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集（下）

　　12、日内。时间接上。
　　店家：老爷，他就是那个让我搬凳子骑马的骗子！
　　县邑随手把官帽一卸，一脸严肃：那你看我像不像那个问你要马钱的马主啊？！店家一看，惊愕地：啊？老爷，原来……
　　县邑一笑：好了，快把人家的钱褡和金子如数交出来吧！
　　是！店家说着，起身乖乖地随衙役走去……
　　多谢青天大老爷！男子说着，“扑通”跪下磕头叩首。
　　不用谢我！县邑说着扶起男子，指着范蠡：你应谢他才是！
　　男子回身对范蠡：多谢后生！
　　范蠡：不用谢，快跟他们去拿你的钱褡和金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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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3、日。城门外。
　　第二天黎明。
　　范蠡就出城朝峨眉山的方向走去。路上除了几个赶脚、赶船的别无他人。范蠡匆匆走着，东方的火烧云耀得天地一片红混：哎呀，早烧不出门，看来今天有雨！范蠡自语着，不经意地摸了一下背着的油布雨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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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4、日。乡间。
　　黄昏。
　　范蠡打着伞来到乡间，因为天阴下雨，天色已显得黑蒙蒙的。正赶不着店着急呢，猛然发现前边一个树木浓密处有灯光：哎，那有灯光！范蠡自语着，快步朝灯光处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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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5、夜。农户门前。
　　天已大黑。
　　范蠡循着微弱的灯光，来到树林处那家农户门外，隐约看见此家院墙是树枝、葛藤结着的栅栏，院门是四根交叉木桩上安着一页粗糙的厚木板门。范蠡来到院门前轻轻敲了几下：老乡，借个宿！
　　农夫拎着灯笼出来，隔门缝看看是个陌生人，就推辞着说：对不起，老乡，家里没空屋让你住。
　　范蠡乞求：大哥，天已黑了，又下着雨。这前无村，后无店的，哪怕让我在你家檐下宿一夜也行！
　　农夫不得已拉开院门：进来吧。
　　谢谢大哥！范蠡感激地点头说着走进院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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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6、夜。农夫院里。
　　农夫让范蠡走进院里，一边顶院门，一边说：家里人都吃过饭睡了，我来给你烧点饭吧……
　　范蠡：饭就不烧了，我已吃过干粮了。
　　哦！农夫哦着，朝东厢那间屋一指：那你就睡这屋里吧！农夫说着持灯进屋，范蠡随后跟进……
　　
　　17、夜。农夫家厢房。
　　范蠡随农夫进屋。
　　你就歇这榻子上吧！农夫说着给范蠡点灯……
　　范蠡借着灯光，见左边靠墙停着一口棺材，加之生地生人，又是黑夜，虽然有些害怕：好在只一宿。范蠡心里自慰着，对农夫道谢：谢谢大哥！
　　谢啥，谁出门能背个床？农夫说着，提着灯笼走出去端盆水进来：来，泡个脚解乏！
　　范蠡感激地：哎呀，大哥，咋还烧些热水来呢！
　　农夫：咱这柴天柴地的，一把火的不是。
　　范蠡：谢谢大哥，你去睡吧！
　　农夫：哎，你洗着！
　　哎！范蠡应着脱鞋泡了脚，起身倒水哩，见农夫又端了一大黑碗热气腾腾的面水进来：哎呀，大哥，我不说吃过干粮吗？
　　农夫：所以，给你烧碗热面水喝了暖暖身子！
　　大哥……范蠡更加感激，只喊出大哥俩字，眼泪差一点就出来了。
　　农夫见他接住碗：你喝，我再去给你拿床被子……
