外。
  江怀远和江识途在江家土楼前下马,立刻有人跑出土楼,接过马缰,到一旁给马喂草。人们立刻围上来,恭贺江识途考中秀才,江识途微笑致谢。
  江天道上前,说:“江家终于又出人才,这是江家全族的喜事,应该举族庆贺。”
  江怀远说:“我出钱,你张罗一下,明天聚餐,以示庆贺。”
  江家人像过年一样,大门口贴着对联,各家门上贴着对联。席间,众人向江怀远和江识途举杯道贺,父子二人笑容满面。听说江怀远的儿子考中秀才,陈永成代表陈家送来一份贺礼。
  此后,江怀远带着几个人回到江家土楼,几人在土楼前下马,一个姑娘瞅着土楼发愣。江怀远把几人领进家,立刻有人涌进门,得知江怀远领着姑娘来相亲。江家人立刻忙碌起来,为姑娘和父母张罗饭菜。姑娘叫赵娟娟,永定城里人,父亲是个商人。江怀远陪着赵娟娟和父母站在院里观赏土楼,赵娟娟为土楼所迷。江家姑娘带她登上三楼,赵娟娟俯视土楼,宛若天宫,赞叹不已。夜里,赵娟娟跟江家姑娘说,今夜想住在三楼,仔细观赏土楼,几个姑娘陪着赵娟娟欣赏江家人的夜生活。
  江慧梅说:“喜欢江家土楼吗?”
  赵娟娟说:“太喜欢了,我想天天住土楼。土楼就像皇宫,我就是皇后。”
  江慧梅说:“那你赶紧嫁过来,我们可以天天在一起说话,让你过皇后的日子。”
  赵家答应了亲事,赵娟娟很快住进土楼,日日享受皇后般的生活。江识途在县衙找了一份差事,公余才回家。
  江家姑娘个个俊俏,赵娟娟日日找江家姑娘说话,快乐无比。江慧梅、江菊花和江四妹经常陪着赵娟娟说话,听她讲城里的故事。赵娟娟性格开朗,甚至跟几个姑娘讲述新婚之夜的秘密,几个姑娘笑红了脸。山后人张成明曾向江菊花提亲,江菊花说要嫁给住土楼的人,断然拒绝了张成明的求婚。张成明搬进了土楼,再次上门提亲,江菊花的父母认为这是一桩好亲事,江菊花想答应这门亲事,想听听江家女人的意思。
  江慧梅说:“你看见张成明像个公子,早就被他迷住了,恨不得早点嫁给他,却有意忸怩。现在人家住进了土楼,你更想嫁人。”
  江菊花摸了一下江慧梅的头发,说:“我不是那样的人,我只是舍不得离开江家土楼,金窝银窝都比不上江家土楼,哪像你心里总想着嫁人。”
  赵娟娟说:“江家土楼的确胜过金窝银窝,你不能轻易嫁给那个人。江家姑娘是好姑娘,必须嫁个像样的男人。那人长相和衣着倒是不错,谁知他是聪明人还是傻子,不妨试试他的脑子。我嫁给江识途,就图他是个秀才,有几分聪明。”
  江慧梅说:“当初你怎知道江识途是个聪明人?”
  赵娟娟说:“我家是富贵人家,我自小识字,读过四书五经,因此喜欢读书人。江识途是个秀才,还用试吗?他是万里挑一的男人。”
  江菊花说:“如何试?”
