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回家（四）

　　欧阳源痛苦悲伤地看着外甥女，好像她遭受了不幸一样。
　　“爷爷爸爸妈妈，你们今后要怀着感恩感激之心对表姑。要不是她挖空心思，绞尽脑汁地把姑姑赶走，你们唯一的女儿、唯一的妹妹就不会坐在这里了。表姑逼走善良仁慈的姑姑离开失散了二十三年亲生父亲兄长，有生母遗像的家，才能遇到司马叔叔治愈活下来。她要不那么干，姑姑一年前就成了白骨，我们要见姑姑，只能在梦里。表姑救了姑姑，不但你们三个人应该感激感谢她，姑父醒后也应该说谢谢，因为是她让你们没有失去唯一的女儿唯一的妹妹当命的妻子。”星浩一脸的讥讽和嘲弄。
　　林娟气得说不出话来，只仇恨地看着他。
　　“爷爷、爸爸，也别太怪表姑自私残忍，因为她能成为这样的人，你们和奶奶还有妈妈要负一半责任。”星浩假装看不见林娟仇恨地看着自己，严肃地看着三个长辈，“自姑爷姑婆双双遇害当日接外甥女表妹来我们家第一天到一个小时前，你们总是对她说只要高兴只要喜欢，怎么都行。记事起，表姑喜欢的东西再贵，你们都会买了送给她。爷爷，我六岁那年表姑说同学有一条裙子和鞋子是一套，穿上非常漂亮好看，也想要。你眼都不眨，马上带着她去买回来，一百块！而你自己却穿着好几年的旧衣服，袖口都磨破了，颜色都变淡了。每年生日都给她买最贵的礼物和蛋糕，自己连眼镜都舍不得换，以至于眼睛越来越不好。奶奶生前我相信也是对表姑有求必应，百般宠爱，因为善良的她不忍拒绝失去双亲的孩子，何况还把对姑姑的爱成百倍地给了你的外甥女。
　　“爸爸，你对表姑简直就爱如亲妹妹，只要她说什么好看喜欢什么，不也是想方设法地给她捧到面前？爷爷和妈妈的生日，你只是买十几元钱的礼物，表姑的生日却舍得用一个月工资给她买一身到底的春装包包。不管去哪里出差开会，回来总少不了送上既昂贵也好看的礼物，而她不久便弃置一边或随手就送给了同学，（以此证明自己条件有多好）因为不喜欢了。为了她，你致电学校和人事部门把姑父分配到省城来，不让姑父回家乡的县城工作；不止二十次地拒绝姑父调回家乡工作的恳求，而姑父想要离腰腿不好的母亲近。你为了表姑，拒绝姑父凡是有心之人都不忍拒绝的恳求，只因她要你把姑父留下，从不理解姑父想离有腰腿不好的母亲近的心情。你每次拒绝姑父回家乡工作的恳求后都会回家说，打电话告诉还在读大学四年级的表姑，或边说边用疼爱的神情目光看着表姑和电话，好像她是你的亲妹妹。为了表姑，你不再善良仁慈，变得残忍冷酷，不再有同情怜悯心；为了表姑，你滥用职权，把喜欢姑父的人调到分局去，因为她要你归避姑父喜欢其他人的风险。你做了四次这样的事，不但不以为耻，心中愧疚，还回家笑着打电话给晚于姑父毕业的表姑，告诉她你又把喜欢追求姑父的人调到了分局，让她少了一份失去得到姑父的风险。老实说，爸爸，我很为你感到难过羞愧羞耻，都不相信你会变得让人感到越来越陌生和痛苦了。而妈妈更是对表姑百般宠爱，只因自己没有妹妹。每次出差，给外婆外公舅舅舅妈送的只是小礼物，表姑的礼物却是几十上百；三年前到上海出差，给外婆舅妈只买了条丝巾，却给表姑买了一百六十八块钱的裙子，我和爷爷爸爸什么也没有，因为你把钱用完了。两年前表姑说看上了一条裙子，自己的钱不够，只能看不能穿，要你们三个人凑钱买，就当是送给她的生日礼物。可是，在生日前一天却又要你们送礼物，理由是她才会高兴。
　　“在家里，楼下楼上客厅的好位置，哪天不是她在坐？好吃好喝哪次不是她吃喝够了别人才有资格尝？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哪天不是以她的喜好在做饭弄菜？哪次出去吃饭不是她先拿着菜单点菜要汤？便是今天，也是她早餐时说中午想吃海带炖鲜排，妈妈才去买回来弄在砂锅里用慢火炖。
