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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9章 策划复仇

作品名称:赤黄黑白清      作者:张贤春      发布时间:2024-11-23 08:49:05      字数:3537

  薄士文在祠堂枪杀法师,玷污法师女儿的消息传到蔡族长那里时,不过一餐饭时间,祠堂门外发生的一切都被河对岸山上做农活的族人看到了。族长通知《蔡氏族谱》修谱人员前来商议。
  蔡大地从侧墙龙门迈进族长家院内时,一只公鸡站在屋檐下看着母鸡啄食,突然向一只母鸡扑去,待惊慌的母鸡发现时,已被它压在身下。
  包着黑色蚕丝帕的族长妻子,正在石垒的院墙上摘桑叶,看到他进来就说族长在屋里等他们。蔡大地走进堂屋,看到地上簸箕里一条条身上灰白相间箍纹的桑蚕,在绿色的桑叶间蠕动,有的在寻找桑叶下口,有的正全神贯注地吃着桑叶。从拥挤的程度看,接下来该给它们“分家”了。他仿佛看到一只只蚕儿长得通体透明,开始“上树”,吐丝结茧,接下来煮茧抽丝,金黄雪白的丝线,织染成了周军长常在家中穿着的丝绸长衫。
  蔡大地走进铺满木板的地楼屋,甲字形脸上布满皱纹牙巴骨、留着山羊胡的族长正与先到的一人轻声交谈,好像是边听边评判那人的家事。族长指了指方桌上的茶罐和碗,喊蔡大地自己倒茶喝,又与那人说话去了。清官难断家务事,对方没有想听他意见的意思,他更怕掺和到这种家务纠纷裁决中去,倒了半碗茶喝了一口,拿起方桌上的《角口蔡氏族谱》初稿,坐到窗前翻阅。
  蔡大地匆匆扫瞄谱中蔡氏起源、角口蔡氏的来历。迁居角口前,谱中只记载了与角口这支有直接血缘关系的各世祖姓名和他们妻子的姓氏。
  起祖徙入角口做帮工,以他的诚实机灵赢得了夏财东的好感,夏财东把哑女许配与他为妻,赠送田土若干。起祖死后葬于寨侧半山,至今,已有一百八十一年。每年清明都要集中祭祀。起祖之后的各代,尽管都有无儿或甚至无后的,但繁衍至今,全寨已有百余人。
  修谱时,蔡大地提出将各位族人妻子的姓名及妻子父母兄弟姐妹姓名写上,让后人知其亲人在何处,遭到众人反对,说与蔡氏毫不相干。但他将族中出嫁姑娘的夫君和他们小孩的姓名写上的提议得到族长点头,赞同他小孩有“五十根头发姓蔡”的说法。对抱养或入赘子女随母姓蔡的一视同仁。对抱养到外姓并改姓的,不再记他们的小孩。大家经过争执也同意,还规定对他们的后代“还祖”姓蔡的,享受蔡姓待遇。
  全族人取名有“字辈”,都是三字名,多数由族长取名或征求过族长的意见,全寨人没有出现重名的。
  族谱记载有蔡氏祠堂修建的过程,记录了牵头人员和按捐资多少排列先后的名单,重大祭祀活动、族贤之类的内容也有记载。
  蔡大地在族贤一栏中,看到了对自己的介绍:蔡大地,丙午年九月初九生,自幼聪敏,县立城区小学校高小毕业考入贵州陆军崇武学校。毕业后入黔军,历任警卫班长、排长、连长。己巳年解甲居贵阳,娶妻雪氏,后因世乱回家。
  蔡大地读到这里,不觉微微一笑,想到后人看到这里,定以为自己是看破红尘解甲归田,不知实因为兵败世乱。其余几位族贤也是见春花不见冰雪的记载。比如族长,一句严格执行族规,掩盖了他用残忍家法处罚出轨女子的行为,那些被他处罚的女子中有的还被活活折磨致死。
  
  蔡大地小时看到,一名赤身裸体披头散发的年轻女子,被捆着坐在类似马鞍的刑具上,被人抬着游街。随着行走颠簸,传来女子一阵阵撕心裂肺的惨叫,惨叫声中,血也从刑具上滑落下来,洒了一路,直至气绝身亡。
  后来他才知道,处罚这名女子的原因,是锁在她裆部的贞洁带坏了,被外出半年回家的石匠丈夫发现,拷打中她说是过路的补锅匠弄坏贞洁带强奸了她,当时她没敢声张。丈夫得知后,将她往死里打,孩子也流产了。当天深夜,妻子举起菜刀向熟睡中的丈夫砍去,谁知脚下一滑,跌倒在地,丈夫醒来,连滚带爬逃出门外,向族长报告妻子谋杀亲夫的恶行。
  丈夫认为,这种被玷污的女人留她何用?哪个敢保证不是她勾引的补锅匠?她肚子中那个野种谁来认养?刺杀亲夫更不能让人饶恕。
  族长也认为,女子严重违犯了族规,召集族人用类似马鞍的“木驴”刑具处罚,以儆效尤。命人将她捆在“木驴”上,让“木驴”尺许长的木质阳具插入她的阴户游街。
  女子娘家听说后,也唯恐避之不及,说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米汤,娘家的脸都让她丢尽了,就当没有生养她,死后也没有来看望。
  
