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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回 同行探险琅素情 比翼情劫日渐升(8)

作品名称:空冥剑      作者:枫林听雨      发布时间:2024-08-09 13:05:30      字数:8273

  “陈兄这首词是何意?”
  柳一航不解,狐疑看着眼前之人。他还是他,没甚变化,只是这气息似乎更加沉稳了些。可他怎知自己要结婚了。于是,疑惑又问:“陈兄,连你也知道了么?”
  “知甚?”林小子头也不抬的问。
  “陈兄这首词不是说我?”
  “不是。”
  “哪说的谁?”
  “一个朋友,一个许久未见的朋友。”
  林小子端起碗,在手里把玩,轻声回他,又好似在自言自语。他只是违心的说着心里的话,很不痛快,他想要奋起而抗。他知道今日不是时候,这个点这个酒馆也不是出手的时候,他忍下了心中的冲动。
  “我认识否?”
  “不认识。”
  “是我自作多情了。”
  柳一航失落地拿起碗,一饮而尽。他以为陈晖是听到他要结婚了,所以急着赶回,原来这一切是自己多情了。林小子叹息一声,斟满酒,一口尽。然后又斟满酒,再次叹息。
  “不知陈兄为何叹气?”柳一航见他唉声叹气,不解的问。
  林小子还是不看他,自顾自道:“替人不值罢了。”
  柳一航不知林小子说的这人是谁,忙问道。
  “谁不值?”
  林小子喝完碗中酒,拍了他的肩,言道:“过些时日柳大少自然知晓。”说毕,踉踉跄跄走出酒馆。柳一航怔在原地,愣愣地望向走出酒馆的林小子。过几日?知晓?过几日知晓甚?他不解,坐在刚才林小子位置,再要来一坛酒,倒满,饮尽。然而柳一航还是没能听出林小子的刻意疏远。
  酒馆内进进出出的人,有人认出柳家大公子,有的像看笑话看着他,有同情他、有可怜。唯独没有人想要走近一步去倾听他内心的痛苦。他表面光鲜,但内心深处,却是痛苦无比,今日遇到陈兄,原以为可以畅聊一番,吐吐心中苦水,就算不吐,也可大醉一场,忘却心中苦闷。可那一声声“柳大少”的叫着,是那般刺耳。不知陈兄是嘲讽,还是尊敬?原先他们相互尊称都是“柳兄,陈兄”而今却是“柳大少”。看来人心这东西,会慢慢变质。
  林小子走后,柳一航收起笑容,他自己心里苦,找不到人,整个柳城,他都翻了个遍,就连市井、商贩、乞丐,他都问过,却没一人告知他,苏兰在哪里?他愁眉紧锁,他一连干上三碗,嘴里念道:“兰儿,你为何不辞而别,是我哪里做错了么?你要离我而去。”他每念一句“兰儿”就会喝上一碗酒。
  他悔恨,没安顿好兰儿,就急匆匆的赶往袁城,他原想跟袁家大小姐说明他有心仪之人,联姻一事莫要再提。在他到得袁城,与袁家家主见过面,说明来意后,便着下人领他前往后院花圃,他在那见到袁家大小姐袁蝶衣。
  袁蝶衣很美,犹出水芙蓉,天然去雕饰。她一身纯白素装,垂髫发丝如瀑布般随风飞扬,她就这般静静地坐在那花圃中央,坐在水池旁,犹如一个处子。柳一航暗自惊叹一番,他觉得袁蝶衣的美,是高高在上的美,是不可触摸的不可亵渎的美。他犹记得,二十年前,家母领他来袁城窜门,那时他便觉得袁蝶衣是一个美人胚子,亭亭玉立,娇俏可人,如今长大了,褪去原本的青涩,更显落落大方。柳一航惊叹归惊叹,可内心只有对美的赞叹,却无半分情欲掺杂其间,直待听得脚步声,有人走来,他才收回目光。
  一位十三四岁俊俏的丫鬟跟着下人前来,那丫鬟双眼滴溜溜的乱转,好似看猴似的上下打量他,傲娇道:“柳公子,我家小姐叫你过去一会。”
  柳一航恭敬一礼道:“多谢姑娘引荐。”
  那丫鬟轻哼一声,小脑袋一甩,一股少女幽香扑鼻而来,柳一航站定待那沁人香气消散才跟上她脚步。丫鬟见他畏首畏尾,更加不相看好,脚上步伐不由得加快几分,想要甩开他。
  袁家的后圃花园很大,种着各种名花,有芷兰、梅花、月季、茶花,尤其是梅花,时值二月,梅花盛开,红白相间,甚为艳丽。柳一航局促的站在离这花圃有一两丈远的地方。他不是不敢进去,只未得主人应允,冒然进去不太好。那丫鬟在袁蝶衣耳边低声说上几句,袁蝶衣便看向花圃外。
  “一航表哥,你站在那作甚,进来说话。”声音清脆好听,如百灵鸟的叫声。柳一航走近花圃,到袁蝶衣身前,见她在投喂荷池的鱼,那荷池的鱼是红的锦鲤,一群蜂拥而至,张开口,像待脯的孩子。柳一航拱手道:“蝶衣表妹。”袁蝶衣轻“嗯”一声,却没回头,羞赫的低眉垂手,不知她心里想甚。好一阵柳一航没说话,袁蝶衣转头看来,见柳一航正盯着她看,脸儿一红,又低下首,不敢看他。
  “表哥前来是有何事?”