　　范蠡随拒说：哎，不用，我有行李！ 那好，吃罢了顶住门歇着，我也去歇了！农夫说着，端起洗脚盆往外走去…… 哎……范蠡哎着，含着感慨眼泪：唉，真是……范蠡目送农夫走去，这才掩上门端起碗喝了面水，解开行李铺好床，但不知怎的，从不害怕的他，今天却有些说不上来的惊悸，忙用木杠顶紧柴门。但他没有熄灯睡下，也没惊慌失措，却抑制情绪，靠住床头，从包袱里拿出《易经》书简看了起来。其实，他看似阅简，眼却忽而瞟视着那口棺材，忽而瞟视着窗外，不知不觉睡眼朦胧起来，猛然间被窗外挤进的鹰鸣、兽嚎一乍惊醒。就在此刻，屋里传来了奇怪的窸窣声。范蠡循声一看，窸窣声是从棺材里发出的，见那棺材盖已掀斜着，并看见一个白发须翁从棺中钻了出来。啊……范蠡差点没啊出声来。但他却紧捏书简，竭力抑制惊悸和惶恐，朦胧着双眼，一动不动地目视着老翁。清楚地看着老翁闭住呼吸，轻手轻脚走到床前，用手轻轻拽拽他手捧的书简，还“嗯”了一声。尽管感到自己已经有些颤抖了，但他仍以《易经》避邪的底气，朦胧着双眼撑着假睡。只想老翁会离去呢，谁知老翁却坐在床梆上，并板起了手指，板得“叭”、“叭”响。
　　啊，他还板指？范蠡想着说：鬼怎么不怕《易经》？莫不是遇上恶鬼了？！范蠡不禁颤栗、抖动起来……
　　老翁吃罢烟，瞟了一眼颤抖的范蠡，却磕去烟灰，收起烟袋，仍钻进那木棺里，自己挪正棺盖不听动静了……
　　难道这里不是人居的房屋，而是一座鬼宅？范蠡默默着目视着棺材，越想越怕，怕得想转个身睡都不敢转身，就这么强眯住眼，圪蹴着身子抖动着装睡。但一路劳累困乏，不知何时睡去，直到被鸡鸣人走惊醒，才睁眼一看天明了。急忙起床，看看眼前的房屋：还是昨晚的房屋，屋里一切如旧……范蠡心里说着，开门朝院里走去。
　　
　　18、日。院内。
　　范蠡来到院里环视一看，宅院还是昨晚的院房，院门还是昨晚的院门：看来不是鬼宅。可那木棺里的老翁……范蠡正这么想着疑惑时，昨晚给他开门、端水端饭那个中年男子，从上屋走了出来。
　　男子：哎，起来了，昨夜歇得好吧？！
　　范蠡：哦，歇得好！但不知屋中那棺里何人？
　　男子：家父也。
　　范蠡：即系尊公，为何久不安葬？
　　男子一笑：家父健在，只因家父平素开朗豁达，说人皆有死，要健在时尝试尝试睡棺。所以，自80大寿后，家父就在寿棺里睡觉。
　　范蠡明白：哦，是这样……
　　男子：走，到屋里见过家父！
　　我起来了！老翁说着，走到范蠡面前：后生受惊了！
　　范蠡双手抱拳：晚辈见过伯父！
　　哦，免礼！老翁说着，有些不好意思：昨夜让后生受惊了。其实，我不是故意的，我以为你忘了吹灯，才……
　　男子在一旁解释说：噢，家父一生节俭，怕浪费灯油……
　　老翁仍不好意思地：谁知起来一看，你是假睡，又怕你把我当鬼，故而用手拽拽你的书简，还特意坐榻上吃了锅烟…… 范蠡即佩服，又感慨地看着伯父：哎呀，伯父不仅是个开朗豁达之人，而且还是个谨小慎微之人……
　　老翁：吆，后生过奖了！
　　
　　19、日。名山下。
　　傍晚晚。
　　范蠡来到南边那座名山下，只觉口渴难奈，他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正愁找不着一个村庄讨水歇宿，他手搭晾篷一看，前边绿荫深处有户人家，激动出声：哎呀，那有户人家！便欣喜地向那户人家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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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日。傍晚。庄户门前。
　　范蠡来到那户人家门前。只见这家门前宽敞，绿树掩映，树行中有个鱼塘，一长老坐在塘边，旁若无人地垂钓。范蠡没喊叫，只是新奇地看着鱼塘和周围树行，又用脚步量了树行的横纵间距，然后小心谨慎地向老翁走去。到了老翁身旁，见老翁仍旁若无人垂钓。范蠡温和礼貌地搭讪说：师父！
　　老翁闻声，仍一边垂钓，一边说道：这里只有老朽，没有师父！
　　范蠡：哎，物老了是古董，要保护和珍藏；书老了是古书，要整理和传承；人老了经历多、见识广，怎能不是师父呢？ 老翁听范蠡如此一说，惊异地抬头看着范蠡：哦？没想到你年纪轻轻，竟有如此见解！
　　范蠡冲老翁问道：哎，师父，你养鱼怎么又钓鱼呢？
　　老翁：哦，老朽垂钓，不在钓鱼，而在尝试鱼嗜好的食物！
　　哦！范蠡惊异地哦着，说：当年姜太公渭水垂钓，是在寻觅真主，师父塘边垂钓，而在寻找鱼最嗜好的食物！
　　老翁再次惊异地看着面前的范蠡：哎呀，后生真乃不凡啊，走，屋里请！
　　范蠡恭维地把手一扬：请！
　　老翁和范蠡二人说着来到门口：后生请！