  赵娟娟附着江菊花的耳朵低低说了两句,江菊花会意。江慧梅和江四妹不满,江四妹说:“都是自家人,何必遮遮掩掩,说来听听。”
  江菊花犹豫片刻,说:“她让我试那家伙是否识字,看他肚子里装几个字。我不能嫁给一个不识字的男人,我都认识许多字,还会背诵很多诗文。”
  江四妹说:“江家姑娘都识字,没有一个睁眼瞎,肚子里装满了字。先生给我们教了不少字,讲了不少有趣的故事,要让这些东西发挥作用。我倒有一个主意,不妨让他猜一个字谜。”
  赵娟娟说:“好主意,我来出字谜。”
  江菊花说:“你心狠,会难倒他,我自己出字谜考他。”
  赵娟娟说:“说来听听。”
  江菊花思索一会儿,附着赵娟娟的耳朵嘀咕两句。
  赵娟娟点头,说:“行。”
  江四妹说:“我帮你出一字谜,你看如何。”
  江四妹附着江菊花的耳朵嘀咕两句,江菊花皱着眉头,说:“有点难,会难倒人家。”
  江四妹说:“别心疼,心不狠,难识人。”
  陈春兰看见几人嘀咕,说:“你们说什么,神神秘秘。”
  赵娟娟说:“我们让江菊花考考山后人,不能让他轻易娶走江家姑娘。”
  陈春兰笑了,说:“好主意。”
  江秀梅走进江家土楼,问江菊花父母是否同意亲事,赵娟娟和江四妹连忙跑进门。江菊花的父母同意这门亲事,江菊花却噘着嘴。
  赵娟娟向江菊花使眼色,江菊花说:“那人是个傻子还是明白人,我不知晓,让他来江家土楼,我试试他。”
  江秀梅笑了,明白江菊花的意思,急忙陪着张成明来到江家土楼。张成明穿一身崭新的衣服,头发油光发亮,面目清净。张成明躬身肃立,赵娟娟以目示意。
  江菊花说:“你想让我答应这门亲事,得回答两个问题,如果答对了,我嫁给你,否则走人。”
  张成明一愣,吃惊地看着江菊花,江秀梅笑了。
  江菊花说:“躬身施礼长不起,打一字。”
  张成明认识字,低头沉思片刻,抬头看着江秀梅,江秀梅笑了。张成明不知何字,一脸迷茫。江秀梅张了一下口,欲言又止,向张成明笑了笑。
  张成明会意,说:“你别考我,我好歹认识几个字,这不是张家人的‘张'吗?难得倒小孩难不倒我。”
  江菊花微笑一下,感觉他碰对了,说:“少阴太阳,少阳太阴,打一字。”
  江秀梅面含微笑,对张成明说:“别着急,仔细思考。”
  张成明苦着脸,说:“你这是选女婿吗?简直是考秀才。如果我有秀才的本事,早就是秀才了。”
  江菊花说:“如果你不愿回答,请离开江家土楼。”
  张成明看着江秀梅,江秀梅仰头思索一会儿,笑着说:“我婆家人不是傻子,是聪明人,天上的日月可以作证。”
  张成明低头,佯装思索,然后仰头一笑,说:“拿我的名字设谜,太浅薄了。不就是一个‘明'字吗?”
  江菊花微笑,江四妹瞪了江秀梅一眼,赵娟娟跺脚,说:“江家姑娘个个聪明,我玩不过你们。嫁人吧,江菊花!”
  江菊花答应了亲事,张成明送给江秀梅一份厚礼。
  江四妹到了出嫁年龄,陈春兰说陈家有好小伙子,于是把江四妹介绍给陈武功的父母。陈武功的父母听说江四妹聪明伶俐,便让陈春兰做媒。陈武功在家中排行老三,喜好练武,身体壮实。陈春兰说陈家土楼的男人个个出众,陈永福是大商人,陈永成是天下第一能人,其他男人各怀绝技。近年陈武功去广东打工,家里金钱满罐,用元宝抵门,江四妹动心。陈春兰是个麻花嘴,江四妹担心骗她,便让母亲陪她去陈家大院相亲,要亲眼看看陈家,亲眼见识一下陈武功。
  江菊花闻讯,急忙跑进门,说:“你要去相亲?”
  江四妹说:“我自然得看陈家一眼,不然日后后悔就来不及了。”
  赵娟娟也走进门,说:“听说陈家土楼终日书声琅琅,胜过京城的太学院,估计陈家男人错不了。不过十个指头不一般齐,万一你碰到糊涂人,日后如何过日子?”