  又过了一会,柳一航还是没说甚,袁蝶衣蹙眉,暗想表哥这是怎么了?怎的见了我,却又不说。
  她又想到,两家虽为姻亲,在荒州三城守望相助,可无事甚少来往,今日柳一航前来,还来这见她,难道是……她想到前日,爹爹叫她去书房,跟她说,许她一门姻事,不会就是柳一航表哥吧?
  “表妹,你……我……”柳一航不好开口,可不说这事怎么能退,只好硬着头皮道。
  “你知我有心仪之人,所以,你我——的联姻可否作废。”
  袁蝶衣听他这么一说,心头一愣,不由得怒从心来。原先她爹爹在书房说与她时,她还未有所抗拒,而今却听得一航表哥要退了这门亲事,她怎能不生气。
  “表哥,你想违抗父母之命?”
  “父命?”柳一航叹息一声,心中犹自苦笑。是呵,父命难违。可一想到苏兰纯真的笑容,犹如春雨般滋润着他的心田。这个父母之命违背就违背吧。
  袁蝶衣继续道,她的声音很冷,完全没了刚才的色彩,眼中露出凶光,她觉得她不应该是被抛弃的那个,如果是,那就把一切不稳定因素扼杀在摇篮里:“一航表哥,你知道么,咱们联姻意味着袁柳两家将会再次联手,在这荒州,只有联姻才能永远的站在顶端……
  “可你想的是甚,是个人感情,可你尊重过我么?考虑过我的感受么?你一句轻飘飘的作废,就想斩断咱们两家百年来的友谊么?你告诉我……
  接着她话锋一转。又道:“咱们结婚后,我不同意你在外还有相好,在你来之前,表妹我已经派人将其处理了……
  柳一航恼怒一声:“你……”
  “你怎么这么狠心?”柳一航没想到她美丽的外表下,藏着一颗恶毒的心,见她狰狞的面庞,他觉得憎恶、恶心。
  “我袁蝶衣的男人,只属于我,哪怕心里有一丁点杂念都不行。”
  “你……”
  柳一航气得无话可说,转身飞奔离去,他要赶回柳城,去找苏兰,他要带着她逃离这里,去一个谁也不知谁也不认识的地方再也不回来。他内心焦急、不甘、愤怒,他悔恨自己为何在临行前没将苏兰安顿好,他相信人心是善良的,可人心却是恶毒的。
  身后传来袁蝶衣笑声:“你这会回去,黄花菜都凉了。”柳一航不假理会,狂奔出花圃,他想要立马出现在苏兰面前,告诉她快跑,有多远跑多远。身后依然传来袁蝶衣愤怒极其尖锐的声音:“小娥,你去找郑三哥,着几名刀手,半道截住他。不让他如愿。”
  柳一航奔出袁府,找到管事,要来两匹骏马,奋蹄扬奔。出得袁城,便见道上有数名刀手拦在路间,不让通过。柳一航急道:“让开,要不然柳某不客气。”数名刀手像是没听见他说的,迅速拔出戒刀,展开攻势,视死如归。
  见几人犹如聋哑之人,不退反进,柳一航心一横,拔剑纵身从马背上一跃而下,落在数名刀手中间,他率先出手,一剑刺出,数名刀手也不是寻常货色,实力都在真我境巅峰,领头两人实力更强已然是涅槃境高手。柳一航冷笑道:“袁蝶衣,你还真下得起血本。”瞬间便交战一起。
  柳一航因怕回得晚了,苏兰遭遇不测,出手毫不留情,剑剑攻其要害,欲置之死地而后生。数名刀手却是不敢这般打法,他们知拦截之人有可能是自家姑爷,若是下死手打死则好,若是打不死,将来迎娶大小姐,他们定然会被清算。如此这般相较,顷刻间,数名刀手便折损几人。折损几人后,刀手防守便有破绽,柳一航抓住时机,横剑一扫,强劲劲风将剩下几人推至一边,他便转身飞身上马,打马扬鞭疾驰而去。
  昼夜兼程,三日后临近傍晚,柳一航才火急火燎的赶到柳城外,期间跑死一匹良驹。他来到城门外,城门早已关闭,他纵身一跃,飞上城墙,守城将士见是自家大公子,也没阻拦。
  到得家门,见前门灯火通明,宾客盈门,他愣在当场。这是怎回事?梅管家在门前迎来送往,见着自家少爷风尘仆仆,头发松散,像是匆忙赶回来的,忙上前狐疑道:“大少爷,你怎回来了?”
