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集（上）

　　1、日。时间接前。栅门内。
　　道长却欣然称赞：此乃好联，好联呀！
　　众人闻言，感到道长不是夸赞，而是对此联不悦地嘲弄，无不为范蠡捏了巴汗。
　　长老低声指责范蠡说：怎能出此拙联呢？！
　　名士对道长：大喜的日子，快把这败兴之联当场烧毁吧！
　　道长不但没有烧毁，反而拍着范蠡的肩头：后生可畏呀！不但后生的字写得好，而且这联也出得绝呀！道长说着对大徒弟：快把此联贴到大门上！
　　长老疑惑地：这、这样的对联能贴吗？
　　众：是啊？
　　道长爽朗地一笑：世间人都无疾病，此乃世人之万福，世人之大幸。快快贴上！
　　
　　2、日。众恍然大悟：
　　嗯！
　　是！
　　对！
　　长老欣喜：好，我这就贴上！
　　范蠡：我来帮你……
　　哎，你来，他一个去贴就行了！道长说着，对众：哎，诸位请请！
　　
　　3、日。宴席上。
　　宴席已摆好。
　　道长待范蠡等客人座：各位宾朋！道长说着，对坐在旁边席上的范蠡，手一扬：哎，后生，你过来！
　　范蠡起身走上前双手一抱，正要向道长施礼……
　　道长手一摆：先别向我施礼！
　　范蠡木然地：师父……
　　道长手一扬：先别叫我师父！
　　众人不解地看着道长：
　　这唱的哪一出啊？
　　是啊！
　　名士从鼻孔里浓重地：哼！这不脑门上的虱子——明摆着的事吗！
　　有人附和：是啊，刚才写下如此不吉之联，道长能不耍笑他吗？
　　众：就是！
　　道长没理会众人之言，却对范蠡和蔼地问道：请问后生，昨夜让你今早离去，却怎么留下了？
　　范蠡：不是师父让我留下呀？
　　道长看着大弟子：是我吗？
　　长老睖了范蠡一眼，低语：明明是你不走，怎能说我师父留你呀？
　　范蠡一脸认真：哎，师哥，昨天黑上你给我说，“道长让我到柴房歇着，明天药店开业，不得闲见你，让你去吧！”不就是让我来参加庆典吗？
　　道长看着大徒弟：你是这么说的？
　　长老点头：嗯，弟子按道长原话说的！
　　范蠡接着：再说，道长是有德之人，即是让我走，应该给我备足干粮，怎能只给我两个馍馍呢？
　　长老：你……
　　范蠡对长老：我怎么？实话告诉你，本来就是师父让我来的！
　　道长爽朗地笑着，对大弟子：他说得对！道长说着，对范蠡说：后生果然聪明过人！
　　众无不点头佩服：
　　嗯！
　　是！
　　道长对范蠡郑重地：好！你这弟子我收下了！
　　承蒙师父收徒之恩！师父在上，请受范蠡一拜！范蠡敬重地说着，向道长肃然恭手作揖，然后双膝跪地，伏身磕了三个响头……
　　
　　4、夜。长老屋内。
　　当天晚饭后。
　　道长来到大弟子屋里：让范蠡和你住一屋吧！
　　好，我这就收拾床！长老说着，就随即收拾床铺。
　　
　　5、夜。长老屋外。
　　道长走出屋外，对范蠡说：刚才给你师哥说了，你俩住一屋。
　　范蠡：谢谢师父，师父累一天了，你也去休息吧！
　　道长见范蠡说着就要进屋休息：哎，等等！
　　范蠡回身：师父有啥请说！
　　道长手往凳子上一指：你坐下！
　　嗯！
　　道长见范蠡应着坐下：范蠡呀，为师不久前遇到两个患者，曾遭无德之医伤害之久。一个被毒疮痛疼了好几年，一个被嘿噜（哮喘）病折磨了好几年。为师由此决定，要艺传有德之人，所以才变着法子考验你。
　　范蠡：师父如此考验我，为徒不但不怪，反让我感到师父乃有德之师！
　　道长顿感意外地：范蠡，往后我的书房，就是你的书房。好，去休息吧！
　　范蠡起身告辞：师父，你也休息！
　　
　　6、日。山上。
　　几天后。
　　道长带范蠡在山上采药、辨药。道长挖一株药拿着教范蠡辨认：你看……
　　范蠡一看，没等道长后边的话说出就说：哦，师父，这我见过，是人参！