  江四妹说:“我自有主张。”
  江菊花笑了,说:“千万不要轻易许亲,拿他试一试,要我给你出主意吗?”
  江四妹说:“我脑子里的东西正愁没处用,何用你帮忙?”
  江菊花说:“我担心你护着那人,到时我助你一把。”
  陈春兰带着江四妹母女去陈家土楼相亲,陈家早已做好了准备。三人踏进陈武功的家,陈武功的母亲笑脸相迎,陈武功站在一旁瞅着江四妹。陈武功的母亲把儿子介绍给江家母女,江四妹瞅了一眼陈武功。陈家几个女人进屋看姑娘,看见江四妹模样俊,人机灵,嘴里啧啧。
  陈春兰对陈家人说:“陈家小伙子个个像样,江家姑娘个个出色,即便把江四妹放在百花园中,毫不逊色。别说模样好看,脑子里还装着数不清的字,她读的书比我们见的书都多,什么三教九流四书五经六艺七巧,样样精通,就是跟古代的才女相比也不逊色。如果她是个男人,一定是个状元。”
  陈武功心里一颤,瞅了江四妹一眼,见她果然聪明。江四妹的母亲询问一些陈家的情况,看了一会儿土楼,便回到江家土楼。
  陈春兰说:“陈家如何?”
  江四妹说:“让陈武功来江家土楼,我爹想看他一眼。”
  陈春兰说:“莫非要考考陈家人?”
  江四妹说:“说几句话而已。”
  陈春兰和陈武功走进江四妹家,江菊花和赵娟娟急忙跑来,看见陈武功模样不错,一起瞅着江四妹。陈春兰把江四妹的父亲介绍给陈武功,陈武功颔首。江菊花凑到江四妹跟前,耳语一句,然后给赵娟娟抛个媚眼。
  赵娟娟说:“江四妹是江家土楼数一数二的姑娘,陈家人模样也好。江家土楼有一物,不知你认识不认识。”
  陈武功说:“请讲。”
  赵娟娟说:“一个小姑娘,生在水中央,身穿粉红衫,坐在绿船上。”
  陈武功仰头一想,说:“认识,荷花。”
  江菊花递给陈武功一张纸,上面写着一首诗,说:“空花落尽酒倾缸,日上山融雪涨江。红焙浅瓯新火活,龙团小辗斗晴窗。”
  陈武功琢磨一番,笑着说:“这是一首回文诗,看似一首诗,其实是两首诗。”
  江菊花嫣然一笑,看着几位姑娘。
  江四妹瞪了两人一眼,说:“土楼不土楼中有楼四妹居楼中。”
  陈武功低头沉思片刻,仰头说:“武林有武林间无武三哥处林间。”
  江四妹眼珠一转,正要开口,陈春兰忙说:“狗撵鸭子呱呱叫,你们别难为人了,他是个聪明人。”
  江四妹嫣然一笑,江菊花拉着江四妹的手,赵娟娟拧了一下江四妹的脸蛋。陈春兰见状,哈哈大笑。多年后陈武功考中武举,江四妹跟着享福。
  
  76.立祖训聚族教子
  
  仲夏午后,山里炎热,山脚地里碧绿的西瓜发出诱人的绿光。艳阳炙烤,西瓜卷曲着叶子,煎熬着。山上的树木毫不畏惧,枝叶繁茂,笑对艳阳。艳阳西斜,暑气依然逼人,陈家学堂散学,有的小孩在楼内玩耍,有的小孩跑出土楼。土楼冬暖夏凉,即便是酷热的正午时分,楼内依然一片清凉。跑出土楼的小孩想到外面的树荫里寻找另一份清凉,那里不单清凉,而且有诱人的玩耍场地,可以相互追逐,可以玩石子。陈永成的孙子陈建良跟几个小孩跑到一棵大榕树下玩耍,树冠如一把巨伞,遮盖太阳,驱赶暑气。小孩们在树下追逐许久,然后躺在地上享受泥土的清凉。陈建良觉得不过瘾,率先爬到树上,躺在树杈上,望着满树绿叶。其他小孩也爬到树上,骑在树干上享受清凉。许久,小孩们下树,又追逐一番,大汗淋漓,口中干渴。附近没有泉水,也没有山果,有一块田地。陈建良跑到田里,寻找可以解渴的东西,发现稀疏的叶子间露出碧绿的西瓜,甜上心头,急忙摘下一颗硕大的西瓜,抱着西瓜跑到树荫下。孩子们蜂拥而上,争着抢西瓜,陈建良把西瓜紧紧抱在怀里,说:“别动!这是我的果实,谁都不能抢,谁有办法打开西瓜?”
