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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计捉蔡定襄

作品名称:家族史      作者:茂华      发布时间:2024-10-04 07:58:51      字数:6314

  蔡定襄说“捅了两个窟窿眼”,是指尹蔡垸、蔡李垸都挂了“农民协会”的牌子。虽然这两块牌子都是挂在破败不堪的土地庙,像小孩过家家似的,但毕竟显示农协已经在两垸存在。蔡定襄里防外防,没想到在他的地盘上还是出现了农协,当他听说挂起这两块牌子的都是租种蔡姓田地的佃农后,怒火噌噌地往上升,这些佃农太可恨,简直太胆大包天了。他要定权和楚生带人枪分头去抓为首起事的“五个癞子”及谭友德、甘其文等人,可是连续几天都扑了空,原来这些人知道蔡定襄会来抓人,把活动地点转到村子外的地方去了。他们开会议事都在蔡定襄想不到的去处,今天在这个树林子,明天在另一处荒山野地,后天又在某个破庙里,他们神出鬼没,越是没有被蔡定襄抓到越是影响力大,加入农协的人越来越多。蔡定襄急得直跳脚,再这么地下去,两垸就真的要翻天了。他想了一个剿抚并用的办法,一边抓捕陈希富等首要分子,一边安抚那些报名参加农协的人,只要他们写一份悔过书,退出农协就既往不咎,还出大洋奖赏举报人,谁说出陈希富等人在何处,就有一块大洋的奖赏;抓获陈希富等人奖赏更多,每抓获一人赏五块大洋。他吩咐定权和楚生,对来两垸的陌生人严加盘问,不准许革命者在他的地盘上活动。
  陈希富还是吃亏在好赌上,他是在双桥镇赌馆被楚生带着人抓获的,举报他的人获得一块大洋奖赏。“四癞子”陈希富被抓获,关进了蔡定襄的黄桶牢,刚挂牌不久的两垸农协没有了主心骨。陈希富被抓像一个风向标,那些已入会的农民纷纷退会,由于不识字,只得求识字的人写悔过书,为此还耗费了一笔润资。一部分人是真正地后悔,悔不该听了几个癞子的说怂,以为真的可以减租减息;更多人是被逼无奈,不写悔过书退出农协就过不了眼下这一关。最惨的是“五个癞子”和谭友德、甘其文等农协骨干的家庭,定权和楚生带着十多人枪上门,要婆娘们交出自家的男人,不然就要她们退租并将其赶出垸子。陈希富的婆娘绝望到了极点,男人被抓生死难料,被强行退租田地没得种了,她领着一双儿女无路可走,以后连蚕豆都没吃的了。过度的焦灼让她精神恍惚,那天到水埠头洗野菜,头脑晕乎地栽进河里。女儿烧热了水等娘下野菜,久久不见娘回来,叫哥哥到河埠头去寻,才知道娘栽进河里淹死了。
  在乡亲们的帮助下掩埋了母亲,为了活命,这对未成年的兄妹走上流浪路。他们穿着破衣烂衫,赤着冻红的双脚,在双桥镇街头跪着向路人乞讨时,被刘雪云撞见。刘雪云带着他们来见陈兴,娘死爹被抓,这两个孩子没了生路。陈兴只得从组织经费中拨出几块大洋,给两个娃子做了一身衣服鞋袜,让他们到店铺里当学徒。陈兴算是看到了斗争的严酷性,召集县委委员开会,研究如何走出困境,打破白果镇片区这一僵局。”刘雪云说:“依我看,关键在于蔡定襄这个人,我们只有捉住蔡定襄,后面的工作才好做,才会在穷苦农民中收回不好的影响,让他们看到革命的力量。”
  “你倒是说得轻松,蔡定襄有三百人枪的保商团,他在白果镇坐镇指挥,几个月里不出一回门,你如何捉得住他?”王子英道。
  “所以,我们大家都要出谋划策,共同想办法呀!”刘雪云说。
  “我说徐尧根同志,你是农民自卫军总指挥,你人枪不会比蔡定襄的少,那么多骨头都啃了,就吃不下他蔡定襄的保商团?”徐国珍道。
  几双眼睛看向徐尧根。
  徐尧根黑着脸,并没有觉得不自在:“行啊!只要大家意见一致,陈兴书记下一道令下,我从全县各区调集上千自卫军,立即攻打白果镇。”
  “徐总,干吧!”周子谦说:“我在麦家堰有几十人枪,随时听你调动。”
  “徐总,干吧!咱这次攻进白果镇,打他一次大土豪。”
  “干吧!”
