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成效、32、做主

　　31、成效
　　
　　前期工作成效明显。不出意外改革会朝着预定目标前进。立君按捺不住高兴，就给伍妹儿打电话，告诉她开会的情况。
　　伍妹儿说：“如何？我说是喊你报名嘛，平常理都不理你。有事要解决就想到你，这种领导不打交道最好。”立君不知如何回答，天下的事哪是看到的模样。别以为这几个月天天早出晚归是在公司坐等改革，前前后后跑上跑下是在苦等政策出台，公司账目调了又调只为清产核资！很多事情是不能分享的，只能闷死在心底。立君最终什么也没说，只胡乱哦了几声，兴奋感瞬间降到冰点。
　　“唉，话又说回来，哪个不这样？说了几年的事真来了，不管别人咋样关键看你。买也行回局里也行。买的话得贷账，这几年经济不好，操心上火事多。公司成私人的每分钱都是自己的，管人管账肯定与以前不同。你能干有办法，我都不担心。不怕一万只怕万一。就担心把家扯进去，公司搞不好影响到家，一家人生活不好。”伍妹儿说。
　　“经济再不景气，水平再不行，还有几十亩地，总会有办法。工作为啥？还不是把生活过好。赌一把！”立君说。
　　“可要想清楚，买了就同我一样，不再是干部，以后莫后悔。你定了就算数。还是要提点儿要求，既然要买，少一分钱也是自己的，你不提要求，也没人谢谢你。关键时刻，他们要完成改革，你提啥估计都会答应。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以后再没人管你，多争取一个算一个。”
　　立君说：“好吧，我再考虑考虑，看提些啥要求好。反正要下午才给正式答复，有的是时间。”
　　回过头，就让小周通知马上开职工会。立君走进会议室，大家整整齐齐，精神抖擞，兴高采烈齐刷刷看着立君。
　　“高兴啥？”立君问。
　　“当我们老板儿！”大家异口同声地说。
　　“不一定不一定，说早了说早了。”
　　立君传达了刚刚国资委和局领导召开的专题会精神，介绍了这次参与改革几家企业工作推进情况，又把印刷公司改革面临的种种困难作了强调。最后安排道：“要完成市委市政府下达的任务，保证改革按照组织要求发展达到目的，希望大家齐心协力。首先，得明确两名从事管理工作的同志和我一起报名，达到公告中最少三人报名的要求。两位同志不要有顾虑，报名参加也是锻炼。其次，得马上想法凑足报名费，一人20万三人60万，得在下班前凑齐，满打满算不过四小时。个人哪有这个实力？就算家财万贯，也不可能随时在家放几十万现金。只有公司先垫，得倒腾几个账户才凑得齐。事情过了再想法处理。向大家说明白，避免产生不必要麻烦。第三，是在改革期间，大家不能放松，工作得跟上趟，不能影响交货影响产值，最终影响收入。改革到这份上，不知大家想过没得，最终成了我们自己的事，只不过让我来承个头。改来改去，成了我们这班人打伙求财，挣钱养家。不存在谁是老板儿，谁是员工……”大家拼命鼓掌，会议室充满激情豪气。
　　立君回到办公室，结合考察时得到的种种经验，依据政府出台的政策导向，照以前早已想好沟通过的方案，向组织提出暂时保留公务员身份、减免交易税费、分期付款等三项请求。赶在上班前，向孙主任和分管副局长口头报告了参加企业改革的决定，提出了希望得到组织关心的条件。
