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集（上）

　　1、日。兴隆货栈。时间接上。
　　狗娃、大伯看着范蠡：哪咋办？
　　范蠡略一思索，淡漠地一笑：有道是魔高一尺，道高一丈。还有人会想个更高的招治他……
　　狗娃：能有啥招？大年初一，人家到门上说财神到，半两银子请财神，你能说我没银子，说我不要财神到？
　　大伯：是啊，一百家有九十九家，宁愿挨宰掏银子买，也不会说不要财神呀？！有句话叫牛大就有剥牛的方。范蠡说着对狗娃和大伯低声说：到时咱就……
　　大伯、狗娃闻听，无不惊异地看着范蠡：
　　哎呀，范蠡，你这一招更绝呀！
　　是啊，这样咱也吉利了，他也捉不成咱冤大头了！
　　哎，咱得尽快把这招传给人们！
　　是啊，要尽快传给人们，好好治治他王老抠！
　　
　　2、日。兴隆货栈简易盐棚外。
　　狗娃见大伯在棚外转着察看。
　　狗娃：大伯看它干啥，现在盐都贱得跟臭狗屎似的，搁那儿都没人拿，谁还来偷啊，走，喝茶去！
　　不是光怕偷！大伯说着，仍仔细地检查着每一个库棚：哎，狗娃，快去拿根木杠来！
　　哦。狗娃不经意地应着，随手从地上捡根木棍：给！
　　要木杠，你拿根木棍干啥？大伯说着自己找了根木杠，压住被风吹起的芭茅。大伯压罢，冲狗娃喊着：狗娃，抱点芭茅来！
　　噢，来了！狗娃应抱芭茅递上，大伯将芭茅塞到被风吹起处。然后进棚检查盐袋有化的没有。
　　狗娃一见：大伯，都交腊月了，盐不会化了！
　　大伯说：知道，我是怕雪水滴到盐袋上！哎狗娃，范蠡不是让你去下江打探盐价，咋又不去了？
　　狗娃说：不是我不去，范蠡说再等几天去！
　　大伯看着一码码盐：唉，真愁人啊！你呀，看好盐别让偷就中了，其他就别操恁多心了！
　　你……
　　我咋，这是人家范蠡和石头老板的生意，你我都是帮工的！
　　那还说大河没水小河干呢！
　　我说的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人家范蠡肯定有办法！
　　简易棚另一处。
　　正在另一边察看盐棚的范蠡，不仅目视了狗娃和大伯的神态和举动，而且听到了狗娃和大伯的对话。
　　
　　3、日。兴隆货栈盐棚外。
　　范蠡走上前“哧儿”一笑：狗娃哥，咋知道我有办法？
　　怎么？我们的话你都听见了？狗娃不好意思地说着，支吾地：我，我瞎说的呗……范蠡走到狗娃和大伯面前，说：我有没有办法，那得先问你们，现在盐价已降到最低是吧？
　　大伯和狗娃僵直地点头：嗯！
　　好！范蠡说着，随手搬来一块石头：狗娃哥，你上到石头上再下来，回头再上石头上下来，再回头上石头上再下来！范蠡对狗娃说罢，扭头对大伯说：大伯，来，看狗娃上石头下石头！
　　哦……大伯莫名其妙地应着走上前，见狗娃上石头下石头，回头又上石头下石头，再回头上石头下石头……
　　范蠡看着问狗娃：狗娃哥，有啥感觉？
　　狗娃摆头：没感觉？
　　范蠡：那你再上再下！
　　狗娃又如此上下一次。
　　范蠡又问：这回有啥感觉？
　　狗娃仍摆头：没呀，不就是这上石头，下石头能有啥感觉？
　　范蠡问大伯：大伯有啥感觉？
　　大伯木木地摆头：没、没啥感觉……
　　范蠡：狗娃哥再来一次！
　　嗯！狗娃应着再上石头下石头，回头又要上石头……
　　哎，慢！范蠡说着，提醒着说：你从石头上下来，下到最低，回头上石头上到最高。范蠡说着，扭身走去。
　　狗娃见范蠡丢下这话走去，自语着上石头下石头：上到最高，回头下，下到最低……狗娃如此上下了几次，牢骚地：这、这不耍猴吗？
　　大伯突然一喜：哎，有办法了！
　　狗娃：大伯，有啥办法了？快说！
　　不是我有办法了，是范蠡有办法了！大伯说着，上石头下石头，回头再上石头，然后冲狗娃一笑：上到最高下，下到最低上……大伯说着，见狗娃木然不解干脆明说：现在盐价下到最低……
