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世人都说权力好 依它谁知代价高

　　明媚的月亮把她的光辉撒在广袤的大地上，也撒在二职高的校园里。简明的车在大伙房东侧的主干道旁刚停下，梁春郁提着食品袋与陈秀兰一起走了过来。“你坐副驾吧。”梁春郁对妻子说。“宏亮呢？怎么还没出来？”陈秀兰回身看一眼像是自言自语地问道。“宏亮！快点！”梁春郁大声喊。“哎！来啦来啦！”张宏亮用破布片匆匆在皮鞋上擦几下，扔下布片就向外跑去。“是到教委招待所，还是到南沙湖生活小区？”简明问刚跑来的张宏亮。“到教委招待所。”张宏亮回答得很干脆。
　　张宏伟任教委主任后，大部分时间在招待所临时小会议室办公，把小会议室隔壁原来做小客厅的这间屋做了临时卧室。听见外面有人叫门，就知道是宏亮来了。他原本慢慢踱着步，思考着如何处理宏亮提出的问题；这时走了几步，把门轻轻轻地掩一部分，留一道小缝，然后回到沙发上坐下来，从沙发右侧堆放的文件中拿出一份，再拿起水笔在文件上划出一道道杠杠。
　　站在门外的张宏亮向梁春郁使一下眼色，梁春郁轻轻敲两下门：“张主任在屋吗？”张宏伟脸朝门应道：“谁呀？进来。”梁春郁这才推开门，三个人一起走了进来。“张主任在忙啊。”陈秀兰柔和地说着客套话。“哦，坐坐，都坐。宏亮你瞧那瓶子里有开水，倒点水你们几个喝。”张宏伟指着对面的沙发和旁边的条桌说，说完又在文件上划杠杠。“呃……哎哥，这个就是我上次跟你说的梁春郁，那个是他家属陈秀兰。呃，我们的关系非常好。呃，去年春郁在搞裁剪班和劳务输出的时候，不小心得罪了校长，这阵子被学校挂起来了，也不分工，也不调走，就摊在那里。呃，今天来呢，就是想请你帮个忙，看能不能把他挪个地方，省得老在那里受憋气。”倒完水，张宏亮也坐下来看着张宏伟说。“嗯，人事问题，现在不是年头也不是年尾，动起来难呀！”张宏伟这才放下笔说，说完端起茶杯抿口水接着说。“这个人事问题你们可能不知道，教委班子要通气协调，调出单位要同意调出，接受单位要答应接纳，都是要说话要花钱的事。我呢，有些事又不好直接出面。难啦！”张宏伟面部表现出为难的表情。“这个我们也听说过。这里有点钱，托你找个人出面请顿客；你先用着，不够近两天再来添点。”梁春郁说着，把装在牛皮纸信封中的钱放张宏伟面前。张宏伟暼一眼信封，从高度看，根据自己的经验，估计有一百张百元大钞。“小家小户的，混点钱也不容易，这又何必呢？春雨多大了？学的是什么专业？哪年大学毕业的？”张宏伟说话的语气明显温和多了。“要领导关心，三十二了。省农大学农学专业，毕业七年了。”梁春郁说话时有点忐忑不安。“哦，本科呀，好，学历不错。家属叫什么？也是教师吗？”张宏伟关切地问。“我叫陈秀兰，没工作，是个吃闲饭的人。”陈秀兰微笑着说。张宏伟忽然感觉陈秀兰的脸蛋特别好看，声音特别清脆，就柔和地说：“现在吃闲饭的人多着呢，很正常呀。上过学没有？几个孩子？”说着，故意把茶几上的文件挪一下，给人的感觉是很随意的样子。“高中毕业，没孩子。”陈秀兰说完捂着嘴笑一下。“没孩子好啊，趁年轻挣点钱，免得有孩子受拖累，将来老了想挣钱怕是力不从心啊。”张宏伟说到这里，喝口水转换话题说，“根据你们两个的基本情况，我看这样好了：春郁呢，将来放教委办公室里，搞点文件收发呀，跑跑腿儿呀，活很轻松，比在农村基层见到的领导要多多了，有什么事也好办多了。不过，你得先等一段时间，等我安排好了再通知你。宏亮呢，我看你跟钟校长的关系也是那回事，干脆，明儿来我们招待所当炊事员，干你的老本行。这里的匡师傅下个月合同就到期了，到时候你来接过去。让你家董萍也过来，让秀兰也参入进去。光我们教委内部的客餐就不少，譬如政工股、普教股、纪检组、办公室等等，几乎每天都有客。将来还可以对外营业，一年下来毛收入搞个百十万儿不成问题。你们觉得怎么样？”听说一年赚个百十万，陈秀兰忙说：“哎，张主任，干脆赶明儿让春郁和宏亮一起承包招待所怎么样？”张宏伟笑了笑说：“你傻呀，他俩都放招待所，那谁来管招待所呢？我来管？有点大才小用吧。我的意思是，把春郁放办公室，先跑跑腿儿，合适的时候，提个办公室副主任，专门管教委这一摊子的伙食，那招待所赚的钱还能少了春郁的？当然啦，这要看你们的表现。”说着看着陈秀兰眨眨眼。“对，张主任说得对。别听她瞎说。张主任也该休息了，那我们先回去了，等张主任的消息。”