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九十六

　　张凯黯淡的心情中突然冒出一股无名火，愤愤地发着狠，既然自己没有好，你们也别想好，什么债主子，什么员工，我没有好，难道你们就应该有好吗？什么破罐破摔，大不了鱼死网破，到了我下地狱的时候，谁也别想得好儿，拉上几个垫背的，叫你们心里彻底舒服舒服。
　　张凯到了这种地步，不是积极想办法，开拓市场，为自己的公司创造效益，竟然产生了极大的怨恨。他既恨小鹿次彬，又狠小鹿朵昕，最恨得还是曹开利。此时的张凯除了发狠和怨恨，再也不会想到什么，更别说在自己身上找原因了。
　　自己面临的这一切究竟是怎样造成的，张凯想不明白，更找不到真正的原因所在。什么叫焦头烂额，现在的张凯比焦头烂额还胜十倍……
　　员工们已经来公司上班，张凯在床上再也躺不住了，只可懒懒地起床，百无聊懒地到卫生间洗漱后，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懒懒地坐在老板椅上，连吃早点的心情都没有了。
　　只这么呆呆地坐着是不能解决任何问题的，尽快的解决欠账的问题，才是目前的头等大事。这种想法很好，做起来真正实现却相当有困难。张凯垂头丧气地来到门市，看着闲的难受的员工，一个个不是无精打采地赖在柜台上，不是闲的难受，就是一声不吭的一个人在那玩手机。再看看摆在柜台上的产品，一个个就像是整装待发的士兵，静静地摆在那里，不声不吭的在对你嘲笑。他就不明白，这么好的，这么先进的科技产品摆放在那里，为什么就无人问津呢？
　　张凯看着大厅，眼前又浮现出刚开业时人声鼎沸，争破脑袋，抢购产品的繁荣场景。看着看着，他灵光一闪，突然明白了一个道理，要想占领市场，让资金大量回收，就得降低价格，只要把价格降下来就会有人来买，只要有人来买就有现金入账，账上有钱了就可以还欠款。管他亏本不亏本，先把眼前的难题应付过去再说。
　　张凯把员工叫到办公室：“从现在开始，我们采取低价销售的办法，恢复开业时的价格。”
　　“那样，不会赔得太多？”米美低声嘀咕了一句。
　　“有赔就有赚。京剧《龙江颂》里不是有句台词叫‘堤内损失堤外补’吗。做买卖就是这样，有赔就有赚，这边赔了那边赚，门市低价销售赔了，我们再想办法，找赚的地方补上，这样就可以保持平衡。”
　　“保持平衡……”蓝花花用怀疑的眼光看着张凯。
　　“能不亏损的堤外究竟在哪里。别说堤外，连堤内在那还不知道呢，想低价促销就低价促销，买的越多赔的越多，窟窿越来愈人大，怎么能填得上？”大个子把声音压到最低，一个人在那嘀咕。
　　“先别想在哪方面找赚的。”张凯看着员工，“人们不是总说，办法总比困难多吗。打开销路才能有钱入账，有了钱公司才能运转。我们得先把公司运转起来，以后的事儿，以后再慢慢想办法就是了。”张凯想了一想，“这样吧，先把价格减低百分之二十。”
　　“现在就开始吗？”一名员工问道。
　　“对。你们马上去更换价格标签。”他对蓝花花说，“等把标签换完之后，你马上到电视台和报社去登一条广告，把我们降价促销的方案广而告之。”
　　凯撒公司低价促销的消息在电视不出，在报纸上登出侯，看到广告的人们，盼望已久的凯萨公司低价促销又重新出现了，按照广告登出优惠的时间，纷纷向凯萨公司涌来。抢购的人们像刚开业时一样，就像白送不要钱一样，抢购的场面如火如荼，把几个员工忙得不可开交，到了关门的时间仍然挡不住抢购的人，不得不采取只许出不许进的办法。当门店的大门关上的那一刻，几名员工纷纷倒在地上，再也不愿起来。
　　张凯看着累的都站不起来的员工，心中顿生感慨，觉得应该好好犒劳一下：“大伙先休息一会儿，等缓过这个劲儿来，咱们去吃大餐。”
　　员工们一听立马来了精神，纷纷从地上爬了起来，欢呼雀跃，“感谢老板！”，“老板对员工真是关怀备至！”，“还是我们的老板心疼员工！”，“老板万岁！”虽然员工并不多，一时间门店里还是喊声一片。
