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八十一

　　不要小看了工资，那可是细水长流，是公司全部开支中不可小觑的一部分。一名员工一个月三千，四个人一个月就是一万二千块，如果干的好再给点奖励，还会更多，总不能刚一招聘进来就拖着不发工资吧。
　　正常情况下，公司开业后不会有盈利，就算能保证三个月后能盈利，垫付三个月的工资，最少需要四万。公司开张的头三个月是用资金最多的一段时间，即便能先提货后付款，进货的资金暂时不计算在内，其他支出加起来最少也得二十来万，这对于启动资金紧张，没有实力的张凯来说，不得不去考虑。
　　还有更为重要的，办公司开业后总得有自己经营特色的产品吧，只销售承兑过来的产品，数量少还单调，有些虽未落伍，已算不上高端产品，热门货所占比例达不到，就不占优势，总得新进一批吧。办公和电子设备产品都是技术含量高产品，价格也高，几千块钱算是低的，上万元甚至几万元的太多了，购进这些都需要多少钱？
　　开业造声势相当于打广告，不广而告之谁知道你做生意，没人知道怎么开展业务，生意萧条盈利从何而来？搞个隆重的开业仪式是必须的，这笔不但要花，而且还得毫不吝啬的大把花，广告宣传和推销的钱怎么能省？出去拓展业务离不开应酬，这是必要的开销不能省，该花的不仅要话，还要大方。业务招待不仅是个无底洞，而且大部分是需要现金的，这么多钱到那去弄？这一切的一切不得不考虑。
　　不算不知道，一算吓一跳。张凯只是这么简单的一想，脑袋就大了。所有这些乱七八糟的加在一起，连开业带购进保障公司三个月的正常运行的产品，最少也得五十万。如此算下来，自己的这近百万元不仅会花得一分不剩，而且还有五十万左右的空缺。开业三个月后如果公司仍然没有盈利，或者盈利极少，不能应付正常运转，接下来就难坚持，公司难以维持面对的就是关张倒闭。此时的张凯才多少认识到，当初没考虑这么多，还真的把这开公司的事儿想得太过于简单了。
　　张凯之所以心里犯嘀咕，还有另外一个原因，那就是新公司刚开业的时候，业务量不会很大，用不了这么大的面积，空在那里也是浪费。不过话又说回来，张凯倒过来一想，这么低的租金，即便是空着不用也无所谓，即便是到别处租个比这面积小的，支付的租金可能比这还高，既然如此何必放着大面积的不用偏去租小面积的呢。张凯这样一算还觉得挺合适的，心里坦然了许多。
　　“你这里的所有物品，包括使用的办公桌椅，以及这些办公设备的展示品，都有清单吗？”
　　“有。我们都有。”老人起身走出，很快拿着一个文件袋又回来，从中抽出打印的文件，递给张开，“这是所有物品的清单，包括办公桌，文件柜及其他用品，还有库房存的和展示的产品等都详细在录。上面既有当初进购时的价格，也有使用的年限，以及我们在承兑时的定价。”老人家将文件递给张凯，补充道，“我们既然不干了，这些东西留着没用，只能处理，差不多只以三成的价格承兑，可以说便宜到白给一样。”
　　张凯接过来简单的翻了一下，而后又装回文件袋里：“我能拿回去仔细看看吗？”
　　“当然可以。”老人很大度地说，“看样子张老板是干这个的，你是内行，真人面前不说假话。我可以拍着胸脯对你说，我报的价，不管是房屋的租价，还是屋内所有物品的折价，已经低到极点了。这也不是我过于实在，而是我的年龄不允许我那样做，之所以压得这么低，就是为了让利，早一点承兑出去，我少操一点儿心。张老板，你知道，我这就是舍了血本儿的大甩卖。”老先生还怕张凯不信，“你可以围着整个沈阳市去转，要是在房屋的租金上能找到像我们这么优惠的第二家，我白送你一年的租金。”
　　“这点我绝对相信。”老先生的坦诚让张凯很是感慨，“俗话说，心急吃不了热年糕。这种事儿不是着急的，很难在三天两早上谈好。您老看这样行不行，我把这些材料拿回去，仔细的核对一下。另外，您再给我一点时间，让我再想想，过几天再答复您，好吗？”
