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在陕西关中平原上，有座千年古县，它不仅是青铜器、甲骨文、转鼓、民间艺术、中国礼仪文化、如今的农业蔬菜之乡，而且是“炎帝”生息、中医始祖岐伯诞生地，周朝的发源地、周王室的墓地，中华民族的发祥地之一，如今的旅游风景区，它的名字叫岐山。
　　岐山古称“西岐”，是因它的地理位置在商周以西而得名。相传，周公的父亲周文王，任商朝西伯侯。他在位的50年间，积善行仁，政化大行，因崇侯虎向纣王进谗言，而被囚于羑里（今河南安阳）后得释归。回归西周的周文王，他先是向西北、西南用兵，接着又向东发展，沿渭水东进，攻占了商朝在渭水中游的重要据点崇，扫除了周在东进道路上的障碍，占据了关中的肥沃之地，为伐纣灭商做好了充分准备，天下诸侯也多把周文王看成是以取代商纣的“受命之君”而归从，为灭商建立了巩固的后方。
　　正当周公辅佐兄长周武王讨伐殷商，从岐山发兵之际，凤凰在天空盘旋鸣叫，又栖息于岐山山岗之上。人们认为凤凰是因周文王德政才来，是顺应天意民心之象、兴周的吉兆，于是，就有了典故“凤鸣岐山”之说，凤凰沟、凤凰堆、凤丹凤穴、凤雏村、飞凤山、扶风、凤翔等地名问世，都与凤凰出没、盘旋、鸣叫、栖息有关，此山也因此成了祥瑞的化身，被命名为凤凰山。
　　周朝建立后，周公继承父志，先后辅佐兄长武王、侄子成王，为稳定周初政局，率兵东征、平定叛乱，为周朝八百年辉煌基业，做出了卓越的贡献。与此同时，周公在岐山制礼作乐，《易经》《黄帝内经》也成书于此。周公晚年归隐在岐山，逝后即建祠祭祀，追封为“元圣周公”，周公庙也由此而始。周公庙北坡上的凤凰山，植被茂盛，祥云缭绕，尤其与凤鸣岗和凤凰山中的亭、台、楼、阁点缀辉映，构成了一副美丽的画卷，自古至今形成了独具民俗特色的周公庙会。提起古往今来的周公庙会，可用人山人海来形容。这个故事，起初就发生在二十世纪、五十年代春天的一次周公庙庙会上……。
　　天蒙蒙亮，春姑娘迈着轻盈的脚步，带着如烟如雾的甘露，飘飘洒洒为迎接陕西省岐山县“周公庙、凤凰山”南麓，面积约62万平方米的“周公庙”的庙会，接风洗尘刚刚离开，周边的乡间小道上，就掀起了赶庙会的热潮。有的拉着架子车，装着自家的猪崽子、小鸡仔要出售，有的赶着毛驴车，要推销五谷杂粮和自制的生产农具，还有的挑着担子要卖小吃，提着笼子要卖鸡蛋、辣椒、蔬菜等等。他们为交流物资，寻找好摊位，不得不早走。一位拉着架子车，上面装着几只小羊的壮汉追上来搭言：“叔，我以为我赶会去的早，你们比我还早。”大叔道：“周公这庙会，年年人多，去迟了别说卖咱的东西，连下脚的地方都难找……。”就这样，他们一路快步，一路欢言的前行着。
　　太阳出来了，天空不仅清新明朗，温度也非常宜人。路旁喝了甘露的麦苗，生气勃勃，绿油养眼，好一派丰收的景象。家住在小镇的张承让的妻子付玉兰，已是三个儿子的母亲，她身材适中，和颜悦色，透着娇艳。这天，她按顿好家务，手提着花布包包，心里装着自己男人的小心思，正走在赶庙会的路上。
　　（一）相遇
　　付玉兰走到三路合一的岔口，就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喊她，回头一看，是身孕九成的大肚子娘家同袍妹子付小兰。付小兰虽没姐姐性情温和，待人善良，但她漂亮机灵，泼辣胆大，敢爱敢恨，现已是两个女儿的母亲。姐妹俩不期而遇，付小兰总算遇上了相伴赶会，能倾诉的人了。
　　付玉兰：“姐，你也来逛庙会呀？”
