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大半年的等待

　　“妹崽，租住在我们家的刘师傅说他有个妻弟在部队服役，几次说想介绍给你，不知你愿不愿意。”一个休息日我回到了父母家，吃饭时，父亲告诉我。
　　“不想谈。”我毫不假思索脱口而出。自从为我个人问题而让父亲得罪了两个挚友之后，我再无心提及此事。
　　“不想谈？你年纪不小了呀！这里不同意那里不同意，你要找个什么样的人呀！”父亲放下碗盯着我，仿佛有点不解。
　　“单位有好伢子吗？”平时从不轻易发表意见的母亲为了我的个人问题也操碎了心。
　　“有，人长得很帅，气质也特别好，我们兴趣也相投，但我觉得不太合适。”见母亲问，我就直截了当告知，因为当时身边是有个我比较喜欢的男同事。
　　“他喜欢你吗？”父亲关切地问。
　　“喜欢。”
　　“只要两个人喜欢就好嘛！”母亲脸上马上由阴转晴，满脸欣喜宛如盛开的桃花一样。
　　“哎呀，妈妈，稍一提这事你就这么开心，妈妈是不是总在担心我没人要呀？”见母亲喜形于色的样子，我开玩笑说。
　　“哪里哦，我的女崽还怕没人要呀，就怕你不要别个呢！”母亲顿时被我逗乐了。
　　“你们谈多久了？”父亲问。
　　“没多久，就几个月吧！”
　　“你觉得他哪些方面对你好？”父亲寻根究底。
　　“一次我感冒了，中午放学回寝室疲劳地躺在床上，不想去食堂端饭吃，他知道了就马上到食堂端来几个油饼给我吃，还幽默地劝说人是铁饭是钢，一餐不吃饿得慌，逗得我都笑了。”
　　“看起来这个伢子还是很会体贴人哟！”母亲开心道。
　　“还有，他知道我每个星期天晚饭后都要回单位，总是吃了晚饭大早就到单位和县里交叉的那个岔路口等着接我。”
　　“说明这个伢子很细心，不错，可以慢慢了解。”父亲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
　　“可是，他比我小两岁，是从省城下来的，听大家说他是到我们单位来镀金的。”
　　“镀金？”母亲一脸茫然。
　　“哎呀，就是下到艰苦的地方来锻炼锻炼。”父亲到底见识广。
　　“来锻炼的？这样说起来他以后还要回省城去呀？”母亲一下就像个泄了气的皮球。
　　“我也这样问过，他说要调回省城也会两人一起调走，不可能丢下我不管，还说要我以后可以看。”
　　“他说虽然是这么说，你知道他以后会不会是这么做。你觉得不合适就不要谈了，他还比你小两岁，老一辈说宁可男大十，不可女大一，你知道他以后会怎么对你。”估计母亲心里早就想要我谈那个部队军人。
　　“他从十三岁就进省体操队，一边读书一边学专业，琴棋书画，体育文艺样样都行，是个非常优秀的人。他虽然也说我这好那好的，但我觉得我没他说的那么好，他越说我好，我就越觉得配不上他。”我把知道的以及我的心里话全部抖出来。
　　“结婚是一辈子的事，还是要找个靠得住的，稳当的，这个伢子比你小，又说长得那么帅，还那么优秀，怕以后喜欢的人多了，眼光高了靠不住。”母亲慎重提醒。
　　“是的，还是谈部队这个吧，虽然是出身农村的，也没关系，只要人好。”父亲也建议。
　　“我历来喜欢部队的，觉得那身军装穿出去很威武，但现在不那么想谈。”
　　“妹子呀，你不想想你自己现在多大年纪了，还不想谈。”父亲又急了。
　　“这个部队的人也不知道长得怎么样，反正没看到人我是不会谈的，我不想为结婚而结婚。”我嘟哝着。
　　“一般能当上个兵就没有什么长得很丑的，更何况找男人也不能全看长相，你只想找个你喜欢的，好看的，如果别人不喜欢你又有什么用呀！妈妈是过来人，还是要找个爱你比你爱他的要靠得住些。”母亲告诫着。
　　“你如果是喜欢单位那个伢子不想和别人谈，我们也不阻拦，你好好想想，介绍人说部队这个伢子是很不错的，他比你大几岁，两个年纪也很般配。”父亲劝着。
　　“记得小时候给你看八字的八字先生说你要找个比你大几岁的男人，不晓得是什么意思我当时也没多问，现在这个部队伢子比你大几岁不是正好吗？”母亲一本正经地劝。
　　听了父母亲的一席话，我思前想后，觉得自己也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女孩子，有什么资本去过分挑剔别人呢！我在心里叮嘱自己：还是现实点吧！于是，我答应了父母亲，同意与那个军人谈。
　　又一天，我仍然像往常一样回到了父母家过周末，我刚一进门，母亲就告诉我：“妹子，刘师傅说他的妻弟现在没有探亲假，回不来，要你先和他通通信，你看怎么样？”
