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5章诊所开业

　　悠悠夜色，久别重逢，人稀渐少的深夜三人走出餐厅，走进宾馆的时候，云儿看看自己的房间，绪如流云，默默许久。
　　她面对洁净的客房，陌生的城市，往日的思绪虽如潮水，但也有种久违宁静和期待萦绕心头。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来到窗前，遥望夜色，发现楼层高高，漆黑一片，但灯光闪烁的夜晚，黄浦江的水浪声依然如吟，断断续续传进了耳膜……
　　随着水浪拔动黑夜，如清风细雨弹奏大地，深秋的夜晚更加迷人。但潇色无垠，秋风瑟瑟，时如游子绝唱，也显得更加凄然与凋零。她聆听片刻，轻轻的闭上眼睛，呼吸着新鲜的空气，仿佛沉浸于冥想的世界忘乎所然。
　　一番陶醉，她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恍如置身于一个充满希望的世界，看看自己富有曲线的身材，再次拿出了随身携带的笔记。
　　静静的夜晚，柔和灯光洒满她的脸庞，宛如春笋，即将破土而出，也如芙蓉，于幽明的莲池带着几分独特的灵气与光芒打开笔记，很快俯身而坐，轻轻的写道：“凌峰哥，今晚我很开心，虽然你给我买的衣服和鞋子，在你看来并不是礼物，但是云儿不傻，云儿明白，这才是对云儿真正的关心。哥，你知道吗？你这种看起来不经意的关心，虽然粗枝大叶，甚至强势，还有些不可理喻，但对云儿而言，却是最好的礼物。因为云儿明白，这是种无条件的给予与关爱，不是感情的交易，也不是爱的索取！”
　　写到这里，她揉揉有些湿润的眼睛，来到凌峰的客房前，本想敲门而入，但听到刘温的声音，却又很快转身而回。
　　凌峰听到她离去的脚步声，一声叹息，有些失落，也有些不安，随着几分莫名的烦躁悠然而起，他不知道是云儿的缘故，还是刘温那副难以掩饰的忧伤触动了自己。总之，愣愣片刻，当刘温问及云儿之时，他才如梦醒来地说道：“云儿是有点麻烦，她的事以后再说。你呢？还好吧？”
　　说罢，发现刘温沉默许久，依然如故，再次问道：“你母亲呢？她还好吧？”
　　刘温这次听了，忧伤的眼神泪光隐现，终于如梦呓般喃喃而道：“嗯，她很好，天堂对她来说，也许才是最好的地方……”
　　凌峰听了，一阵心痛，但并不意外。也许他早就知道，刘温本就是个孝子，而且孝的有些执着，甚至有些偏执。母亲对他来说，是他的一切，是他的唯一。仿佛只有母亲才是他活着的目标，生命的意义。只有母亲的点点滴滴，才能撼动他那看似强大的心灵。
　　那一刻，他回想广场相见，虽然有所预感，但依然有些意外与震惊。他本想询问几句，但发现刘温一脸沧桑，而又显得格外平静，甚至平静到有种看破红尘的落魄与绝望，突然间一阵心酸，无言以对。
　　他见刘温始终沉默不语，难以想象，曾经几何，此时的刘温，那双自信而又深邃的眼睛，如今却如无垠的黑夜失去了星星，失去了明月，显得空洞而又黯然，不觉间绪海奔腾，感慨万千。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拿出香烟，拍拍刘温的肩膀说道：“佛说过去心不可得，既然如此，我们只有把握现在，面向未来。来，陪我抽只烟吧！”
　　刘温听了，却一声苦笑，说道：“你自己抽吧，借烟消愁愁更浓，抽刀断水水更流。我本以为一切都会好起来，没想到世事无常，一切真如佛家所言……”
　　凌峰见他开口，总算松了口气，抽口香烟，略带迷茫地安慰道:“嗯，也许吧，以后的路还长，我们都像是十点钟的太阳，是光芒正盛的时候，所以不管是苦是乐，是忧是伤，还是人生如梦一场空，但我们都要高悬太空，绽放光芒……”