　　“只因父母双双遇害，加之姑姑没有找回来，你们就溺爱娇惯表姑，以为是爱，殊不知养成了她只要喜欢就要得到的性格。别说姑姑是二十几岁才见面的舅表妹，便是自己的挛生姐妹，表姑也会为了得到看上的人而想方设法地赶走。表姑为了抹黑姑姑，为了让姑父放下姑姑，挖空心思，绞尽脑汁，卑鄙可耻，极尽残忍冷酷之能事地在姑父面前诋毁诽谤诬陷。（也正是她这么干，才会让姑父更加的鄙视憎恨嫌恶，住院不但不要她照顾，连她送到楼下的饭菜和羹汤，买的水果零食都不吃不喝要爸爸妈妈买给他。哼，以为抹黑姑姑就能让姑父放下，殊不知让姑父知道她有多残忍冷酷和卑鄙可耻。）所以说，表姑会是这样的人，爷爷爸爸妈妈，你们要负一半责任。你们从来都没有正确教育和指出表姑不论是物还是人，喜欢不一定非要得到。我在书中和电视里曾读到听到过这样的话：性格的形成并非完全取决于先天，也因后天的行成。虽然表姑来家前也自私自利，爱打断人说话，不尊重说话的人。但没有这么严重，因为姑爷知道过分的溺爱骄惯就是害。可是来家后，就变得更加的自私自利了，爱打断人，目无尊长不知尊重，因为从舅舅舅妈到表哥表嫂都溺爱娇惯。在这样的环境长大，表姑想要不成为信奉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为了得到不择手段的人很难。
　　“环境塑造人格，因此，去年姑姑走前叮嘱你们严格教育要求我，不能娇惯溺爱。姑姑严肃地指出娇惯溺爱会毁掉一个人，因为她从表姑知道被无原则的溺爱娇惯会让人变得自私自利，狂妄自大，只知自己苦不知他人痛，不知为他人着想只会为了自己高兴，残忍，冷酷。当然，自小你们都对我严求严格，是独孙独子怕成长为自私自利，残忍冷酷的人负奶奶的嘱托。”
　　一直默默看着侄儿的钟玉兰突然叫了起来：“天啊！星浩，你倒底多大了？不是十三岁，而是三十一岁！”
　　“姑姑，我当然是十三岁啊。”星浩不再严肃，露出少年本该有的笑容来。
　　林娟一脸讥讽嘲笑地看着表侄：“哼，欧阳家要出哲学家心理学家教育家了。”
　　“表姑，你说对了，我是立志要成为这样的人，减少自私自利，狂妄自大，残忍冷酷者出现。”星浩并没有看她，看着姑姑。“另外，我也想成为姑姑一样的教育家，让无数人不成为自私自利，残忍冷酷的人。”
　　“黄口小儿也来教育教训人！”林娟这么骂后转向表妹，“还有你！钟玉兰，乡下女，小裁缝！带着你的男人从哪里来滚回哪里去！不要在这里打扰别人的生活，抢走别人的东西！”
　　欧阳父子江君闻言，震惊愤怒得都不能说话了，只呆呆地看着她。
　　“表姐，司马大哥是我的救命恩人，不要侮辱，你怎么能出口伤人？除了治病，没有人碰过我。”钟玉兰难过地看着对自己恨意满眼的表姐。
　　林娟一脸鄙夷不宵地看着她：“治病正好碰你！”
　　欧阳源和儿子儿媳气得都不能转动眼睛了。
　　“没有！除了给我扎银针敷药，司马大哥没有碰过我。你别把司马大哥想得那么不堪。”钟玉兰急得都快哭了，脸色又变得苍白。
　　林娟冷嗤道：“哼，要真是这样他就不会保持沉默了！”
　　“司马大哥没有解释的必要，因为清者自清浊者自浊。表姐，你不要把每个人都想得很坏，这是不对的！”钟玉兰这么说后转向侄儿，“星浩，大人的事别管，只好好的生活学习锻练。答应姑姑，不要再批评责骂表姑，她很不易。记住，要有颗宽容博爱的心，那么你才会快乐，反之一生都会生活在阴霾中。”
　　“哼，连初中都没读完的乡下女小裁缝也配跑来这高贵之地，名门世家教训人，真是可笑至极！”林娟一脸鄙视不屑地看着表妹，胸脯挺得都快破了。
　　钟玉兰一怔，但没有说什么。欧阳源和儿子儿媳气得浑身发抖，嘴唇颤动。
　　“姑姑，放心，我会好好学习。而我能把早就想说的事和想说的话说出来，不再压抑沉重，感到了轻松了。说出一切，让爷爷和爸爸妈妈知道我为什么从去年你走的那天起，就不再尊重喜欢表姑的原因，心里不委屈而是好受。”星浩严肃地看着唯一的姑姑，使劲努点头，“好的，姑姑，我答应你不再批评和责骂表姑，要理解而不是怨怪。姑姑，你是好人，姑父才会痴心守候，一心只想和你共度人生，白头到老。好了，我不说了，好好的看着姑父。”他说完又紧紧地握住张玉龙的手，默默的看着他。
　　“走吧，这里有坏人，不干净，太脏。”一直看着脚，脸色很不好的司马突然催促。
　　“司马大哥，我不能走，张玉龙昏迷不醒。”钟玉兰看着躺在沙发上脸色苍白的人，眼里有了泪，“都这么久了，还不苏醒，帮帮张玉龙吧，我买了银针的。帮帮他，听话。”
　　司马看了病人一眼，去五屉柜上的包里取出银针，在双手和胸脯扎了三处。
　　“司马大哥，张玉龙不会有事吧？”她担心地看着救命恩人和义兄，他正在给病人把脉。
　　“脉象心律都乱，但生命无碍不要担心。”司马放下张玉龙的手，回到她的身边。“走吧，他不会有事。”
　　“司马大哥，我想等张玉龙醒了再走。另外，我想陪亲人两天。我原是要陪亲人一段时间的，你反对，说最多两天。”她来到母亲的遗像下，默默地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