  一个小孩说:“太容易了。把西瓜抱起来,扔到地上,就会四分五裂,每人分一块。”
  陈建良说:“好主意。”
  陈建良松手,西瓜落地,四分五裂,小孩捧起西瓜,大口啃起来。西瓜在肚里化作一片清凉,小孩们抹着圆鼓鼓的肚皮,躺在树下享受清凉。
  陈建良猛然坐起来,说:“谁都不许告密,谁告密谁是胆小鬼,每人痛打十拳。”
  小孩们举手,一致同意陈建良的主意。陈建良心中不安,说:“大家动手,把瓜皮扔进草丛,免得被人发现。”
  几个小孩爬起来,把各自的瓜皮扔进草丛,然后唱着歌蹦蹦跳跳走进土楼。
  清晨,夜里的凉意还未消失,土楼里的人还在熟睡,陈武阳早早起来,打开大门,楼外现出刺眼的阳光。陈武阳挑着一担茅粪向山脚走去,走到大榕树下,发现地上撒着瓜子,心中生疑。他走进一片草丛,脚下一滑,仰面朝天,茅粪洒落草丛,粪水贱在身上。陈武阳低头,发现踩在一块瓜皮上,故而摔跤。陈武阳骂一句该死的西瓜皮,挑着两半桶粪水向田里走去,走到地边,发现瓜田里最大的一颗西瓜不见了,想起草丛里的瓜皮,叹一声气,说:“调皮的孩子摘瓜吃,还让我摔一跤。”
  中午,陈武阳走进土楼,妻子闻到一股臭味,说:“你掉茅坑里了吗?”
  陈武阳说:“还有臭味吗?你的鼻子比狗鼻子还灵。”
  妻子说:“快去洗手。”
  陈武阳说:“有人偷摘地里的瓜,瓜皮扔到草丛,我踩着瓜皮,摔了一跤,身上溅上了粪水。”
  妻子说:“谁偷吃西瓜?”
  陈武阳说:“看样子是小孩。”
  妻子在院里大声嚷:“有人偷吃我家的西瓜,各家管教好自家的孩子,别祸害东西。”
  陈永成走进土楼,听见陈武阳的妻子嚷嚷,说:“谁偷吃了你家的瓜?”
  妻子说:“如果我知道是谁家的孩子,打断他的手。”
  陈永成看见陈武阳的妻子很生气,说:“找出偷瓜人,我来教训他。陈家人是光明正大的人,不做偷鸡摸狗的事,照此下去,陈家土楼的风气会变坏。”
  陈永成进屋,看见孙子陈建良正在埋头吃饭,说:“谁偷吃叔叔家的西瓜?”
  陈建良抬头,说:“不知道。”
  陈建良继续埋头吃饭,陈永成琢磨如何找到吃瓜的小孩,坐在凳子上抽烟,烟雾弥漫。
  妻子说:“快点吃饭,饭后再说。”
  陈永成吃完饭,发现陈建良早已溜出门,说:“陈建良为什么跑了?”
