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文学网欢迎您! 用户笔名:密码: 【注册】
江山文学网  
【江山书城】 【有声文学】 【江山游戏】 【充值兑换】 【江山社团】 【我的江山】 【返回首页】
当前位置:首页>长篇频道>人生百态>如玦月>第二十一章 零落鸳鸯

第二十一章 零落鸳鸯

作品名称:如玦月      作者:步俞      发布时间:2024-05-10 15:13:21      字数:7811

  而在返回陈家庵的路上,几百号男女社员三五成群,谈论着万人开大会的热闹,又聊着其他大队的趣闻,虽还须步行十多里地,但说说笑笑地倒也不觉得累。
  却是落在后面的来福,竟带着鹅蛋、毛虎把陈世林给拦下了。而有张弛和岳阕明在旁边,一开始也没敢怎么放肆,不过都是一脸不善。
  “臭地主崽子,把老子的嘴都打出血了,这笔账怎么算?”来福质问着。
  “你不是连你爹都打了吗,帐怎么算,还问我干啥?”陈世林满眼讥讽。
  “少扯淡,我看你就是故意的,”来福羞恼的指着陈世林,“不给老子个交代,他妈的别想走了。”
  “你他妈再一口一个老子,老子他妈揍死你,”陈世林眼珠一瞪,再不像以前那样忍着了,“你爹不也是坏分子吗,还嚣张个啥,信不信我这就回公社,把你调戏韩月芽的事给揭露出来。”
  这一说,昏了头的来福才想起,自己再不是以前的来福,身份的转变,让他和陈世林平起平坐了。却仍梗着脖子辩驳:“我跟你不一样,我同俺爹划清界限了,而且继昌爷又不追究,告到公社也没用。”
  “骗鬼呢,划清界限就别喊爹,你们还住在一起干嘛?”陈世林冷笑着,“以为踢上两脚,给个巴掌就能撇净关系啦,告诉你没门,坏分子的帽子还是安心戴着吧。”
  而见来福气的直翻白眼,鹅蛋觉得自己终于可以神气一把了,就一扬头的说:“陈世林,俺是大队治保员,现在代表贫下中农命令你,向来福同志认错,要不马上批斗你。”
  一听这话,毛虎也顿时精神抖擞,竟学着来福以前的样子,一挥手地大喊:“把地主崽子陈世林给我压上台去,打倒万恶的地主老财。”
  “一对傻货,还真拿自己当回事了,”陈世林呸了一口,“平时不跟你们一般见识,还蹬鼻子上脸了,再敢动我一下试试?”
  也几句话,骂的鹅蛋、毛虎一愣一愣的,就有些胆怯了。而来福一看忙撺掇着说:“不用怕,你俩是治保员,是贫农阶级,他不敢怎样,别忘了还有严组长呢,把我把给按住。”
  这一提严周考,鹅蛋、毛虎立时又来了精神,就上前想要动手,谁知却被张弛和岳阕明给拦住了,原本两人也乐得一旁看笑话,不过为怕陈世林吃亏,还是挺身而出。
  “不关知青的事,你俩闪开。”鹅蛋嚷着。
  “你个反革命还想造反吗?”毛虎也手一指岳阕明的大声喊着。
  “不关他的事,但关我的事,”张弛笑呵呵地把岳阕明挡在身后,“我家可是工人阶级,那就是工人老大哥,应该能站出来说句话吧?”