　　说罢，见刘温神情舒展许多，再次补充道：“你是搞心理学的，是个心理医生，所以一些事你应该比我更懂。想想现实，好多人活在过去和未来，可是忽略了现在和眼前。再说生离死别，是人人需要面对的，只不过迟点早点而已。既然如此，不管现实多坎坷，大不了我们活着就当游故乡，死了就当故乡游……”
　　刘温听他一番言语，虽然还是忧伤浓浓，但也如久居坟墓，闻到了一股新鲜的空气，见到了一丝久违的阳光。于是沉默片刻，闻闻浓浓的烟味，看似平静地说道：“你说的很好，不过除此之外，我们还能如何？过去未来如晨雾，朦胧迷离而凄美，也如迷海，让多少人沉浸其中而不自知。如此逐未求本，也是很多痛苦的根本，也是一些诱发心理精神问题的因素。我既然是心理医生，如果连自己都难以拯救，我还能帮助他人吗？”
　　凌峰听了，点点头，略带安慰地说道:“嗯，你能这样想就好。有些事对强者来说，哪怕刻骨铭心，锥心刺骨，但也能如浴火重生，反而能人变得更加强大！”
　　“也许吧！”刘温听了，沉默片刻，再次说道：“我明白，我没事的，你不用担心。你和云儿的到来，也许就是我的重生，就是我新的开始。明天是母亲的生日，我想明天开业，这曾经是她最想要的礼物！”
　　凌峰听了，一阵放松，开口而道：“OK！你一定会做的更好，你母亲一定会很开心的！”
　　说罢，第二天发现云儿身穿红色风衣，宛如芙蓉出水而脱俗秀丽，高兴的夸赞几句，早餐后，走过人群，很快走进了人民大道320号，常青心理诊所。
　　常青心理诊所地处大道，繁华喧闹。一眼望去，门庭林立，犹如鹤立鸡群，显得高端而又时尚，凸显着国际都市的文明与潮流。
　　刘温回到诊所，看看凌峰和云儿，郁郁而道:“你们知道吗？心理诊所对于其他地区而言，虽然还不能被很好的理解与接受，但对于上海这座国际都市来说，因为与全球接轨，人们更容易受前沿文化的影响而融入了其中。所以相对而言，心理诊所于上海之地，不但能被更多的人们所接受，同时也能成为一些人群不可或缺的心灵工具。”
　　“是吗？”凌峰听了，一番赞叹，心想今天是99年9月9号，刘温之所以选择今天，不仅是母亲的生日，看来更是种无奈的寄托与吊唁，希望母亲能久居天宫幸福永远。虽然这是种飘渺的期望，但对刘温来说，也许只有如此，心灵才能获得几分慰籍，才能减轻对于母亲的思念与痛苦。也许只有如此，他才能重拾勇气，重获信心，才能于现实中陪伴天堂的母亲走过今天，过去，乃至未来。
　　事实上，刘温比谁都清楚，他想想自己对母亲近乎偏执的情感，也恰恰反应了自己的脆弱与依赖的一面，甚至是种缺乏安全与归属感的演变。想到此处，他看看凌峰，调整下思绪说道:“你看，诊所地处二楼，面对大街，看起来的确门庭若市，如鱼得水。当初费了好多心思，跑了很多路，才找到这个地方。让我意外的是，原本萍水相逢，最后连租金都少的可怜。”
　　说罢，发现云儿纳闷地望着自己，微微一笑，正想解释，只见一位四十多岁的男人，不但光着脑袋，一张方正的脸庞还带着长长的胡子走了进来。
　　凌峰见状，本以为是来看病的，不料刘温上前一步，如迎亲人地说道:“雷大哥您好，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我同学凌峰，这位是云儿，雷楠雷大哥……”
　　一番介绍，凌峰发现雷楠四十有余，不但目光如炬，身材魁梧，长须飘逸之间更是豪情满怀，不禁有些意外。心想他那光光脑袋方方圆圆，几分特殊的神态，如果蓄起长发，倒颇有几分刘伯温的风范！
　　雷楠见他若有所思，边笑边捋捋胡须，声若洪钟地说道:“凌老弟不胖不瘦，不高不矮，特别神情微敛，恰如宝珠蒙尘，流露出几分凌厉的光辉。如此神态，勘比卧龙，流离苍穹！”
