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冤鬼” 追命

　　朱二狗心虚的往四处张望,唯恐心莲的鬼魂找他的麻烦，轻轻的在后面拉了下朱登高的衣角,还是忍不住地说：“听人说心莲死得屈,阴魂不散,常现身影在这四处游荡,寻找倒霉的人做她的替死鬼,这里紧得很哩，别让她……”
　　“敢紧给我闭住你那臭嘴,再胡扯，我可揍你了。”朱登高训斥了他,不让他再说下去，因为他也做贼心虚，心里本来就发怵，唯恐心莲的鬼魂找他算账，今他张口闭口说心莲死得屈，阴魂不散，直说得他心里直发凉，激灵灵的打着寒噤，才没好气的又狠狠地踹了他一脚，为给自己壮胆,特又故意地干咳了两声。
　　朱二狗疼得咧了咧嘴,揉了揉踹疼的腿，不敢再言语,紧紧抓住朱登高的衣角随后紧行。他虽不吭声，但心里犹如怀揣着一只兔子，砰砰直跳，两眼滴溜溜地乱转，心虚的不住地往四周观看，好做跑的打算，心说，你朱登高算老几，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就是我爹，若是遇到了鬼，我也顾不了他，照样逃命要紧。
　　他走着观察着，心虚地老往那玉米棵中瞅着,唯恐从玉米地中蹿出来个讨命鬼，找他算账，战战兢兢地走着瞅着,这时不由得猛地拉住了朱登高,停住了脚步,嘘了声,好像在那玉米地边看到了什么。
　　他以为是自己心慌，看花了眼,揉了揉眼睛,想看个清楚。不看不知道，细看吓一跳，天啊！他这一看不当紧，不由得激灵灵打了个冷战,感到毛骨悚然，心想,怕鬼就有鬼,确实有个黑影伫立在那里,好像是个女的。
　　他的心吊到了嗓子眼，哆哆嗦嗦抓住了朱登高,吓得说不出话来，哑巴似的用手指着前面……
　　朱登高在朦胧的月光下也看到了,头顿然懵了下,张着大嘴,瞪着眼,大气也不敢出,脖子好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搦住了一般,僵立在那里,不敢动，似乎一下子停止了呼吸，静等着命运的主择。
　　他只见前面的黑影静立一会,竟慢慢地向他迎面移动过来,轻飘飘的,无有声响，越来越近,借着惨淡的月光,俩个人都看见了,是个女的不错,像是心莲的身影。
　　因为他们和心莲从小都在一起，对她的身形了如指掌，况且朱登高他又用计谋娶了她，而且又……心里对她有了纠结，别看他对心莲生前予以百般的摧残折磨，一旦她死后，他对他倒产生了恐惧之心，唯恐她阴魂不散找他报仇，今观其身影，联想到他对她的残害，怎能不使他毛骨悚然呢？
　　朱二狗哆哆嗦嗦的说：“大……大哥，我说……说心莲从那坑塘水里出来了，嘴里还喊着冤，我……我说的不假吧，你还不相信，踹了我一脚，如今找到了我们，要索命报仇，这……这该怎么办呢？”
　　没错,那长长的头发披散着,遮住了她半边脸,嘴里伸出一条长长的东西,像是舌头,脸上好像有血,手里好像握着什么。
　　朱二狗顿时被吓的尿了一裤子,“妈呀”一声,想往后跑,却被朱登高劈手抓住,死死不放。朱二狗没法,嘟囔着说：“你……你临死也要拉个垫被的。我……我真后悔跟你来。”
　　朱登高答道：“既是哥们,那就得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活在一起,死在一块。”
　　那黑影移动到相距朱登高有一定的距离时,竟伫立在那里不动了。朱登高失去了一往飞扬跋扈的威风,肆无忌惮的傲气也顿然消失怠尽,面对眼前的若近若离的黑影,不由得双腿一软,跪了下来,不住地磕头求饶。
　　他说：“是我……我对不起你,我不该那样的对待你,我不是人,我是狗,是猪,我知道你死得屈,大人不计小人过,你就放我一马，饶了我罢，只要饶我不死。我回到家,保证给你立个牌位，像供我祖先般的供着你,虽说是离了婚,我也会向供我祖先一样每年给你送钱用……”
　　朱二狗吓得身子筛糠般的打哆嗦,趴在他的屁股后面,后悔的不住地埋怨自己,亲娘呀,祖奶奶,我咋想要跟他到这里来！他眼神不住地往外溜,留个心眼,想万一他朱老虎被那个女鬼缠住了,我就得借机敢紧跑,顾不了他,自己保命要紧，反正不是我杀害了她心莲，说不定她会为抓主犯索命，顾及不到我。