  “你俩别听他的,快收拾陈世林。”来福急了。
  但张弛也不理会,仍笑着对鹅蛋、毛虎说:“你们现在跟陈长福不是阶级兄弟了,替他出头那就是破坏革命,可得想仔细。”
  而见两人犹豫不决的样子,又装作语重心长的说:“陈长福跟陈世林的仇恨,不属于咱人民内部矛盾,还是让他们自己解决吧,否则掺和进去,丢了治保员的身份事小,要再闹个同流合污那就麻烦大了。”
  随后不由分说的把鹅蛋、毛虎拉去了一边,转身又冲着陈世林和来福一笑,“好了,地主儿子对阵坏分子崽子,至于怎么解决矛盾,就看你俩的了,俺们无产阶级兄弟是不会参与的。”
  也令岳阙明看着他幸灾乐祸的样子,是一阵好笑。同时更清楚,依着陈世林的体格,单独对上来福,肯定不会吃亏的,所以,自就乐得一旁瞧热闹去了。
  果然,还没等懵圈的来福做出反应,只见陈世林猛地扑了上去,就同他扭打一处。而鹅蛋、毛虎回了神,刚想上前帮忙,但却被张弛一手一个死死勒住脖子,干着急也没办法。
  再看来福,几个回合就被打倒在地,因平时干活只知偷懒耍滑,哪里是陈世林这种棒劳力的对手,另对他积怨已久,又怎能不下狠手。
  直至来福哭爹喊娘的叫唤着,岳阕明这才去把陈世林拉开了。而张弛也放了鹅蛋、毛虎,走上前去笑着说:“出气了吧,不够咱接着打。”
  “差不多行了,始终一个村住着。”岳阕明急忙止住。
  陈世林也嘿嘿一乐,用力点了点头,“这么多年,属着今个心里舒坦,谢谢了。”
  “矫情,”张弛翻了个白眼,“那就走着吧,陈家庵还等着咱们胜利凯旋呢。”
  而后同岳阕明、陈世林相视一笑,就吹着口哨去了。倒留下仍躺在地上的来福,对着鹅蛋、毛虎是破口大骂,也反令两人于风中凌乱的,像是还没理清这其中的头绪。
  就这样,随着“三干会”的结束,即使仍能被谈论好久,但古寨公社的社员们也只得收收心,仍该干嘛干嘛了。却是还没到十二月中旬,公社号召修水利、筑堤坝的出民工又开始了。
  而在陈家庵大队,当看着陈世林等一众精壮劳力,都踊跃参加出民工,另大姑娘、小媳妇的,又组成妇女突击队,虽然六名知青心怀激情,也要求到一线接受再教育,但还是被拒绝了。
  只因考虑他们下乡第一年,很难适应那种劳动强度,再是要等到春节前才能回来,几名知青说不定还得返城探亲,从时间上来算就太紧促了,所以才没同意。
  当然,更轮不到像来福那样的,免得外出丢人现眼。不过即便让他们去,想必也不乐意,天寒地冻遭罪的厉害,倒不如留在村里过个闲冬自在,哪怕在家顿顿吃糠咽菜都成。
  再且,出民工也不是人人都要的,一个生产队名额不多,不仅比在队里多挣工分,还能改善一下伙食,为家中节省近两个月的口粮,顺便看个文艺演出什么的,自就争抢着去。
  而等一晃又过了半个月,却令孙玉叶因时间一长见不到陈世林,难免惦念的慌,因此,这晚饭后就叫上了韩月芽,想去知青点同李思前几人说话解闷。
  正好岳阕明近时间住在七队队部,因晚上气温太低,老陈头就想找个贴心人做伴,帮忙照看一下牲畜,偏他性子又怪,且队里出民工的出民工,看不顺眼的不顺眼,没有一个当意的。
  这样经过和陈开祥商量后,就找到了岳阕明。一是他在七队时,平常对自己很尊重,二是现在果业队也不用值夜班,还不如晚上来帮下忙,以便多混几个工分。
  这一来,也令韩月芽晚上有些孤单了,以前每当吃过饭,一家人还能凑在一起聊聊天,而岳阕明不在后,心里空落落的好像少了点什么,以致和陈继昌、肖梅真都没多少话了,于是,就痛快地随着孙玉叶去了。
  等来到知青点,因这段时间,孙仁打着学习革命精神的幌子,几乎每晚都到农宣组那边,要是严周考没空,也能同李兰等组员拉近关系,再不就被驴叫着去三队长家里串门。