　　孙主任哈哈大笑：“不错不错，老梁有担当，都看好你。只有保留身份这条不归我管，做不了主。减免税费可以，分期付款也行。你拿东西来，马上签意见送主要领导定。国资委给你出个东西捏在手上，以后好兑现。防止我们这些老同志退了，后来的不认账。”
　　立君亲自起草，一份是志愿脱离干部在编身份，参与印刷公司深化改革拍卖申请；另一份是希望在改革中享受有关政策的请示。安排办公室小周，拿着两份材料追领导，一定要在报名前得到具体批示。孙主任批示意见是“按照职责权限，为有效推动改革，建议同意按规定减免交易税费，可以分期付款。保留公务员身份由人事部门议定”；人事科长意见：“保留公务员身份符合人事主管部门出台的支持干部干事创业相关文件精神。建议比照创办科技型企业相关程序办理。”；主要领导签批了“同意”。国资委办公室作了文件处理登记，盖了鲜章。按照清产核资结果计算，仅契税一项就有40万，加上印花税、城市维护费、教育费附加等等，相当于后半辈子工资。况且还可以创办科技型企业名义，保留国家干部的身份。如果企业真的做不走，三年后还可以名正言顺回来上班。实在是两全其美。
　　伍妹儿听了很高兴：“报嘛，领导这回不错哈。光税费就给了四十万。在哪里上班，也挣不了这么多钱。报！公司总比药店强，这样大的摊摊，不信挣不到饭吃。大不了人累点儿，多吃点苦！”
　　立君三人一直等到下班时才报名。名义上是报名费凑不齐，实际在等待最终没外人才报名。接下来，认认真真履行规定程序和手续，到年底最终走完程序，变更了各种证件和登记，印刷公司成了立君私人企业，立君转眼成了企业家。
　　为了稳妥，在办理法人手续及各种过户手续间隙，及时办理了创办科技型企业保留公职人员身份相关手续。只是合约中明确规定，三年有效，超过三年不回单位，将自动解除公职。立君觉得，如果三年还没起色，把自己放在哪里都等于零。那就根本不用去纠结编制身份，老老实实混吃等死吧。
　　
　　32、作主
　　
　　虽然谋划已久，真正脱离行政，心里还是七上八下，阵阵失落。白天还好，忙着工作不太在意，到了夜晚，翻来覆去想得失。早上睡眼朦胧，起床后腰酸背痛。公司不再姓公，一分一厘都是自己的。再累再烦，也得强打着精神理事。
　　好在去早去晚都是自己说了算。最重要的以前想干没法干的事，现在想怎么干就怎么干，不用请示汇报，更不用猜测领导想法。当家作主的感觉冲淡了各种不快。按照早已确定的思路，任命了两位年轻人，一个为生产厂长，一个为经营部经理。将公司所有人员，按照多年观察的结果，重新进行优化组合。请了位有中级职称的财务人员负责做账，具体财务亲自过问。各类印章签章全由伍妹儿负责，大额资金往来都由伍妹儿审定把关。药店里的具体事务，慢慢交给本家姐妹打理。伍妹儿成了药店和公司的财务主管。这叫一切财政大权归夫人，保证夫人在家里的绝对权威。伍妹儿很高兴，又兴致勃勃学财务管理，那种热情连立君都自愧不如。
　　立君带着两个年轻人，逐一拜访各局办领导，详细汇报改革情况，请求领导们继续支持公司发展；再到各县市区，最后到周边市州县区，一对一开展业务，公司各项指标不断攀升。公司上下洋溢着勃勃生机，感受着从未有过的成就。终于找到了施展拳脚的舞台，立君盯着两个助手迅速落实，开拓新业务拓展新区域。每次说要去县市区或到兄弟市州，伍妹儿就劝：“不必啥事亲自去吧，让年轻人跑嘛。多看看家，管管女儿。”
　　“以前帮公家，现在为自己，哪怕一分都得挣。”
　　“又不是吃不起饭。钱好多才算多嘛，身体重要。”
