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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一路走脚印清晰 对与错界线不明

作品名称:花好月圆      作者:秋鹏飞      发布时间:2024-09-26 10:58:37      字数:3773

  第二天,钟自鸣从穆梓店带来三个人,一个叫梁春郁,一个叫胡正良,一个叫程建强。他让这三个人先去二职高,自己去教委。办完事回到学校,见三个人和刘主任正在老图书室里打扫卫生,就乐呵呵地说:“还是刘主任活路子熟呀,这里打地铺住我们几个足够了。”刘亚军说:“我准备把后面保管室腾一间出来你暂时住一段,等你搬家时再想别的办法。”钟自鸣忙说:“不用不用,有这就行,比延安时期党的领导人的住居条件好多了!”
  今天下午最后两节,全部改为劳动课。对于很久没干过体力活的学生来说,就像关在笼子中的小鸟被放飞一样,他们嬉闹着,追逐着,或铲着草皮,或割着艾蒿,尽情地体验着劳动所带来的快感。许久没集聚在一起的教职员工们,也在劳动中感受到一直闷在心头的压抑被释放了出来;他们把笑容写在脸上,或扫着地面,或清除垃圾。整个校园呈现出一片欢乐祥和的劳动画面。
  “俗话说,人在人领导,这话一点不假。你看,新校长一来,校园就变样了。”有的教师议论说。
  “新盖茅厕三天香,到了后来一个样。”也有人小声咕哝道。
  “不管怎么说,这卫生打扫不打扫就是不一样。打扫了,看着就舒服!”夏晴有针对性地大声说。
  夜晚,学校组织召开教职工会议,地点还在教管站会议室。会议由余正声主持。他说:“好,人到齐了,现在开会。首先,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欢迎钟校长上任!”掌声中,余正声抬一下手接着说,“下面请钟校长讲话!”掌声中钟自鸣站起来鞠躬后说:“谢谢大家!在座的大部分我们都熟悉,我就不做自我介绍了。我想说的第一件事,就是组织建设。根据教委文件精神,余正声同志任二职高副校长兼教导主任;刘亚军同志任二职高总务主任,免去其政教主任职务;夏晴同志任政教主任,团委书记一职是团县委发的文,保持不变;梁春郁同志任二职高科经主任。这里我解释一下,梁春郁同志原是穆梓店职高教师,大专毕业,这次在教委选聘校长演讲会上演讲成绩排名第二;还有一个要解释的是,科经是什么意思?科,就是科研,经,就是经营,这是我自己临时凑合起来的一个词,暂时用着吧。教育界很多同行对我说,二职高只能吃补药,不能再吃泻药。怎么补?准备办个厂,这就是我想说的第二件事。准备办个服装厂,厂名三阳服装厂,取三阳开泰的意思,由梁春郁同志任厂长。我们已经作了一些前期准备工作。我有个学生叫代学文,是原来农高六毕业的,毕业后到武汉学裁剪,他的师傅姓唐,唐师傅从民国时期就开始做西服,准备请他来做我们厂的裁剪师;缝纫机问题,我们跟县残联联系好了,他们原来为残疾人办个服装厂,去年停办了,现有十几台半旧中速平缝机,一台刚买不到一年的高速平缝机,平均500一台,明天他们就来师傅安装调试;工人问题好解决,计件工资,在电视台发个广告就行了,我们教师家属有会缝纫的也可以进厂。现在有个难点,就是钱的问题。我们准备出2分的高利从私人手里拿,借鸡生蛋嘛,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好了,我就讲这么多吧。”
  散会后,钟自鸣回到图书室,见刘亚军已经从农场背来一捆稻草,几个人正开始打地铺,随即也参入到其中。“哎,刘主任,那个什么,人家堂堂大校长,好歹也是个科级干部,睡地铺那还不掉价呀?走走走,到我那去,我给你安排。”杨时明一进来就半真半假地嚷嚷起来,说着拉起钟自鸣就走。杨时明的行动让钟自鸣几乎发懵,感觉就像被绑架了似的随着他走。
  “哎!晓玉,那个什么,倒杯茶,来客了。”杨时明还没进屋,就吆喝道。钟自鸣刚进屋坐下来,殷晓玉就把茶杯放在他面前的茶几上,笑眯眯地说:“校长请喝茶。”殷晓玉的哥哥是陈岗供销社主任,供销社解体后,他承包了几个门店;殷晓玉是供销社职工,现在是下岗职工,这些钟自鸣是清楚的。但杨时明今天这么热情,让他感到有点意外。就随口应酬道:“哎呀,你们也太客气了,马上搞得我不好意思了。坐,你们都坐。”杨时明这才搬张小椅坐在钟自鸣对面,乐呵呵地说:“哎哥,那个什么,我这房子对面原来有间小伙房,还是张校长在这里时,因为孩子大了要分床睡,我又自己掏钱与小伙房并排加盖了一小间。正好,这几天杨扬到他舅妈家去了,你暂时就住这里吧,总比睡大铺说出去好听点。”钟自鸣一听就乐了:“睡大铺有什么不好听的呀?又不是在宾馆与小姐开房被人抓住了。”几个人都笑了起来。杨时明接着说:“哎哥,那个什么,刚你说从私人手上拿点钱,有目标没有啊?”钟自鸣问:“你有吗?”杨时明反问:“要多少?”钟自鸣回答:“三万。”杨时明说:“好,明天上午八点前拿给你。”钟自鸣说:“不用给我。刚你也看见了,我从穆梓店带来三个人。一个梁春郁,刚在会上介绍过;一个叫胡正良,准备让他当会计,我们学校的账原来由教管站统管,既然分家了,那就彻底分开;还有个年纪大点的叫程建强,准备让他当出纳。你明天与刘主任一起把钱交给胡正良,让他给你写个贷款条据,盖上财务公章,让刘主任签上姓名,然后再拿来我签字就行了。好,那我就不坐了。”杨时明忙站起来拦住说:“哎哥,那个什么,让你住我这里,我可是实心实意呀!要不你进去看看,床铺晓玉都给你铺垫好了。”钟自鸣忙回应说:“谢谢谢谢,希望你们两口子继续支持我的工作。”说完挥挥手大步离去。