  “干吧!”
  “陈兴书记,你就下命令吧!”
  “是啊,下命令吧!”
  说起打白果镇,大家情绪极其高亢,好像拿下白果镇、活捉蔡定襄是一件很容易的事。只有一人一言不发,眉头深锁,仿佛置身会场之外,一点也不随流。
  这人是刚到任的县委副书记蔡五一。
  “大家冷静一下,听我说说眼下不能攻打白果镇的理由。”他用指头敲着桌子:“第一,攻打白果镇这样一件大事,需向省执委申请,据我个人分析,即使我们写了申请,省执委也不会批准……”
  “你倒说说,省执委怎么不会批准?”刘雪云打断蔡五一。
  对这位省执委派来的县委副书记、除陈兴外的第二号人物,刘雪云等人内心有着反感,对他发言时动辄搬出省执委、拉虎皮做大旗的口气,大家自然地有所抵触。
  “是呀!蔡书记,你倒说说理由。”
  “你又不是省执委肚子里的蛔虫,怎么就知道省执委不会批准。”
  “依我说,打不打白果镇,是我们南安县的事,县委就可以直接做决定。”
  “我说蔡五一同志,你是蔡姓家族的人,阻碍农民自卫军攻打白果镇,是不是有一定的个人目的?”
  “我看,你是故意反对我们攻打白果镇吧?”
  受到众人质问、并且尖锐到如此程度的蔡五一,脸上始终微笑着,他认真地听着大家发言,并不急于反驳,或者说他压根儿就不准备反驳。这位二十来岁消瘦的青年,遇到事情极其镇定,在北京念大学时就是学生干部,多次领导学生进行爱国斗争,虽说年龄不大,但心理上早已成熟。
  “大家发言完了吗?完了就请大家静一静,听我说说省执委不会批准,眼下没有到攻打白果镇时机,我们也不能攻打白果镇的理由。”
  会场顿时安静下来。
  “其实理由很简单,我不说大家也会想得到,这就是目前还是国共合作,国共两党还是一个团体。蔡定襄的保商团不是他一个人的,也不是蔡姓的一个家族的,至少名义上他是国民党团总。大家也清楚,杨森的部队和夏斗寅的独立十四师就在南安附近,对我们南安县虎视眈眈,我们如果现在攻打白果镇、消灭保商团,这些国民党部队就以帮助保商团为借口,大摇大摆地开进南安,给我们农运工作造成被动。”
  听蔡五一这么一番解释,大家觉得有几分道理,也多少有些佩服蔡五一,他的分析能力似乎强于一般人。
  “那我们眼下怎么办?就眼睁睁地看着蔡定襄破坏农协?”刘雪云道。
  蔡五一笑着说:“当然不会让他继续嚣张,不能攻打白果镇,我们还不会智取他蔡定襄?”
  “蔡书记,你倒是说说怎么智取法?”
  “这事儿我有了一个初步想法,还得和陈兴书记合计合计。”
  说完,蔡五一把嘴凑到陈兴耳朵:“让大家先散会吧,我突然有了个主意,要与你商量一下。”
  陈兴宣布散会,等人走完后,他对蔡五一说:“走,我们去喝奶茶。”
  “奶茶?”