  “大地!大地!”族长连喊两声,才将蔡大地的思绪拉回现实。族里12人全部到齐,来人中有人气愤地说,阎科长对外称,神兵土匪张法师刺杀保警队官兵,保警兵被迫开枪自卫;张法师女儿脸上的指印和手脚上的伤痕,是薄队长防她攻击自卫的结果;她神经错乱,衣衫不整,是她看到母亲刺杀保警兵失败而死受惊所致。阎科长还说,没有给政府造成严重后果,就不再追究是否有人指使了。出于人道,阎科长还拿钱请人将尸体抬去了她家里,她们背篼中的东西也没有没收。
  族长接话说:“我这不孝子孙,愧对列祖列宗,让弄枪舞刀之人进我祠堂已是不孝,谁知还发生玷污祠堂之事!”说着说着,撩起长衫擦拭眼睛。
  有人埋怨:“当初我就反对他们住在祠堂。”有人惊讶:“没想到他们会干出这种和土匪一样没有天良的事,人家张法师母女招惹他们什么了?”有人解释:“当初也是无法,他们打着政府的旗号,说只有这地方适合驻扎,话语中暗含不准驻扎也要驻扎的威胁。”
  蔡大地安慰大家道:“事情已经发生,就不要相互指责埋怨了,现在想想,有什么办法能解决好这事儿。”
  有人说:“请他们立即离开祠堂,如果不滚开,不知他们还要搞些什么乌七八糟的事情来。”有几人附和。有人说:“不滚开就和他们拼了,这口气咽不下。”也有几人附和。
  族长说:“先礼后兵,我的想法,一是要求他们向族人道歉;二是请傩法师祭祀,‘打扫’祠堂,安慰列祖列宗。如果一时择不到吉日,由他们出钱交给我们来办理。”多数人赞同。
  蔡族长率人前往祠堂向保警队提出族人的要求,蔡大地没有跟随,理由是与薄士文有冲突,且已经被抽丁,如果一同前往,难保不被保警队马上抓起来。
  族长一行回来对蔡大地说,阎科长回答,虽说薄队长是因公所为,政府现在是讲科学,反对迷信,但还是答应在这次任务完成后,请傩法师来祠堂祭祀。收支两条线,祭祀的钱不能在捐税中坐支,必须向钱县长禀报后支付。至于政府官员向老百姓道歉,这种异想天开的事,开天辟地以来就没有听说过。
  去的人都很气愤,面对四周持枪的保警兵,也是敢怒不敢言,走出祠堂后个个义愤填膺。
  蔡大地说:“祠堂是我蔡氏用来供奉和祭祀祖先、瞻仰祖先德能的地方,是族人进行活动的场所,是我蔡氏维系根脉之所在。作为一个家族的象征,也是我们荣誉和脸面,如果我们任人在祠堂胡作非为,如何面对族里的长辈?如何教育我们的孩子尊重祖先?”他越说越激动,“傻子都看得出这阎科长使的是金蝉脱壳之计,他们离开后,谁还能到县城将他们抓来下跪祭祀?谁还敢上保警队讨米要钱?”
  蔡大地情绪激昂入情入理的话语,将众人愤怒的情绪调动了起来。众人越听越气,都说薄士文、阎科长欺人太甚,请求族长带领大家把那狗日的做了,把保警兵的枪下了。
  蔡大地要大家沉住气,说对方现在肯定有所防备,不能莽撞,不然会白白送命的,一切听从族长安排。
  众人嘟嚷着离开后,几天来一直关注保警兵一举一动的蔡大地,轻声对族长说,今天他带人去,不但事情没办成,反而得罪了阎科长、薄士文这些人。现在得注意,小心他们以聚众作乱威胁政府官员的名义,将他抓起来下牢。
  族长经大地这么一说,有些目瞪口呆,问怎么办才好。大地说:“人争一口气,佛争一炷香,为了安慰列祖列宗,只有先下手为强,把他们的枪下了,强迫他们向族人道歉,给列祖列宗磕头。”
  族长担心说:“这样会惹来杀身之祸。”
  蔡大地说:“你已经惹来杀身之祸了,刚才我已经说过了。蛇无头不行,鸟无翅不飞,这个道理他们懂,你也懂,到时不找你找谁?”族长瞠目结舌地看着他。
  蔡大地分析说:“如果下了他们的枪,反而安全些,至少眼下他们难以找我们的麻烦。再说,你算算,这些年是不是一年或者三五个月换一位县长?这四五年已经换了十多个,有的甚至还没有任几天就跑了。贾开山为什么那么张狂?他就是看中了这点,新官不理旧账,想理也理不过来,都想当太平官,栽不了花但也尽量少栽刺,过一天算一天。只要大家齐心,那些贪生怕死的保警兵根本不是对手。”
  族长点点头又接着皱眉说:“如果上面派军队来呢?”
  蔡大地显得很轻松地笑着说:“这更不用担心了。黔军目前应付周边各省军阀的侵占,应付内部的争斗都是疲于奔命,不会派兵来剿。万一来剿,参加的人只要跑出县外,或去深山老林躲避些时日就过去了。你看那些神兵,真正被打死的有多少?按照民国律法,也不会株连九族。”
  他安慰族长并交待:“你年纪大了,也不用直接出面,只要私下探探那些交不上捐税,房子可能被烧毁,人还可能被抓走的人家,问问已经被抽壮丁的人家,看看他们有没有夺枪的想法,我估计大多数都有。如果有,下步如何做,我再找人与你联系。”说完,他嘱咐族长要保密,不能轻易对人说出自己的打算。
  族长回答,说知道哪些话该说,哪些话不该说,哪些话该怎么说,到时真要起事,族中的几支枪由蔡大地调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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