　　“先通信？面都没见过怎么通信，要是以后不同意怎么办？”我没答应。
　　“你不同意和他通信，万一他去找了别的妹子怎么办？”父亲急着说。
　　“他要找别人就找别人吧，我不稀罕。”我坚持我的意见。转而我又反劝父母亲，“我坚信佛说的一句话，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逢，顺其自然吧！”看我这样固执，父母亲也再没说什么了，可能他们也觉得我说得有道理。
　　父母亲从介绍人嘴里得知那个部队军人的一些基本情况，他家是农村的，与我们相距大约一百多里路。本人是一个炮团后勤汽车修理所的副所长兼车技师。据说他入伍时在某部技工大队学习了两年结业后分到了某部，有一门修车的好技术，是一个副连职干部。
　　什么官我不懂，听说有一门修车技术，我倒有点勉强满意了。我对父母亲说：“只要人好，又有一门技术，什么官不官，不在乎。”
　　“听刘师傅说，这个伢子很不错，为人本分，工作勤恳能吃苦耐劳，很有上进心。”母亲接着说。
　　“妹子，你就答应和他先通通信吧！”父亲见我有点同意了便想趁热打铁。
　　“爸爸妈妈，还是等见面之后再说吧！”我反过来恳求父母亲。
　　“好啰，我到时就跟刘师傅这样说。”母亲也只有依从我的想法。
　　第二天到了单位，我把父母亲想要我找那个部队军人的事告诉了单位的男朋友，意思是想让他早点重新选择。男朋友听了很震惊，愣了好久之后伤感且又很自信地对我说：“你有自己选择的权利，不过，我要等到你结婚以后再说。”我虽然也很伤感但也没再说什么了。
　　过了不久，介绍人告知我们，说他妻弟“五一劳动节”可以请探亲假回来。到了“五一劳动节”那一天，介绍人又告知说部队有事他暂时请不了假，要等“五一”后才能回来。结果“五一”后又说批不了假。就这样，那个军人一而再，再而三地推迟回来的时间。大半年过去，国庆节即将临近，虽然介绍人经常在我父母面前不停地周旋，但父母亲好像已不把它当着一回事了。
　　“我厂张师傅的侄儿是从部队转业回来不久的，现在在我们矿务局一个厂保卫股当股长。张师傅跟我提过了无数次，说要把你介绍给他侄儿，你一直说要等部队那个军人回来再说。现在他又不回来，你就这么蠢等下去吗？到时不要搞得扁担冒扎，两头失塌哦！”父亲的话说得虽然是不错，但我仍然沉思不语。
　　“张师傅说了，不管你同不同意先见个面也不会影响什么呀……”父亲停了一会儿又劝。
　　“是呀是呀，人家就在近边，见个面也不难。”不等父亲把话说完，母亲马上抢过了话茬。
　　“现在国庆节马上就到了，张师傅说你两个国庆节可不可以见一面，同意的话我就好去回复张师傅。”父亲盯着我，等待我的回答。
　　看到父母亲为了我的个人问题常常忧心忡忡，我这时才真正体会到了“可怜天下父母心”那句话的深刻含义。父母亲含辛茹苦把我们兄弟姐妹养大成人，而我们长大了他们还要为我们的婚事操心，我忍不住泪眼朦胧，深觉做父母的一辈子都有操不完的心，我很觉于心不忍。随即，我答应了父亲，国庆节与张师傅的侄儿见面。其实，我也知道，如果要真正选择，张师傅的侄儿是最完美的选择。人家现在已转业到地方，工作稳定，且又是父亲同事的亲戚，人也可靠。更何况工作又在身边，有利于互相了解，更利于婚后家庭的照顾。
　　国庆节转眼就要到了，估计父母亲时刻都盼望这个美好日子的到来。
　　“妹子呀，记得国庆节和张师傅侄儿见面哦，张师傅今天又在提醒。”父亲下班回来就喜笑颜开地告诉我。
　　“好的，爸爸不要操心，我会说到做到的。我想通了，其实和部队那个既没通过一纸信又没说过半句话，比陌生人还陌生，我没必要这么死心塌地去等他，更何况以后转业还不知道他会分到哪里。”我爽快地回答父亲。
　　“你如果早知道这么想说不定都快要和张师傅侄儿结婚了，可惜浪费了这么大半年的时间。”父母亲见我开心，他们比我更开心。
　　“妹子，明天国庆节了，张师傅的侄儿明天上午到她家里来。张师傅说她上午早点过来喊你一起到她家去一起吃中饭。”国庆节前一天，父亲笑容满面地告诉我。看到父亲那喜笑颜开的样子，可以想象到父亲终于松了口气。
　　“到她家里去？”我又有点犹豫，我历来从不喜欢串门，就算是隔壁叔叔婶婶家我都难得去探步脚。
　　“我说到我们家里来吃中饭，张师傅说我难搞，还是到她家去吃，张师傅也是为我们着想，万一你们不谈的话也不会影响什么。”
　　“那好吧！”我立即答应了，我真的不想再为难我那操心不尽，用心良苦的父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