  “梅叔,这是作甚?”
  梅管家呵呵一笑,道:“恭喜少爷,贺喜少爷。袁家那边已来帖子,说不日完婚。这不老爷一高兴,大摆宴席,邀请有名望的人前来喝上一杯。”
  柳一航更加捉摸不透,这又是哪一出,他明明在袁蝶衣面前说了,不同意这门姻事,怎的还来搞这一出。
  梅管家见柳一航愣在当场,以为是惊喜,便又道:“少爷,你可瞒得好苦。袁家那边给的答复,说你们表兄妹青梅竹马两小无猜,郎有情妾有意,说得那个眉飞色舞,喜滋滋的。”
  “梅叔,我……”
  梅管家一把打断柳一航,拉着他道:“走走走,你宇文叔也来了,还有费叔,他们可真为你高兴。”进得前厅热闹非凡,灯火通明,喧嚣声、猜酒声不绝于耳,来往的婢女端着奇珍海味,穿梭其间。柳一航就这么被梅管家拽进家门,囫囵敬酒,如提线木偶般应酬着与之来往宾客。
  宇文成拿着酒杯到柳一航跟前,哈哈一笑,打趣道:“柳贤侄,听闻你即将大婚,我那宝贝女儿可是整日以泪洗面,好不难受。”
  这时,费心悸也凑上来道:“可不是,昨日老夫还在怀疑,慕丫头这是怎么了,原来根由在这里。”
  柳一航迷迷糊糊敬酒道:“宇文叔、费叔,二老就不要打趣我了。”听他这么一说,二人相视一笑,以为年轻人面皮薄。
  宇文成道:“柳贤侄,有空去我那坐坐,跟我这老头喝点。”
  柳一航点头称是。宇文成见他点头,这才离去。费心悸则是拉着柳一航的手到一个角落,低声问道:“贤侄,我看你心不在焉,有甚烦心事么?”
  柳一航苦涩一笑,摇摇头。他从进柳城一直到宴会,都没出去过,不知苏兰究竟如何,他得先了解情况再做决定。费心悸见问不出甚,拍拍柳一航的肩膀道:“有事记得找叔,叔为你撑腰。”柳一航再次点头,他希望宴会早点结束,然后好去找苏兰。
  待得没人注意,柳一航侧身一闪,钻进侧门,飞速的朝自己院落而去。他在去袁城前,交代苏兰可暂住于此,父亲也睁一眼闭一眼不说。他赶到院落时,院落门大开,昏暗的角落里传来抽泣声,他心一紧,闪身进去。屋里漆黑一片看不真切,他祛除酒力,运转灵力,这才看清屋内近况。只见得自家侍童小严鼻青脸肿,两婢女阿菊、阿竹更是一人重伤,一人昏迷。他箭步上前,急问道:“小严,这是怎么回事?”
  侍童小严听得声音,抬头一见是自家少爷,抬手抹了一把眼泪,哭诉道:“少爷,少爷,你可回来了。苏兰姐姐她,她……
  说到这里,小严哽咽起来。
  “苏兰怎么了?”一听说苏兰她出事,柳一航顾不上为其服药,赶紧的问。
  “她……呜呜呜……她被欺负。呜呜呜……”
  “她现在在哪?”