　　张凯带着三名员工来到一家中等饭店，要了六个菜，要了一瓶中档白酒泸州特曲，为两名不喝白酒的女员工特意要了一瓶三百多元一瓶的红酒。这一顿饭虽说算不上奢侈，但也花了将近一千元。几个人喝得醉醺醺。离开时一个个都双脚打颤，成蛇形走在回公司的路上。“今天的白酒不错。”大个子赞叹道，“我们几个同学聚会的时候，都没喝这么好的酒。”
　　“白酒有嘛好的。”蓝花花立马反驳他，“好坏还不都是个辣，喝在嘴里辣的火烧火燎的，尤其难受的是呛嗓子。”
　　“你懂什么。”大个子不满的赶紧反驳，“白酒喝的就是辣劲儿，那叫冲，知道吗，你？红酒那叫酒吗，甜不啦叽的，喝到嘴里一点味儿都没有，也就你们这帮姑娘，娘儿们儿才喝，你们喝……”大个子说到这里唉叹了一声，“哎，你们女人啊，真的不懂白酒的魅力，有多大……”
　　“什么魅力，不就是一瓶酒吗，你不是女人，根本就不懂得红酒的魅力……”醉眼朦胧的蓝花花嘲笑道，“你见过有魅力的女人吗？你别不服气，你知道，多大岁数的女人才最具有魅力？”
　　几个人吃饱喝足往回走，蓝花花光顾着说话，一个没注意脚下一崴，差点没摔倒在地上。大个子赶紧上前，他想来了个英雄救美，伸出双手就去扶蓝花花：“喝醉了吧——脚下没跟，就的主意，还不老老实实，显你能耐似的还挑起迪斯科，摔倒了吧……”
　　“我乐意……”蓝花花并不领情，一甩胳膊挣脱开来，“谁说我摔倒了，告诉你我有跟。别说没摔到，就是真的摔倒了，也不用你扶——恶心……”蓝花花再次用力甩动胳膊，“走开，离我远远的……”
　　他俩的举动逗得米美大笑：“我说蓝花花，别不好意思，都什么年代了，还那么扭扭捏捏的，有意思吗？”米美（此人姓米，虽长得不怎么好看，却自称美女，蓝花花讽刺她，管叫她米美）不失时机地数落了她一句。
　　“我扭捏了吗？”蓝花花立即把苗头对准了米美，反唇相讥，“你别吃醋，我知道你喜欢小鹏。你放心，他个子太大，我抢不动。”蓝花花还嫌话说得不够狠，“不瞒你说，就他那德行，我跟本就看不上他。傻了吧唧的，出了个大，没有一点可取之处，就跟个木头人似的，一点都不懂得幽默……”
　　蓝花花一步一拐，呲牙咧嘴，走路点的困难，他几个人上前扶她，被她推搡的不让靠前。张凯看着有些不忍，便上前扶着蓝花花，蓝花花一看是张总，冲他呲牙一笑并没拒绝。几个人说说笑笑，抬杠拌嘴找乐子，不知不觉中就回到了公司。打开公司的大门，张凯对他们说：“天也不早了，你们都赶紧回家吧，免得家里人惦记。”
　　“我不走了。”蓝花花对大伙说，“你们走吧，我脚崴了，走不了路，我今天就住在公司了。”
　　“走吧。”傻大个小鹏赶紧对蓝花花说，“咱们顺路，我打个的，送你回家……”
　　蓝花花一把把他推开：“跟你说，我不走了，你要想送，就送，米美，她……”
　　“人家喜欢的是你，别拉我垫背——我招谁惹谁了。”小米赶紧拦住蓝花花下面的话，不高兴的冲她直嚷嚷，“你蓝花花是谁，沈阳第一大美女，我哪有跟你敢横刀夺爱的本事……”
　　“他喜欢我？”米美的话差点没把蓝花花的鼻子气歪，“就他那德行，也不……好好照照，简直是癞……”蓝花花突然意识到这句话说出伤人太重，说了一半儿赶紧停住，但还是被所有人意识到了。
　　蓝花花没说出的半句话，作为当事人的傻大个小鹏还没怎样，米美却受不了了，火儿一下子就窜了上来，一步奔到蓝花花的面前，指着她的鼻子：“我知道你长得比我好看，可你也别这么埋汰别人。你长得好看，有嘛了不起的，不就是脸蛋儿漂亮那么一点嘛，不过是个驴粪球……”
　　“你……”蓝花花没想到米美会因为她说没说出，对傻大个有损的那半句话，竟然捅了她的肺管子，冲自己发火儿，毫不含糊地立时就怼了回去，“碍着你嘛事儿了，心疼了，是吧，我又没说你，他是你什么人，值得这么护着吗？”
　　傻大个小鹏个一看不好，照这样下去两个人非得打起来不可，赶紧上前一步，拉着米美的胳膊：“算啦，不就是一句话吗，至于发这么大的火儿，都是同事，每天打头碰脸的，闹掰了以后还怎那么见面。”傻大个边说边往外拉米美，“走，我送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