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八十四

　　“这……”侯老先生有些为难的对张凯说，“我很理解你的状况，你也应该理解我。如果，张老板真的有意，那，你就出个价格，咱们再商量……”
　　张凯见侯老先生上了钩，斜眼看了他一眼，以一副不得不按照老先生的话，不得已这样做的样子：“既然您开口了，我就不客气了。”张凯伸出三个手指头，“房租每个月这个价。”然后又变成两个手指头，“承兑的物品安这个比例。您看如何？”
　　侯老先生一看大吃一惊，他没想到，就算狮子大开口，也不会把嘴张的这么大。“张老板，您，也太狠了些吧，这与……”侯老先生给本来想说“趁火打劫无异”，觉得在谈判中说这种话有些太没礼貌。只可改口说，“我的期望，相差太远了……”
　　“我出我的价，接受不接受是您的事儿。您可以说出您能接受的价格……”
　　侯老先生琢磨了一会儿：“既然张老板提出降价，我一点儿不降也显得太小气。这样吧，在原先价格的基础上，各降百分之五，你看怎么样？”
　　张凯听后摇了摇手：“百分之五太少了，与我的期望值相差甚远，恐怕，接受不了……”
　　“我给的这个价格简直低得不能再低了，这可是咬着牙答应的。”
　　张凯知道自己给的价格侯老先生肯定接受不了，眼珠一转，觉得应该应该让老先生知道抓住了他的弱点，适当点点，让他明白，像你这种属于凶宅的地方，别人躲还怕来不及呢，有几个像我这样上赶着的？就你这条件，恐怕除了我，整个沈阳城打听打听，不管你出多低的价，也不会有人敢来承兑。
　　张凯冲侯老先生狡黠的一笑，装作无意地说道：“我有个朋友在哈尔滨干。当初他刚干的时候也想租个店铺。他的朋友给他介绍了一个店面，看过后，无论是地点，还是面积，不仅很满意，在价格上觉得简直便宜到家了。有一点他一直琢磨不透，这么好的地段，为什么以这么低的租金出租？后来一打听，这个出租的店面之前曾发生过一起凶杀案，以前的店主老板被两名蒙面的抢劫犯给杀害了，这个店铺就变成了凶宅。刚开始老板的父亲还是想按原价出租，没人敢租，一直空了两三年也没租出去。没办法只可降价，可是不管出多低的价，都没人敢租。
　　“我这个朋友是无神论的崇拜者，听说后有些不信还觉得这种说法可笑，说屋里死过人不吉利是迷信，大可不必当真。他的理由是：那个老人过世的时候不是在自己家的屋子里，出殡后家里的人不是照样住吗。我这位朋友在谈的时候并没聊明，只是跟房东说：‘你出再低的价格也没有用，绝对租不出去，你除了在那空着，绝对不会有一分一毫的收益。你仔细算算，耽误一年就少一年的收入，耽误三年五年的算起来多少钱？把房租降低一些租出去你并不吃亏，房子租不出去就得闲着，一点儿进项没有，不是白白的浪费吗。房子是死的，钱是活的，只有把房子租出去了，每个月才会给你带来收益，这三年五年的加起来，是多少，您算过吗？’”
　　张凯虽然没聊明侯老先生的儿子就是在想出租的这个门脸里被杀的，但这话的意思很明白，不免令侯老先生心里一惊。侯老先生之所以对张老板来租房抱有希望，是因为他看出张老板是外地人，不会知道他的门脸是凶宅。令侯老先生感到奇怪的是，不仅知道这张老板怎吗在这么短的时间了就知道了这里的秘密。知道这件事儿，就意味着掌握了砍价的主动权，把自己置于不利的地步。
　　侯老先生看这张凯，觉得这个人不太好对付，他说的在哈尔滨租房的那个朋友会不会就是他自己？如果真的是这样，说明他在这方面吃惯惯了甜头，还想来个人照猫画虎。有了这方面的经验，再想糊弄他可就不那么容易了，面对这还是一个难对付的主儿，要想不下狠心割肉，恐怕很难达到把门脸儿租出去的目的了。侯老先生有些无奈的在心中唉叹了一声，暗自想道：“真是怕嘛偏来嘛，看起来，这说假话糊弄的不仅是别人，有时候连自己都糊弄。事儿已经到了这种地步，接下来肯定对自己不利，以自己盘算的价格承兑，估计很难达到了。”