  “我也不知道。呜呜呜……”
  柳一航愤恨的一脚踢了一下挡在他前面的桌椅,静下心来想,苏兰她会去哪里?小严见自家少爷颓废的坐在地上,爬过去道。
  “少爷,他们太不是人,欺人太甚。”
  见没说到点子上,柳一航急道:“说重点。”
  侍童小严这才娓娓道来,原来就在他前脚刚走,随后院子里便闯进一伙人,他们打砸一切看得见的东西,小严和两婢女听见打砸声,出门来看,却被他们不管青红皂白一顿毒打。
  两婢女没有修为,只是普通人,阿竹被一掌打翻,当场昏迷不省人事,小严见状,哪里受得这般气,操起墙角木棍便是打将起来,可双拳难抵得过四手,不消片刻便被众人打倒。
  “他们捉了苏姐姐,连拖带拽的拖至屋内,对苏姑娘百般凌辱,他们一伙人轮流着上,一晚折腾直至天晨,才悻悻然离去。可怜苏姐姐被他们折磨一晚遍体鳞伤……
  “进去时,她两眼呆滞,嘴里胡乱说着胡话,当时也没在意,想着若是他们再来,苏姐姐又会遭一番折磨。于是,到得中午,我悄悄将她送出柳府,送她到自己家。便回来收拾……
  听得苏兰被人折磨,柳一航更加气愤,想要一剑打杀他们,问明那几人样貌后,他却是一个人也不认识。难道是袁蝶衣做的?他不敢相信那恶毒的女人真的会这么做。他原以为,袁蝶衣只是说着玩儿而已,没想到她还真敢派人来。犹记得小时候,她也是心底纯良,乐善好施之人,数年不见,却变成这般泼辣,这般无理取闹。
  在小严说话间,柳一航已帮两婢女治好伤。严肃道:“小严,你看好家,我去去便回。”说完他便抬脚往院外赶,那神情相似去晚了,便甚也看不到了。
  小严追至门外,担忧道:“少爷,你去哪?”他好不容易盼得少爷回来,也想要他为其治伤,可看少爷那架势,只随意瞥了他一两眼,扔出一个瓷瓶。
  “我去看苏姐姐。”
  “少爷。你……你还是……”
  他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见得柳一航出得院门,看着少爷离去的方向,才悻悻然的念叨:“少爷,苏姐姐她,她不在城里呀!”可这话说得只有他自己能听见。
  走得焦急,柳一航根本没注意小严神情,他心里只想着尽快见到苏兰。他来到苏兰住处,借着微弱的月光,看清眼前的一切后,心里一阵凄凉。
  苏兰家在柳城城北,靠近漓江边上,滚滚波涛,夹杂洪流之声。当他看到残垣断壁,瓦砾随处可见,慌张中他只能不断大喊:“苏兰,苏兰……”可空旷的断壁残垣间只有他一人声音在回响。他四处寻找,发了疯了找,打翻的柜台,残破的门窗,他都翻找过遍,嘴里大喊着,“苏兰,苏兰……你出来呀,你为什么要躲着我,苏兰,柳大哥回来了。”
  他搜寻扒开瓦砾,掀开倒在瓦砾上的门窗,痛苦地翻找着,希望能够找到一丝苏兰的气息,哪怕是一片衣角。直至双手沾满血色,他才瘫坐在瓦砾间,无助的撕喊,声音嘶哑,他悔恨、懊恼。
  “袁蝶衣,你好狠的心,你休想我会娶你进门。”
  柳一航在小酒馆喝着喝着就哭了,哭干了眼泪,又继续喝,一坛接着一坛,一碗接着一碗。眼泪止不住的流下,喝进去的酒水化作相思的泪水。他一碗下肚,嘴里念叨:“兰儿,你究竟在哪?”他不敢将他现状表现在林小子面前,他怕他笑话,说好的相守一生,却把她弄丢了。他只有在独自孤单时,暗自落泪,独自添伤。
  傍晚,梅管家找到酒馆,付了酒钱,背着他离开。这般日子,梅管家已不知做了多少回。柳一航一离开酒馆,那酒馆老板叹声道:“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话说酒馆之事,林小子自是不知,也不知柳一航见到他时的喜悦是真的喜悦,是一朝见到朋友想要倾诉的喜悦,更不知柳一航为寻苏兰整日买醉,从而荒废了修行。
  林小子醉醺醺地回到客栈,倒头就睡,这一觉他做了个梦,梦中他把柳一航打成猪头,跪倒在苏兰姑娘面前忏悔,最后唤醒苏兰,然后带着她远走高飞,远离可恶又可憎的家族。两人双宿双飞,过着神仙眷侣的生活。
  次晨,林小子醒来,头痛欲裂,他盘腿而坐,运转功法,驱散不适。盏茶间,他便下得床,用盐水洗漱一番后,闪身进到邱明夜房间,见他在闭目修炼,也不好打扰,便坐在一侧等候。不一会,邱明夜收功,红光满面,看来这几日修养,他身上余毒已清除大半,在有些时日,自可痊愈。只是想到城外的苏兰姑娘,又不免伤怀起来,懊恼自己昨日为何那般不近人情,明明见着那家伙,却还一副不理不睬模样。今日若是寻着,定然问个明白,是何道理。
  见邱明夜下得床,林小子上前问道:“邱大哥,你伤如何了?”