　　他贼溜溜地望着前面的黑影,心里不住地暗暗祈祷：心莲啊,冤有头,债有主,咱俩是无怨无仇,我只不过是他个打手,翻车砸不住牵牛者，你应该把恨都泄到他老虎孬种的身上,可千万别找我的事啊！姑奶奶呀，我这里给你跪下磕头了。
　　月光惨淡,四野空蒙,玉米杆随着阵风的呼声而发出“喔喔”的啸声,短暂的沉默,使眼前的空气似乎凝固了。
　　朱登高更是感到窒息，吓得大气不敢出,两眼贼溜溜地注视着黑影的动向,心想，万一她扑过来，我就冷不防把二狗拉向前，拿二狗做个垫背的，好给自己留个逃跑的机会……
　　他们二人各怀鬼胎地注视着前面的“鬼”影，各做着损他人保自己的逃跑的准备。别说是堂兄弟，就是夫妻，他还能不念夫妻之情置她于死地，如今大难当头，他决定丢卒保车，只要自己平安无事，就顾及不到他人了。可谁知，那“鬼”该怎么样的惩罚他呢？
　　月光朦胧凄清清，四野茫茫内心惊，面前伫立一鬼影，不知如何咋应承，后悔不该下绝情，今日果然来报应，狭路相逢难走脱，恐怕今夜难逃生！
　　朱登高正思忖间，忽然一股凉风吹来,听见前面“女鬼”一声凄厉的尖叫,手一扬,一股飞沙照他两个人的头上飞来。
　　“妈呀……”朱二狗尖叫一声,顾不得了他朱登高,提前爬起来就没命的往庄上跑。他越跑得快,越感到身后风声呼呼,“扑打扑打”追赶的声音越来越近,心里更是发虚，心想遭了,朱登高定是被那个女鬼给搦死,又来追索他的命了。
　　他此时只恨爹娘给他少生了两条腿,若有四条腿,那该跑多快呀！风声鹤唳，草木皆兵，他越想越怕,越怕越拼命的往庄里跑的快,听到后面追赶的响声也越来越大，甚至仿佛听到后面有如牛的喘气声。他心里更是紧张，后悔不该做他朱登高的帮凶害人，落得个现神现报，累累乎如丧家之犬。
　　他刚跑到村头,以为脱离了危险,本能的松了一口气,想不到竟被后面狠狠地抓住了,不由得魂飞天外,大声呼救：“奶奶饶了我罢！饶了我……”头懵眼黑,瘫软在地上。
　　朱二狗心想这下完了,为人莫做恶，做恶自遭祸，犹如自搬石，砸了自己脚。他只有闭目等死，心说下辈子在不敢害人了。
　　就在他心如死灰正感绝望时,衣领忽被拎起,听到喘着粗气,断断续续地吼叫：“妈的,混蛋，谁……叫你王八羔子跑得那么快,可……可把我吓……吓死了。”
　　他听出了是谁的声音,一颗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原来是自己吓自己,后面追撵他的不是那个女鬼,而是他朱登高。他刚缓过一口气来,才感得脚火辣辣的疼,用手一摸,才知道赤着脚,鞋子不知早跑掉哪里了。
　　他看见朱登高鼻青脸肿,狼狈不堪地瘫软地上,不知是被那女鬼打的,或是自己在路上给绊倒摔的,想弯腰拉起他,忽闻到他身上有一股臭味,就问起来。
　　朱登高苦丧着脸,有气无力地说：“哎,我吓得屙裤子了。”
　　朱二狗哭笑不得,自我解嘲说：“大哥,你说咱姓朱的就咱俩最大胆,敢玩命,想不到碰见了心莲死鬼,我吓得尿了一裤子,你却吓得屙了一裤裆……”
　　朱二狗正说着,忽隐隐约约又听见了那女鬼凄凄惨惨地哭声,吓得拉起他朱登高就跑……
　　后来,村里传说更神,说有人夜里出来解馊,曾听见心莲的鬼魂在村周围哭叫；朱登高他家的大门,夜里常听见有鬼的打门声,吓得他们家每天到天不黑,就用草木灰给拦住了大门。朱登高吓得住进了县医院,朱二狗在路上摔成了瘸子。
　　刘长生并不相信,只见人间有生死,没见死后有鬼魂,他清楚,这是爱嚼舌头的人，为证实自己的传闻是真,便加油加醋,以讹传讹罢了。只见人间有疾苦,谁见阴间生死轮,人死如灯灭,他虽不相信朱登高和朱二狗遇见了什么鬼,但也为心莲出了这口怨气而畅快,为朱登高没有被活活吓死而婉惜。
　　他虽然不相信那种谣传,但是,他却希望心莲她能真有鬼影出现,他决定夜里乘着月色，以试他人说的真假,既然见不到了心莲她这个人,若真是能看到她的鬼影,他也会毫不犹豫地扑上前去……但能如他所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