  三阳服装厂厂址就是第二排六间教室。东头三间里安装十台电动平缝机,五台一排背靠背,而工人则面对面工作;西头靠主干道三间里安六台平缝机,也是两两相对背靠背;一台高速平缝机安在东首横端,为代师傅专用;进门上沿有一套乒乓球案子,作为裁剪用的案板。
  服装厂已经开始运作,但营业执照却迟迟没办下来。梁春郁第一次去税务局递交办证材料,经办人说,集体企业需要主管单位批文。后来梁春郁又拿着教委的批文和材料去税务局,经办人员说材料先放这儿,需要研究一下,回去听通知。这么一等,就等了一个星期。这让钟自鸣有点焦急,决定今天自己亲自去看看。
  钟自鸣没有直接去税务局,而是去了教委。“嗯,怎么回事?怎么一脸乌云呀?听你讲课很幽默呀,咋不幽它一默?”钟自鸣刚进办公室,王振山就开玩笑说。“哪还有心思幽它一默啊!这一着急就幽不起来了。”钟自鸣接着把办证的情况简述一遍。“要我说,我们几个战友中,李明太是个二杆子,你呢,就是个书呆子。你已经从教师变为校长了,角色变了但思想还没跟上来。让你等你就等啊?要不信你等试试,等到明年你的证也下不来。”钟自鸣眨眨眼睛问:“那怎么办?”王振山笑笑说:“请客呀!我跟你联系。”说完拿起话筒,“喂,教委王振山,对。哦,熊局长,我就是找你的呀!中午我做东。怎么,没事就不能请你吃饭呀?在碧海蓝天大酒店,好,多带几个女秘书。马上见!”打完电话抬抬手说,“走,碧海蓝天。”
  两个人到了碧海蓝天大酒店,订了一桌酒席;因不知道客人有多少,就找了一个有大桌的房间,8号荷花厅。里面有个大圆桌,可以围坐20多人。
  荷花厅在二楼。下班时间快到了,客人也陆续上楼来;这时,王振山握着一个稍胖的人说:“这是二职高钟校长。今天是他花钱,我是来陪你的。”又对钟自鸣说,“这是熊局长。”钟自鸣赶紧与他握手,把笑容堆在脸上说:“欢迎,欢迎。”熊局长大大咧咧地说:“早就听说,钟校长是教育上的精英呀!哎呀,花钱干什么,没必要嘛。”钟自鸣连忙说:“应该的,应该的。”一边说,一边给他让座。
  倒茶是餐厅服务员的事,发烟是王振山的事。钟自鸣把菜单夹恭恭敬敬地送到熊局长面前,说:“你们平时喜欢吃什么,自己点。”这时,一个大家叫她桂琳的人说:“瘦子点。”钟自鸣这才发现,在局长的左侧有一个瘦高个儿;他拿过菜谱,指着上面对身边的服务员说:“小笼蒸乳猪,用刀划开,不要太辣,多放点葱花儿、姜沫;火锅:霸王别姬一个,羊腰一个,牛鞭一个;大虾一盘,其余搞点清淡的,你们自己调。”服务员一边记,一边应着。既然是请客,也不能吝啬;钟自鸣接着问局长平时喜欢喝什么酒,局长说:“哎呀,不要太破费,就喝一般的吧,就拿五粮液算啦。”
  酒、菜点完之后,看看客人到齐了,一共12位,其中4个女同志;他们高矮不同,胖瘦不一,但大多西装革履,文质彬彬。听说有不喝辣酒的,又要了几件啤酒和饮料,这才开始用餐。
  一时间,杯盏交错,唇到酒干;有的细嚼慢啃,有的狼吞虎咽。就在大家都脸红耳热之时,“瘦子”开始发言,他对身边的服务员说:“小姐,你有奶吗?”服务员忙说:“有,有,我给你拿。”说着她就拿来几瓶酸奶。“瘦子”说:“不是这奶,是你那奶。”话音刚落,笑声四起。有一个戴眼镜的年轻人接着问:“你知道羊腰儿是什么吗?”服务员说:“羊蛋。”众人又大笑不止。有一个50来岁,矮胖矮胖的男人问:“小姐,你知道牛鞭是什么吗?”服务员还是个小姑娘,已经涨红了脸,实在不好意思回答。这时大家开始起哄:“说呀,说呀!”幸亏老板娘来得极时,说道:“就是牛屌,是专门为你准备塞嘴的。”接着又是哄堂大笑。这时,只听一个女同志说:“你们男人就是不要脸。”
  当教师的,面对的都是学生,从来不敢说脏话粗话,甚至连一句不文雅的口头语都不敢带,现在已经养成了这种习惯;所以,面对一个小女孩,说这种难听的话,钟自鸣开始时还真是不太适应。但是,正如青年马克思说的,我们每个人只能适应社会,而不可能让社会适应自己。
  就这样,穿着西装革履,品着美味佳肴,说着脏话粗话,在这“不要脸”的笑骂声中总算把饭吃完了。
  送走了客人,钟自鸣去结账:980元。前台小姐说:“98、98,马上就发。”这时,王振山走过来对钟自鸣说:“走,我陪你去拿证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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