  “已经好了七七八八,若再次对上周桑宇一伙,不会畏首畏尾了。”
  “那好。”听得邱明夜伤势好转,他自是高兴不已。于是。起身向外走去。
  “陈兄打算去何处?”
  “我再次出门看看,能否再遇上那位柳大少。”
  “你想作甚?”邱明夜闪身上前,拦住林小子去路。
  “自然是与之约战。我要正面击败他、击溃他。一个始乱终弃的伪君子,杀之,脏我手中剑。”
  “你非要为了疯癫的女人出头?”
  “她不是疯癫,那是爱到深处,无法释怀的痛。”
  “你又怎知,她不是在自我救赎?”
  “自我救赎?”
  “不错。你想,苏兰姑娘已不是完璧之身,她肯定遭受过什么非人虐待。这等状态下,她也是在逃避,她不敢面对如今的自己,只能装作疯癫以求活下去……
  “可你想过没有,你做这一切是她想要的么?真的是她苦苦追寻却追寻不到的答案么?”
  “那该怎么办?”
  “陈兄,约战别牵扯太多。”
  “好。”
  林小子一口答应邱明夜的话,侧身越过他,然后消失在楼道中。走出客栈,林小子漫无目的的在街上游荡,像一个毫无归宿的幽魂。突然一个声音叫住了他。
  “原来是你。你怎么出来的?到这里多久了?现在住在哪?”林小子惊喜的望着她,一连窜的问题抛出去。
  叫住他的原来是楚素妍,她一早出门,在柳城街上瞎逛,购买些胭脂水粉,不想却在这撞见林小子。
  “走,咱们找个地方,喝上一杯,如何?”
  “也好。反正也无事。”
  两人找到一家酒楼,要了一个包间,跑堂的领进,两人落座后,跑堂的问道:“二位,您们要吃甚。”说话间,迅速从衣袖里掏出一张菜单递过来。
  “有甚好菜,尽管上来。”
  “咱们吃不了这么多。”
  “无妨。在山野里淡出个鸟来,这会到得城里,还不好好犒劳一下五脏庙么。”
  听她这么一说。林小子再不纠结。于是问起那日分开之事。楚素妍淡淡一笑道:“还能咋滴,你们前面跑,我在后面追,却是追不上罢了。”
  林小子道:“真不好意。”
  “理解。当日有伤者,若是两人留下来断后,伤者没得有效转移,恐怕都得交待在那。我不怨你。”
  林小子嘿嘿一笑,就这么揭过。酒菜上桌,楚素妍依旧没揭下面巾,只见她撩起一角,小口小口的吃着,优雅且从容。
  “为何不拿掉,你这岂不碍事?”林小子说着指了指脸庞。
  楚素妍闻言,美目一寒,操起剑便要刺来,林小子哪见过她这般,起身躲闪,连连致歉道:“我说楚姑娘,你别这么大反应,好不好?搞得我欺负你似的。”
  “多管闲事。”
  见一击不着,楚素妍也收了青锋剑,再次吃起来。林小子也学了乖,不在打趣她。这姑娘属刺猬的,一言不合就拔剑,伤不起。
  酒过三巡,林小子道:“不知楚姑娘接下来去何处?”
  楚素妍放下碗碟,眼睛盯着他,良久才道:“那不知林少侠接下来该如何?”