  而张弛,又因为收音机坏了,一个人待着无聊,饭后也常跟着岳阕明去七队队部,同老陈头下上几盘棋,然后再回知青点睡觉,所以只有李思前、尹秀茹和梁燕在。
  却闲聊一会儿,孙玉叶竟下炕一阵干呕,等李思前去给她倒了杯水后,就打趣说:“你这是在家里吃了什么好东西顶着了,也不知想着俺们点。”
  “肯定是供销社卖不完的鱼虾都拿回家,给撑着了。”尹秀茹也逗着她。
  “别说我还不敢,就是高经理一天到晚那两个牛眼瞪着,想拿也没机会呀。”孙玉叶好笑着。
  “听诊器、方向盘,人事干部、售货员,你也太对不起自己了,这点便宜都沾不到。”尹秀茹继续说笑。
  “那你还是听诊器呢,现在不也窝在俺们山沟里。”孙玉叶咯咯笑着。
  “我算哪门子听诊器,就是参加工作了,也是个伺候人的买卖。”尹秀茹撇了撇嘴。
  “打个针、输个液的怎么叫伺候人,又不是让你端屎、端尿,别得了便宜还卖乖。”李思前笑着说。
  “她是在咱们面前显摆呢,人家以后可是白衣天使,纯善美的化身。”韩月芽又随着调侃。
  “吆,这词拽的,不亏是我们辛勤而光荣的园丁,”尹秀茹也不甘示弱,一把搂住了韩月芽,“韩老师,天使还没翅膀呢,有机会给咱上一课,指导一下怎样长出来呗。”
  而正说笑的热闹,这时孙玉叶又眼皮眨巴着打起了哈欠,“在家里闷得慌,出来就犯困,也不知咋的了。”
  “不会是感冒了吧。”一直听着几人说笑的梁燕,也开了口。
  “谁知道呢,浑身软绵绵的,整天个就想睡觉。”孙玉叶无奈的说。
  梁燕一听,就伸手在她额头试了试温度,果然有点发烫,又问:“你这样多长时间了?”
  “也没多久,早上起来还恶心想吐,不会是得了啥病吧?”孙玉叶感到害怕。
  但梁燕却脸色一紧的,没有再搭话,这种迹象,作为学医护的她怎会不知道,分明像是怀孕了。可面对孙玉叶一个大姑娘,又哪里敢说,何况还无法证实。
  谁想,偏是尹秀茹大大咧咧的,当听完几个症状后,就慌的脱口而出说:“玉叶,你不会是怀孕了吧?”
  “你别瞎说,俺咋会怀孕。”听了这话,不止孙玉叶吓了一跳,满脸通红的整颗心悬了起来,也让李思前和韩月芽大吃一惊。
  “但这分明就是怀孕的状况呀,你可马虎不得。”尹秀茹仍追着不放。
  “或许是着凉了吧,天气冷,这阵子村里感冒的人也不少。”见孙玉叶脸色发白,梁燕就忙冲尹秀茹递了个眼色,打起圆场。
  而这一来,几人也没了再聊下去的兴趣,不一会儿就散了。却等韩月芽和孙玉叶去了,李思前忙问梁燕:“玉叶不会真像秀茹说的那样吧?”
  “种种迹象,应该差不多。”梁燕点点头。
  “我刚才是不是不该乱说。”尹秀茹此时才后知后觉。
  “如果是真的,给她提个醒也好,反正早晚都得面对,”李思前叹了口气,“不过这种事情,一旦处理不好,会要人命的。”
  “这是哪个挨千刀的,都还没结婚呢,不是祸害人吗?”尹秀茹忿忿不平。
  “除了陈世林还能有谁。”梁燕微微一叹。
  “那更麻烦了,”尹秀茹摇了摇头,“要是别人或许还有转机,但陈世林就很难说了,到时看孙会计能饶得了他。”
  “可玉叶都这样了,还能逼死自己女儿怎的?陈世林不就是成分不好吗,其他的也没什么呀?”梁燕有点不信。
  “小同志,你想的太简单了,”尹秀茹拍了拍她的手,“背上成分这座大山,是会付出惨重代价的,不然依着崔悦颖的条件,能嫁给孙国俊吗?特别是再碰上孙会计那种顾及脸面的人,又怎么肯认陈世林当女婿呢。”
  “那玉叶怎么办?”梁燕有些担心。
  “谁知道呢,”尹秀茹长长叹了口气,“这种事哪是咱们能操心的,但愿别出意外就好。”
  “行啦,别背后乱嚼舌根子了,这事就此打住,咱只当什么都不知道,千万别传出去。”李思前忙叮嘱着。
  而出了门的韩月芽,在听过尹秀茹的话后,又看着孙玉叶魂不守舍的样子,就犹豫着问:“玉叶,你,你不会真的有啥事吧?”
