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答案就是

　　张经易见状，眼睛闪烁着胜利的光芒，高兴得跳跃起来。一想到离心爱之人越来越近，不由得心花怒放。
　　“呵呵，这是老天爷的意思，说明你们俩很有机缘。”大娘用发自咽喉的朗笑声说。
　　“谢谢老天爷，也谢谢你，大娘！”
　　“年轻人，你跟我来，我会给你一个想要的答案。”
　　大娘说完从藤椅上站了起来，摇摇晃晃的步子显得迟缓，走路的姿势看上去有点别扭。张经易在后面看着，实在于心不忍，快步流星赶上，伸出手臂搀着大娘。
　　他们从大榕树下经过，顺着小径走下去，走下一段两侧长满了青苔的台阶，拐弯进入一条幽深的巷子。鸟儿不断地嘁嘁喳喳，古老的墙壁上有几有幅日本漫画的涂鸦，一只花纹猫懒洋洋地躺在角落里，半闭着眼睛，根本没有瞧看路人的意思。
　　她们来到一所小舍一般的房子，外面墙面是用染色剂涂抹的，像是山水画中的赭石色，青瓦盖成的屋顶分外引人注目，倒是右边墙角下的排水槽显得不相配。
　　她们登上楼梯，一步一步往楼上走去，上到二楼，最后在一间房间门前停下来。大娘从裤袋掏出一把锁匙，稳稳地交到张经易手上，张经易点了点头，紧紧地攥住长着锈迹锁匙。
　　“年轻人，答案就在里面。”
　　“麻烦你了，老人家！”
　　张经易怀着既忐忑不安又激动的心情，把钥匙伸进锁眼，旋转了钥匙之后，随即把门打开。
　　在推开房门的那一刻，张经易闻到一股混合的气味，这股混合气味里有颜料的气味，有布的气味，有木料的气味，有发霉的气味，更是有淡淡的香水味。
　　张经易打开房间的电灯，感觉眼前一亮，如同进入万花筒里。这里又是画的世界，墙壁上挂满了油画，地板上也堆满了油画，所有的画都是清一色的人物画。
　　只不过尽头的角落里，散落着不少的油画，在光线到达不到的黑暗环境下，那是一种特别阴森的景色，仿佛地上躺着数具横七竖八的尸体。
　　张经易大步来到窗台，先是拉开花缎窗帘，接着拨起插销，轻轻地推开玻璃窗，阳光痛快地从外面照进来，灰尘在光束里快乐地跳动着，灯光和阳光交织在一起，反而阳光的亮度占上风。
　　张经易从左到右仔细地欣赏着挂在墙上的油画，虽然是画着同一个男人物形象，却是姿势各异，推开窗户、手拿起杯子、穿着外套、躺在沙发上、左手托着下巴、右腿放在茶几上、对着镜子做鬼脸、两臂在胸前相抱，脸上的表情相当丰富。
　　油画里的男人正是羽玲已经去逝的未婚夫，他高大帅气，长着一张诚实引人注目的脸，眉宇间散发着青春的光辉。
　　不知不觉，张经易已来到房间的尽头，眼泪悄悄地在眼眶里打转。突然听见身后传出风声，蓦然转身，眼模糊地看见，房间里充斥着上百来个羽玲的身影：嘴含微笑的她，捂着嘴巴的她，狂笑不止的她，瘫倒在地上的她，两眼无神的她，抱住自己膝盖坐在地上的她，双手捂着脸痛哭的她，淌着热泪的她，正在跳舞的她，正在奔跑的她，正在画画的她，正在欣赏画的她，正在拼命扯着自己头发的她，等等个她。
　　张经易认为自己一时激动过度才会出现幻觉，用手指头关节揉揉疲倦的肉眼，再一次睁开眼睛时，却出现了另一幕。上百个她已消失不见，仅剩下一个唯一的她。她此时是天使的打扮，一袭雪白色的纱裙，一头乌黑发光的长发披落在双肩上，头上戴着用马蹄莲做成的花圈，后背戴着两只巨型白色翅膀，赤脚站在地上，露出一双有白净又漂亮的脚。