　　范蠡：师父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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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1、日。傍晚。屋内。
　　老翁把范蠡让进屋里，范蠡看着桌上的茶壶、茶碗，满以为老翁会给他倒茶呢，谁知，老翁没给他倒茶，也没问他喝茶不。但范蠡也没说要喝茶，却起身倒了一碗茶。端起茶碗逞到老翁面前：师父喝茶！范蠡说着把茶碗搁到长老面前的桌上，然后又自己倒了一碗端起呡了一口：师父，喝茶！
　　老翁没先端碗喝茶，却指着面前的茶碗：哎，后生，你不把这茶碗放到我左边，也不放到我右边，为何要放到我对端？
　　范蠡：哦，学生不知师父习惯左手端茶，还是习惯右手端茶。所以把茶碗放到师父对面！这样不管师父用左手端，还是用右手端，都方便！
　　老翁顿时佩服地看着范蠡，起身双手抱了个太极：请后生谅解老朽的失礼，只因这里常有不三不四的陌人过往，让老朽防不胜防！老翁说着，提起茶壶给范蠡添满茶：后生，从何处来，到何处去？
　　范蠡没有先回答老翁的话，而随即起身双手抱了个太极：学生从楚国来，到此寻找名山拜访一位剑侠学艺！师父，你可知道那剑侠隐身在这附近何山？
　　老翁脸一沉：我倒是知道！
　　范蠡闻听欣喜地：知道？哎呀，师父，太好了，你快说名山在哪里?
　　唉！老翁叹息一声：听说他……
　　范蠡忙问：他怎么了？
　　老翁：他倒没怎么，只是听说此人艺不外传，从不收徒！老翁说着朝门前那坐高山一指：他就隐居此山，上山寻他拜师者不少，却都是高兴而去，败兴而归！恕老朽直言，后生还是从哪儿来，再回哪儿去吧！
　　范蠡固执地：谢谢师父的好意，学生一定要去！不过在去拜见剑侠之前，学生先向师父讨教养鱼之技！
　　老翁淡然一笑：老朽只是年老无事，在此养鱼垂钓仅讨雅兴而已！
　　范蠡：师父谦虚了，学生刚才通过鱼塘四周树间和行距及鱼塘构建，加之师父垂钓选鱼食，师父绝不只是雅兴养鱼，一定是研究养鱼。
　　老翁听范蠡这么一说，对面前的范蠡更是佩服至极：哎呀，后生不仅聪明过人，而且如此细心。好，我收下你这个徒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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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2、夜。老翁书房。
　　当天晚饭后。
　　老翁领着范蠡走进书房，拿出书简对范蠡说：后生，这是老朽多年养鱼总结所记，全拿去看吧！
　　范蠡看着师父逞上的书简，伸手一推：此乃师父多年的心血，我、我怎能……
　　老翁诚心实意地，说：哎，这本来就是为你们这后来人所作，尽管拿去看吧！ 范蠡恭维地向老翁深施一礼，说：承盟师父宽宏大度，学生充其量只是个养鱼爱好者，这不是牛看星星一片明吗？等我学入门了再看也不迟！
　　老翁：也好，老朽就把它放在我这书桌上，你啥时想看，就只管看！
　　范蠡：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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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3、日。老翁鱼塘。
　　第二天早晨。
　　老翁带着范蠡在鱼塘边游览指点……
　　24、夜。屋内。
　　夜晚。
　　范蠡在灯下做笔记，见老翁推门进来忙起身：师父，这么晚了，你还没睡？
　　后生不也没睡吗？老翁说着，一看：你记的什么？
　　没什么，都是听师父说的！范蠡说着，把字绢递给老翁。
　　老翁接住一看，只见上边写道：养鱼对象、鱼塘构造、拿鱼、放鱼的规格、季节和雌鱼投放比例，以及密养轮捕等……老翁佩服惊讶出声：哎呀后生，你简直记载了一部养鱼经啊！
　　范蠡谦恭地：师父过奖了，学生不过把师父做的和讲的归纳记下而已。
　　老翁扬手摆着：不不不，这绝不是简单地归纳记录，这里还加了你的独特见解和升华。原来听你说明天要走，我还不放心。现在我可以放心地让你走了！
　　范蠡把凳子一拉：师父你坐！
　　哦，坐就不了！你明天要走，老朽没别的送你，这是老朽养鱼多年所记，就作为送给你的礼物吧！老翁说着，掏出袖中字绢逞上。
　　范蠡感慨地：师父，这是你老多年的心血，学生怎能贪之！
　　老翁：这是特为你抄写的一本，正本还在老朽书屋里！