  “怎么可能,你别听尹秀茹的,她那人就爱瞎说。”孙玉叶回了神勉强一笑。
  “那你的月事来过了吗?”韩月芽仍不放心,上了那么多年学,这种情况自然知道一点。
  “这有啥关系?”孙玉叶却感到疑惑。
  “要是怀了孕,月事就不来了。”韩月芽无奈摇了下头。
  孙玉叶一听,猛地打了个激灵,想起来可不是咋的,最近只一门心思的想着陈世林,竟然忘了这茬,难道真像尹秀茹所说的,自己了怀孕,随后就慌的要命。
  不过这会儿绝不会承认的,倒不是不相信韩月芽,实在是丢不起那人,而稳住神后就故作生气的说:“当然来过了,我跟世林都没那啥,你可不能也跟着编排俺。”
  “我还不是因为担心,怕你有事自己硬扛着吗,”见她这样,韩月芽笑着松了口气,“记住,咱们可是好姐妹,不管以后发生什么,都要一起面对。”
  孙玉叶感激的点点头,却张了张嘴终究没敢说出口,而等韩月芽进了家门,她自己一路是怎么回去的都不知道。可以想象,这接下来的一夜,又是如何陷入慌乱。
  但眼前也没办法,只能等陈世林出完民工后,再商量着怎么解决。既然生米已煮成熟饭,另找大姐回来说和着,相信自己那个顽固的爹,应该会同意的吧,这样一寻思,就安心不少,不过有些事情,还是她没想到的。
  原来没过几天就是陈继远的生日,不但他的两个闺女拖家带口的赶回来庆贺,连陈继昌、陈开兴、孙孟生等人都被请了过去,虽然旧习俗不提倡,可还是以便热闹一下。
  而说起陈继远的二女儿,名叫陈芳,虽不像她大姐嫁了个端铁饭碗的丈夫,但自己的公爹却是所在大队的支书,且男人又踏实肯干,日子也过的不错。
  这次回家不仅是为陈继远祝寿,而且也是奔着给孙玉叶介绍对象的。当见到孙孟生自就提了起来,说男方是他们大队长的小儿子,复员后在县运输公司开车。
  可人虽长得不错,性格又好,但因跑长途没个时间谈恋爱,所以婚姻才一直拖着。而当他爹听陈芳特意说起孙玉叶的情况,少不得也动了心思,于是赶忙拜托做个媒,要是能成的话,年前就把事情定下。
  也一听对方的条件,可把孙孟生高兴坏了,这样的亲事,简直是打着灯笼难找。况且,孙玉叶跟陈世林的风言风语自是知道一些,巴不得早些断了她的念想,因此就毫不犹豫的答应了。
  倒是陈芳劝他,还是先跟孙玉叶商量一下,免得不情不愿,相亲时再生了别扭。但孙孟生却称,家里都是他做主,只管回去安排见面,只要男方没问题,这事肯定能成。
  就这样,等晚上孙玉叶回到家中,当孙孟生两口子兴高采烈地把事情讲过后,可以想象,她哪能不急了眼。不提同陈世林的感情难断,单说自己好像怀了孕,那才是最要命的。
  而一见自家闺女这种态度,孙孟生怎会不知道为什么,别看自己没有儿子,但对于陈世林,哪怕招来当上门女婿也不行,就气的说:“那个地主崽子有啥好的,让你一天到晚惦记着,还要不要脸了?”