　　付玉兰又担心又生气的说：“你先别问我，你都快生了，还出来，妹夫怎么没陪你来？”付小兰的丈夫是位上门女婿，名叫高大强，身材魁梧，敢作敢为，说一不二。高大强还是个石匠，雕刻手艺在当地小有名气。付小兰听了姐姐的问话，一脸无奈的说出自己的委屈来。
　　付小兰说：“姐，我快愁死了？你妹夫说他哥家早都有儿子了，我若第三胎再生个女子，他说都没脸见人，也没法向他爹娘交待了。”
　　付玉兰说：“那你没给他说生男生女，跟爷们也有很大关系吗？”
　　付小兰说：“说了，他不信，还急了，说我这回真生个女娃，他就要回山里面，重打鼓另拜堂……。”
　　付玉兰说：“大强，他敢！有我和你姐夫呢，你别怕……。”姐妹两人只顾说事，没听见后面追来、装满货物的毛驴套车，惹得赶车的老人大嗓门的叫喊。
　　赶车老人道：“喻、喻，让路！让路！耳朵让驴毛塞了……。”姐妹两避过车子，付小兰很不服气的、小声的抱怨起赶车的老人来。
　　付小兰说：“吃炸药了，车上不就装了些簸箕、筛子、能变钱的杂货么，张的，一个早就骂人。”
　　付玉兰说：“行了，别怪人家了，怪咱没听见，你没看老人加鞭急着呢？肯定有人在催他。”
　　付小兰又说：“对对，不能怪人家。姐，我觉得，女人还是要找个好男人，看我姐夫多好，你生啥娃，他都不为难你。”
　　付玉兰又说：“可别这么夸你姐夫，他嘴上不说，心里早有想法。三个儿子有了，还想让我生个女子呢？这不，让我逛会时进庙烧香许愿来了”。
　　付小兰又接着说：“哎！不管咋说，我姐夫总比大强好”
　　付玉兰强辩说：“好啥？男人都一个德行。人都说，到“周公庙”烧香可准了，今咱俩好好烧个高香，让你这回生个儿，我往后生个女，咱都就圆满了。”说话间，她们来到了庙会上。只见“周公庙”寺院外，热闹非凡，各种小吃、杂货，应有尽有，叫卖声此起彼伏。走进庙里，寺院内各尊佛像前，香火旺盛，人稠地狭。尤其是大殿前排队出入，有许愿的、化灾的、求子的、还愿的，人群络绎不绝。付玉兰照顾着妹子付小兰，一块出进，走个不停。在庙里，付小兰挺着个大肚子，见佛像就拜，尤其在姜嫄神面前，上香九只，许愿时长，磕头磕的最多，表现出了求子心切的祈祷。走出庙外，付小兰又吃又喝，尤其咥甜食的样子，让人看起来都觉得嘴馋……。
　　时间不知不觉就到了午后，一阵西风刮来，天空阴云密布。付玉兰抬头看了一下天气，直呼不妙，忙督促妹子回家。
　　付玉兰说：“小兰，天变了，东西我拿，快点回家。”
　　付小兰应声：“哦！走走，回。”付小兰听话的和姐姐一块走在了回家的路上。走着走着，果真下雨了。雨点就像在弹奏一曲美妙的音乐，柔和的飘洒，轻盈的落尘。姐妹两人走到分路处，零零星星的小雨滴，时有时无。付玉兰不放心要送妹子回家，而付小兰推测雨不会下大，再三谢绝了姐姐。两人刚刚分行，付小兰下坡坡时滑了一跤，不仅动了胎气，视乎也像惊动了上天，顿时，雷声由远而近，雨点就紧密锣鼓的下了起来，付玉兰听见妹子惨痛的叫声：“姐、姐，回来快回来……。哎咬、哎咬！摔死我了，姐，快来、快扶我起来！”付玉兰赶紧向妹子奔去，只见付小兰疼痛难忍，裤裆已有液体流出，要生娃的预兆也暴露了出来。
　　付玉兰急切的说：“小兰，别动，别动，看你是要生了，这风雨交加，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这咋办？咋办？咋办呀？”
　　付小兰惊慌的说：“啊！姐，我不要生在路上，丢死人了……。”付小兰断断续续的说着，情急之中，付玉兰突然看到路上来了一辆毛驴套车，赶车的正是来时见过的那位老人，付玉兰见雨下大了，怕人家不肯帮忙，就直接扑跪在了路的中央，老人见状停下了车，还没顾上问话，就已定听到了付小兰痛苦呻吟的呼救声。
　　付玉兰说：“叔，求求你，我妹子要生了，你要多少钱我都愿意。”老人二话没说，一把拉起付玉兰赶着车朝着岔路付小兰靠近。