　　出差多则三五天少则一两天，其实用不着担心。立君每次都亲自去，一路无事，忍不住想伍妹儿的话。结婚多年，两人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一起过日子罢了。多年过去，相濡以沫，渐渐有了依赖。回想当年谣言四起，杨局长又郑重其事谈了话。立君想就与伍妹儿相处的好处，两人能不能结婚，结婚会怎么样，未来的发展等问题安安静静想清楚，可每次想到一半，就因这样那样原因停下了。直到两人上了床，然后同居，也没真正想明白。一个得娶一个要嫁，又睡到了一起，就不去操这份闲心了。结婚后，立君操心公司，伍妹儿管着药店，家里有岳父岳母操持，女儿听话乖顺。两人老夫老妻一般，波澜不惊过着日子。
　　以前还操心身份，想想在编与编外的差别。现在一切尘埃落定，唯一能激起两人情绪的，就是年初或年终公司账目处理。伍妹儿认为公司是私人的，如同药店一样，用不着规范管理，只要自己清楚，知道长钱折本就行。立君不同意，不管姓公姓私，公司就该有公司的样子，一切制度建立好了，就应该规范运行。伍妹儿说立君是书呆子，规范运行是好，可账目太清楚，交税费时啥空间也没有。经济状况好还不存在，如果经营困难，就等于给国家打工，一年到头白忙活。伍妹儿坚持能省则省，能避则避，往来账目都要先处理再上账。用她的话说，现在铁饭碗没了，一家人担惊受怕，这点儿主动权还得牢牢抓住。财务兼着几家企业记账事务，老板怎样说他就怎样记，只要账面上能应付过去，其他的根本不管。伍妹儿就按药店经验，选择性报表做账。
　　立君不争辩，慢慢让她遂了心意，心底却担忧害怕。去南方时向伍妹儿隐瞒了实情，不只偷偷出了书赚了钱，还同小野子继了前缘。账目往来都有法人代表签字画押，好在小野子的签名张扬个性龙飞凤舞，难以认出个子丑寅卯。如果伍妹儿仔细过账，非要说清签字人姓甚名谁，知道是小野子不知会如何收场！
　　立君焦虑难挨，却不敢声张，一次次审视回顾。伍妹儿小立君三岁，不算年轻，长得并不突出，说不上漂亮或者美丽。两人最先只是看着顺眼，在许多事上有共同语言，最终能结婚成家，起关键作用的是杨局长。当然伍妹儿的聪明贤慧和高情商帮了不少忙。结束同小野子的关系，无论生理还是心理上都是空档，特别是刚刚分手无所事事更觉难受。虽说生活的城市人流涌动，可整天三点一线，热闹嘈杂只在外面，自己身边还是内心都异常清静孤独。伍妹儿是唯一名正言顺接触的女性，充满朝气，如鲜活的桃子在身边晃来荡去，散发着芬芳香甜。
　　伍妹儿眼中厂长年轻英俊，学识渊博，两个孤独的人自然就有了故事。同事们三番五次试探，有意无意取笑，助长了勇气。伍妹儿不明白立君心思，又是下属不敢造次。直到从印刷厂辞职，经营起药店。小周不停地向自己请教，立君照样给自己打电话，慢慢斩断自卑，下定决心，要勇敢地试他一试。看出些端倪的小周，在旁鼓动打气。
　　鼓动和劝告常常会加速感情。一天晚上三人加班结束，外吃烧烤。伍妹儿下定决心，一改喝啤酒习惯，豪气地陪立君喝白酒。喝着说着就醉了，送完小周闹着去看厂长房子。看着绯红的伍妹儿，立君升起渴望。领着伍妹儿客厅、厨房、卧室一一看去。到了主卧，伍妹儿一下子倒在床上，伸手伸脚舞了几下，连呼舒服啊舒服。这时不干点啥，是不是傻子，甚至不合场景不懂风情！立君边想边扑下去，一把搂在怀里，张口就亲。伍妹儿心满意足回应。立君得了鼓励，手从下面伸上去，一把抓住生机勃勃的胸脯。两人借着酒性，心照不宣，不生分不羞涩，齐唰唰剥衣抹裤成了好事。