  却话已到这个份上,让孙玉叶也没了顾忌,就说:“爹,既然俺国俊哥能娶个富农媳妇,我为啥不能跟陈世林要好,同样都是一家本当的孙姓人,你可得一碗水端平。”
  “国俊跟你能一样吗,他要不是人憨找不到媳妇,会娶个富农家的闺女吗?”孙孟生又好气又好笑。
  “你知道就好,反过来说,俺月颖嫂如果不是被逼无奈,也不会嫁给他,”孙玉叶争论着,“同样的理儿,人家陈世林要是成分好的话,指不定还瞧不上俺呢。”
  “你,”孙孟生一阵气结,“反正你就死了这条心吧,我宁肯你一辈子嫁不出去,也不会便宜那个地主崽子。”
  “那俺也不管了,这辈子我非陈世林不嫁,你同不同意,都认准他了。”孙玉叶赌气的说。
  “好好好,”孙孟生气的指着她,“既然你这样说了,那我也把话挑开,打明起你供销社就不用去了,老老老实实的在家等着相亲,只要那边没问题,我哪怕绑着你,都得给俺嫁过去。”
  “那俺也把话挑明,除非我死了,否则不可能。”孙玉叶更不示弱的,眼含着泪说。
  “那你去死好了,我只当没生养你个不孝的东西,”孙孟生抬手本想给闺女一巴掌,却终是没舍得,惟有大吼着发泄一下,“不过这笔账会算在陈世林的头上,要是能让他在陈家庵待安稳了,老子就不姓孙。”
  “爹,你咋能这样狠心?”孙玉叶委屈的哭了,之后下意识的摸了摸肚子,想要把自己可能怀孕的事说出来,但终究没敢,此时无疑于火上浇油,更会让父亲迁怒陈世林。
  而见爷俩吵得不可开交,孙孟生的老婆张凤兰,一个看上去很本分的妇道人家,忙劝着孙玉叶说:“你爹也是为了你好,就别再跟他犟了。”
  之后又叹了口气,“想想咱们做女人的,就是图个安稳日子,虽然世林那孩子不错,可常常挨批斗,你以后不也得跟着担心上火吗?你爹听你陈芳姑说,那小伙子好着呢,等嫁过去肯定有福享的,指不定还能随着住进城里。”
  “你过的倒是安稳,还不是受了我爹半辈子气。”孙玉叶撇了撇嘴。
  “你这死丫头少胡咧咧,我啥时候给你妈气受了?”孙孟生两眼一瞪。
  张凤兰好笑的看了他一眼,又对孙玉叶说:“夫妻俩哪有不吵嘴的,炕头打架炕尾和,不都是这样过下来的吗,就听你爹的吧,他不会害你的。看看你大姐,现在不也挺好的,那会儿倒不情不愿,等时间一常——”
  “行啦,别跟她啰嗦了,都是打小被你惯的,”孙孟生不耐烦的打断,“这事就这么定了,只要老子活着一天,这个家还得我来做主。”
  “还说没给俺妈气受,简直是个法西斯。”孙玉叶翻着白眼,扭头去了自己屋里。
  “瞧瞧你养的好闺女,”孙孟生把火洒到了张凤兰头上,“这几天把她给我看住了,哪儿都不许去,等相完亲再说。”
  张凤兰无奈摇了摇头,也不敢多说什么,只能答应。况且,比起无父无母的陈世林,她也钟意陈芳提的亲事,毕竟哪个当妈的,不希望自己闺女嫁个好人家。
  而此刻屋子里的孙玉叶,抽抽涕涕哭了一会儿后,知道这样拖着等陈世林回来绝不是办法,一旦被逼着相了亲,即使自己也能给搅合黄了,但抹不开脸面的爹,到时还不得羞恼的,让事情变得更加糟糕吗。
  倒不如去出民工的地方找陈世林,回来一起面对,顺便再喊上疼爱自己的大姐,另让韩月芽求求继昌爷帮忙说和一下,相信一定会解决的。反正已不是黄花大闺女了,也没啥害臊的,只当破罐子破摔好了。
  也这样想着,等翻来覆去的一宿熬到天亮,忙趁着孙孟生两口子还没起来,赶紧出了门。并先是去供销社向高经理请了假,而后就步行离开了陈家庵。
  因忘我河夏季汛期容易泛滥,所以,公社每年冬闲都会组织人力在上游修堤筑坝,故此,等孙玉叶快要赶到陈世林出民工的地方,已是中午了。
  却是昨天晚上一宿未睡,早上又没吃饭,且赶了二十多里路,此时的她,已是累的头晕眼花,实在走不动了,就坐在那里寻思着抄个近路。