  妻子说:“小孩喜欢跑,让他去跑。”
  陈永成把陈建良叫进屋,说:“昨天你去山脚了吗?”
  陈建良说:“没有。我们只在大榕树下玩耍。”
  陈永成说:“几个人玩耍?”
  陈建良低头,说:“记不清,大概五六个。”
  陈永成让陈建良把同去的小孩叫到院里,几个小孩站成一排。陈永成逐个观察,发现个个精神不振,有人低着头。几个女人看见陈永成铁着脸审问自己的孩子,默默地站在远处,不敢吱声。
  陈永成说:“谁偷吃人家的西瓜?”
  几个小孩摇头。陈永成仔细观察,发现陈建良神情异常,说:“你偷吃人家的西瓜,对吧?”
  陈建良摇头不语,别的小孩看了陈建良一眼,不吱声。
  陈永成说:“实话实说,不许隐瞒,做诚实的孩子。”
  陈建良依然不吱声,陈永成大声呵斥,一个小孩颤抖,说:“陈建良。”
  陈建良转头,大声说:“胆小鬼!背信弃义。”
  陈永成说:“你——”
  陈永成怒不可遏,“啪!”打了陈建良一巴掌,陈建良紧绷着脸,不吭声。
  陈永成说:“是不是你?”
  陈建良说:“不是!”
  陈永成说:“是不是别人?”
  陈建良说:“不是!”
  “啪!”陈永成又打了陈建良一巴掌,陈建良依然紧绷着脸。听见巴掌声,陈永成的儿媳急忙跑出屋,跑到陈建良身边,说:“你为什么打孩子?即便孩子偷吃人家的瓜,教训一通就行,何必痛打?”
  陈永成说:“不痛打会长记心吗?有错认错,为什么不认错?”
  儿媳看见陈建良脸上有两个红红的手印,瞪着陈永成。陈永成不理睬,说:“到宗祠前下跪,向先辈叩头赎罪。”
  几个小孩向宗祠走去,跪在宗祠前,垂着头。陈建良跪在宗祠前,仰着头。陈永成上前,将陈建良的头摁下去,陈建良又抬起头。“啪!”陈建良又挨了一巴掌。
  陈建良始终不低头,陈永成无奈,说:“你错了吗?”
  陈建良说:“错。但我绝不低头!我要昂着头做人!”
  陈永成说:“做人固然要有骨气,但要做一个光明正大的人,决不干偷鸡摸狗的事,这是小人作为。今天罚跪一个时辰,人人悔过,然后每人写一份悔过书。”
  陈永成回到屋里,看见儿媳掉眼泪,瞪了儿媳一眼。
  陈建良昂着头,对身边的小孩说:“你是胆小鬼!我一定要教训你。”
  一个时辰后陈永成让几个小孩站起来,到屋里写悔过书。陈永成把每个人的悔过书看了一遍,陈建良的悔过书只写着几个字:“错错错,悔悔悔,恨恨恨。”
  陈永成说:“你恨谁?”
  陈建良说:“我恨胆小鬼。”
  陈永成下地干活,学堂散学,陈建良把告密的小孩叫到土楼背后,痛打一顿。陈永成得知小孩被打,再次罚陈建良跪地一个时辰,然后教训一通。陈永成找到学堂先生,让他把祖训抄写下来,贴在学堂墙壁上。陈永成把陈建良叫到屋里,让他背诵祖训,陈建良诵读几遍,将祖训背给爷爷听。
  山里没有炭,人们用柴烧水做饭。陈永成发现自家的柴快烧完了,妻子让他进山砍柴。学堂休学,陈永成把陈建良叫到面前,拿给他一把砍刀,说:“今天跟我进山砍柴。”
  陈建良高兴,说:“这是惩罚还是奖励?”