  “是的,奶茶,milktea。”陈兴说。
  “不是,bubbletea。”蔡五一纠正道。
  两人相视一笑。
  这两个单词都指奶茶,Milktea是直译,但是在英语中,它包括了印度奶茶、泰国奶茶和中东国家的奶茶等等,指代有些笼统。Bubbletea在起初特指珍珠奶茶,因为中国的珍珠奶茶首先传到国外,后泛指所有中式奶茶。
  “在这么偏僻的地方,哪里有喝奶茶的去处?”蔡五一问。
  “你跟着我走就知道了。”陈兴说。
  双桥镇没有路灯,街上黑黢黢的,两人深一脚浅一脚地走了一截街巷到了一个铺子跟前,正是“喜利来”茶点铺。宝瑞和辛梅夫妇散会刚回来,正要洗一下上床睡觉,听得有人敲门,宝瑞问:“谁?干什么?”
  “来一杯双份的姜汁奶茶!”
  宝瑞听出陈兴的声音,开了门,见蔡五一和陈兴在一起,明白他们找个安全的地方商量事情。
  “快请进!”
  “辛梅同志呢?”
  “她在里间洗脚。”
  蔡五一不知道“喜利来”是组织联络点,也不知道这奶茶店是这对委员夫妇开的,对他突然知道的这些甚觉新奇。他观察店铺内的摆设:一长排货柜里琳琅满目,陈列着各种点心。“谁呀?”辛梅泡完脚出来,穿着一件白底蓝花睡袍,头发直溜溜披挂到肩头,那样子妩媚中有几分矫情,无论如何也不会让人想到,这么一位美少妇会是一名职业革命家。
  她依然对曾追求过她的陈兴反感,但在一起干革命工作,她不好把情绪表露无遗。淡淡一笑:“来了?到后面去坐着吧,我做好奶茶让聂政(宝瑞)给你们送去!”
  陈兴脸上笑容盛开:“太好了,我正想念你亲手制作的奶茶呢!”
  他始终放不下对辛梅的执着,这是他心灵的一个死结。五年后他在苏区主持“肃反”,从天使变回魔鬼嘴脸,要辛梅和他亲一回,他就可以放了她和她丈夫,但辛梅宁死不从,这让他见识到了这美丽女人的坚贞如铁。
  “后面”是指“喜利来”铺面背后的一间房子,这是一间密室,与外面完全隔绝,只有一道隐藏在货架里的小门,当过宣传委员的辛梅,就是在这间屋子里印刷文件。
  “密室”有一张条桌,桌上有书和纸笔,陈兴和蔡五一隔着桌子坐着,不一会宝瑞送茶点过来:“你们聊,我先去睡了!”
  陈兴很想和宝瑞开一句玩笑,想一想忍住了。
  “蔡五一同志,你找我是商量智取蔡定襄之事吧?”