　　面对突如其来，张经易脉搏剧烈地跳动着，血管也在颤抖着，脸上满是惊喜的火花，张开双臂朝目标冲去。天使的她没有理会他，扑扇翅膀一下子跳动窗台上，接着在窗台做出一个直冲云霄的动作。
　　张经易大惊失色，连忙追至窗台，刚抬起头做仰望，一阵强光，照得眼花目眩，好半晌，眼睛才适应过来。只见上空是一片清澈喜人的蓝天，上面仅漂浮着一朵形状似仙女身形的白色云朵。
　　“这到底在说明着什么？”张经易挠挠后脑勺喃喃地自言自语说道。
　　张经易点燃了一支烟，慢慢地吐出一口烟圈，烟圈在空气中快速消散不见。望着窗外，路边菩提树将新绿的枝叶伸向窗前，在风的怂恿之下轻轻地摇曳着，透过枝叶的缝隙可以清清楚楚望见台阶，台阶上射下来的阳光碎点正在摇曳不定，那台阶却是住在这里的人归家必经之处。
　　张经易点了点头，嘴角露出一丝甜蜜的微笑，高兴地掐灭烟头。刚一转身，脚上鞋尖碰到硬硬的东西，低头一看，原来是一幅被白布包裹住的画，俯身拿起画来，把白布弄下来打开一看，这是一幅画着自己英俊模样的肖像画，望着眼前的画心头涌上无名的幸福感。
　　“羽玲，她到底去了哪里？”张经易在台阶处碰到大娘急切地问。
　　“一个遥远的地方。”大娘淡淡地回答。
　　“到底有多遥远？”
　　“遥远到你的心无法抵达！”
　　“不管多遥远，哪怕是天涯海角，我也要追过去。”张经易斩钉截铁地说。
　　“年轻人，既然你如此的有诚意，我就不再为难你了。我听她的朋友说，她打算移民澳洲，再花钱买下一片庄园，计划过上无忧无虑的田园生活。”
　　“她出发了没？坐几点班机？”张经易喜出望外地问。
　　张经易见到了一线希望，得赶在飞机起飞之前把她拦下来，否则自己将会终身遗憾。
　　“还没，明天下午两点，城北国际机场，祝你好运！”
　　张经易深知机会只有一次，班机时间刚好跟刘总见面的时间发生冲突，奈何自己分身乏术，他必须要在爱情和事业之间做出最终抉择。
　　城北国际机场比往日要热闹得多，因为是节假日的缘故，航站楼内人头攒动、熙熙攘攘。才过去几分钟，就有三个旅行团走进来，导游手里挥舞小旗，就像一只母鸡带着一群小鸡。
　　张经易在人满为患的候机室里用眼睛努力探寻着，又是东张西望，因为害怕遭到电话骚扰，已经果断关掉手机。
　　一个小时过去，他竟一无所获，不经意间转头瞬间，发现身前长凳右边，坐着一个拥有窈窕身材的女人，女人的身型跟羽玲身型有几分相似。
　　女人身穿崭新宝蓝色连衣裙，用渔夫帽的帽檐遮住了半张脸，又把下巴垂至胸脯前，双手交叉放在乳房下面，正大闭目养神，对于周围的一切置若罔闻。
　　张经易灵机一动想出个办法来，有意制造一次摩擦，假装从女人的身边经过，接着用膝盖往女人的膝盖一碰。这一碰非同小可，那女人从长凳上跳起来，对着张经易就是一顿拳头，拳头如雨点一般打在张经易的身上。
　　一顿拳头之后，这女人依旧未解气，一只手叉在腰间，另一只手指着张经易的鼻子，破口大骂，扬言要告他性骚扰。张经易总算看清楚女人的脸，她脸上露出粗犷的颧骨，左边脸上还长着一颗又大又黑的痔。
　　张经易深知好男不跟女斗，态度诚恳地向女人行了一个礼，解释这只是一场误会，终于在几个好心目击者的帮助下成功脱身。
