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七十二

　　基于这种考虑，曹开利想给张凯一个思考的时间，不急着把他被辞退的消息告诉他。三杯酒后，曹开利问张凯：“你知道这件事儿，会对你造成多大的影响，带来多严重的后果吗？”
　　张凯听后一更脖子，也不理曹开利，端起酒杯一扬脖儿，自己干了。把酒杯重重的顿在桌子上：“都到这份儿上了，还管他妈的什么影响不影响，后果不后果。”张凯满脸不服地看着曹开利，“扯淡去吧，别说我还惹了祸，就是没这事儿，他假洋鬼子也得想办法抓点儿把柄，把我开了。这不是正好吗，让他逮住了，揪住了我的小辫子，可以名正言顺的把我开了。”张凯抄起酒瓶子，给自己满上，端起来又干了，“我知道，他早就看着我不顺眼，我就是他的眼中钉肉中刺，眼里的沙子，必定要除之而后快……”
　　张凯的这种态度曹开利并不奇怪。张凯心里很清楚，小鹿次彬被召回本部的最根本原因，他心里比任何人都明白。既然遭自己陷害他人的阴谋未能得逞，被他陷害的人不仅回来了，而且还做了一把手，除了报复没有其他可能。不用至你于死地，随便动动小手指头，绝对没自己的好果子吃，自己会落个什么结果，他张凯是心知肚明的。以前犯了错误他是看着曹开利的面子，对自己从轻发落，现在不同了，出了这种事儿，不是是雪上加霜，而是自己给自己挖了一个坑，小鹿次彬能不拿他开刀，杀一儆百吗？
　　张凯这么想自有他的道理。心胸狭隘，小肚鸡肠是他的本性，并不知道，小鹿次彬还真没有想报复他，把他一棍子打死的意思，要不然也不会顾及曹开利的面子，对他一次又一次的宽容。即便是他把人打伤，被刑事拘留，应该被开除，小鹿次彬仍然接受曹开利提出的，把开除改作辞退的建议。
　　不要以为开除和辞退都会失去工作，只不过是名称不同。其实，这里的差别大了去了，不仅是名称不同，手段和后果更是迥异。这两个词代表的是两种手段，对待所犯错误的严重程度不同，表明两种不同的结果，这两者间的差别有天壤之别，对职业生涯的影响差别是很大的。
　　开除是单位行为，是对于员工犯了错误最严厉的处分；辞退虽也是单位行为，处理却不是最要重的。别的不说，单就两个名称所含的意义迥然不同，在使用上是有严格的区分和限制的，其影响的程度，作为一个身在职场的人都有体会。
　　两者最大的不同则表现在以后找工作的二次就业上的区别。众所周知，开除犯了极其严重的错误，已经失去了对你批评教育，挽救你的必要，不再给你改正的机会。辞退表明所犯错误不是那么严重，其中包含着自己不愿再继续干的因素。
　　这两种结果都是离开单位，造成的后果却截然不同。给予员工开除处分，最令受处分的人难以接受的是，在找工作的第二次就业中，接收单位对这两种处分所持的态度也是截然不同的。对开除者几乎没有哪个单位愿意录用，在求职中所遇到的，几乎所有的招聘单位差不多是不约而同地，一律关闭大门。说句不好听，一个人一旦受到开除的处分，除了自己创业，或者去打零工外，在某种那个程度上，等于你的职业生涯从此结束。辞退者一面临这些问题要轻得多，重新就业的范围不仅广，而且就业的可能还是挺大的。
　　“有一件事儿我得跟你说明，也想听听你的意见。”曹开利在一步步地向张凯渗透。
　　张凯乜斜着眼，看了一眼曹开利：“跟我说明，还想听听我的意见，这有用吗？”
　　“不仅有用，而且关系还挺大的——这件事关系到你以后的打算和前途，关系到你以后的职业生涯，所以我不敢替你拿主意。”
　　张凯冲曹开利一笑，这种笑让人很明显的看出有一种怪怪的表情，是埋怨还是怨恨，抑或是……
　　“我都这样了，以后还能有什么打算，还提什么前途……”
　　“你不能太悲观。”曹开利很真诚地看着他，“既然，事情已经出了，就得去面对，振作起来，好好的为自己谋划一下以后的路，打起精神，鼓起干劲儿，创造一片光明。”
　　“拉倒吧。”张凯苦笑一声，“还什么，光明不光明的，以后能填饱肚子就不错了。”