  “是。”
  “你先别说。”陈兴递给蔡五一纸笔:“我也有个不成熟的方案,只需动用三颗棋子就能将蔡定襄的军,且看你和我的想法是不是相近。”
  “好的。”蔡五一接过纸笔,认真地拿笔在纸上写了三个人名。
  陈兴也写好纸条,和蔡五一交换,当两人同时看见对方写的人名时,会心地笑了。
  这三个人名是:古凡、周子谦和米宝瑞。
  
  古凡、周子谦和米宝瑞以亲戚关系邀约蔡定襄一聚。蔡定襄欣然接受三人的邀请,并主动做东选了南安县城最豪华的瑞丰酒店。他知道这三个亲戚的农协干部身份,一来借以笼络人心,二来也可以从三人口中探听虚实。以蔡定襄的精明,当然会嗅到几分危险气息,他虽然恼恨穷人造反,但慑于农民运动的威力,不敢明目张胆大肆动用保商团,这次到南安县城赴宴,只带了五个团丁跟随。
  徐尧根在瑞丰酒店周围布置好了伏兵,他本人化装成黄包车夫,把车停在酒楼下面装作等人,他用一顶破旧的毡帽遮住半边脸,眼睛注视着酒店门口的动静。蔡定襄先一步到达瑞丰酒店,让五个手下清场戒严。“走,这儿不准停黄包车!”一个团丁朝徐尧根挥着手,徐尧根只得拉着车走开。不一会,古凡、周子谦和米宝瑞三人到了,蔡定襄和三人寒暄了一番,就带着他们往楼上雅座走。周子谦后来在回忆录里写道:“蔡定襄事先就派人对宴席做了精心地准备,宴请的客人只有我们三人,桌子上却有十几道山珍海味,我鼻孔闻到野鸡和兔子的肉香味,不自觉地就咽口水。可惜了这一桌好菜,我们还没有上桌子,徐尧根的行动就开始了。楼下的五名团丁被解决后,他带着十多名农民自卫队员冲上楼来。蔡定襄脸刷地一下子黑了,他盯着我们三人,眼里有一道逼人的寒光:‘你们害死了我!'说实话,过去许多年,想起蔡定襄来,想起他眼里那道寒光,我身上还会起鸡皮疙瘩……”
  蔡定襄在离开白果镇之前,早想到了最坏的结果,他对定权和楚生做好了交待,万一有什么不测,要定权接任蔡姓家族族长,楚生当保商团团总。但是,他还是不相信这三个年轻人会害他,古凡和周子谦是他的内侄,他们的家庭长期受到他的接济,连他们上学的费用都是他承担的,他不相信这两个侄儿会恩将仇报。宝瑞是表哥敦厚的儿子,以两家几辈子的交往,父亲在世时对米姓的呵护,宝瑞也不至于要害他。在徐尧根带着自卫队员冲上楼来,将乌黑的枪口对着他的时候,他知道自己输了。他用眼睛盯着三个年轻人,说“你们害死了我!”但是,他看着三个人脸上的表情,似乎他们也不知情,对徐尧根带着人突然出现,表现惊异和茫然。
  周子谦在晚年写的一篇文章里,回忆道:“陈兴和我们三人分别谈话时,并没有说要伏击蔡定襄,只说利用我们和蔡定襄的亲戚关系,要我们劝蔡定襄放了陈希富,同时主动给佃农减租减息,不要进一步激化矛盾。后来陈兴解释说,他之所以向我们隐瞒,主要是考虑到我们和蔡定襄的关系,不忍心以这种方式捉拿蔡定襄。其实陈兴的考虑也不无道理,抛开米宝瑞不说,至少古凡和我作为蔡定襄的亲内侄,又受到蔡定襄经济上的接济,从感情上怎么也说不过去。当初让古凡和我包白果镇片区,我们就没有半点作为。”
  周子谦写这篇文章时,到了人生的暮年,彼时政治风向也有所扭转,他不会害怕说真话。
  “说实在的,如果陈兴和我挑明,要利用我诱捕蔡定襄,我不会答应,哪怕他以组织来压我,我也不会完全服从。不仅是我,相信古凡和米宝瑞也不会,他们和我一样,也一定会拒绝。蔡定襄那道犀利的眼神,像磨快的刀子一样有着寒光,让我一生都难忘。当他看出我们三人也是茫然无知后,眼光才柔和下来,知道我们也是被人利用了,并没有要害他的心。”
  
  捉到蔡定襄,县党部和县农协决定召开批斗大会,对蔡定襄进行公审,向省第一次农协代表大会献礼。为了把这次献礼搞得更加隆重,县党部特向南安各界发出了通知,要求各区乡农协做好准备工作,动员本辖区的所有农协会员都按时参加。县农协还责成白果镇片区负责人,将受蔡家剥削压迫最深的贫苦农民发动起来,让他们在斗争会上控诉蔡定襄欺压剥削人民的滔天罪行。