　　凌峰脸皮不算太薄，但被他如此一夸，突然间有些腼腆的说道:“谢谢雷大哥夸奖，你才是卧龙，你才是流离于苍穹的大侠！”
　　说罢，见雷楠又夸起云儿，看看一旁的刘温，硬着头皮说道:“你不是说今天诊所开业吗？那今天饭怎么吃？还要回头去饭店吗？”
　　刘温听了，温温而笑，回答道:“快了，今天不去饭店了。只有雷大哥和我们几个。虽说开业，但也如家宴。我已经通知饭店，饭菜很快就到！”
　　凌峰得知他早有安排，踏实许多。心想这下好了，白吃白喝还不用跑路了，早知如此，我也应该好好读书，当个心理医生多好。
　　他边想边走，来到餐厅一番收拾，当送餐人员敲门而至，他边吃边喝，然后与雷楠一番瞎扯，发现雷楠不但豪迈随和，而且至简为德，便毫无拘束端起酒杯说道:“雷大哥，敬你一杯。没想到上海的服务果然一流，佳肴不但味美，连酒味都有种江湖盛宴的感觉！”
　　说罢，举杯而饮，看似大方，但酒量不行，却如喝辣椒一样，硬着头皮咽了一点点。
　　雷楠见状，呵呵而笑。看看云儿和刘温，即没有勉强，也没有点破。只是面带悠然的微笑望望凌峰，发现他眉宇之间看似玩世不恭，但那份至纯之性犹如雪山，春光之下，如似溪流，能滋养万物。但若恶运当峰，也将反如雷鸣，更似雪崩，仿佛能湮灭所有。
　　一番打量，他本想说些什么，但云儿见他如欣赏珍稀动物望着凌峰，却是笑嘻嘻的说道：“雷大哥，你怎么老盯这凌峰哥？他的吃相很难看吧？不过我觉得你的样子很好看，像电影里的大侠欧阳春，特别你的胡子，简直帅呆了。”
　　“是吗？”云儿一席话，不但说的雷楠哈哈大笑，也听的凌峰称赞不已。凌峰恭维几句，本想夸夸云儿有所进步，但刘温却故作姿态的说道：“云儿，你说的虽不中，但也不远也！”
　　凌峰听了，有些纳闷。望望雷楠，同样故作姿态地问道：“此话怎讲？我也觉得雷大哥与众不同，犹如神人转世。这样，雷大哥，能和我们说说你的江湖奇遇吗？”
　　雷楠听此一言，捋捋胡须，笑呵呵地说道：“凌老弟真会开玩笑，我哪里有什么奇遇？曾经只是一个漂泊四海的孤儿……”
　　“什么？”雷楠此言一出，不但凌峰意外，云儿更是如此，突然间眼睛大大地问道:“不是吧？雷大哥！”
　　
　　“云儿，是这样的！”雷楠还没来得及开口，刘温已温温而道：“雷大哥是个好人，是个有故事的好人，他就是诊所的房东……”
　　雷楠见他们说来说去，开怀而笑。稍过片刻，开口说道：“好人也罢，故事也好，世事无常，很多事也许是注定的，也许在我们刚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就注定了。我自幼失去双亲，后来在九华山长大。再后来下山游历，为救一女婴，协助警方破获一宗贩卖人口的犯罪团伙……”
　　雷楠轻描淡写，但凌峰却听的一脸意外。他本以为云儿和自己一样，会像听故事般的入迷，可是捣鼓几下，发现云儿紧张的眼神忽如机器，不但有些呆滞，而且还纹丝不动的样子盯着桌面。
　　意外之下，刘温也有所觉察，本想询问，但凌峰拍拍云儿的肩膀，发现她虽然没有多大反应，但偶尔间眉头紧皱，看似机器，却又如努力的在思考着什么。
　　见此情景，他几声呼唤，不料哇的一声，云儿竟毫无征兆的哭了起来。
　　突其如来的变化，让刘温雷楠不知所措。不过还好，凌峰想想以前，如有所料，立刻把她搂在了怀里。
　　那一刻，凌峰静静搂着云儿，看似乎胸有成竹，可是心里并没有谱。他回想以前，更是一筹莫展。当初询问，发现云儿不是语无伦次，便是哭哭啼啼，结果始终搞不清云儿是怎么回事。
　　思索之间，他忧虑重重。当云儿有所好转，他立刻起身，扶着云儿向催眠室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