梁春郁赶紧说，生怕因陈秀兰的话让张宏伟反悔。“这样吧，宏亮去把匡师傅叫来，我问问他这两天忙不忙。听说他老伴儿病了，他儿媳又怀了孕，如果能忙过来就算了，忙不过来秀兰可以留下来帮两天忙，也算先适应一下。”张宏伟说完，张宏亮很快就把匡师傅叫了过来。“张主任找我？”匡师傅边走边用围腰擦着手，进门问。“听说你老伴儿病了，好点没有？要不要请人帮忙？”张宏伟关心地问。“要领导关心了。是想请个帮手，可这急忙急时的哪去找啊？你看我这，吃了饭忙到现在。唉！”匡师傅叹口气抖抖围腰说。“呃，要不这样吧，这是我的一个亲戚，留下来帮你打两天杂儿，多少给点零花钱就可以。你看怎么样？”张宏伟指指陈秀兰说。“哎哟，那哪儿找呀？感谢领导关心。”匡师傅喜出往外。“好吧，秀兰跟匡师傅一块儿去吧；宏亮你们两个也回去吧，听我的通知。”张宏伟说完拿起笔，开始把目光聚焦在文件上。
　　匡师傅叫匡正富，五十多岁，是教委程伯礼主任的远房亲戚，当时用一年十万的承包费承包了招待所五年时间。谁知程主任到任不久就病了。张主任主持教委工作后，开始还相安无事，可后来张主任总是要求儿媳唐娟帮他洗脚，近来又要求儿媳替他搓背。匡师傅听老伴儿这么说，怕将来洗出丑事来，就撒谎说老伴有病，儿媳怀孕，要求提前退出合同。
　　“娟儿，这位是张主任的亲戚陈秀兰，你看平时是怎么照护张主任的，跟她介绍一下。”在厨房右侧唐娟的卧室里，婆婆冯明珠领着陈秀兰进来说；说完就离开了。“哦，妹妹你坐，那有凳子。”躺在床上的唐娟起身坐在床沿上接着说，“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就是每天晚饭前去看一下他在这里的办公室或住室没有。如果在，就让我爸炒两个小菜儿他下酒，喝酒的时候，原来爱叫我陪他喝两杯；不过，他在这里吃晚饭很少，一个月还不到两三次。晚上临睡前，还得去看一下他在不在这里，如果在，就得提半桶凉水，带壶热水，往脸盆里兑好留他洗脸洗脚。原来他爱让我帮他洗脚、搓背，现在我怀孕了，不能弯腰，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你来得正好，马上去看他走没走，有时候他九点多才走，如果没走，你就来提些凉水和热水过去就行了。热水瓶在厨房案子上，张主任的脸盆和毛巾都在他卧室，大脚盆在床底下。好了，就这些，你忙去吧。”说完就又歪下去。
　　陈秀兰感觉这个唐娟不像怀孕的样子，尽管她说话有点出粗气，但她肚子基本是平的，还是能看得出来；同时她又感觉这个张主任，有点像老辈人说的大地主一样，还得弄个丫环侍候。不过，她又想到未来一年一百万的分红，想到春郁教委办公室副主任的职务，觉得侍候就侍候吧，没有付出哪来收获？这样想着，很快又回到那间办公室。见张宏伟正低头写着什么，就站在门口低声问道：“张主任，是现在洗还是等会儿洗呀？”张宏伟哦一声，头也没抬，取下挂在腰间的钥匙放茶几上说：“现在洗吧，这是卧室的钥匙。”陈秀兰感觉领导确实太忙，是得有人侍候着点。忙进来拿起钥匙，匆匆去厨房两手不闲提来水，打开卧室门，兑好热水，从床底掏出大塑料盆准备着，才走到隔壁门口轻声说：“张主任，水兑好了，过来洗吧。”张宏伟这才放下笔，伸一下懒腰，出来关好门，拐进卧室也关好门，边脱衣服边笑着说：“辛苦你了秀兰。”陈秀兰因为刚唐娟说洗脚搓背的事，不敢擅自离开，也笑着说：“你是领导，日理万机，侍候你也是应该的呀。”张宏伟赤裸着上身，用毛巾湿些水后在胸部慢慢搓着，不时回头看一眼说：“有人说，官越大越忙。其实我官不大也忙。来来来，秀兰，帮我把这背搓几把。”说着把毛巾递给陈秀兰，然后双手撑在脸架上，把背对过去。陈秀兰忙过去接过毛巾，轻轻地搓着，揉着，隔会又湿些水拧一下再搓，边搓边问：“怎么样？好了吗？”张宏伟回头笑了笑说：“这样很舒服，多搓一会儿。往下来一点儿，嗯，嗯，好，就这样轻点搓。哎，秀兰，你结婚这多年没孩子，是暂时不想要呢，还是其它原因？”陈秀兰犹豫一下说：“他不行，有病。”张宏伟再次回头看一眼说：“什么病？找医生瞧呀。”陈秀兰叹口气说：“瞧了，医生说是染色体异常，治不好。”张宏伟转过身，捧起她的脸轻轻地抚摸着说：“那就苦了你了，一辈子尝不到做亲生母亲的滋味。”说着，搂住她一起歪到床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