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集（下）

　　18、日。货栈屋内。
　　范蠡坐在桌边写告示，大伯在抹桌子……
　　哎呀，石老板回来了！大伯一说，还没等范蠡反应过来，石头已飞跑走进屋来。
　　石头见了范蠡：不得了啦！
　　范蠡一怔：你说啥不得了啦？
　　说你不得了啦！石头说着，就瞪大两眼冲范蠡直直地看着：待我好好看看！
　　范蠡疑惑：哎，你看啥呀？
　　石头：我看你都成精了！
　　范蠡：怎么就成精了？
　　石头：听狗娃说，你把批发盐的告示都贴出去了！不得了，你真不得了啊！
　　狗娃和大伯都疑惑了……
　　范蠡怔怔地：这么说，下江盐价没涨？
　　石头故意冰着脸不语……
　　范蠡等无不急急地看着石头……
　　石头突然“噗”一笑：下江的盐涨——价——了！
　　狗娃、大伯惊喜：哎啊，真涨价了？范蠡松了口气：我就说嘛，我就说嘛！
　　石头：我一看盐涨价了，就急着回来告诉你，谁知你早算出来了！
　　大伯、狗娃欣喜地惊异：是啊，范蠡，你是怎么算出来的？
　　范蠡手一扬：不是我算出来的，是按市场规律预测出来的！
　　石头：不是咋说，你不得了呢！哎，范老弟，你告示的盐价涨多少？
　　范蠡随手拿起桌上的告示：你看，涨这个价？
　　石头一看：这涨的太少了吧？再涨高一点！
　　狗娃和大伯：是啊，下江盐都涨价了，咱再涨高点！
　　范蠡：哎，不，市场和我们上山坡一样，要一步一步上！
　　狗娃：要不咱现在别卖，等盐价涨到最高时再出手？
　　大伯：嗯，狗娃说得对，等涨高了再卖！
　　范蠡：不但不能等，而且还要快出手！
　　石头疑惑：为啥？
　　狗娃：是啊，你常说紧趁的庄稼，逍停的买卖。急恁很干啥？
　　大伯：是啊！
　　范蠡脸一镇：哎，我说的逍停，是做买卖不要急，要逍停等待商机。而商机一到，就要快出手！再说，咱知道下江盐价抬头了，很多商人都会知道这一信息，会迅速往下江运盐。他们见咱批的盐价和秦地盐价相差不大，又省时省力，都会来批发咱的盐往下江运。这样我们的存盐，很快就抛出一空！
　　石头点头：嗯，有道理！
　　狗娃：嗯，听出门道了。
　　大伯：你就是个狗屁苍蝇瞎哄哄，你能听出啥门道？
　　狗娃：我咋瞎哄哄，照咱现在这价，给秦地盐价差不多，谁还去秦地批盐！
　　范蠡一笑：对，咱现定这个价，就是吸引众多盐商来批发盐！
　　石头：好，狗娃哥，快去把告示贴出去！
　　狗娃看着范蠡：早晨都贴出去了！
　　大伯：是啊！
　　范蠡：你们早晨贴的涨价批发！
　　石头：对，这是多少价批发。快将告示贴出去！
　　狗娃：既然如此，怎么不早这样写呢？这不是六指抓痒，多一道子！
　　大伯：是啊！
　　范蠡：我是等石老板！
　　石头：你不是等我，你是等下江盐涨多少！
　　狗娃：哦呀，你俩真是不谋而合！
　　范蠡：别只顾贫嘴，快贴告示去！
　　嗯！！狗娃应着，喊：大伯，贴告示去！
　　大伯：嗯！
　　范蠡：哎，狗娃哥你去，让大伯去饭店订桌菜，我和石老板中午敬你们一爵！众欣喜地：哎，好！
　　
　　19、日。码头上，
　　狗娃和大伯正在督促着往船上装盐。范蠡：狗娃哥，你过来！
　　狗娃来到范蠡跟前：啥事？
　　范蠡：等着批发还是慢，快去组织船往下江运盐！
　　狗娃：好，我这就去！
　　范蠡：哎，要多找几条船运！
　　狗娃：知道了！
　　
　　20、日。丹江岸边。
　　王财正准备开船，忽然见盐商甲、乙，都在往船上装盐顿感疑惑，忙上前问道：哎老哥，你们这是从那儿批的盐？