　　这个时候，大厅内突然出现一个文艺女青年打扮的年轻女子，只见她穿一款素洁又高雅豆青色的中式套裙，脚上踩着一双橡皮底黑白两色帆布鞋，她头上穿着一顶蔷薇色渔夫帽，一副连眉毛都遮盖了的墨镜，稳稳地挂在标致的脸蛋上。
　　她身材高挑而苗条，近乎完美的体型，细腻白皙之中皮肤还透出一丝健康红润的光泽，天鹅似的长脖子，肩上披散着这么一头秀美漂亮、光艳动人的乌发，以致她站在人群之中如同鹤立鸡群般的存在。
　　张经易一眼认出眼前这个迷人的背影，还有那个优雅的走姿，那只耳朵上佩带着似曾相识的红苹果耳坠子，她向来是如此的与众不同。
　　“羽玲，你别走！留下来好吗？”张经易拦住羽玲的去路哀求道。
　　“对不起，张先生，我已经决定的事，从来不轻易改变！”羽玲先是大吃一惊，接着用坚决的口气说。
　　“你喜欢我，要不然之前你也不会送花给我。现在我知道了，同时我已意识到了，自己已经喜欢上你！”张经易口气急切地道。
　　“恐怕你误会了，我之所以送花给你，那是出于朋友之间的关心，提醒你小心交友不慎，仅此而已。”羽玲轻咬了一下嘴唇，接着便解释道。
　　“不对！你不要再自己欺骗自己了，我一直在寻找着自己想要的东西，在此过程之中难免会磕磕碰碰，现在终于找到了！”张经易用激动的声音说。
　　“我很久没谈恋爱了，早已没了恋爱的感觉，所以对你不曾有半点的心动。”
　　“那么那幅画你该怎么解释？你偷偷画下我的模样，足以证明你喜欢我，你之所以选择离开就是为了逃避，不敢面对事实。”张经易严厉地询问。
　　“随便你怎么说吧，我只是随手画画而已！”羽玲皱了皱眉头冷冷地答道。
　　这时，张经易听见身边传来一片嗡嗡的人声，回过头去一看，不知什么时候，一大群准备登机的乘客集拢来了，自己已是骑虎难下了。
　　“嫁给我吧！我宁愿放弃事业也不愿失去你。我不是没计划地跟你在一起，我要买一套房子，然后根据你的意愿，对房间进行布置；我们将来要生下一窝孩子，你可以教女儿舞蹈、花道一类的东西，我可以教儿子足球、健身一类的东西；当然我会彻底改掉沾花惹草的坏习惯，因为你才是我今生的唯一，你是我的主宰，我是你的奴隶。”
　　张经易从右边裤袋掏出一枚求婚戒指，左腿单膝盖跪在地上，做出一个标准求婚的姿势，信誓旦旦地表白了一番。
　　“嫁给他！嫁给他！嫁给他！”周围围观的人群起哄起来，她们一边挥动着手臂，一边惊喜地扯着嗓子大喊。
　　面对突如其来，羽玲用手捂住嘴巴，脸上一副不敢置信样子，好像被幸福的闪电击中了似的，久违了的爱的感觉逐渐在心里复苏了，而他对自己的爱如同潮水般直涌而来。
　　羽玲最终被张经易求爱的坚毅深深地打动，同时知道自己不是在做梦，一颗灼人热泪从眼眶滚落脸颊，心慢慢地开始融化了。
　　张经易见时机已成熟，就从地上站了起来，将一枚四叶草状的订婚戒指，套在涨红了脸的羽玲手指上，再拿起她那只柔软的手放到自己的唇边吻了吻。
　　羽玲点了点头，即哭得梨花带雨，热泪如雨水般倾洒至胸前，每一颗泪珠都包含着幸福，同时眼眶里已盈满泪水。周围响起一片热烈的欢呼声，欢呼声彻底地将哭声淹没掉，欢呼声过后又爆发了一阵暴风雨般的掌声。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