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卢员外纷乱的后院

　　自从那天无意间发现李固和碧玉在后花园偷偷摸摸地深度交流后，肖潇看着卢俊义还是每日忙着生意，忙着练功，有点替他着急。
　　天天健身，大把挣钱，可是肌肉撑破衣服，银子满库房，不能物尽其用，也只能头顶一片草原而不自知。
　　这天卢俊义又带着她去骑马，回府的路上肖潇终是没忍住，想提醒他多关注下自家后院。
　　直接告诉他，小妾和管家悄咪咪在后院做游戏，搞不好正妻也会加入，欢乐三人行……怕卢员外心脏受不了，那就委婉地提点提点吧！
　　“主人，李都管入府也有四五年了吧？”
　　“我说你这小子这一病当真是傻了不成？李固入府时你十五，今年你已满二十，他自是来了有五年。”
　　卢俊义抬手敲一下肖潇的额头，她习惯地嘟嘴摸头，因为张少宇老这么敲她。抬眼就看见对方正一脸疑惑地看着自己，忙放下手收起不经意间的女儿姿态，正身坐在马背上。
　　“嘿嘿，只是一时忘记。碧玉小娘入府也有三两载了，光阴飞逝呀！”
　　肖潇有意无意提一嘴碧玉，笑得有些不自然，抓着马缰绳的手不自主地扭捏起来，悄然留意着卢俊义的表情变化。
　　见后者勒住马缰，神情迟疑，肖潇心中一乐，心想这老卢终究还是心系佳人啊，应该是想起他金屋中还有两位美娇娘，可他开口的话却又让她失望。
　　“是啊，当年我去东京买卖，碧玉本是李掌柜请来陪酒的女子，闲谈间说到她身世可怜，几位旧友又一番哄闹，我便出银钱给她赎了身，带回了北京。唉，转眼已过三载，我又增了年岁，却只能苟且偷安，不能有所作为呀！”
　　我去，原来女人只是他记录失意的年份坐标！
　　作为新时代女性，肖潇顿时万分鄙视他，又不是物件，买回来放着不管不问是什么狗屁道理。
　　卢俊义继续他怀才不遇，投抱无门的感慨。
　　“大丈夫当立一番事业，我卢俊义空有一身本领，却只在这一处闲散度日，有愧先祖，有愧恩师啊！”
　　肖潇承认自己眼界狭小，在2024她的尽头就是张少宇，和他结婚生子一日三餐是她的终极目标！
　　一心想着结婚过日子的她，怎么看都觉得卢俊义身在福中不知福，恨不得给他一个大嘴巴子，告诉他建功立业那都是英雄的坟墓。
　　可对卢俊义言语间流露的感慨和不甘，又不自觉地有一丝共情。毕竟相差千年，在她的世界里所有人都在拼命搞钱，卢俊义的时代中，人们腔子里的血还没有农药化肥毒鸡汤的残留，但凡有点本事的都想着报效家国。
　　“当今皇帝并非明主，朝局混乱，内忧外患，家国命运都在蔡京高俅之流。主人能安于一隅，得乐且乐，便是道理。”
　　肖潇想到卢俊义日后结局，不由得一席话脱口而出。说完才发现自己又话多了，而卢俊义正用审度的眼神看着她，惊得她忙转言其他。
　　“小乙，总觉你这几日有些古怪。”
　　“古怪？可是燕青逾越了礼数而不自知？请主人训示。”
　　肖潇心中各种猜测，或是对方疑惑自己不经意间流露的娘气，抑或是适才过于大胆的言论。可不管哪一桩，都不是自己这个时候能解释清楚的，只得稀里糊涂自我纠错。
　　“那倒不是，只是……或许还得请郎中给你瞧一回！”
　　卢俊义摇摇头若有所思地轻拍下马屁股往前走去，肖潇跟在后面暗暗叹口气。
　　好心想提醒他，小妾给他戴了缘帽子，他却觉得我有病，活该他头上被人种草栽树！
　　肖潇见敲打不醒，便少了兴味，也不想多生枝节，转头说起了与雷大比武的事。
　　“那日与雷大比试，未战先败，小乙心有不甘，还想与他再比一遭。”
　　“好，甚好！”
　　卢俊义在这事上倒是一点都不含糊，回府便让人给雷大送去了战书，安排他们三日后在卢府演武场上比试。
　　肖潇倒不是真想与雷大比武，只是心中有了些小想法。
　　自己在大宋需要一个靠谱的朋友，雷大头脑筒单不太精明的样子，一看就没什么坏心思，和他做朋友应该不用像在2024那样小心翼翼。而且能把对手背回家，就说明他是条真汉子，她决定交这个朋友。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妨找个看起来不太聪明的朋友，在回不去的日子里结个伴，也捎带着拆一下卢俊义后院这错综复杂的结，权当打发在宋朝这些漫长的日子。
　　三日后，雷大应约而至，卢俊义请了许多生意场上的朋友同来，在演武场上列席设宴，权作消遣。
　　贾氏也被请出后堂，端坐女眷席首，打扮得很得体，言谈举止也大方文雅，并无半点轻浮之相。
　　小妾碧玉下首陪坐，穿着略显妖艳些，容貌自然也是很惹眼。
　　肖潇的目光无意掠过贾氏，见对方竟在注视自己，吓得她赶紧转过了头。关键时刻，她还是拎得清的，她现在可是燕青，多看一眼都是洗不清的罪过。
