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
作品名称:慧儿 作者:独钓清波 发布时间:2024-04-10 10:00:14 字数:3339
常磊下班顺道买回来一只烧鸡和红肠,他把东西递给在厨房做饭的慧儿,说今晚要和春生好好喝喝。
慧儿一边用手撕着烧鸡,一边对常磊说春生明天要回家了,问常磊能不能开车给送到火车站,常磊说没问题,一会儿给所里打个电话,告诉明天上午晚去一会儿。
常磊和春生坐在桌前喝了起来。
常磊看着春生道:“姐夫,再多住两天呗,地里的庄稼不是都收完了吗,干嘛着急回去。”
“孩子的病也看好了,不能呆了,再说家里和屯子里还有老鼻子事儿呢。”
慧儿又端上来几个炒菜,常磊举着筷子对春生说:“尝尝你小姨子的手艺,这红烧肉可是她的拿手菜,尤其是这炒土豆丝,那更是一绝,饭店的厨师做的都没有她做的好吃。”
“是吗,那我可得多吃点。”春生边说边用筷子家夹了一块红烧肉放到嘴里点头说香,又夹了一筷子土豆丝放进嘴里,一边嚼一边夸慧儿好手艺。
慧儿给志国盛碗米饭,又给碗里夹了两块肉,然后自己也坐到桌前。
常磊和春生一边喝一边聊,其实大多是常磊发问春生作答。志国不一会儿就吃饱了,放下碗跑到电视机前打开电视。常磊示意慧儿把电视机音量放小一点儿,慧儿看了一眼常磊放下饭碗说吃完了,让他俩慢慢喝,然后把电视机音量放小了一点儿,对志国说别影响大人说话,说完回到自己的屋子。
常磊和春生先是说了会儿志国的病,然后常磊把话题一转,又问春生住得惯不,吃得顺不顺口,晚上休息的好不好。春生说都挺好的,还着重地说自己晚上脑袋挨着枕头就着,打雷都听不着。
俩人又喝了一小会儿,似乎没有什么要说的了。
常磊看看了手表,便站起身来道:“姐夫,早点儿休息吧,明天我开车送你俩去火车站。”
春生不好意思地:“那真是谢谢了,就是太麻烦了。”
常磊笑了笑道:“都是一家人别提麻烦。”说完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去了。
春生把正在看电视的儿子哄上床躺下,关了灯在黑暗中看着窗外夜空中一闪一闪的霓虹灯光。不时有汽车不知道压在什么东西上发出哐啷哐啷的声音。
春生心想,这城里有啥好的,人多车多动静多。他站起身来到窗前拉开窗帘,星星点点的光亮从对面楼,格子般的窗户透出来,春生用鼻了哼一声,这不就是屋檐下的鸽笼子吗,看着都挤得慌,哪比得上农村宽敞的院子。突然楼下传来一阵高频率的嘟嘟声,震得人心里直发颤,他又伸头往下边看,好像是几辆摩托车发出的声音。春生缩回头在心里骂道,就属那哐啷声和这伐木的油锯声缺德,根本就不让人睡觉,还有这乱七八糟的颜色灯闹人心,自己要是在这住一辈子,不烦死也得憋屈死。
“爸,咱们明天回家吗?”儿子在黑暗中问道。
春生关上窗户拉上窗帘回到床前,见儿子还没睡,伸手摸了摸儿子的脑袋,道:“睡吧,明天你老姨夫送咱,后天就到家了。”
“城里真好,我还没呆够。”儿子闭上眼睛小声嘟囔道。
春生轻轻地躺到床上,用嘴亲了一下儿子的脑门儿,小声道:“嗯,回去好好学习,等你长大了考上大学就能到城里来了,睡吧。”
志国翻了个身,没多大一会儿就发出均匀的呼吸声。
春生见儿子睡着啦,苦笑了一下,心里说:“到底是孩子,什么都不想,说睡就睡着了。”他躺在床上在黑暗中想着心事儿。
后半夜,春生在似睡非睡中听到外边的房门响了一声,好像有开门锁的声音,他激灵一下,心想已经下半夜了门锁响什么,难道……他一骨碌爬起来,光着脚,借着窗外射进来的光亮,拿起桌上的保温杯,轻轻推开卧室房门,手举着水杯蹑手蹑脚地来到外边的门前。
外边的门留着一条不太宽的缝,顺着门缝透进一条亮光,外边有人压低嗓门儿说话。
春生小心翼翼地靠近门口。听出来了,是常磊在和谁通电话,他在心里笑了一下,啥事儿啊,半夜三更跑外边打电话,怕让人听啊,他刚要转身回去,忽然想起昨天好像也是这个时候,常磊在厕所里打电话,他犹豫了一下把耳朵靠近门缝。只听常磊断断续续地道:我说甜甜,你能不能别再这么晚给我打电话,我老婆要是听见就……是啊,对,什么?离婚?你开什么玩笑?你怀孕了?行了,我挂了,好,那等你回来再说。
春生吓了一跳,像做贼一样轻轻地快速退回了房间,一点儿一点儿地关严了门。他彻底失眠了。
春生虽然把常磊反常的话向二丫说了,但是他把里边的怀孕、离婚等词语隐瞒下来没有说,最后他看着房顶装作漫不经心地道:“我听的囫囵半片的,谁知道城里人一天天的都想什么。”
“不行,我得给慧儿打电话问问。”二丫说完抄起电话开始拨号。
春生赶紧跳下炕,过来一把按住电话键盘,对二丫道:“虎娘儿们,我只是这么寻思的,你还真打啊,这个点儿常磊也在家,听见不好。”
“那,那你说咋整,我不能看着我妹吃亏啊。”二丫着急地说。
春生想了一下,对二丫道:“这么的,你哪天找时间给慧儿打电话,透透慧儿的话,你可不能瞎问啊。”
二丫白了春生一眼,道:“知道,真是的,你媳妇我能傻到那种程度吗!”
