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一、二节

　　一
　　大年三十，文玉早早就起来炖鸡汤，准备早饭，一点咸菜，锅巴是鸡汤的伴侣。平时煮饭都会制作一些锅巴留着，有爱吃油炸的酥脆锅巴，有爱吃原味锅巴。文玉炸了一部分，留下一部分，让他们自己选择。
　　嘉祥也早早起床做面糊\贴春联。每年两家贴春联都是嘉祥的事，贴完自家的，拿上面糊和春联去了大姐家。
　　文玉忙完厨房忙大屋，擦地，擦家具。工作做完把小杰穿起来，李燕问妈妈：“妈妈，新衣服现在可以穿吗？”
　　文玉说：“你想穿，妈妈不反对，不过吃年饭的时候你可不能弄脏了。”
　　李燕看了看挂在柜子里的新衣服，又舍不得穿了，套上旧衣服说：“还是吃过年饭再穿吧，弄脏了不好看！”
　　“燕儿，起来帮妈妈干活哈！”文玉轻声说道。
　　“嗯！马上。”李燕小大人似的乐得帮忙。进了厨房，一股鸡汤的香味扑鼻而来。李燕深吸口，“好香啊！”
　　“馋猫！”文玉笑着说，“快洗漱，洗完去喊姑妈他们过来一起喝汤。”
　　嘉祥到了李娟家门口，大门开着。张沐晨刚刚起床的样子，看祥子过来贴对联，想帮他递东西。嘉祥说：“不用，你们赶紧洗漱完过去喝汤，文玉都准备好了。小聪和小静还没起吗？”
　　张沐晨冲着楼上喊到：“小聪，起床了，你二舅过来贴对联了，你们还在睡！”
　　嘉祥一边忙着一边问姐夫：“昨晚睡得好吗？”
　　张沐晨笑道：“被褥晒得暖乎乎的，睡得很舒服。”
　　“这都是文玉的功劳。”嘉祥也笑着说，
　　“我舅妈就是我们家的福星。”这时张静从屋里出来接口道，“昨晚到家，家里到处都是干干净净的，热水烧好了，我就知道是我舅妈干的。”
　　嘉祥笑着说：“你们赶紧洗漱完，过去吃早饭，吃完了她得准备年饭，估计你大舅很快也到了。”
　　“好！”张静说，“我去帮忙做饭，给小舅妈打下手。”
　　张聪从楼上下来，对着大门看看：“哈哈！对联一贴年味更浓。二舅辛苦了。”
　　兄妹俩洗漱完，这边嘉祥和张沐晨把大门，后门的春联也贴好了。站在大门口一看，村子一排溜过去家家都贴上了红红的春联，春节喜庆的气氛立马呈现。
　　李燕一蹦一跳的来喊吃早饭，张沐晨对俩孩子说：“你们先去吃早饭，我等你妈一会，她上小街马上就回来了。”
　　李娟是习惯性的，春节回家总会把挣回来的钱存在银行。
　　李嘉怡在邻县工作，成家，常年难得回来一次。文玉进门后希望他们春节回来陪陪老人，不需要他们出钱出物，只要能回来陪老人吃个年饭，也是给予老人的心理安慰。就这样，李嘉怡每年在年三十到家，过个十来天再走，形成一个习惯。
　　约十一点半左右，李嘉怡和妻子吴秀枝带着儿子李俊杰到了家，一家人又是热闹起来，特别是姜蓉，看到大孙子那可是满脸推笑。吴秀枝从包拿出一些吃食，瓜子，酥糖，茶干，一边拿一边说：“奶奶耶，喏！给你买来吃的，还给你买了电暖焐子。”
　　姜蓉的眉毛都在笑，把大儿媳妇带回来的东西照单全收：“还是我大儿媳妇孝顺，哈哈！买这么多好吃的呀！”
　　吴秀枝也笑呵呵的说到：“奶奶耶，我们说不上孝道，要说孝顺啊还属文玉，她可是一年到头在你旁边孝顺呐”！
　　姜蓉立马拉下脸：“她？哼！一家说不清一家的事！”
　　这话说滴，不明白的还以为文玉有多不通人性似的。
　　厨房里，文玉和张静忙的不亦乐乎，院子里的一切都看在文玉的眼里，听到这话，文玉心里没有一点波澜，好像已经习惯了老太太对她的不满。
　　文玉走出厨房，和大哥大嫂打个招呼，又回到锅前烧着菜。
　　人说远香近臭嘛！这是人性的自然表现，自打嫁进老李家，老太太就看她不怎么顺眼。经过上次丢钱的事，老太太不分青红皂白就赖在自己头上，这贼名她都忍了下来了，她还有什么不能忍受呢！她不会计较地，计较也没用。
　　文玉拿出祭祖用的物品，轻声对嘉祥说道：“人都到齐了，你和大家一起去上坟祭祖，我把素菜炒一下就可以开饭了。”
　　上坟，祭祖！李大海七八岁时候父亲死在了外面，连个尸首都没找到，母亲改嫁去了下家。上坟也就是在三叉路口烧烧纸，放放炮仗。三家人浩浩荡荡的去村后的大冲田，去寻一处三岔路口没有坟的坟上烧纸……
　　炮仗声中，年，就是一家人团圆；年，就是亲人之间互动；年，更是一个年轮的结束和另一个年轮的开始。
　　三家人欢聚一堂，这是大家庭的聚会。满满一桌的美味佳肴，除了文玉和李燕带着小杰没上桌，桌子上已经挤得满满当当一大桌子人。一家人推杯换盏，说着相互祝福的话语，一年一度和协的家庭聚会，不仅老两口感到高兴。儿孙们也是满面荣光。
　　
　　二
　　一二十天的时光眨眼而过，春节也在期盼中到来，惜别中而去。大哥一家正月初八便回去上班去了，大姐也收拾收拾准备起程。文玉也在为嘉祥做着启程前的准备。