　　赶车老人吼道：“下啥跪！生娃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下这大的雨，什么钱不钱的，快扶你妹子上车。”付玉兰搀扶着付小兰艰难的上了车，赶车的老人取下自己身上的雨披，盖在躺车里的付小兰身上。
　　呻吟着的付小兰喃喃的说：“叔，谢谢您，您真好。”
　　老人温和的说道：“不用谢，谁还不遇上个难事，你只管躺好就行。”老人扬鞭启程，问付玉兰要去哪里接生，付玉兰人生地不熟也没了主意，幸好老人常年送货、熟悉这边村舍，最终在老人的帮助和引荐下，付小兰被送到了一家诊所。
　　（二）报信
　　接诊大夫直接将付小兰推进了产房，过了一小会儿，产房里传来了婴儿的哭声，付玉兰惊呼道：“叔，生了，生了！”
　　赶车老人说：“生了好，生了好！这娃娃命大，必有后福。”不一会儿，女医生出来报告,母子平安，但产妇需要观察。这时，付玉兰和赶车老人如释重负，才松了一口气。老人见雨停了，对付玉兰说：“一时半会你们也走不了，不如我先走，你妹子家在哪？我去报信。”
　　付玉兰说：“好，好！叔，又得麻烦您了，叔，您真好。”
　　赶车老人说：“嗨！娃呀，乡里乡党地，帮这点忙算啥？有句老话说的好，帮人帮到底吗？”付玉兰感激的掏出剩余的钱，要送给赶车的老人。
　　付玉兰说：“叔，多亏了您，今要是碰不上您，不知要出多大的乱子。生娃的钱我交过了，剩下这点钱您别嫌弃，先买点酒喝，暖暖身子，以后我在谢您。”
　　老人摆手说：“你这娃，这点事还给钱！不要、不要。”老人越这样，付玉兰心里越过不去，硬是撵着驴车把钱塞给了老人，老人只好收下。老人问了付小兰的村名住址扬鞭而去。付玉兰看着远去的毛驴套车，想起早上撞见老人凶巴巴，现又超亲切的样子，一股暖流温变全身，阴沉沉的天，似乎也明亮了起来。
　　付玉兰送走赶车的老人回到诊所，心想妹子到底生了个男娃还是女娃，其实她早都想问医生，但她怕又是女娃，所以，硬忍着没问。女医生出了产房，让家属进去照看产妇，付玉兰这才来到妹子的床前。她见婴儿醒着不闹，付小兰沉睡不醒起了担心：“大夫，我妹子人这会怎么样了？”
　　医生肯定的说：“好着呢，就是人有些虚脱，又有些疲劳，休息一会就差不多了。”付玉兰见医生离开，抱起了婴儿亲了亲，小心的撕了撕裹布，发现又是个女孩，顿时，脑子里也虚拟的出现了高大强和妹子吵架的镜头，她焦虑着、徘徊着，抱着婴儿坐立不安……。
　　几小时后，医生再次查房弄醒了付小兰，医生告诉可以回家了，付小兰看着医生目无表情，心里就像打翻了五味杂陈，一语不发。付玉兰见状尴尬，赶紧给医生回话并动手收拾起东西。这时，接到报信的高大强急促促的、拉着架子车和丈母娘付菊花正好赶到。
　　（三）发泄
　　付菊花是一位农村地地道道的老太太，因为她的丈夫也是上门女婿，所以两个女儿都随她姓付。高大强来到诊所门前放下车子，丢下丈母娘，提着东西三步并作两步的直冲产房，却在产房门口撞见了正出产房的女医生。高大强焦急的问：“医生，我媳妇付小兰生个啥娃？”
　　女医生说：“女娃！”医生的话刚落地，高大强“哎呦！唉！”了几声，手里的东西瞬间落了地，人像散架似的靠墙蹲了下去。女医生误以为是高大强跑得急，心脏出了问题就关心的问：“你你，那里不舒服？”其他医生见状都围了过来，高大强怨气十足的双手捶着地。
　　高大强叹息道：“唉唉唉！又是个女娃，我没戏了。”高大强说完，起身扭头就走，大家都明白了高大强的意思。
　　女医生很生气的喊道：“你给我站住，你给我站住…。”高大强头也不回的还是走了。女医生看着高大强的背影，想起以往接生的同样现象，又自语道：“人咋都这样呢？又是一个重男轻女的糊涂蛋。”高大强冲出诊所，撞上了正要进门的丈母娘付菊花。