　　道长一笑：这不是人参，是沙参！
　　范蠡急忙拿起细看……
　　道长说：这沙参味甘微苦，性寒，补五脏之阴；而人参味甘苦，性温，补五脏之阳。由于功能近似，有人用沙参取代人参，甚至有些黑心商人，用沙参充当人参！
　　范蠡点头：噢！
　　道长叮嘱：尽管功能近似，但人参补阳而生阴，沙参补阴而生阳！
　　哦，弟子记下了！范蠡点头说着，又挖出一棵药欣喜地：师父你看，我也挖了棵沙参！
　　道长一笑：哎，那不是沙参，那是桔梗！
　　范蠡疑惑地看着手里的药：是桔梗？道长拿起沙参和桔梗，你看沙参的叶子虽圆但有齿，桔梗的叶子圆而光滑无齿。
　　范蠡：噢……
　　道长指着沙参：沙参根较硬，皮可刮不可剥。而桔梗根较软，皮可以剥！
　　
　　7、日。傍晚。悬崖处。
　　道长、范蠡一前一后往山下回，走到悬崖处，一只黑熊突然从林中蹿出，道长猝不及防，后边的范蠡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手抓住道长的衣襟，一脚踢在黑熊的屁股上。道长幸免掉崖，而那黑熊却被范蠡踢得爬在路边，差一点儿没滚下崖。范蠡一个剪步上前，一脚踏在黑熊背上……
　　黑熊：哎呀！饶命——
　　啊？是人？范蠡说着，一巴抓起熊皮：果然是人！
　　道长惊愕地看着黑熊：你是何人？为啥要害我？
　　范蠡一巴抓去黑熊的面罩，厉声说道：问你哪，你是何人？为啥要害我师父？
　　黑熊支吾地：因、因为他断了我的财路！
　　什么？你说我师父断了你的财路？范蠡说着，疑惑地看着道长……
　　道长大惑不解地看着范蠡，然后把目光落到黑熊脸上：我与你素不相识，又往日无仇，今日无冤，说我断你财路，那说说我如何断你财路了？
　　范蠡：是啊，你说！
　　黑熊（画外音）：“那年雪天，我随父打猎掉入雪窖，虽然父亲把我救起，父亲却死在雪窖里，我由此落下哮喘病后遗症。从此，我不能干体力活，加上后来又长了个打背疮，我孤苦零仃无人照应，整天弄得蓬头垢面，衣衫破烂挨门乞讨。一天黄昏，天气寒冷，我晃趔着来到一个麦草垛跟，刚蹲下往麦草窝里坐时，一老人慌张跑来圪蹴到我身后，随即用手捂着我嘴乞求着说：有人追拿我，你快救救我！直到我点头答应，老者才松了手。此时走来几个追兵，问我看见一个黑衣老者向哪里去了？我慌忙用手一指，说往、往那边去了。官兵就顺我手指的方向追去……
　　“我目送官兵走远，就告知老者追兵走了。老者出来时，碰着我背上的疮。我疼得“哎吆！”一声。老者得知我背上有毒疮，又患有嘿噜子（哮喘）病，才出来乞讨时，就给我说了药方。药方忒灵，不但医好了我的嘿噜病和毒疮，而且我靠这俩偏方看病挣钱吃饭，取妻生子……”
　　黑熊说到这儿，叹息着说：唉！只可惜患者稀少，加之患者大都贫困，挣不了大钱……
　　道长听到这儿，接上黑熊的话说：后来你遇到南山寨主他爹患嘿噜病，北山寨王的娘身患毒疮。你就靠让他们轻轻重、重重轻挣钱？
　　嗯！黑熊嗯着，抬眼看着道长：谁知你给这俩患者的病都根治了，就断了我的财路……
　　范蠡惊异地看着黑熊：哦，你有何法术，能让他们轻轻重、重重轻？
　　黑熊不好意思地说：唉呀，我能有啥法术，说白了就是用生药和烂药控制毒疮好了再烂，烂了再让它好，用热药和寒药控制嘿噜病（哮喘）轻轻重重，重重轻轻……
　　道长在一旁摆着头：老话说君子挣钱取之有道。你怎能如此缺德，让患者长期痛苦，去挣那黑心钱呀！
　　范蠡摆头痛斥：是啊，你太缺德了！道长见黑熊愧疚地低下了头，接着又说：你只知我断你财路来谋害我，可你知道那给你偏方者是谁吗？
　　黑熊看着道长，木木地摆头：……
　　道长低头看着脚下：就是我呀！
　　黑熊、范蠡惊异：就是你？！
　　道长难言地摆摆脑袋，低沉地说：嗯，是我！