  “在下打算跟柳家算一算小账。”
  “柳家得罪你了?”
  楚素妍好奇问道。这柳家她可是知道的,乃柳城望族,族中有虚空境大能坐镇,此等望族他不可能去招惹。
  “没,一点小摩擦。”
  “需要帮手么?”
  楚素妍不知他在城外遇上的事,只以为是招惹了柳家。虽说他实力可战破虚境大能,但付出的代价太大了,在这人心不古的修行界,一些宵小不来背后抽刀子已算是好人。
  “不需要。”
  “那是为何?”
  林小子见她有打破砂锅问到底之意,便没隐瞒于她,将昨日柳城外遇见的事说与她听。楚素妍听后愤愤不已,嘴里骂道:“负心汉,有了新欢忘了旧爱。诛!”
  “你打算怎么办?”
  “昨晚我见过他,他似乎很高兴,并不知苏兰的苦。”林小子也懊恼,为何不问问,若柳一航真的这般无情,他出头就出头了,只是可怜苏兰姑娘一直浑浑噩噩下去。
  “今儿个本打算再去寻他,问个明白。没想到却遇见你了。”
  “那咱们这就去。”
  “你跟我一起?”林小子错愕的看着楚素妍,不知她为何对此事如此上心。
  “怎么,就准你打抱不平,本姑娘就不行?”楚素妍娇哼一声,不满道。
  “怎么会。我只是惊讶你会为不相识的人出头罢了。”
  楚素妍愕然,她也不知自己为何这般气愤,多年来的养气被他一朝破灭。但不想承认,冷哼一声道:“要你管。”随即出门。
  林小子叫来跑堂的核算,银钱付讫,也跟了出去。两人来到街上,楚素妍脚程很快,几步便转过路口,消失在人潮之中。林小子也不追去,只是赶往昨日喝酒那家小酒馆。
  酒馆内,人很少,三五人,两人两桌,一人一桌,气氛不对,空气终隐隐有杀机。几人见有人进来,各自收势,坐回原位。几人打扮不像荒州人士,不由得引起林小子的好奇,认真打量几人。靠门边那一桌,是一老一少,老者身着粗布麻衣,一身行头平放在桌上,那是一把二胡,二胡把玩澄亮。那少年身着青衣,衣衫干净,原本的青色被洗褪了色,他手足无措,双脚不停颤抖,额间细细汗珠,想来也是发现酒馆内气氛不对。
  另两人坐在酒馆中央,是两中年人,身着短衣,样貌上两人又七八分相似。桌上防着两把戒刀,犹自低头吃面。另一人则是坐在最里侧,那人相貌英俊,约莫二十出头,只见他端起酒杯,优雅的抿上一口,那份从容淡定,是老者身边少年学不来的。
  林小子唤来酒保,要了一坛酒,二斤肉,斟酌等人。
  “小兄弟,这里不是你所待之地,还不快走。”说话的是那位身着短衣的中年,微胖,左手臂上有飞鹰纹身。
  那老者阴恻恻道:“入了局,还能撤回么?”说话间场域打开,眼前景象全变,眼前只有小酒馆,还有他们六人。那独酌的少年没有任何变化,依旧独饮独酌,好似他经常见过。
  微胖的中年人冷哼一声,眼中不快一闪而逝。冷道:“李道宗,牵连无辜你很在行。”
  “无辜么?这世间有几人是无辜的。既然敢进来,就要有接受命运的准备。”
  “少说废话。我兄弟二人从中州追你到荒州,行程几万里,今日说不得抓你回去治罪。”
  “郑贤侄,你们二人这一路跟老夫相斗不下数百回合,依旧奈何不得老夫,说甚大话,不怕闪了舌头。”老者讥笑两中年人,更不怕两人怒其打杀。
  郑氏两兄弟提起戒刀,便朝老者杀来,两人刀势一致,快到老者身前时,老者抓起身旁少年挡在身前,使得郑氏两兄弟飞快撤刀,“噔噔噔”向后退数十步。
  几人的交手,完全是意念而战,林小子只觉得精神恍惚一下,忽又归于平静。酒馆还是那酒馆,外面的人声依旧嘈杂。诡异的是,两个中年人嘴角一丝血色溢出,像是受了伤。林小子还纳闷,他们怎的受伤了。脑海中一个声音响起:“他们意念战斗,那两人被反噬了。”神仙姐姐为其解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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