  陈永成说:“自然是惩罚,否则你不知如何做人。”
  陈建良说:“我倒认为是奖励。平日我只在土楼附近玩耍,从未进山,山里一定好玩。砍柴是件容易的事,日后我天天进山砍柴。”
  爷孙二人拿着砍刀和绳子沿着山沟进山,山沟曲曲折折,地上只有一条若隐若现的小路。山沟深处,小路消失,二人拨开灌木上山。
  灌木划破了陈建良的手,陈永成笑了,说:“疼吗?”
  陈建良说:“不疼。”
  半山有一棵枯树,陈永成抡起斧头砍树。陈建良看见附近有棵龙眼树,便爬上树摘龙眼吃。陈建良吃够了龙眼,装着满兜龙眼来到爷爷身边,让爷爷吃龙眼,然后爬上一棵山楂树摘山楂吃。
  陈永成砍倒大树,陈建良欢呼一声,帮着砍树枝。二人把树枝捆起来,准备下山。附近窜出一匹狼,朝爷孙二人冲来,陈建良急忙躲在爷爷身后,陈永成手起刀落,砍伤了狼的脑袋,狼负伤逃窜。
  陈建良说:“爷爷真厉害!我不怕狼,你为什么要保护我?”
  陈永成说:“因为你是我的孙子,年纪小,自然要保护你。一个人在世界上生存,不单是为了自己,也要顾及别人,有时候保护别人,也是保护自己。假如我老了,活不下去了,你会照顾我。刚才即便我被狼咬伤,也值得。”
  陈建良说:“你打我时下手狠,保护我时下手也狠,都是为了我。我真不该偷吃叔叔家的西瓜,当时只想着解渴,没想太多。我是个小糊涂。”
  陈永成说:“知错认错不算错。做人的道理很多,先辈留下很多宝贵的东西,你要把祖训牢记在心。”
  陈建良说:“嗯。回家吧,我饿了。”
  爷孙二人背着两捆柴回家,回到土楼,汗水湿透了衣服。陈建良进屋,舀起一碗凉水,咕嘟咕嘟灌进嘴里,抹一把嘴巴,说:“好舒服!”
  陈建良觉得手背疼,抬手一看,手背上有几道血口子。母亲张花花进屋,看见儿子手背上有几道血痂,说:“怎了?”
  陈建良说:“被灌木划破了。”
  张花花看见血痂很长,周围红红的,说:“你爷爷是个狠心贼,居然让小孩进山砍柴,如果遇到狼,会吃掉你。”
  陈建良说:“果真遇到一匹狼,它向我们冲来,爷爷砍伤了狼的脑袋,狼吓跑了。”
  张花花不听则已,立即跺脚哭起来:“狠心人!狠心人!”
  陈建良惊慌,说:“不是你遇到狼,哭什么?”
  张花花说:“你爷爷太狠心了,我几乎见不到你。”
  张花花跑出屋,走进公公的屋,说:“我的儿子几乎被你害死,你太狠心了!我跟你分家,从此一刀两断。”
  陈永成正在喝水,放下碗,说:“我有那么狠心吗?我们遇见狼不假,但我把狼赶跑了,你的儿子没受一点伤。我让陈建良进山砍柴,不是害他,而是让他懂得人生的艰难,让他明白做人的道理。”
  张花花说:“你打他时下手狠,我没有言语,以为你到此为止。你让孩子写悔过书,孩子写了悔过书,你还没完,居然带着他进山砍柴。山里有野兽,你不知道吗?你不是诚心害我的儿子吗?”
  看见母亲跟爷爷吵架,陈建良上前拉着母亲的手,说:“爷爷哪知狼会来?他不是成心害我,别吵了。”
  张花花说:“我跟他分家!”
  陈永成说:“分就分,迟早要分家。”
  张花花叫来几位年长的人,与陈永成分了家。
  陈永成说:“陈建良依然是我的孙子,我还得管教他,你休想阻拦我。”
  陈建良没有怨恨爷爷,而是与他更亲密了。十年后陈建良考中秀才,陈家土楼又添了一个贤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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