　　黑熊既感激，又愧疚地喊道：恩人！黑熊“扑通”跪到道长面前，头如鸡啄米般：恩人饶命！恩人饶命！
　　道长沉沉地说：你救过我的命，你才是我的恩人！你走吧！
　　范蠡见黑熊怔怔地看着道长不走：你不快滚，还怔着干啥？
　　是是是……黑熊如鸡啄米似地点头说着，慌慌爬起就跑，连熊皮掉了也顾不得拾，迭了个嘴啃泥，爬起来又跑……
　　道长看着黑熊趔趄走去的身影，对范蠡说：范蠡呀，你知道那天为啥让你来这里？你来到这里，又为啥把你拒之门外？就是怕收这样无德之徒啊！好了，天色不早了，咱也下山吧！
　　嗯！范蠡“嗯”着捡起地上的熊皮，跟道长往山下走去……
　　下山路上。
　　范蠡跟道长走着：哎，师父，你为民行医，为何不到平原人多的地方，却要在这大山里呀？
　　道长叹息着：唉，刚才你也听到了。其实，过去我在王宫为医，只因我为百姓医病，被宫里人告知国王，国王为此颁旨，禁止我为民医病。为了救济万民，才逃离王宫，而遭国王派兵追撵。为此，我隐身这大山深处。为能给众百姓医病，我才到山外筹建药王庙……
　　范蠡：哦，原来建药王庙，是为民医病送药？
　　道长苦涩地：唉！只有如此，才能避开官府的耳目呀！
　　范蠡闻此，不禁赞誉出声：师父的医德和怜民之心，令弟子钦佩呀！
　　
　　一月后。
　　8、日。上午。
　　道长药铺。
　　范蠡和师哥正在切药，从门外进来一老者。
　　范蠡一见：大伯，你抓药还是看病？老者：看病！
　　长老抬眼看着老者：从气色和体态看，你没病啊？
　　老者：不是我看病，是给我家狗看病！
　　长老不禁愠怒：给狗看病你来这干啥?老者实在地：哎，不，真是给我家狗看病！
　　长老愤愤地：知道你是真的，可我师父是人医，你……
　　哦，好了好了！范蠡温和地说着，对老者说：看来大伯是个实诚人，给我说，你家狗得的啥病？
　　老者：不怕后生笑话，我孤身一人，那狗跟我在山里打了大半辈子猎，我如今老了，就在山外开了片荒地，撘两间茅屋，念起猎狗跟我多年，就特意盖了一间狗屋，让它也安享晚年。谁知，半年没过，一直威猛的猎狗，竟变得萎靡、消瘦。给它打兔子喂，还给它寻医求方，却无疗效。眼看瘦成一张弓了，再这样下去它就没命了。所以，才慕名而来求医！
　　长老闻听，有些同情：老哥哥，你的心情我理解，可我家师父出诊去了。
　　老者：那、那我就等你师父回来！
　　长老：谁知师父何时回来？再说，俺师父是人医！
　　老者失望地看着范蠡：这……
　　范蠡：大伯，要不你先回去，等师父回来我给他说，让他明天去看看。
　　老者不放心地：我还是等他回来吧！范蠡：大伯，你就是等我师父回来，天已晚了，可你还要赶黑回去看门呢！
　　哦，也是。可……老者说着，有些不放心地看着范蠡……
　　范蠡心领神会：大伯，放心地回吧。等师父回来，我一定给他说！
　　哦，那我先回去了！猎人言罢，便往回走去。
　　长老抗抗范蠡低语：你能当师父的家吗？
　　老者走了不远，回过头说：哦，我就住在山外边，从这下了山往左拐直走，再翻一架山，右拐一条岭直走有个村子，我就住村前的土坡上。
　　范蠡点头：好，你说那地方我知道！长老看着老者走去一笑：总算把他哄走了！
　　范蠡抬眼看着师哥：咋能说是哄他呢？
　　长老一愣：你真给师父说呀？再说师父能去吗？
　　师父不去，我去！范蠡丢下这句话，就朝屋外而去。
　　长老木然地望着走去的范蠡：你去？哼，你能给人家看病吗？
　　
　　9、日。大门外柴屋。
　　长老出来，见范蠡推门进了柴屋，然后把门关上：这小子，真是小肚鸡肠!长老自语着，走过去欲推门又止：还是等他一个人待一会再说。
　　
　　10、日。柴屋内。
　　范蠡躺在柴榻上，耳边响起老者的话（声音回放）：……一只威猛的猎狗变得萎靡禿丧，不思食饮……