常磊依旧是单位家里、家里单位两点一线运动,有时出去和朋友聚会也都在十点钟左右回家,但就是不带慧儿去参加这类的活动,理由是大家都不带家属。
常磊看似表面上和慧儿和儿子有说有笑,不过慧儿也能看得出来常磊心里有事,有的时候常磊一个人躲在房间发愣,干什么都心不在焉,即使晚饭后到楼下散步,也经常避开慧儿接电话。每当慧儿问起谁老是在下班后来电话时,常磊竟然有两次莫名其妙地显示出极其不耐烦。
尽管常磊有时情绪失常,但是慧儿觉得那可能是工作上的压力,尤其是常磊告诉她,他现在已经是动源街派出所所长后,她更觉得常磊的情绪是来自工作上的压力,为了舒缓常磊的情绪,慧儿把家里一切的活儿都做得井井有条,尽可能地不让常磊费心,她认为把丈夫和儿子伺候好就是替丈夫分担压力。
前段时间二丫打来电话,问慧儿日子过得顺心不,慧儿还挺纳闷儿,心想姐姐怎么问这莫名其妙的问题,于是便在电话里用欢快的语言唠起了自己的家庭,说儿子多么省心,学习怎么用功,讲常磊已经当上了派出所的所长,自己现在的任务就是伺候好这爷儿俩,让这爷儿俩专心学习和工作,日子过得顺心如意,让姐姐告诉爸妈放心,等过年看看要是常磊有时间,一家三口回老家呆几天。
二丫埋怨春生疑神疑鬼胡乱猜疑,春生也说自己瞎操心。不过春生说是说,脑子里始终响着常磊说的那些话。
听二丫说慧儿过年可能回来,张福和张红莲乐得嘴都合不上了。
张福道:“那敢情好,自从老姑娘进城,回来都是有数的,更别说过年了。”
张红莲了抹着眼泪点头道:“可不是咋的,这回能过个团圆年了。”
“也不知道姑爷回不回来。”张福自言自语的。
张红莲擦了一把眼泪:“姑爷看不上咱们农村人,十几年就来过一回,没指望。”
张福点点头没再言语。
这段时间常琪感到心很累,尤其是听慧儿说哥哥有外遇后,她为了哥哥和嫂子的事没少闹心。
其实,对常磊和慧儿的事,常琪完全可以睁只眼闭只眼地装糊涂,毕竟自己已经离开了那个曾经的大家许多年,完全可以关起门来,两眼不闻窗外事,一心过好自己的小日子,但是父亲临终时的嘱咐又不能不让她上心。她也找过哥哥聊了两次,哥哥总是回避实质问题不做正面回答,只要一说到和慧儿的感情,哥哥就说他和慧儿的关系很好不用她操心。常琪也曾试探着问哥哥在外边是不是有了别的女人,每当哥哥听到这个话题,都会站起身来拂袖而去,弄得常琪又急又气。她感觉哥哥的确有问题。
利用中午时间,常琪坐出租车来到全福街派出,装作不知情地找常磊。
派出所的老人儿基本都认识常琪,他们都说常磊调走了,至于调到哪里去了,谁都说不清楚,让常琪找所长问问。
五十多岁的阚所长,给常琪倒了一杯水放到桌子上,然后坐在对面,关心地问起了李桂珍的情况,然后问常琪来有什么事。
“我来找我哥有点儿事儿。”
阚所长惊讶地对常琪道:“哎,小琪,你不知道你哥早就调走了?”
“我也是刚听你们这的人说的,阚所,我哥调哪去了?多长时间了?”常琪装作刚刚才知道的样子,“也不知道我哥在干什么,都好长时间没来看我妈了,问我嫂子我嫂子也说不知道,打电话他就说忙,也不知道他忙什么,我妈就让我来问问。”
这一招果然奏效,不过阚所长还是有些不相信似地对常琪道:“你哥调走快一年了,你妈和你嫂子不知道?”
“不知道啊,要是知道能上你这来打听吗。”常琪继续装傻。
“是吗,这个常磊干啥都藏着掖着的。”阚所长说到这,嘴角歪了一下,露出一丝讥笑的神态拉着长音道,“你哥呀,现在可了不得了,攀上大树了。”
“大树?什么大树?”常琪看着阚所长那种不屑的表情和阴阳的话语,心里不免有些吃惊。
“这棵大树啊……”阚所长看着常琪,故意留下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