　　付菊花着急的问：“大强，大强，你，你？”高大强不理付菊花，快速向外走去。高大强来诊所这么一闹，病房的姐妹两听得明明白白，付小兰立刻坐起，双手抱头圈成了一团。
　　付玉兰见状骂道：“高大强真不是个东西，小兰别理他，由他去，看他能闹出个啥事？”付玉兰的话刚落地，母亲付菊花来到了床前。
　　付菊花说：“玉兰，小兰和娃都好着么？”还没等付玉兰回答，付小兰泪目的喊着娘，抱住娘已哭出了声，而且越哭声越大。付菊花抚摸着女儿劝道：“别哭，别哭，月子哭，会闹下一辈子病。”
　　付玉兰拿毛巾给妹子擦泪说：“娘说的对，你再哭，我就不管你了。”付菊花抱起婴儿，端祥了一会，便和婴儿交流了起来。
　　付菊花说：“娃呀！你来世上，谁叫你跑的这么快，把牛牛都跑掉了，你爹不爱你走了，算了，干脆把你送人，找个爱你的人家。”
　　付玉兰说：“娘，娃是娘身上掉下来的肉，不就三个女子吗？不许给！”付玉兰坚决反对母亲的想法，付菊花其实心里也舍不得，听大女子这么一说，马上就改口了。
　　付菊花说：“娘也舍不得，那咱就听你大姨的，你爹爱咋闹咋闹。走，给架子车装行李，抱我娃回家。”她们收拾完就出了诊所的门。付玉兰和母亲拉着架子车，付小兰抱着婴儿坐上车回家去了。
　　高大强垂头丧气出了诊所后，路过商店进去买了瓶白酒，边走边喝，一路发泄，直到一个僻静的地方坐下自语起来：“羞了先人了，又生了个丫头，气死我了，气死我了。”高大强说完，放下酒瓶子，突然面向北跪了下来，他双手合十的说：“爹、娘，对不住了！你们常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儿子不孝，这辈子给你们留不住根了……。”然后起身，拿上酒瓶子，一路摇摇晃晃回了家。
　　（四）痛斥
　　付玉兰护送母亲和妹子母女回到家里，高大强还没回来，付小兰就着急的问起来：“娘，姐，你说大强这会能去哪？会不会出啥事？”付玉兰和母亲都瞅了瞅付小兰一眼没有作声，接着付小兰又再三追问，付菊花很不高兴的说：“我算服了你了，回来先不问你两个女子上学回来没？反倒问起大强来，管他去哪？他和你爹当年一个怂样。本来你身后还有个随你爹姓的个妹子，你爹嫌是女娃送人后，在人家家里夭折了，此后，你爹受了刺激，不久，你爹心不在焉赶车出了意外死了，从此，娘可怜的孤身一人，风里来雨里去，为拉扯你姊妹俩长大，这一辈子把苦受尽了……。”
　　付玉兰听罢说：“娘，别老提我爹说过去的事，赶紧做饭。”付菊花这才下了厨。付玉兰在外面收拾架子车上的东西，看见大强带着醉意回来了，故意不去招呼，却悄悄地先给妹子报了信。付菊花嘴硬心软，从厨房窗户看见高大强回来，赶紧出房问候。
　　付菊花问：“大强，大强，你吃啥饭。娘给你做去？”
　　高大强说：“不吃，不吃。”高大强摇头摆手的一边回话一边去了工具房，付玉兰摆出一副讲理的架势，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跟了进去，劈头盖脑的向高大强发起了宣战。
　　付玉兰说：“亏你还是个石匠，天地下比方没有石头，看你拿啥给人雕石器、刻墓碑。天底下比方没有女人，看你拿啥给你生娃娃。我认为女人就像土地，男人就像种子，种瓜得瓜，种豆得豆，你种的啥？怨不着小兰。再说了，女人不会生娃的人，不是没有，你不要不知足。”
　　高大强亢奋的嚷道：“照你这么说，你妹子生不出男娃，怪我。笑话，天大的笑话。你三个儿子，站着说话不腰疼。反正谁不给我生男娃，谁就不是我媳妇，我要会生牛牛娃的女人给我当媳妇。”大强扶着炕沿，说完这些话就醉倒在了炕上。