　　盐商甲：从范蠡那儿批发的！
　　王财更疑惑：怎么从他那儿批，为啥不去秦地运盐？
　　盐商甲一笑：范蠡的批价和秦地盐价差不了多少，加上运费和工夫，还没有从范蠡手里批盐便宜！
　　王财疑惑：你说这是真的？
　　盐商甲：不信你去秦地运一趟看看？是啊，现在河水干枯，行船又难，倒不如就近批盐合得来。王财自语着，冲船上伙计喊着：哎，把船靠这儿等着，我回家一下儿就来！
　　嗯！伙计应着把船靠岸。
　　嗯，回去老掌柜能让批发范蠡的盐吗？倒不如来个先斩后奏，让伙计们从范蠡那儿批盐装船，我到茶馆品茶，等船装好了，船一开，就由不得我爹了！王财
　　想着，对伙计说：快把船靠到兴隆货栈码头，我这就去找范蠡批盐装船！
　　伙计：哎！
　　王财一想：不，还是得给老爹打声招呼再说。
　　
　　21、日。王老抠家。
　　王老抠正在屋里悠闲地喝茶。
　　王财从外边跑进来：爹……
　　王老抠闻声一看：哎，我不让你起早去秦地运盐，咋又回来了？
　　王财：是准备去，可一打听，从秦地运盐，还没有从范蠡那儿批发便宜！
　　王老抠：胡说！那秦地是出盐的地方，再怎么也比范蠡的盐便宜得多！
　　王财：知道，虽然秦地盐便宜点，但加起运费和工夫，还没有从范蠡手里批盐赚得多！
　　王老抠一恼：你他妈喝米汤没处尿了？我低价卖给他，现在又高价去买回来，我这脸往哪儿搁！不就是耽搁点时间、工夫吗？但总比买他范蠡那盐有面子！
　　王财：爹，做生意图的是利，不是图面子里子，只要赚来钱，那才叫面子！再说，恁多盐商，都是运范蠡的盐去下江！王老抠手一摆：不看别人，我就看自己！
　　王财：爹……
　　王老抠不耐烦地：别说了，上次看黄员外就吃了大亏，这回谁也不看，咱就去秦地进盐！
　　王财勉强地：哦！
　　他范蠡咋就光撞大运呢？只说他收恁些盐吞不下会噎死，谁知没噎死，反而又大赚了！王老抠自语着，赌气地说：老子就不从他手里批盐，让他占不了老子一点便宜！王老抠说着，一想：哎，不对，这王财是个犟笋，他嘴上说去秦地运盐，别背着我去范蠡那儿买盐？
　　王老抠想到此对内：来人！
　　小二应上：老爷！
　　王老抠：快去码头看看，咱那船向上水走了没有！
　　哎！小二应出。不多会儿就急慌地回来：老爷——还、还没走……
　　王老抠：怎么还没走？
　　小二：在、在码头装盐！
　　王老抠恼怒：啊？这么说，他真去范蠡那儿批发盐了？这个不听话的东西，看老子去不打断他的狗腿才怪！
　　
　　22、日。码头。
　　王财船在码头上停着，船已装好，几个船工正在往船上的盐遮蓬布。
　　王财催着：快装好了开船！
　　船工甲应着：好了！
　　王财催着：开船！
　　船老板应着：开船——
　　众船工齐应：开船了！
　　号头喊启锚号子……
　　王老抠急匆地跑来，冲已开走的船喊着：停住——给老子停住——
　　王财看着父亲，窃笑着对船工们：只管撑船，谁也不要往码头上看！
　　停船——停船——王老抠见船不停，气得跺脚说：这个犟笋！
　　王财和撑船的船工无不窃笑……
　　
　　23、日。货栈盐棚。
　　狗娃、范振、大伯抬盐称盐，批发盐的人来人往，范蠡算账、收钱的，一片繁忙。
　　
　　24、日。货栈外一旁。
　　躲在一旁的王老抠，看着恁多人批盐，尤其听着哗哗收银声，妒忌懊恼得禁不住，俩拳头往一起使劲碰着。
　　
　　25、日。王老抠家。
　　这个不听话的犟笋，去下江这么多天了，按说早该回来了？王老抠在屋里走着自语着，正欲喊人，见里妾进来了：
　　财娃去下江有些天了吧？
　　里妾：有两个多月了吧？
　　小二正好进来接上话：嗯，俩月半了！