　　大伯，我知道了！狗娃抢过大伯的话说着，接住大伯的话说：盐就要涨价了！走，大伯，找范蠡去！
　　哎！大伯应着跟狗娃走去……
　　
　　4、日。范家庄里。
　　年初一早晨。
　　黎明时分。
　　家家门上挂红灯笼，贴大红福字，燃爆竹焚香接财神。孩子们有的玩着爆竹，有的提着灯笼跑着玩，到处一派新年气象……
　　
　　5、日。范赖子门前。
　　王老抠伙计小二，见范赖子开门出来，迅即拿着“财神到”的红布条，来到范赖子门前：财神到！财神到！
　　小二喊着把红布条，逞到范赖子面前：恭喜，财神到！一两银子，接财神！啥你财神到，我一早就把财神接到家了！范赖子说着，故意大声嚷着：你这是假财神！滚滚滚！
　　你……小二被噎得尴尬无趣地走去。把躲在一旁等着，看伙计开张大吉的王老抠，弄得一脸沮丧差一点骂娘……
　　
　　6、日。狗娃家门外。
　　恭喜，财神到！小二拿着“财神到”红布条，喊着来到狗娃家门前，见狗娃笑喜喜的走出来：恭喜，财神到！一两银子，接财神！
　　狗娃闻听，顿然喜颜变怒颜地冲小二嚷道：啥你财神到？俺早把财神接到家了。谁要你那假财神！滚滚滚！狗娃大声嚷着推着，把小二撵到一边，再次把躲在一旁的王老抠弄了个一脸沮丧……
　　王老抠又气又恼，急得气咻咻地冲伙计埋怨道：唉呀，你真是姜子牙的婆娘——倒霉脸子！把布条给我！王老抠说着，“呼哧”夺过红布条：走，你跟着看老子咋卖！王老抠丢下这句话，就一倔一倔朝邻村走去。走了几步回头见伙计还站着不动，就恶声恶气地催道：走啊！还戳那儿干啥？！……
　　小二：哎，来了！
　　
　　7、日。大伯家门前。
　　财神到，财神到！王老抠喊着来到门前，见老伯一脸喜兴出来，就双手一合：恭喜，财神到！一两银子，接财神！俺们早把财神接到家了。你那是假财神，谁要你那假财神？大伯说着，故且高腔大调撵着：滚滚滚！
　　跟在后边的小二，禁不住“噗儿”一下笑出了声……
　　王老抠本来弄得无颜至极，回头见伙计在笑，恼得上去就打小二一个耳光：都怨你个丧门神脸，你要不跟着我，我能碰一鼻子灰吗？！王老抠刚发罢火，猛然见儿子王财走来，急忙喊着：财娃来了？喊着见王财走到跟前，亟不可待地问：财娃，这么快就把布条卖完了？
　　王财懊恼地说：早都卖完了！
　　王老抠闻听真卖完了，顿时欣喜万分，激动得上前一抱子抱住王财：哎呀，真是有志不在年高。出门一下子就卖完了！卖多少银子，等爹看看！
　　给，卖一大包布条子！王财冷冰地说着，把包子呼哧往王老抠怀里一塞，扭身往回跑去……
　　王老抠望银子心切，没顾看王财的情绪脸色，也没看见王财已经走去，他接住包子感到飘轻急忙一捏，随即打开一看，登时哑然无语了……
　　小二见此以为王老抠被包里银子，惊得说不出话呢，就说：老爷，没想到大少爷这么快就卖完了？
　　王老抠本来就气得说不出话，加上小二这么一说，气得白了小二一眼，扭头就往回走去。
　　小二不识时务地说：老爷，咱现在还去哪儿卖？
　　还卖你娘那个x！王老抠恼得扭过头恶声恶气地说着，把两包子布条“呼哧”朝小二扔去，扭头朝回走去……
　　小二挨了顿臭骂，木木地看着扔在面前的包子愣那儿了……
　　
　　8、日。王老抠家。
　　里妾正高兴地哼着曲儿梳头绾簪杈髻。
　　娘——小少爷喊着跑进来：我哥回来了。
　　这么快就卖完回来了？里妾欣喜地说着，对小儿子说：快去看你爹回来没有！哎。
　　里妾见小少爷飞跑出去，急忙收拾桌子。
　　娘——小少爷又喊着跑进来：我爹小二……
　　里妾嘴一倔：嗯……
　　小少爷忙改口：哦，小二我爹……哦，我爹小二都回来了……
　　哎呀，都卖这么快。里妾欣喜不已地说着，急忙往桌上端菜、拿酒……见王财回来，喜兴地：哦，大少爷回来了？