　　都不是公子姐们儿，故事开了头，也就循着规矩发展变化。就着最初的新鲜刺激，两人如胶似漆。局里和印刷厂的同志，用恍然大悟原来如此的表情看着笑着调侃着祝福着。杨局长场面上见了市直部门或国有企业朋友，总是主动介绍立君是未来侄女婿，工作上果然便有了更多空间和权变。
　　回头望去，日子仿佛总是被人牵着走。除了年青不省事的胡闹和就业时的选择，还真没几件是自己定的。无论是进办公室写材料，还是提拔成副主任，后来作秘书当厂长，现在跳出行政当老总，一切都沿着某种轨道在前进。恋爱结婚最私密总该自己定吧。立君悲哀地发现，如果较真起来，从小野子到伍妹儿，都不是自己作主。多年以前初入职场，无论社会还是单位，充满人情烟火，不像现在公事公办老死不相往来。大家热心介绍女朋友，虽说东不成西不就，那份心让人温暖。后来当了副主任，似乎就变了味。小野子就更不是单纯的牵线搭桥。好在肖叔一家去了南方，分手很正常自然，不算人走茶凉。不过先同小野子有了男欢女爱，打开了欲望之门。年青活跃的伍妹儿在眼前游来荡去，邪恶的力量鼓动着，哪有时间瞻前顾后？表面上的水到渠成，多少还是有被算计的成分，应当算半推半就。
　　严格说来只有写小说出书是自己作主。不过却偷偷摸摸，暗地里完成。为啥要偷偷摸摸？立君现在还能回忆起当时的心境。无论在局里还是印刷厂上班，都说不上喜欢提不起精神。远不如坐在电脑前，写1000多年前的故事自在高兴。虽然久远纷杂，却可以放飞大脑，任意搭配，充满情调和未知。因为不是工作，不能让领导和同事看见，否则会说七说八，生出闲事，甚至会闹得不安宁。偷偷摸摸地写，悄悄咪咪地发，既陶冶情操，又寻到了快乐，还有了秘密。乐此不疲，顺便还赚了大钱！有了钱才敢下决心离开行政，拿真金白银去买企业。正应了有心栽花花不活，无心插柳柳成荫。世事难料！业余爱好挣了钱，反帮了正经生意。
　　立君想着叹着，越发觉得写小说有意思。现在公司业务不但正常，还有了扩张，看来年轻人大有希望，也就慢慢听了伍妹儿劝告，放开手脚让年青人折腾。自己则查找资料，准备着手写部新小说。在《永远的皇后——母仪天下命带桃花》的写作中，感受明显，要让书好看好卖，肯定要迎合读者。但这种迎合不是使用庸俗下流的情节语言，而是用新奇的角度深厚的知识，给读者打开一片崭新天地，展示历史文化的辽阔高远，知识的深邃伟大，引导读者探寻永恒的人生。喜欢读书的人都有思想有情怀，他们有一片理想天地，读书就是寻找探索。这样的迎合是高档迎合，是知识领域和精神境界的迎合，写作与阅读的意义也许正在这里。
　　立君想写写武则天。随处可见写武则天的书，影视作品也不少，可是大多讲风流情事宫廷争斗，褒贬不一。事实上，武家传承有序，远可溯源到西周，近到南北朝和隋朝，武家都是异常重要的家族。对李唐王朝更是如此。从对李渊隋末起事时的资助，到后来征战天下，再到武则天父亲武士彟在中央和地方历任官职封应国公，武家出了中国历史上唯一的女皇，终归有深厚渊源和理由。立君想找到并总结出来，不拔高不贬低，描写真实的社会家庭背景，让人了解当年的风俗人情，参悟能产生唯一女皇的深厚背景，使人反思中国文化的博大精深。名字就叫《媚娘则天》，一边是柔情一边是政治，二者转化渗透，交织着无穷无尽的关系，写好了自然又好看又有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