  再看忘我河上结了白茫茫的一层冰,试着踩了踩也不打紧,那还不如到对面来的快些,省得在这边要绕好多路,于是就小心翼翼地踏了上去。
  谁知刚开始还没什么,可等走到河中间,因中午阳光照射,有的地方已然化冻了,竟一个不留神掉了进去,直扑腾了一会儿,好不容易才抓住了不远处比较结实的冰面。
  但慌了神的孙玉叶,是越挣扎越爬不上来,偏四周空旷又无一人。再想着自己爹的不理解,和肚子里可能怀着的孩子,还没同陈世林说上一声,竟悲痛交加之下,就渐渐体力不支,以致面带凄楚的沉了下去。
  而这会儿的孙孟生,当早晨起来不见了闺女,原以为是去了供销社,倒也没怎么生气,总不能真的绑在家中。另因孙玉叶中午都是在那边做好饭和高经理一起吃的,所以只有等晚上再说。
  可到了吃夜饭时,仍不见她回来,张凤兰就先坐不住了,忙拉着孙孟生一起去供销社看看。而等问过高经理才知道,孙玉叶竟然请了一天的假。
  不过这会儿,即便两口子心慌不已,生怕女儿想不开,也不会多做解释,跟高经理打了个招呼就匆匆去了。而出了供销社,首先想到的是韩月芽,俩孩子打小要好,应该能知道点什么,于是忙来到陈继昌家中。
  这样一来,自是不需要隐瞒,就把事情一五一十的讲了。而陈继昌和肖梅真听后,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安慰着,或许是躲到她大姐孙玉枝家里了,让先别着急。
  倒是韩月芽,却一下子想起了,要是孙玉叶真像尹秀茹说的怀了孕,眼前又被逼着相亲,最有可能就是找陈世林去了,偏眼前还没闹明白,也不敢多讲。
  唯有宽慰着孙孟生和张凤兰,说依着孙玉叶开朗的性子,想不开是不可能的,指不定还真是到她大姐家里躲着了,让明天先去那边看看。
  就这样,等在不安中度过一夜,第二早孙孟生忙向队里借了马车,赶到了大闺女家中。而非但没找着人,反被孙玉枝一顿数落,称当初做主了自己的婚事,现在又轮到妹妹了,要是真有个好歹,看他当爹的咋办。
  而等爷俩又一起回到陈家庵,仍不见孙玉叶的人影,孙孟生一家就彻底乱了分寸。这一来,少不得让陈继远、陈开兴召集社员,帮忙在村子附近四下寻找。
  也是这一闹腾,不提别人,因是自家闺女说亲引起的,陈继远难免感到愧疚,为此就格外卖力。更是带着民兵往水库之类的地方仔细查找,生怕孙玉叶万一想不开再寻了短见。
  却当一通忙活下来还寻不见人,这时的李思前和尹秀茹、梁燕,不免结合着那晚孙玉叶的反常,认为她很可能是找陈世林去了,于是在同韩月芽商量后,就分析给了孙孟生听,而怕坏了声誉,还是隐瞒了怀孕的迹象。
  而再等到第二天,孙孟生在陈开顺、陈开运的陪同下,赶去出民工的地方,当又失望一场后,陈世林也就成了出气筒,被他狠狠扇了几个耳光。
  之后,孙孟生、陈开顺、陈开运,忙和无心再出民工,并告过假的陈世林,急病乱投医的,竟沿着忘我河岸边,一直找到了古寨公社驻地,而在毫无踪迹可寻的情况下,就只能报了案。
  也在几天后,孙玉叶的尸体,是让忘我河下游的大队发现了,当时被冻在厚厚的冰层里面,眼睛睁地老大,竟是死不瞑目,就吓得慌忙上报了公社。
  这样,等将她的尸体运回陈家庵后,在惹得一众乡亲心生惋惜,陪着好一个掉泪的同时,也令三名女知青和高经理唏嘘不已,没想到几天前还在一起,怎么说没就没了。而张凤兰、孙玉枝母女,更是悲伤欲绝、昏死过去。
  这时再看陈世林,则在孙孟生发泄般的打骂下,像丢了魂一样,怔怔盯着眼前那具冰冷的尸身,不悲不痛、不哭不动,随后却是仰天大笑,又嘴里不住念叨着什么,竟然有些失心疯了。
发表评论 查看评论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分享按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