　　曹开利知道此时的张凯正处于一生中最黯淡的时候，要想帮他走出低谷，除了鼓励没有太好的办法。他不想在这个时候和张凯争辩，他知道再怎么争辩，再怎么说教都没有意义的：“我想给你争取一下，不让总部开除你，而是你直接辞职，不知你意下如何？”
　　“辞职？”张凯听后很认真的想了一想，“当然是辞职好了……”他心里是十分清楚的，开除和辞职相比，开除是员工犯了错误单位给予处理处分，辞职在某种意义上来说，与是否错误无太大的关系，是主动离开的个人行为，对员工的职业生命没太大的影响。尤其是对以后前途造成的负面影响要小得多，二次就业中很容易找到新的工作。受到开除处理的对职业生命的影响很大，很难找到满意的工作。不管哪个单位，面对开除和辞职两种选择时，都会选择辞职。这一点张凯心里当然清楚：“你的意思，是让我……”
　　“你想过吗？”曹开利看着张凯问，“这里面有个问题，你要明白。那就是，开除有失业保障金，而辞职则没有。也就是说，你辞职是组员离开总部，不是单位行为，一分钱事业保障金也拿不到。”
　　“这……”对于这一点张凯还真没想到，经曹开利这么一说，才明白过来。
　　“我知道，无论选择哪一种，都不是最好的结果。”曹开利看了张凯一眼，“我现在能做到的，也只有在这两者间……”
　　“哎……”张凯无奈的叹了口气。
　　“哪……”这是很关键的问题，曹开利不得不问，“还是，选择辞职……”
　　“这……”张凯一时难以回答。
　　“辞职固然不错，可关键是，辞职后没有失业保障金，如果不能及时找到合适的工作，失去了经济来源，你一家的生活怎么办。你是男人，一家的顶梁柱，一天到晚没事儿干，在家呆着，就靠你媳妇那份不死不活的工作，挣那点儿有限的工资……”曹开利必须把这其中的厉害关系向张凯说清楚，让他有个清醒的认识，以免因不知后果而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这……”张凯陷入两难之中，一时难以选择。心里一着急，对曹开利的报怨一下子又涌了上来。心里的怨气如鲠在喉，不说不快，抱着豁出去的心态，不假思索的满嘴开始跑火车。他冲曹开利诡异的苦笑一声，“我怕什么，走到这一步，一切的一切，还不是都拜你所赐。”张凯以无所谓的口吻说道，“事情虽然到了这一步，庆幸的是我有一个好哥哥，有嘛可嘀咕的，一切有你在前面罩着……”
　　这句话的意识再明白不过了，坐在一旁一直没言语的司马湘一听张凯这么说，心里的火儿直往上拱，实在听不下去了：“张伯伯，这话说的，可就有点不带劲儿了……”她冲着张凯毫不客气地说道，“我知道，你们俩是打小哥们，关系一直不错，作为哥哥的开利，不管有嘛事儿，他都尽心竭力地帮着你，维护你，也是理所当然，我无话可说，谁让你们是发小呢。不过话又说回来，你不要忘了老人们常说的一句话，帮人是有帮人规矩，那就是：帮急不帮穷。你有什么急事儿，我们二话不说，肯定帮忙。就如你这次把人打伤，人家住院，还不是你哥哥跑前跑后，不仅好话说尽，还替你付治疗费、营养费、误工费，连赔偿费都替你付了。这哥们儿怎么样，亲哥们儿也不一定能做到，还要他怎么样？”
　　“你说这些干嘛。”曹开利一听司马湘说出的话，就知道她情绪有些不对头，生怕再说出什么伤害张凯的话来，赶紧拦着，“张伯伯又不是糊涂人，心里有数，你不说，他就不知道了……”
　　“知道……哼……”司马湘是快人快语的人，有话憋在肚子里难受，“你以为，人，都像你一样……”
　　“你看，你这人，怎么，没完没了了……”曹开利再一次拦着。
　　“你别拦着我。”性格直爽，心里有气就得说出来，不说痛快憋不住的司马湘，对曹开利拦阻烦的要命，“这些我们可以不说，有一点儿我不明白，按你张伯伯的意思，找不到工作，你家里生活困难的责任，得你哥哥来负——你的意思是不是让他把你家的生活费全包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