　　付玉兰更生气的吼道：“高大强，你重娶一个试试，咱骑驴看账本，走着瞧。”付玉兰话还没说完，高大强熟睡的鼾声已经响起。这时，付菊花也从隔壁把两孙女接回家里，并喊起付玉兰来。
　　付菊花喊：“玉兰，天快黑了，你吃点快回，免得让我大女婿着急。”付玉兰应了母亲，出了大强工具房，端着饭又来到妹子前。
　　付玉兰说：“小兰，吃饭，别怕大强，咱们国家解放多年了，时代不同了，男女都一样……。”付玉兰陪妹子吃了点饭，又安慰了下就回家了。
　　（五）接妻
　　付玉兰的丈夫张承让，是大家公认的好男人，他德智双全，特讲诚信，是镇上出了名的能行人。这天，眼看夜幕降临，路上行人渐少，他安顿完父亲和三个儿子晚饭的事情，左盼右盼不见妻子逛会回来，便叫九岁的大儿张国文，七岁的二儿张国良，陪三岁的三儿张国义玩，自己外出去接妻子，他穿过小镇十字，在路上等回来了妻子付玉兰。
　　张承让说：“你可算是回来了，逛会能逛到这时候？”
　　付玉兰说：“小兰也逛会去了，半路生娃了，把我难唱咋了…….。”
　　张承让惊讶说：“啊！这么巧，捎话给大强了吗？”
　　付玉兰又说。“捎了，气死我了，他一听说生个女娃，一溜烟跑了，我们回到家里后，他才随后回来。”
　　张承让叹息道：“唉！这都怪送子娘娘不识人间烟火，我要是神仙，首先会把人间生男娃生女娃的事安排好，让家家不缺儿不缺女，平平安安的过日子多好，如果是这样，那咱家也就不缺女了，老了不愁咱没有贴心的人了。”
　　付玉兰说：“可惜，你不是神仙，我看你是想要个女娃兮兮的了，那要是我再生个男娃，你会不会跟大强一样嫌弃我。”
　　张承让说：“咋可能，你老汉是明事理的人，把心放到肚子里。”
　　付玉兰说：“这还差不多。”付玉兰听着丈夫的满意回答，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她见天黑没人，挽着丈夫的胳膊甜蜜的回家了。张承让接回了逛会的妻子，奔波劳累了一天的付玉兰也早早进入了梦想。这一夜对大多数人来说，是一个平凡再不能平凡的夜了，然而，对这个已婚三年，没能生下一男半女，常受丈夫白祥子欺辱的张让贤来说，可是一个及不寻常的夜。
　　（六）诉苦
　　张让贤是张承让的妹子，家住在距娘家七八里外的村庄。这天晚上，张让贤左等右等不见丈夫白祥子回来，索性关上了头门睡觉去了。半夜时分，白祥子喝酒回来大呼小叫：“老婆老婆，开门！开门！”张让贤被叫醒，她急急忙忙没有穿戴整齐就去开门了。她见丈夫酒气冲人，嘴里埋怨着便搀扶着酒醉的丈夫进了房，谁料张让贤为丈夫刚刚擦洗完毕，扶着让他躺下入睡时，白祥子突然一脚把妻子踢到地上，还没等妻反应过来，白祥子又喝令让张让贤把衣服脱光、跪下。
　　张让贤生气的怒吼道：“神经病！”白祥子急了，顺手拿起炕上的衣物抽打妻子，胳膊瞬间带了彩。
　　白祥子骂道：“臭娘们，敢说老子神经病，欠打！”
　　张让贤说：“祥子，你不就想让我全身带伤，没脸见人么？来，朝头上、脸上、身上抽。”张让贤说着便脱光了衣服，只剩下了内裤和红肚兜。白祥子看见张让贤红肚兜下的两个凸起的奶头，一下子乐了，他坐在炕沿上，弯下腰摸了摸妻子的乳房和脸蛋笑了。
　　白祥子说：“哈哈哈，这个好看，乖乖听话多好，朕会免你不死。”张让贤听着丈夫的狂言，见他酒醉，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白祥子见状更是得意，张牙舞爪的又盘腿坐在炕的中央，一会儿把跪在地上的妻子当成了爱妃并戏言：“爱妃平身！”一会儿又把妻子当成侍女，让给他端茶捶背来，把张让贤折腾得够呛。天蒙蒙亮，白祥子终于困了睡着了，张让贤这才稍加收拾，哭哭泣泣、向娘家诉苦去了。