　　王财气咻咻地不理，噔哧坐到凳子上。
　　里妾接着见王老抠回来了又欣喜地：哦，老爷也回来了？
　　王老抠也气咻咻地气不吭，也噔哧坐到凳子上。再接着见小二拿着两个包子回来，以为小二拿着银子呢，里妾欣喜不及，麻利倒茶端上：老爷，喝口热茶暖暖身子。里妾说着搁到王老抠面前。又倒一碗搁到大少爷面前：大少爷，喝口热茶驱驱寒。里妾看看王老抠，又看看大少爷都不端碗喝，就说：那、那给，给你们倒酒……
　　王老抠懊恼不耐烦地：唉呀，真不长眼色！
　　里妾：哦，那我来端饭……
　　还端啥饭呀，气都气饱了！王老抠厉声说着，一头扎到房屋里去了。
　　王财也“嗨吆”一声走进了里屋。
　　里妾疑惑地捏捏伙计拿回来的包子，急忙打开包一看，木然地看着小二，支吾地：怎、怎么没卖出去？
　　小二晃晃脑袋懊丧地：一个布条也没卖出去……
　　里妾：啥？一个都没卖出去……
　　伙计点点头：嗯！
　　里妾：怎么就一个都没卖出去呢？！小二晃了晃脑袋：不知得罪了哪路神仙，我们到谁家门上一说财神到，人家都说早把财神接到家了，说咱这是假财神，就撵俺们滚……
　　里妾闻听懊恼不及：真是活见鬼了……
　　王老抠正憋一肚子气没处撒，听里妾说“活见鬼了”的话，一蹦从房屋跑出来：大过年的，说啥活见鬼了？
　　里妾被熊得“啊呀”一声哭了……
　　王老抠恼得：大年初一，你、你哭啥？！
　　里妾气得手指朝王老抠眼窝一点：我好端端一板红绸布，让你给我糟蹋了？不哭能笑啊？！
　　都别加闹子了！王财厉声说着，也一蹦从里屋出来，冲着王老抠：谁都不怨，都怨你！
　　王老抠：怎么都怨我了？
　　王财：不是你出这馊主意，大过年的，我们能到处跑着丢人不说，连白跑一早晨！你们丢人、白跑算啥，我好端端一板绸布，也让你们遭际了！里妾说着，又心疼地哭着叫着：我的红绸布啊……
　　王老抠懊恼厌恶地：你、你他妈号丧啊！
　　倒说你号丧！里妾说着，越发嚎啕大哭起来……
　　
　　9、夜。简易盐棚内。
　　开春以后。
　　狗娃和大伯躺在床上睡觉，睡不着蹬蹬大伯，大伯不动不应：我知道你没睡着！狗娃见大伯仍不动不应，又蹬：还装？
　　大伯忍不住“嘚儿”一笑：咋知道我没睡着？
　　狗娃：恁些盐堆在那儿，你能睡得着呀！
　　大伯“呼哧”坐起来：哎狗娃，我都奇了怪了，堆恁些盐咱这帮工的都愁得睡不着，范蠡咋就不知道急呢？
　　狗娃：是啊，你看人家跟没事人一样，照样黑了练剑，白天看书。哎，大伯，兴许他是故意装给咱们看的吧？
　　嗯，有可能！
　　要不咱起去看看，他这会儿在干啥？哎！
　　
　　10、夜。范蠡简易房内。
　　狗娃和大伯出门见范蠡屋里亮着灯，二人往范蠡平常舞剑的地方看着。
　　狗娃指着：看，那儿没人，就说他是装的！哎，你在这等着，我去看他在屋里干啥！狗娃猫着腰来到范蠡窗外。阴约传出范蠡的话。
　　范蠡：嗯，一涨就开始抛。对，就这么办！
　　狗娃：给谁说话？难道他金屋藏娇？狗娃想着，不禁窃笑：难怪让我们夜里睡觉，他招呼盐，原来他背着我俩干这！狗娃正要走，又传出范蠡的声音：你来的正好，我正要找你哩！
　　狗娃吓了一跳，无奈地：范老弟，找我干啥？
　　范蠡：石头老板去下江该回来吧？
　　狗娃：一个多月了，是该回来了！
　　范蠡：噢，看来明天晌午就能回来了！哎，你俩不睡觉，都出来干啥？
　　堆恁些盐卖不出去，睡得着吗？狗娃心里说着，大声：哦，起来看看盐！
　　范蠡：唉呀，看啥嘛，我给你们说了，夜里有我看。你俩睡觉去！
　　嗯，知道了！狗娃应着：压恁多盐，睡得着吗！狗娃嘟囔着，来到大伯跟前：大伯，你先去睡，我去趟茅厕！
　　噢！
　　狗娃见大伯进屋，诡谲地一笑：我倒要看看他藏个啥仙女？狗娃躲到暗处。
　　
　　11、夜。范蠡房外。
　　范蠡拿剑出来，门虚掩着。