　　王老抠气得“扑通”坐到凳子上：这个不听话的东西，真不知忙闲。去这么多天了，还不回来！
　　小二：老爷，你不常说，紧趁的庄稼，逍停的买卖。少爷一定再等着卖个高价钱！
　　里妾：是啊！
　　再等等黄花菜都凉了，还赚个球钱！王老抠说着气得咳嗽不止，小二和里妾忙一个扶，一个拍背……
　　王老抠骂骂咧咧：日他妈，怎么都不去秦地运盐，非要争着买他范蠡的盐！
　　里妾：老爷，咱管恁些干啥。
　　是啊。小二说着，进屋去给王老抠端茶。
　　王老抠气得照墙踢了一脚，脚踢疼得抱着脚：哎吆——来人！
　　老爷！小二应着，端茶出：老爷，有啥你说？
　　王老抠焦急地：都俩半月了，这个犟笋咋还没回来？
　　老爷，喝茶。小二说着递上茶：也许少爷在那儿等盐价再涨？再不有啥意外？去去去，乌鸦嘴！王老抠气得“当”，把茶碗搁到桌上……
　　呸呸呸！老爷，我乌鸦嘴！我他妈乌鸦嘴！小二说着，打着自己的嘴。
　　王老抠不耐烦地：算了！去码头打听一下，看有啥消息没有！
　　哎！小二应去。
　　这个乌鸦嘴！王老抠冲伙计气休休地说着，起身倒了一樽酒端起来，嘴一张倒了进去。
　　
　　26、日。王老抠院里。
　　里妾见王老抠又喝酒，叹息道：唉！这样非喝坏身子不可！这个财娃，都去俩半月了，咋还不回来？唉呀，我得进去劝劝他！
　　王老抠屋里。
　　里妾走进屋，见王老抠又倒了一樽酒要喝：唉呀，酒多伤身，你不要喝了！
　　王老抠见里妾说着，来夺酒樽：你让我喝，喝死了就眼不见为净了！
　　里妾劝慰着：老爷，没事。大少爷没回来，肯定是在那儿等盐价涨！
　　王老抠：等也不会傻等这么多天！
　　老爷——小二喊着，跑进屋：老、老爷……
　　王老抠急切地：啥事，你快说呀？！里妾：是啊，快说？
　　小二：哦，听说大少爷早回来了……王老抠：你说他早回来了？那他咋不回家？
　　里妾疑惑：是啊，那他咋不回家？
　　小二：听说回来在范蠡那儿买一船盐，又去下江了！
　　王老抠：他又到范蠡那儿批发盐了？你听谁说的？
　　小二：哦，我听姑爷说的……
　　王老抠：啥你姑爷姑爷？我不认他这个姑爷！
　　小二：哦，狗娃，听狗娃说的！
　　里妾：这就好，这就好！
　　王老抠懊恼地：好个屁！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不去秦地运盐，非要替人家卖盐。看他回来我咋收拾他！
　　
　　27、日。兴隆货栈，
　　范蠡和狗娃等正在盐库盘存。
　　狗娃：范老弟，这么多批盐的，咱可把盐价往上涨涨！
　　大伯、范振：对，应该把盐价涨涨！不能涨，一涨价人家都去秦地运盐，谁还来咱这儿批盐？范蠡说着，见狗娃把撒在地上的盐扫起来，要往盐袋里装：哎，咋能把这赃盐充好盐呢？
　　狗娃：这盐不赃，再说咱不涨价，盐批这么快……
　　范蠡嗔怪地：再快也不能以次充好！做生意就讲四个字，那就是德行、诚信！大伯和范振：嗯，范蠡说的对！
　　
　　28、日。王老抠家。
　　又一个月后。
　　王老抠扳指头算着：这个王财，就是又运一船去，也该回来了？
　　老爷——小二喊着进屋：老爷，打听了，少爷前天夜里又回来了！
　　王老抠疑惑：前天夜里又回来了？那他人呢？
　　小二：听姑爷，噢不，听狗娃说，少爷在范蠡那儿买一船盐，又下江南去了！王老抠恼火地：这个不听话的东西，真他妈无药可救了！
　　
　　29、日。兴隆货栈。
　　狗娃见库盐不多了：范蠡老弟，不出两天盐就批发完了，快组织船去秦地运盐！范蠡：不了，等石头老哥那几船盐运回来，就够咱卖了！
　　切换镜头：