　　说起张让贤和白祥子，他们真是一对苦命夫妻。白祥子人品不错，蛮有志气。但还没成家，父母因火灾双亡变成了孤儿。张让贤也是非常倒霉，刚一出生，母亲因难产而死，继母虽然很疼爱她，谁料继母也没照顾她几年也因病去世了。她的父亲（外号黑老四）因遭两次丧偶打击，自暴自弃，赌博成习，张让贤也成了父亲眼里的克星，被父亲嫌弃而卖给了人贩子，幸好被哥哥张承让赎了回来。从此，黑心父亲卖女子的事也被传得沸沸扬扬。由于张承让的父亲在门子中排行为四，大家都就叫他黑老四。
　　这天早饭过后，张承让的两个儿子上学还没回来，三儿还睡着，家里十分清静。黑老四嘴里叼着二尺长、铜头玉嘴的烟锅在门口抽烟，张承让在后院砍菜，付玉兰在厨忙刷洗，这时，张让贤哭着来家了，黑老四看见又当没看见，依然吧嗒吧嗒的在抽烟。
　　张让贤急了说：“爹！爹！你光知道抽烟，人家把你女子欺负死了，你也不管管。”黑老四知道每次女子受气来，八九不离十都是为不生娃的事，黑老四烦了。
　　黑老四厌烦的说：“我还没死，就跑来给我吊丧来了，滚滚滚！”张承让看见妹子来了，也嫌父亲说话难听，停下手中的活，起身来劝。
　　张承让说：“爹，人常说，嫁出去的女子，能受婆家一斗气，也不受娘家一口气，我妹子在婆家受了气，咱不能让受娘家的气么？”
　　黑老四埋怨的说：“都怪你，谁叫你当初把她赎回来呢？”
　　张承让又说：“爹，咋又提那事，小心让贤跟你急。”
　　张让贤真急了说：“我就没见过，天地下哪有你这么狠心的爹，有本事，来来来，把我再可买了。”张让贤愤怒的话刚出口，又被父亲呛了回去。
　　黑老四有理的说：“养女解困，天经地义，那人不知。我先人那辈亏人了，要你这不下蛋的鸡，跑到世上害人来了，就说人家把你再休了，我这老张家的脸往哪搁。”张让贤听罢，更是愤恨难平。
　　张让贤说：“我还不是你要的娃，当初我刚生下来，怎不把我掐死呢？啊!”付玉兰听见吵吵声，从厨房赶出来淡定的劝了劝公公。
　　付玉兰说：“爹，这生娃的事，不是一个人的事，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就别提了。我妹子的事有我俩，您就别生气上火的发脾气了。这几天周公庙正过会，明我领我妹子去烧个香，再找个好医生看看，说不定就有了。”张承让听妻子这么一说，他对妻子的主张充满了赞意。
　　张承让补充说：“对对，一会我到街上，去打听一下医生去。”父女间的僵局，三言两句让儿媳给缓解了，黑老四也默认了。
　　黑老四顺势说：“去去去，眼不见，心不烦。”付玉兰见妹子能哭着上门，肯定是没有吃饭，便拽着妹子下厨房吃饭去了。
　　张让贤边吃饭边说：“嫂子，你咋能行很，生娃就像鸡下蛋一样，说生就生了，一生光生男娃，太让我羡慕了。”
　　付玉兰说：“别羡慕嫂子，你哥还想要我再生个女娃。你看我妹子一连生了两个女娃，生不下个男娃，我妹夫成天跟我妹子怄气呢。昨天，我妹子又生个女娃，女婿没瞅一眼就走了，还把自己灌醉了。”
　　张让贤说：“小兰能生多好，你妹夫还在鸡蛋里面挑骨头。”
　　付玉兰叹气的说：“哎！男人都那样，不知足，都想儿女双全么。”经过两人一番对话后，张让贤觉得自己作为女人愧对丈夫，男娃女娃都没生一个，难怪丈夫酒喝醉了这么欺负她，于是，张让贤从心里理解了丈夫，对白祥子的欺负也就烟消云散了。次日，付玉兰先是领妹子张让贤去了趟“周公庙”，又请名医给她看了病，还想让妹子住在家里放松下心情，把抓回来的中药吃一吃再回去，而张让贤担心丈夫酒后的身体，毅然决然的带着几大包中药回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