　　范蠡接着字绢，含着眼泪望着老翁：师父！范蠡“扑通”跪在老翁面前……
　　范蠡由此写出了一部惊世之作——《养鱼经》，也是世界上，第一部《养鱼经》……
　　
25、日。老翁门前。早晨。
　　范蠡辞别老翁，迎着朝霞，向剑侠隐居的名山走去。范蠡走到山下陡然朝老翁门前回首，远远看到老翁仍然站在门前目视自己，范蠡感动得热泪盈眶，扬手冲老翁一摆，冲老翁高声大喊：师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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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6、日。山腰处。
　　范蠡攀到山巅下一个石崖处，发现有炊烟升起：哎，那里炊烟缥缈，难道剑侠就隐居于此？范蠡自语着，朝崖下走去。
　　27、日。山崖下。
　　崖下有个山洞，洞外盖着一排石墙茅屋。茅屋周栽着密扎扎一圈的榛刺树，一对高大的圆木栅式院门紧闭着。
　　范蠡来到院门外，扬手欲敲门，老翁的话顿时在耳边回响（老翁的话语回放）：此人艺不外传，从不收徒！他就隐居此山，上山寻他拜师者不少，却都是高兴而去，败兴而归！后生，恕老朽直言，还是从哪儿来，再回哪儿去吧！范蠡想着欲敲门又止。便回身沿着门外一条踏得明亮的小路走去。走有两三丈远，又踏阶而下七八尺高，一潭清澈的泉水出现在眼前。看看泉水，又踏上台阶看看小路：看来这就是剑侠饮水之泉了！范蠡默默着灵机一动，迅疾把外衣脱下，连同包袱藏到一个挡风遮雨的石洞里，并用石头掩饰好。随即把头发打乱，又把身上衣裳弄得脏污不堪，把手脸也弄得同样脏污。然后摘了个桐叶，在泉里盛水连洒带喝，最后装晕倒在泉边……
　　侠妻来泉里担水，刚下了一个台阶，突然发现一个人倒在泉边，惊愕出声：啊？侠妻惊慌得连桶都没顾放就匆匆转回……
　　范蠡窃笑着探视，见侠妻和剑侠迅疾走来，迅疾缩回原样倒在泉边……
　　剑侠随妻匆匆来到泉边，一摸范蠡的手还热，手搭鼻孔一试，冲侠妻：没事，看来是饿的，快帮我把他背回房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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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8、日。外。
　　剑侠屋内。
　　剑侠夫妇把范蠡放到床上，对妻子说：快去做些稀面糊，再馏俩窝头！
　　哎！侠妻应着走出，剑侠也随后走出。
　　范蠡慢慢睁开眼，听见脚步声忙闭眼。
　　剑侠拿手巾进来，轻轻擦去范蠡手脸上的脏污。正欲把手巾拿出去，见范蠡慢慢睁开了眼，惊喜道：哎呀，你醒了？！ 范蠡蒙胧地看了看剑侠，又看了看陌生的屋子，有些惊愕地：啊、啊！
　　剑侠见范蠡“啊啊”着欲起，安慰着：别怕，你晕倒在泉边，刚被我们救回来。你躺着别动！剑侠说着，冲窗外说：他醒了，快把饭端来——
　　哎，来了——侠妻应着端碗进来，喂范蠡喝。喂着喂着范蠡坐起来。
　　啊、啊！范蠡啊着，伸手端住碗自己喝。
　　剑侠见范蠡端着喝饭，对妻子说：给他个窝头吃！
　　范蠡见侠妻递上窝头，啊、啊着接住窝头，边吃边点头：啊、啊！
　　慢点，别噎住了！侠妻说着，回身给剑侠低声说：看来，是个哑巴！
　　剑侠点头：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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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9、日。剑侠院里。
　　第二天黎明。
　　范蠡从偏厦里出来打扫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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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0、日。剑侠屋里。
　　剑侠穿衣起床练剑，听到院里有响动，对梳妆的妻子问：外边啥声音？
　　侠妻忙隔窗一看，对剑侠打手示：哎，你快来！
　　剑侠急忙下床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