　　侯老先生并不反对张凯说“空着一分钱的收益也没有”，反而觉得有道理的。这个门脸儿已经空了这么长时间了，空一个月就是一个月的损失。要想租出去，不降低价格恐怕难如愿了，虽不甘心，却无计可施。他在心里跟自己说：“实在不行就再降降价，不管多少，只有租出才能拿到租金，租不出去空着绝对一分也拿不到。”侯老先生虽然心里这么想，但嘴上却没说出来，他还想探探张老板的口风儿，抱着能多租一分是一分的想法，“张老板的意思，我明白，可你给的这个价也太低了，我实在接受不了……”
　　“不是您接受得了，接受不了的事儿……”张凯说了一半儿话，却不往下说了，他的意思是让侯老先生自己琢磨，其中含有把侯老先生的退路给堵死的意思。为了达到目的，张凯进一步说，“我哈尔滨的那位朋友算的笔帐您老听清了吗——不用我帮着您老再重新算一下吧？我可以很直接地告诉您，房主儿之所以以比旁边租金低五层的价格租给了我的朋友，是因为我朋友一租就是五年。这么低的价格租出去，一咋看起来似乎是赔了，您老算过没有，一个月三万，一年是三十六万。这五年下来，就是一百五十多万。如果一直空着租不出去，别说五年，就是十年二十年，您到哪弄着一百五十多万去？”张凯面带微笑地对侯老先生说，“他要是不租给我这个朋友，房子空一年就损失三十六万，五年下来，这一百五十多万可就白白的扔掉了——您老想想，是不是这个道理？”
　　侯老先生心里明白张凯这么对他说的目的，也知道是这么个道理。可是，这房租定的五万的价格，已经压到低得不能再低了，如果每个月降到三万，跟白让他用有什么区别。“可是……”侯老先生很为难地看着张凯。
　　张凯心里虽然想着绝不留情，但也心知肚明的知道，自己给的一个月三万租金是难以实现的，即便是这小刀儿再快，也割不下这么多的肉。他不得不以近似客观的态度对侯老先生说：“如果您心疼这一个月少两万租金，那就让它就这么空着——一年三十六万，五年一百五十多万，就只能白白的看着从您眼前飘走？”张凯盯着老先生，“你仔细认真的好好算算，是一个月少拿这两万，还是五年少拿一百五十多，哪头更合适？”张凯看着老人，眼里流露出一种逼迫的眼神儿，“您老千万要想好了，我只要一出这个门，再后悔，可就真的没处去买后悔药了……”
　　侯老先生已经被张凯挤到了墙角，再无退路可选。细细的算了一下，这笔钱虽然比自己设想的要少一些，如果能够尽快的拿到手，也足够给那个受伤的职员支付住院治疗费用了。结了帐就可以出院，要不然还得在医院呆着，多住一天又是一天的费用，真要是再拖个一年半载的，费用也是相当可观的。老先生思考了半天，最后一咬牙：“物品折价承兑我可以答应你，一个月三万的房租我答应不了。如果达到一个月三万五，我就可以勉强接受。不过你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协议才能达成，否则就此结束。”
　　张凯知道一个月三万房租绝对不可能，提出来不过是作为讨价还价的筹码，三万五能够拿下就是最大的胜利，实在不行四万也可接受。侯老先生提出的一个月三万五的房租已经超出预期，令张凯心里若狂。“什么条件，您尽管说，只要我能办到的，一定满足您的要求。”
　　“合同签订后，你必须马上一次性给我支付折价承兑费和一年的租金。这一点你能做到吗？”
　　“承兑费没问题。至于一年的租金，这可违背了您老当初的承诺……”
　　“这……”侯老先生有些为难的看着张凯，“当初说的半年租金是以每年五万为基础的，你现在压倒三万五，我就……”侯老先生说到这里没往下说，他想让张开再考虑考虑。
　　“这……”张凯嘬了下牙花，“咱们彼此都再退一步，租金我一次给你付个整数，给你二十万，其余十六万下半年付齐。您看这样如何？”
　　侯老先生听张凯把话说到这份儿上，觉得不好在说什么：“哪，就按张老板说的，咱们说定了。”侯老先生最后补充道，“二十万租金和物品承兑款，只要一签合同，就一次付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