　　“当然可以。”老人答应的很痛快。
　　“如果有嘛变化，我们电话及时联系。”张凯和老先生握手告别。
　　
　　张凯告别了老人，独自一个人正往公共汽车站走，好像听到有人喊“老板”，张凯并没在意。张凯觉得虽然在沈阳大区呆了好几年，所接触的人都是有业务来往的行业中人，至于普通的老百姓，还真没几个认识的；更何况自己到这地方来的很少，基本没认识的人，不以为是在喊他，继续朝前走。张凯迈了没两步，喊声又传来，而且比刚才的声音大了许多。本不想理会的张凯没想到又接连听到好几声，很明显比刚才急促了。有些奇怪的张凯身不由己的停住了脚，回身四顾而望。就见不远处马路斜对面的一个门市部半开着门，里面探出半个身子，有些着急的冲他摆手，很明确的表示出就是在喊他。张凯有些疑惑的看了一眼周围，除了自己一个人外，并没有其他人，看来这个人是在喊自己。张凯仔细瞅了两眼，并不认识。那个人继续向他摆手，嘴里大声的喊着“老板，老板……”这下张凯看清了，也听清了，确认就是在喊自己。张凯为了更进一步得到确认，用手指了他一下，又指了指自己，那个人竟然冲他点了点头。他又仔细地看了看，还是不认识，觉得可能是认错人了。正准备离开，那个人却又固执的一边喊一边冲他摆手，意思叫他过去。有些疑惑的张凯琢磨了一下，还是冲哪个门店走去。
　　张凯来到那个门市的门前，露出半个身子的人以极快的速度走出门，很客气地对他说：“老板请进。”
　　“我……”张凯指着自己，“和你……”又指那个人，“认识？”
　　“先别管认识不认识，你进来，我有话跟你说。”诚实热情是沈阳人的特点，这些年张凯没少体会，沈阳城到处都是快言快语，真诚相待的老实人。在路上不管遇到嘛事儿，不管认识不认识，如果看到你有困难，不伸手帮助心里别扭。
　　张凯被那个人拉着，身不由己的进去后，那个人指着张凯刚出来的，正谈价钱准备想租的门脸儿，急不可待地问道：“你是不是想租那家的门面？”
　　“啊……”张凯感到纳闷，他想租门面，这个人怎么知道的，“你……”
　　“你知道那个门店，出过事儿吗？”喊张凯的人没等他回答，又急着问道。
　　“出事儿……”
　　“你可得小心点儿，实话告诉你吧，那可是一个凶宅……”喊他的人直卜楞登地看着张凯，大声问道：“凶宅，你，明白吗？”
　　凶宅的意思张凯是懂得，就是有人死在里面，而且是非正常死亡，也就是有人横死在里面。横死的意思，说的直白一些，就是有人被杀害，或上吊等死在里面。这样的房子仿人，住着或使用都不吉利，人们一般为了躲避灾祸，都躲得远远的，不愿和这种房扯上关系，以免给自己带来横祸。
　　“怎么回事儿？”张凯有些奇怪地问道。
　　“去年年底，也就是马上要过年的时候，有两个蒙面的人，闯进了那家门店，用刀逼着老板，给他们三十万。不知是老板没这么多钱，还是有钱舍不得给，相持不下和蒙面人闹僵了。其中店里的一职员想过去替老板求情，蒙面人以为要过去伤他，狠狠的捅了一刀。老板一看流血倒在地上的职员身上直冒血，一下子就急了，扑上去和蒙面人厮打在一起。另一个蒙面人见老板还挺厉害，上去就捅，一刀不行两刀，两刀不行三刀，直到捅的老板倒在地上不动为止，然后他们把柜台里的钱拿光，就跑了。
　　“老板被当场捅死，那个被捅的员工被送到医院抢救，幸运的是抢救过来了。人是没死，在医院花的钱老了去了，听说到现在还欠医院六七十万呢……”
　　喊他的人说的这一切，让张凯感到震惊，他万没想到，他几次问老者为什么好好的门脸儿不干非要出租，老者总是遮遮掩掩，避而不答，却原来这个门市里竟然隐藏着这么大的一个秘密。亏得这个人告诉了自己，要不然肯定会被蒙在葫芦里，还自认为捡了个大便宜而沾沾自喜呢。
　　“怎么会是这样，怎么会是这样……”张凯在心里反复地念叨着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