　　货栈外。
　　王老抠听着眼一白：哼！骗谁呀，盐这么畅销，恁多盐商都找船去秦地运盐，你不去运盐才怪哩！
　　
　　30、日。王老抠家。
　　他妈的，王财总不会又买范蠡盐了吧？王老抠焦急地抓着头在屋里转着，急得喊着：来人呀！
　　来了！小二应进：老爷，刚才我去码头看了，少爷还没回来！
　　王老抠不耐烦地：我不是问他！离他张屠夫，咱还能吃长毛猪？你快去租几条大船，明天我亲自带船去秦地运盐！是，我这就去租船！小二刚转过头，见王财回来：少爷回来了？老爷，少爷回来了！
　　王老抠冷冷地：帮范蠡把盐卖完了？王财：爹，咋说话呢？不是帮人家卖盐，是批发人家的盐，去下江贩卖！范蠡库里存盐批完了，要有，我还批着往下江贩！
　　王老抠：好了！越说你狐臭眼子越酽！刚才还说让小二租船去秦地运盐哩，你回来了，那你快去秦地运盐！
　　王财：爹，刚才听我妹夫……
　　王老抠眼一睖厉声：啥你妹夫？！
　　王财：哦，听狗娃说，范蠡不去秦地运盐了，说再运回来就要积压！
　　王老抠：听他说，你年都过差了！连老话都说，吃纣王水，不说纣王无道。他帮姓范的干活挣钱，他说范蠡不去，正说明范蠡要去运盐！你要不去，爹去！王财顿觉言之有理：好，听爹的，我这就去安排船，明天去秦地！
　　里妾：大少爷，吃了饭再去！
　　小二：是啊！
　　王财：我在饭店吃了！你们吃，我去找船！
　　
　　31、日。货站内。
　　范蠡烧好一壶开水，把茶碗搁到茶桌上，拿起茶叶正准备往茶碗放，狗娃等来到屋里。
　　哎呀，你们真有口福！来，都坐，前两天石头老哥从下江捎的春茶，忙得没顾品尝。今儿盐卖完了，都来品尝品尝！范蠡说着提起壶，瞟眼见王财从一侧走来，故装没看见只顾倒茶。
　　切换镜头：
　　王财来到范蠡货栈外：嗯，先来范蠡这探听探听行情！
　　王财说着透过栅栏缝窥视窃听……
　　镜头切回：
　　狗娃：哎范蠡，现在盐销势这么好，咱为啥不去秦地运盐？
　　大伯和范蠡他哥：是啊。
　　范蠡一笑，所问非所答：哎，你们谁知道老里正为啥叫王老抠？
　　范振：不知道。
　　狗娃：嗯，不知道。
　　范蠡一笑：我倒听人们说过。
　　狗娃、范振：那你快说说！
　　听说早年，里正第一个老婆，哦，也就是王财的娘死后，媒婆听说王老抠要再娶一房，就给他提了个高个子、大眼睛、白脸盘的姑娘。王老抠一见，就说不行。范蠡说到这儿，冲狗娃、大伯：你们猜为啥？因为那姑娘个子高大，王老抠嫌他穿布多，吃饭多！范蠡说着，上到凳子上……
　　狗娃等大笑……
　　范蠡从凳子上下来，接着说：后来媒婆又给他提了一个低个秀气、面容美貌的姑娘。王老抠一见，惊得半天没说出话来。媒婆心想，嗯，王老抠一定满意。媒婆万没想到，那王老抠把媒婆拉到一边说，不行不行，美貌女人爱穿爱戴，那多败家呀！范蠡说着又上到凳子上……
　　狗娃等大笑……
　　范蠡从凳子上下来，接着又说：后来媒婆气了，就找了个个子瘦小、面貌丑陋的姑娘，王老抠一看，不仅满意，而且把媒婆拉到一边，说这个穿的布少、吃饭也少，也不爱打扮！
　　狗娃等大笑……
　　切换镜头：
　　王财听了一肚子骚气，呼噜扭身而去。走了两步，忽然领悟：难道范蠡发现我偷听，才故意讲这么说，一来着气我，二来特意暗示？嗯，有可能，不然为何上到凳子上，又下来，再上到凳子上，再下来？这不暗示着，上秦地去运盐，到下江卖了，再去秦地运盐，到下江卖吗？王财想着，得意地一笑：范蠡，以为你精，老子也不憨。明天就去秦地运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