　　范蠡翻个身，耳边又响起老者的话（声音回放）：……日渐消瘦，又是给它打兔子喂，又是给它寻医求方，却都无疗效。眼看瘦成一张弓了，再这样下去它就没命了……
　　
　　11、日。柴屋外。
　　这个范蠡，心眼这么小……长老隔门缝看着说着，焦急无奈地在外来回走，又从门缝看……
　　
　　12、日。柴屋内。
　　范蠡想起（闪现镜头画外音：）范蠡小时，自家那只大公鸡与邻居家鸡斗，把邻居家鸡斗得血糊糊的。邻居逮着鸡找来不依，他嫂子急得把公鸡关进竹笼，范蠡喂鸡不吃，若大的公鸡渐渐萎靡、消瘦……
　　范蠡顿然坐起，看见挂在柴房里的黑熊皮眼前一亮，连鞋都没顾穿，跳下床拿起熊皮……
　　
　　13、日。柴屋外。
　　范蠡到底怎么了？长老正疑惑时，范蠡开门出来了。
　　长老看着范蠡：你、你还生哥的气呀？
　　没呀？再说你也没气我呀？范蠡说着，拿把砍刀出了柴屋。
　　长老一见：哎，去哪儿……
　　范蠡：去山上！
　　他、他这会儿上山干啥？总不会……长老自语着，欲撵又止：算了，由他去吧！
　　
　　14、日。山上。
　　范蠡在山上，砍树枝、割藤条……
　　药铺内。
　　长老在药铺切药听见外边有动静，探头往外看没人继续切药。
　　
　　15、大门外。
　　范蠡从柴屋出来关门。
　　
　　16、药房内。
　　长老切着药，听到外边响动一看，见范蠡回来了：去哪了？
　　范蠡：哦，去坡上转转。
　　长老：范蠡，其实哥埋怨你，也是为你好，别给俺一般见识！
　　范蠡说：知道。不过，我那是应酬，不应酬，他能走吗？
　　长老点头：知道你是应酬，我是怕你应酬了，到时不去，会坏师父的名声！
　　范蠡：没事……
　　长老：你是没事，师父却有事了！
　　范蠡：那我明天亲自去一趟，不就没事了！
　　长老：以为你去一下就行了？再说，你能给人家医狗吗？
　　范蠡：反正人前一句话，马后一鞭子。师哥别怕，我已经把屎拉了，这屁股我自己擦！
　　长老无奈地：唉，也只能你自己去擦了！
　　
　　17、黎明。屋内。
　　第二天蒙蒙亮。
　　范蠡听见道长开门，忙隔窗看。
　　切换镜头：
　　屋外。道长出大门，往后山去……
　　镜头切回：
　　屋内。
　　范蠡从窗跟来到长老床头：师哥，师父去山上练拳去了，我这就去了！
　　长老抬起头：哦，可早点回来！
　　嗯！范蠡应着，欲走又止：哦，师哥，回头你给师父说一声！
　　长老为难地：交代可以，可、可我不会说瞎话，咋给师父说呀？
　　谁叫你编瞎话骗师父？我让你实话实说！!范蠡说着开门走出。
　　长老“呼哧”抬起头，看着已出门的范蠡：啥？你让我实话实说？！
　　
　　18、日。大门外。
　　范蠡从柴屋拿着一个包袱，往山下走去……
　　
　　19、日。屋内。
　　道长打罢拳回来，问大弟子：哎，范蠡呢？怎么没见他跟我练拳？
　　长老：噢，忘给你说了，师弟让我给你说一声，他、他赶早去山外了！
　　道长：噢，去山外干啥？
　　去、去给人家看病……长老忙改口说：噢，不是看病……说罢随又纠正：也算看病……
　　道长一惊：去给谁看病？
　　长老纠正着说：不、不是给谁看病……
　　道长不乐地：怎么一会说去看病，一会又说不是看病？到底干啥去了？
　　长老：不、不是给谁看病，是、是给狗看病……
　　道长意外出声：啥？给狗看病？
　　长老：嗯，给狗看病！
　　道长：啥他给狗看病，分明是给人看病。这可是人命关天的事啊！
　　长老实话实说：是这样师父，昨天一老人找你医狗，等不见你回来他不走，范蠡才答应让你今天去。为不失信誉，范蠡才替你去的！
　　道长闻听：胡闹，简直胡闹！他人病都没医过，还敢去医狗？
　　长老：师父别气，都怨我没拦住他！道长：哦，算了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