　　这个春节，张静基本就是跟着文玉后面，看着舅妈一天天忙碌，再看看姥姥对舅妈的态度，她怎么也不相信昨晚母亲跟她说的话。
　　昨晚，吃完晚饭回去的路上，李娟悄悄告诉张静，小舅妈文玉趁晒被子的机会偷了姥姥的三十块钱。
　　当时，张静就反驳妈妈，说：“妈，你别听我姥姥瞎说，你不知道姥姥自己丢三落四的啊？还不知道是把钱塞哪儿了，自己又忘了反过来诬赖我舅妈。”
　　李娟也感觉女儿的话有道理，张静对妈妈说：“我就喜欢小舅妈的善良，咱们这一大家子人吃的，喝的，没让我们和大舅花一分钱，她做饭，收拾家务也没让你和大舅妈帮忙，这个家除了她和小舅忙活，你看看都是吃完就作甩手掌柜，她从没一句怨言。这何止是三十块钱能买来的亲情。”
　　李娟点点头：“是的。”
　　张静小大人儿似的教训着母亲：“所以你别听姥姥的一面之词，咱回来，你就听姥姥抱怨小舅妈这不好那不好，你听过小舅妈一声抱怨姥姥的话了吗？你当姐姐的要相信她，别让你弟媳妇受委屈！”
　　李娟看了女儿一眼，说：“嗬！还真被你小舅妈给收买了哈！”
　　“妈，小舅妈还真没收买我，是她的善良感动了我！”张静认真地说。
　　“昨晚上接二姥爷电话，说十二回来。这个二姥爷是几十年前移民去了江南，也是小舅和小舅妈的媒人。多年没回来过了，你们说话得注意点，别在他们面前说小舅妈的不是。再说我们也挑不出着小舅妈的毛病。是吧！”
　　“是，是，是我闺女懂事，听你的。”李娟笑着用手指在张静脑门上点了一下，宠爱的说。既而又说，“静儿，相亲的事你考虑得怎么样啊？女孩大了都得嫁人，我看小伙子不错。”
　　张静脸红了，翻着白眼看着妈妈：“咋了，嫌弃我啊？这么快就想把我推出吗？”
　　李娟认真的说：“人生必经之路，谁也不例外。小伙子不错，他父母也都是本分人，不就行了吗，还有什么好挑的。”
　　“行，一切听母亲大人的。”张静俏皮的说完，出去找小姐妹玩去了。
　　早春的清晨，阳光总是柔和而又温暖，张静心想过来帮着把大舅屋里睡过的被褥拆洗了，二姥爷回来可以睡个干净的。
　　刚进门就听姥姥姜蓉对姥爷说：“老头子，趁女儿在家，让她们把你我床上的被子洗洗，他们一走，鬼帮你洗啊！”
　　文玉把大哥床上的被子拆了，拿出来准备洗，听了姜蓉的话心里确实不舒服，就说道：“妈，大过年的您说这话可不好听，一年到头你们被子都是鬼洗的吗？今天先洗大哥床上的被子，过天把二叔回来可以睡个干净的。”
　　姜蓉正待生气发火，被张静制止了：“姥姥，姥姥，我妈叫您老过去，下午玩牌。”
　　听说玩牌那可不能错过，背着手去了女儿家。
　　张静对文玉说：“小舅妈，我来帮你一起洗。”说完拿来大盆，打来井水准备洗衣服。
　　衣服被子满满两大盆，文玉烧了一大锅热水兑上井水把衣物泡上。
　　问张静：“静静，你说说为什么，同是儿媳妇，你大舅妈在你姥姥眼里就是人物，我在她眼里就像臭狗屎一样！”
　　张静笑着说：“舅妈，你不懂有一句话叫远香近臭嘛！哈哈！她还离不开咱这臭狗屎呐！舅妈！你是我们家最大的功臣，如果没有你在家支持，首先小舅没办法出去挣钱。我妈也会受拖累；大舅也别想过安稳日子。您说对不对？所以我们和大舅两家都非常的感激你，为我们解除了后顾之忧！”张静说了一些安慰的，也是事实的话。
　　文玉沉默不语，心里像是打翻了五味瓶。一边洗衣服一边说：“或许是我做的不够好，才会引来你姥姥的反感吧，可是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让她满意。比如说今天吧，你也看到了说你妈如果不给她洗被子，鬼替她洗，我这一年三百六十天，不说天天洗吧！一年起码也得给她洗十一个月，咋就成鬼了呐！”
　　张静默然。
　　文玉接着说：“再说去年冬里帮她洗被子，晒被子，她却说我偷了她的钱，这理，去哪里说得清啊！”
　　张静说道：“她自己丢三落四的，还不知道是掉了，或是塞哪里了忘了，就瞎猜疑，你别理她，别放在心上！”
　　文玉说：“静静，你对姥姥也算是太了解了，你知道吗，全村人都认为我是贼，有嘴我也说不清哦！”
　　“这老太太，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哦！”张静无奈的笑笑说道，“舅妈，你别放心里，咱明人不做暗事怕她说干嘛，她就说了我也不会信。”
　　去井台一个打水一个洗，很快衣服被子晾了两杆子。洗完衣服又开始忙午饭，舅妈和侄女俩有说有笑，也算是张静会哄人，把个小舅妈哄得开心，忘了烦恼。
　　送走了大哥大姐，又迎来了二叔，二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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