　　狗娃见他一出来，忙过来隔栅栏缝往里看：屋里没人，床上也没人，桌上搁一沓字绢。没有藏娇？那刚才给谁说话？难道还有后门？狗娃闪身进屋。
　　
　　12、夜。范蠡房内。
　　狗娃进屋一看：没有后门，哪人呢？狗娃发现桌上搁告示自语：唉呀，他表面装得不急不躁，其实心里比着火还急。看来这是要赔本卖盐的告示！狗娃说着，拿起告示一看，登时愕然：啊？！真是要批发盐？这范蠡真是疯了！盐降价都无人问津，还贴告示批发盐？疯了，简直是疯了！
　　
　　13、夜。盐棚内。
　　疯了，真是疯了！狗娃自语着进屋。大伯闻听“呼噜”坐起来：说谁疯了？
　　狗娃：范蠡疯了！
　　大伯惊异出声：啥，范蠡疯了？
　　是啊！他表面装得不急不躁，其实他心里比谁都急！
　　那、那也不至于疯吧？
　　盐现在降价都无人问津，他竟写告示批发盐。你说他不是疯了是啥？！
　　他真这么写？
　　狗娃递上告示：不信你看！
　　大伯：别说我这个睁眼瞎，就是识字能看吗？
　　狗娃随时把灯点亮念：告示，兴隆货栈从明天起，开始批发盐……
　　大伯：啊？这范蠡真疯了……
　　
　　14、日。货栈院里。
　　第二天早晨。
　　狗娃和大伯自装什么都不晓的神态，打扫库院。
　　范蠡拿着告示，端着浆糊走来：狗娃哥、大伯，先把这告示贴出去！
　　哦！狗娃不情愿地哦着，丢下扫把接住告示，见大伯还在扫：大伯，别扫了！大伯停住手看着狗娃：……
　　狗娃：走，贴告示去！
　　范蠡见狗娃不拿浆糊：哎，浆糊！
　　狗娃接住浆糊嘟囔着：夜黑咋不贴，大天白日，丢人也不找个时间！
　　范蠡窃笑：……
　　
　　15、日。集镇贴告示处。
　　王老抠、王财和盐商甲、乙闲转，见人围观告示，就走过去看。
　　王老抠有些得意：我就说，他姓范的早晚要降血本摔盐！
　　盐商甲：哼，亏血本摔也没人买！
　　王财：不一定，范蠡门道多着呢！
　　王老抠：他门道再多，捏住火炭一样烧手！
　　盐商甲、乙：对呀！
　　王财：哎呀，看，是涨价批发！
　　盐商甲乙等看着，无不愕然：啊，真是涨价批发？
　　王老抠：疯了，这范蠡真是疯了！
　　王财：啥人家疯了，会不会是下江盐涨价了？
　　盐商甲、乙：是啊。
　　王老抠肯定地：不可能，听说下江盐多着哩！
　　王财看了王老抠一眼：你说那是一个多月前。
　　王老抠：一个多月前咋？就这几天下江盐就没了？
　　王财：你就是不撞南墙不回头！上次我就说卖盐，你说等涨价再卖。结果等到最后，赔本卖！
　　盐商甲：唉呀别争了，咱打听一下不就知道了吗？
　　盐商乙：是啊！
　　
　　16、日。货栈屋内。
　　按时间算，石头该回来了？范蠡在屋里走着自语着，见狗娃和大伯贴告示回来：把告示都贴出去了？
　　大伯：嗯，贴出去了！
　　范蠡：都贴了？
　　狗娃有气无力地：都贴了！
　　范蠡：狗娃哥，你到码头上看着，见石头老板的船一回来，就快来告诉我！
　　嗯！狗娃应着走去。
　　范蠡对大伯吩咐：大伯，你去饭馆交代一下，给咱留个桌子！
　　大伯：哦，我这就去交代！
　　范蠡见大伯应着走去，又喊住他：哎，别急，等狗娃回来再说！
　　
　　17、日。外。码头。
　　狗娃来到码头不多会儿，就见石头的船往岸边靠来：哎呀，石老板回来了，我告诉范蠡去！
　　石头见狗娃不言声就往回跑，忙喊住他：哎，别急，咱一起去见范蠡！
　　狗娃：哎，你快来！
　　哦，来了！石头应着，跳下船：你咋恁急？
　　狗娃说：不是我急，是范蠡兄弟急！不瞒你说，范蠡急得把告示都贴出去了！石头闻听眼一瞪：你说他贴告示要降价卖盐？！
　　狗娃：不是降价卖，是涨价批发盐！石头意外惊诧出声：你说他把批发盐的告示都写好了？
　　狗娃：岂止是写好了，一大早就让我们贴出去了！
　　哎呀呀，不得了，他真是不得了！石头更加惊诧地说着，就飞跑往盐棚跑去。狗娃愕然地望着：真是一对疯子！哎，等等我——