  有一点始终厘不清,在周子谦的文章里,那次有上万人参加的批斗大会(民间称“万人大会”),除了蔡定襄还有另一人陪斗,就是米家庄的米姓族长敦厚。奇怪的是,除了周子谦的回忆录,其他历史资料,无论是《南安县志》还是《南安人民革命斗争史》,还有其他一些文章,都没有提及米敦厚陪斗的事。
  偏偏周子谦对这事说得非常详细,他的回忆录写道:陈兴并没有安排其他地主豪绅陪斗,是米老爷自己找到县农协,他是给表弟蔡定襄求情,要陈兴放他表弟一马,只要陈兴答应保住他表弟一条性命,他就给农民自卫军几十支枪,几百颗子弹,也就是说,把米庄所有的枪支弹药捐出来。陈兴当然不会答应,他是要以镇压大恶霸蔡定襄,给省第一次农协代表大会报喜的。米老爷道:“在南安县论家族势力,米姓一点都不输蔡姓,要说剥削和压迫佃农,我米敦厚也有过,你们为啥只要蔡定襄的人头?你们把我这颗人头也拿去吧!”米老爷情绪很激动,陈兴却不急不躁:“米伯父,您儿子儿媳是我的同学加同志,不瞒您说,我最先决定是要把您抓来批斗的,并不会因为您是宝瑞的父亲、辛梅的公公而徇私情,是因为您的善名远播,加上主动把田地分给了无地的农民,您虽然豪富但不是劣绅,所以……”米老爷打断陈兴:“不要说这些了,我不会领你的情,你要想我领你的情,就想个变通的办法,保住我表弟蔡定襄颈上的人头。”陈兴为难地说:“伯父,这我做不到。”“那你就把我也抓起来吧!我去给我表弟做个伴儿,是生是死,我都要陪着他。”米老爷道:“要则是放了他,要则是连我也一起抓,这两样你选哪一样,你自己做决定。”陈兴依然镇定,笑着道:“要是我一样都不选,既不放蔡定襄也不抓您,您怎么办?”米老爷道:“那我就劫法场,我不是也有几十条人枪吗?我带着我的人去劫法场,从你手上把人给抢出来!”
  一向做事果决的陈兴,不敢对这事做决定,为此他专门开了个会,在会上把米老爷找他的事给说了,要大家拿意见。刘雪云说:“这老头儿就是古怪,不抓他他倒自己找上门,依我看,我们不如如了他的愿,把他抓去给蔡定襄陪斗。”陈兴说:“我也这样考虑了,我们可以只让他陪斗,就怕参加斗争会的群众失控,把他和蔡定襄一块给打了。”徐尧根道:“但是我们如果不抓他,他要是真带着人去冲击会场,那场面就更难控制了。”王子英说:“两相比较,还是让他陪斗更妥一些。”陈兴看着一直闷坐的宝瑞:“米宝瑞同志,你对你父亲比我要了解,他为什么冒死也要去救蔡定襄?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好吧!我来说说米、蔡两姓之间的关系,这段历史我都能倒背如流了。”宝瑞道:“我曾祖父是蔡元龙的舅父,元龙少时无行扰害地方,要被族长‘沉潭'处死,是我曾祖父讨保才免除一死。元龙远走投入太平军,屡立战功,被李秀成收为女婿,晋封‘会王'。太平天国失败后,元龙归降朝廷,参与镇压‘长毛'余部,被朝廷赏戴‘四品花翎',赐名‘猛勇巴图鲁',后荣归故里。元龙为报舅父之恩,利用他的势力和名头,处处罩着我们米姓,尤其是我父亲得到元龙不少帮助。可以说没有元龙老爷,就没有米姓家族的辉煌。所以,我父亲不能眼见蔡姓有难而不救,就是冒死也要救蔡定襄。”陈兴说:“如今他自身都是难保,能救得了蔡定襄吗?”宝瑞道:“我了解自己的父亲,正因他明知自己救不了,才陪着蔡定襄一起去死,他这叫‘向死而生'。”陈兴一拍桌子:“好一个‘向死而生',我就成全他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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