　　贾氏见肖潇慌张别过了脸，嘴角露出一丝玩味，她侧目看了看身边的碧玉，默默端起了一杯酒，又转头看向了卢俊义，原本明媚的眸子渐渐染上了忧郁。
　　李固站在卢俊义身后，他看着女眷席，肖潇一开始无法确定他在看谁，贾氏还是碧玉？直到她看到贾氏双目脉脉看向卢俊义时，李固脸上神情的微微变化，才明白李固眼睛追随着的是贾氏。
　　肖潇被这几人神情搞不会了，小脑瓜飞速运转，脑补八卦。
　　其实说到李固其人，感觉并不像书中写得那么坏。一副书生模样，生得也端正。逢人总带三分笑意，说话做事也是面面俱到，总管卢府大小事务生意往来，也是井井有条，对下人也十分和气。
　　作为卢氏集团的总经理，业务能力还是很出众的，只是动不动跑去总裁后院留宿，很败好感。
　　书中说他是个奸险小人，肖潇现在还不能下结论，剧情还没发展到那步。
　　只是他那双眼睛，翻山越岭落在贾氏身上的微操作，让肖潇觉得老卢后院确实有点乱。管家和主人小妾私通，眼睛里却只有主人的妻……
　　“燕青，雷大敬你一杯，稍等下了场，你我当全力一战，决出胜负！”
　　肖潇坐在男人堆里，心思却和女眷们搅在一处。直到雷大弦外有音地举杯敬酒，她才收起满脑子的八卦。
　　“雷兄天生神力，小弟怎敢儿戏？”
　　对于今天要和自己比试的这个人，书中并没有提到他，肖潇自然也是做过功课的。
　　雷大在这北京城中也是一号人物，祖上三代都以造纸卖纸为生，雷家的纸在当地也算有些名气，祖辈积攒，置办下一应房屋田产，家业虽不如卢俊义，也是颇有些家资的小富人家。
　　父母一辈承了祖业，颇善经营，他也算是个有房有地的富二代。
　　也不知道是什么道理，但凡有钱人家的孩子都怕继承家族产业，古今都一样。
　　雷大从小就好使枪弄棒，少年时四处拜师学艺，如今三十出头，也靠着一身武艺挣了些声名，整日醉心武学，家业一概不管，只由老父亲支撑。
　　他今日来到卢府也是座上之宾，但是一心想着多日前那场比试，饮下一杯酒便匆匆入场，邀燕青下场一较高下。
　　肖潇含笑跃入场中，有模有样地向雷大抱拳。
　　雷大脱下衣衫赤裸着上身，一身黝黑皮肤，肌肉紧实，高大魁梧的他每走一步，脚下的地都要抖动一回。
　　肖潇也解下上衣，只打结系在腰上，露出白皙皮肉上似锦的花绣，惹得看台上的丫鬟忍不住地偷瞄。肖潇心里却是一万个不自在，她还没完全适应自己这男儿身躯，这样光着身子总觉得有些怪。
　　“燕青，今日若再求饶，定是要打烂你这一身花皮才罢手！”
　　雷大看了一眼唇红齿白的肖潇，未开战先打预防针，怕他拳头抡起，这人又跪地求饶。他是这北京城中少见的摔跤高手，除了燕青，少有人能让他倒下。所以，对上次燕青与他比试不成的事，也是耿耿于怀。
　　“Comehere！”
　　肖潇现在已经十分了解燕青这一身本事了，自然知道这个人高马大的汉子不是自己对手，难掩心中小得意，忘形的飙起蹩脚英语。
　　雷大虽然不明白意思，但是看她勾手指的动作也知道不是啥好话，一个箭步就扑了上去。
　　场上两人面对面相扑而来，雷大一上来就死死锁住肖潇的双肩，左脚上前一步，直直切入她左右腿之间，猛地发力想将肖潇摔倒在地。
　　肖潇双手扣住雷大臂膀，双脚弹跳而起，避开他左腿斜切，身体借雷大手臂的力量凌空一跃，又稳稳落下。
　　两人往往来来，拉扯十几个回合，肖潇越玩越起劲，雷大却渐渐焦躁起来。
　　雷大急于把肖潇摔出去，她却像一条灵蛇，缠着雷大，只逗得他满头大汗。
　　看台上卢俊义和客人只拍手叫好，碧玉的眼睛却溜溜地在肖潇身上转。
　　雷大被激怒，改换招式，腾出一手抓住肖潇腰带，使出一式霸王举鼎，“噌”的一声，猛地把肖潇举过了头顶。只看得小丫鬟张大了嘴巴，连卢俊义都捏了把汗。
　　这一摔下去，以雷大的力道，少说也得断两根骨头。肖潇却依旧笑吟吟的，被举起的瞬间还不忘凌空耍个帅。这是她在二十一世纪从未体验过的嚣张。
　　就在雷大松手将她扔出去的那一刻，肖潇忽地转手攀住他的手臂，双脚灵活地反剪而上，死死锁住雷的大脖子，借着他的蛮劲，顺势将他带翻在地。
　　“好！”
　　卢俊义拍手叫好，座上宾客纷纷附和。
　　贾氏看了一眼开怀大笑的卢俊义，眼中闪过一丝寂寥。碧玉却绞着手帕，望着燕青的眼睛都快挤出水来。
　　肖潇向躺在地上的雷大伸出手，雷大也是个真汉子，输也输得敞亮，他抓住肖潇的手一跃而起，爽朗地笑着和她撞肩。
　　“痛快！”
　　雷大与肖潇斗得酣畅淋漓，心中大快，与她的关系也似近了一步。他大喊一声，抱起肖潇就在场上撒欢。
　　男人之间的好感，果然都是打出来的！
　　正当场上众人欢呼饮酒时，一阵高过一阵的锣声夹杂着叫喊声，从门外长街传来。
　　“着火啦，着火了，快救火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